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女官-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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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可是正好撞在皇后大发慈悲的枪口上，这是运气。否则宫里就是赏个遍，也赏不到我头上啊。要我说，给美人娘娘的人参才是大有深意。”玲珑道。
绮罗果然在酸意的半道上被拐走了，关心起玲珑说的深意来，问：“什么深意？”
“说明皇后也希望美人娘娘的身体快快好起来。”
莫瑶和绮罗齐齐无语，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玲珑却不理她们的不屑，继续说道：“皇后必定知道皇上最近惦记咱们娘娘，这个时候希望娘娘的身体快快好起来，自然也就是乐见皇上和咱们娘娘亲近呢，你说是不是？”她挑眉看着绮罗。
莫瑶不好就此表态，绮罗终于换了一副“好吧算你说得有点道理”的表情，一挥手将她赶走：“你还是去看看你的宝贝梨盅吧，别给茉莉偷吃了个干净。”
玲珑笑着跑开了。她除了对莫瑶一心一意之外，也注意对绮罗的分寸，毕竟绮罗才是行侍，自己还是多干些杂活儿，别显得那么有上进心才好。
炉火幽幽的，炖着锅里小小的沸腾的声音。茉莉果然一眼不眨地守在炉子前。
“怎么样了？”玲珑跑过去，闻到了飘来的清香。
“嘘！”茉莉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用耳语般的声音说道，“我刚刚揭锅看了一下，已经有点透明了，还没有完全透明。”
玲珑被她一带，也不敢大声说话，用跟茉莉一样的轻声奇怪道：“干嘛要这么小声？”
被她一问，茉莉也蒙了：“对啊，我干嘛要这么小声，我总觉得盖子一揭，梨盅会飞掉哎。”玲珑不禁哑然失笑，这个胖胖的圆脸小姑娘还真是有点天然呆啊。
算了算时间，离大功告成还有一会儿，玲珑便拿了一副绣花绷子，坐在一边练习起来。自从采菱出宫后，莫瑶就有意将自己的绣花宝典传授给玲珑。玲珑最初不大乐意，自己以前只绣过十字绣，一点儿古代绣花基础都没有，从头来过岂不是太辛苦了。可是后来想想，这在宫里做人，总要有点拿得出手的技艺，难得莫瑶愿意教，自己万一以后出宫，也能去当绣娘混口饭吃。
她最近老想着出宫的问题，虽然还离着老远老远，莫瑶也让她放不下，可却还是止不住地想。她知道，自己只是憋闷了，教这皇宫给憋闷了。
两人一个守炉子，一个绣香包，炉子上时不时冒出丝丝的热气，配合着她们偶尔聊几句闲话。宫里的人都去午睡了，静谧得忘记了窗外的寒冬。
“玲珑姐姐。”茉莉犹豫地唤她。茉莉是个刚刚长成的小姑娘，和绮罗一样也是外面进来的，初在仪服局做了两年杂活。等到长得有些大了，便有机会去各宫里。恰好福熙宫要添人，宫侍局见她手脚倒算伶俐，又生得一副团团圆圆的喜庆样子，这福熙宫眼下竟是又要重起的光景，自然要添些彩头，便收拾收拾就给送来了。
玲珑没停手，只抬起眼皮看了一下茉莉，见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不觉奇怪：“你想说什么？”
“你说，女人是不是也会喜欢女人啊？”茉莉说完，脸都红了。
这这这，古代也很开放么，还有女女同人？玲珑大感兴趣，两眼放光地盯着茉莉：“呀，你喜欢女人？”
茉莉两只手摆得跟扇子似的：“不是不是，别乱说啦！”她的脸更红了，被炉火映得海天一色，“是她们都在传……”说完这句，声音又弱了下去。
唉呀，玲珑最听不得挤牙膏，你说就说，不说就别起头。网络上好多人爆料都这样，刚刚说了几句话，不是要回家拿数据线了，就是要出去吃饭了，还有些没出息的一爆料就要尿尿，这都属于没有爆德的。偏偏寇玲珑同志又胃口小，不经吊，一吊就老高。
“茉莉你好讨厌，平常不见你这么淑女，挺立到八卦潮头你就拿乔，我都快睡着了，正需要你的八卦提提气，还不快说！”
茉莉以前在仪服局只需干活，不需要搞什么人际关系，也没见识过玲珑这么能言善道的，被她一唬，立刻觉得自己欺瞒寇玲珑这样的老同志的确是不对的，应该全盘汇报的。
“我也是听别的宫里的人说的，大家都在传呢，说邓良人和馨充华就是女人喜欢女人。她们还说什么魔镜。我想了半天都没想明白，邓良人和馨充华住得那么远，怎么会喜欢上的呢？”她一脸疑问的样子虽然很是可爱，可玲珑却听得心惊不已。
茉莉不知就里，还在盘算着自己的那点不解：“姐姐你说，女人喜欢女人怎么会是魔镜呢，难道是女人将女人当镜子照，能照出妖怪来？”
一听这般孩子气的话，玲珑噗一声就笑了。以前在书上看到，古代把女同性恋称作“磨镜”，想不到竟然真有此事，偏偏这不谙世事的姑娘给听成了“魔镜”，魔镜，还白雪公主呢。
笑完，又觉得事关重大，万一传出去牵连的人可就多了，便正色对茉莉说：“你到底是哪里听来的？”
“就是昨日宫里的扫帚坏了，我急着要扫院子的呀。绮罗姐姐就让我去营造局再拿两把回来。我就去了，然后路上碰到了仪服局以前一起的小姐妹，甜妞儿分在颐华宫，喜妞儿分在陶然宫，一个说婕妤娘娘多受皇上宠爱，前几天还赏了一件碧霞云纹联珠对孔雀纹锦衣，那孔雀纹交织得丝毫毕现，娘娘当时就穿上了，皇上还说这般华丽锦绣的衣服倒像是为婕妤娘娘量身定做的一般……”茉莉两眼闪光，倒像是亲眼见到了熠熠生辉的孔雀衣一般。
“说重点。”女人真是不分年龄都那么崇尚美衣，一讲到衣服就浑身来劲，玲珑无情地打断茉莉。
“哦，那喜妞儿说萱承徽那段还要讲么？”茉莉显然也感觉到这段不太重点。
玲珑一听，萱承徽可不就是以前的辛美人，她无非就是有点儿小心眼，里外伶俐的一个人罢了，基本没啥故事，也不具备主角相，便道：“以后再说，现在直接说你怎么听她们说馨充华那一段。”
“好的。”茉莉重重地点头，“后来，甜妞儿就问喜妞儿什么叫魔镜，喜妞儿不知道，她