春风盼君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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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的天气,就像稚童的脸色,说变就变。一行人刚来时还是艳阳高照。可现在一瞬间却惊雷阵阵,电闪雷鸣,举办宴会的百花厅里光线暗淡下来,新任的刘侧妃命人掌灯,镂空的窗缝里飘进来细细的雨丝和凉风,可那掌灯下人掌的却是没有套风罩的蜡烛,被风一吹,灯影摇晃。
“嘶”时不时那人便被蜡油滴在手上,疼的忍不住轻叫。
曲清歌听那声音有些耳熟,便多看了两眼,一见之下,不由瞪大了眼睛。
那被用来当人形立柱,空手执蜡烛的正是绿衣女子。
她死死低着头,曲清歌凑近了还是认出了她那袭绿衫,以及她左耳边那颗鲜亮的红痣。
她缓缓上前,还没靠近便被站在一旁端着水的粉衣女子扯了扯裙摆,她从她的眼中看到了哀求。
刘侧妃怀上大皇子的孩子,但实际上却是一场专门针对她的鸿门宴。
她凑近玉氏:“母亲,她们刘家人不怀好意,咱们能先走就先走。”此时她只想趁着大皇子在外还没有回来,赶紧溜。管他什么老刘氏和曲远桥。
“怕什么,玉国公府不是他们能随便惹得起的。”玉氏自然的挥手,对玉国公府的影响力十分有信心。
曲清歌站起来,又坐下去,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坐立难安。
一直捱到午宴结束,外面才传来下人的高呼声:“大皇子殿下驾到。”她吓得心头一抖。
真是越怕越来。
曲清歌的情绪虽掩在眉宇之下,可玉氏却看得清楚分明,不由拍着她的手安慰她:“别怕,大皇子在朝堂一向有仁心,不会为难咱们妇孺。”她的声音不大,却正好够刚刚进屋的梁璜听到。
话音刚落,他的目光便落在了玉氏身上,面前玉国公府的嫡长女一身宝蓝圈纹织锦长衫,头上珠钗精致,眼角眉眼端肃,虽已年届三十,却依然风韵犹存,她那一身气质和气势端坐其上时便是最亮眼的那一个,也难怪她所出的曲清歌长得那般水秀仙灵,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宛若精灵。
她的到来不在他的预料之中,眼底的阴鸷和冷意渐渐消去,就像脸谱一般很快换上一脸笑容:“夫人是稀客,不知爱妃有没有好生待夫人?”
玉氏拉着一家人客气的起身行礼,老刘氏和曲远桥远远对视一眼彼此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
明明一个是玉氏的婆婆,一个是她的夫君,可在梁璜这里却只看到她玉国公府的嫡长女,他们这些人他通通看不见,二人脸上憋得通红,却还不能说什么。
刘姨娘站在老刘氏身后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生怕她说出不得宜的话得罪了大皇子。
“侧妃热情好客。”玉氏极其敷衍的侧头。
梁璜不置可否一笑,竟就地坐下了,看样子是要与众人一道用茶。
刘侧妃喜得眉间眼梢都是笑意,大皇子不仅给她举办宴会,还亲自来撑场子,居然这么给她面子,她实在太荣幸了。
尔后骤雨初歇,天光大亮,大皇子示意人形立柱可以退下了,绿衣女子心下一松刚抬脚时,却不小心绊了一跤,直直朝着刘侧妃身上跌去。
众人俱都瞪大双眼看着,吓得不知所措。
曲清歌倒是不担心刘侧妃,只莫名担心那绿衣女子的安危。
随着大皇子冷哼一声,只听一声尖叫,绿衣女子已经被他一脚踹飞:“大胆贱婢,侧妃身怀孤的孩子,身份何其贵重你竟敢”言语间已经唤来侍卫将她拖了下去:“此贱婢意图谋害孤的孩子,赐她三尺白绫送她上路。”
曲清歌五指紧握,双唇紧紧咬合住,她差点没忍住就要站起来,还是身旁的玉氏看出了不对劲,立马攥住了她。
可她表现得太激动,身体动的幅度较大,还是惊动了梁璜,他横眼过来微微皱眉:“怎么,曲二小姐有话要说?”
第67章 娶我可好?()
曲清歌咬紧嘴唇轻轻一动索性脱开玉氏的手,挺身而出:“大家都生着眼睛看着,她刚刚何曾有害过刘侧妃之心?”
“是啊殿下,烛台这般滚烫,手滑也是有”刘侧妃假意撒着娇还好心替绿衣说情。
只是这情不求还好,一求反倒让梁璜更不悦了,他冷冷一哼:“孤说她有她便有,就算今日没有以后也会有。”
这是非死不可了。
曲清歌被他毫不掩饰的强权震得倒抽一口凉气,颓然坐下,低垂的眼眸接收到绿衣哀求的目光,她那双灵动的眼眸似乎在说话,让她不要插手。
梁璜原以为她是心软善良之人,为了这条无辜的命只怕还得与他再辩论一会儿,可她在听过那话之后便不再说话了,他才刚刚投入作战状态,但对手却突然偃旗息鼓,他顿时觉得有些无趣,心情不好,看谁都不顺眼。
玉氏看这场面只怕要不欢而散连忙起身:“今日多谢殿下与侧妃娘娘的招待,改日臣妇请殿下携王妃、侧妃前往玉国公府喝桃花酿。”
轻飘飘的一句话,却顿时把怒火冲天正欲发泄的梁璜给震醒了。
是了面前的女子并不是他后院那些下三等的官员庶女,她是大梁朝最有声望的将门之女,她身上那玉国公府的标签便是阮国公府都得给三分面,此时的他尚在夺嫡之初并不能任意拿捏他们。
心火被清醒的大脑浇醒,梁璜心思百转猛然瞌眼,示意他醉了。
刘侧妃连忙识趣的送客。
粉衣送客送到门外,眼眸泛红,双眼空洞,曲清歌经过她时,她似乎心神不定,还不小心滑了一下,曲清歌下意识去扶她,顿时觉得手中一紧,她已将手中一物放入她衣袖中。
曲清歌心头微酸趁机拍拍她的手背。
两手相交时,只觉粉衣的手冷如冰棱,彻骨寒凉。
回到马车上,玉氏便紧盯住曲清歌,她一直没有找到机会看纸条上的内容,心底暗自着急,却听得玉氏叹息一声问道:“囡囡你是不是曾经得罪过大皇子?”
曲清歌心头一跳,认真说来,她何止得罪过,简直快要得罪死了。
救了他要杀之人在先,又偷了他的百草果,依大皇子的残暴和狠戾,她还能活到现在真是走了狗屎运。
这次幸好有玉氏在,她气场强大,身后背靠玉国公府那棵大树好乘凉。
“他上次要非礼我。”曲清歌毫无压力的半撒谎半实话:“还想让我做他的侧妃。”
玉氏一听就怒了,使劲敲着马车上的小几:“你外公早说过他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之人,他要拉拢你外祖父,居然敢让你给他当妾,真是做他的春秋大梦。”
她的宝贝女儿,如珠似玉一般宠着,他竟然信口开河要她作妾。
“真是便是嫁他为妃我都瞧不上他,还敢”玉氏真是气坏了,一口气夹在半中间不上不下的,很是难过。
“母亲别生气,经此一事,他只怕不敢再这样想了。”曲清歌生怕真把玉氏气出好歹来连忙安慰。
说尽了好话才把玉氏哄好,回了曲府,曲清歌就借机去了曲远桥书房。
今日逢双,乃是梁玦前来读书的日子。
冷湖之上,湖柳随风摇摆,夏风一来,便有接天接天莲叶无穷,映日荷花别样红的景象。
曲清歌与梁玦端坐石头圆桌对羿。
“好久不曾与你对羿,本就没有的棋艺越发退步了。”曲清歌手中捏紧一子,欲落未落。
梁玦突然出手,按压下她的手指:“落这儿你就赢了。”
曲清歌惊得一跳:“我就问你你的眼睛”梁玦那瞎了的眼睛下棋的时候怎么比她这双健康的眼睛还好使。
“多谢你的药。”梁玦感慨一句,手指突然停在半空中,连他都没有办法弄到手的东西,也不知她费了多少心思。
“流言你可曾听到过?”曲清歌最近参加的宴会有些频繁,大家都认识她了,于是就有不怀好意的人说起了上次她与梁玦那些事儿。
曲清歌微怔:“什么流言?”她最近除了参加花会就是参加宴会,遇到的人都是高门大户里的小姐,这种人群就算她们听到了什么风声大概也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出来,况且玉氏回来了,她表现得又那么强势,那些流言肯定传不进府里。
梁玦微愣,他还以为她早就知道了,能表现得这么镇定,一定是她完全不在乎他,可看她此时的表现完全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模样,他不由又蒙了,面前这个女子总时时让她看不懂。
“绿衣死了,粉衣大概也活不了。”他不知该如何继续刚刚的话题,干脆话锋一转。
绿衣死前曲清歌是看着的,偷药那事又是当事人,对此事看得更明白:“都是我行事不周。”
“虎口拔牙岂会容易。”好的是把虎牙拔到手遭到老虎的追击,坏的是拔牙之人连手与命全都葬身虎口。
有些牺牲是必须的,没有人可以全身而退。
“大皇子的心胸并不宽广,短时碍于玉国公府的面子他会忍着,可久而久之”是他连累了她才是。
曲清歌摇头:“我不怕他,迟早都要与他对上。”上辈子的时候,她与大皇子根本没有这回事,可他依然在登基稳固了地位后就马上卸磨杀驴,指使阮修述把玉国公府一家连同家将三百三十三人在内尽数屠戮殆尽。
“二姐与三皇子倒是挺般配,这般闲坐柳枝下,对坐博羿。”曲清玉与阮修述一路远远走来,还没到跟前声音就传了过来。
曲清歌看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两,眨着眼睛表情淡淡的回礼。
面前这两人六礼俱已到位,订亲的形式都走完了,接下来就是等着秋末成亲了。
大梁朝民风相对开放,对已经订亲的未婚男女管束相比前朝而言放松很多,他们这样的未婚男人在一群奴仆的跟从下相处说话,算是合乎礼仪的。
阮修述刚刚从湖侧走来时,第一眼便看到了身穿湖蓝长裙的女子,那窈窕多姿的身姿堪与柳枝对比,还来不及高兴,便听得曲清玉的声音响起,转过小径的转角,花丛中便露出了梁玦那张讨厌的瞎子脸。
看到那个推他入水嫌疑最大的人,他立马不客气的开口:“三皇子殿下可真真是悠闲啊,眼睛都看不见还妄想做什么?”
这是嘲笑他一个瞎子居然还想要摘取曲清歌这颗明亮的星星。
“三妹夫说话注意点,三殿下他再怎么样也是皇子,你这话要是露出去,你们阮国公府承受得起我们伯府可受不起。”曲清歌讨厌他至极,当即毫不留情的怼回去。
从前竟不知道他是那样不要脸的人,吃着碗里的惦记着的锅里的,真当自己好到天上有地上无了?
阮修述并不想控制自己,他最近运道很衰,他将这一切都怪罪到了曲清歌和梁玦头上。
“那又如何?”他站直身子上前,看似无意伸腿撞向梁玦的盲杖,曲清歌一惊连忙伸手去扶他,却已然来不及,只眼睁睁的着梁玦的盲杖被他撞得脱离地面直直飞向湖底。
“啊对不住啊三殿下,刚刚一不小心碰到了你的棍子多有得罪。”阮修述笑得贱兮兮的。
说时迟那时快,没由闪身上前连着梁玦和盲杖一把抓了回来,然后梁玦看不见,盲杖一挥击打在离他最近的阮修述头上。
变化在一瞬间发生,在场的人都看呆了,阮修述的笑容僵在脸上,大声呼痛。
“死瞎子,你好样的。”
他回身欲推梁玦,却被曲清歌和没由同时上前拦住。
“你不仅欺负他眼睛看不见,还以下犯上。”曲清歌厉声呵斥。
此时她纤腰直立,下巴抬得高高的满眼都是对他的鄙夷。
越是跟阮修述接触,就越是觉得自己以往可能瞎了眼,居然会把他看上,难怪会死得那样惨,上天惩罚她眼不瞎心却盲也不算冤枉。
“阮世兄不要,祖母还等着咱们用午饭,我们还是先走吧。”曲清玉全程张大着嘴,看着他们锣对锣鼓对鼓的对上,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事闹大发了。
阮修述刚刚也是一时冲动,那种爱而不得,恨而不能的无力感席卷着他,让他几乎无法控制住自己。
此时清醒,羞愤大喊:“你装什么装,你一个瞎子以为能干净到哪里去?看看你拙劣的手段,毁人清白却连责任都不敢负?”
他的话好像一击重锤狠狠击在梁玦的心上,让他呼吸顿时一滞。
“你没事吧?”被曲清玉强行拉着抬脚走了两步,又听到了轻风送来曲清歌温柔的问候声。
阮修述忍不住回头,便见冷湖边上,那一白一蓝的身影好像两根长长的针扎在了他的眼睛里,格外刺眼。
孰不知对面的梁玦亦是紧紧握住了双拳,他推开曲清歌:“等我治好眼睛,你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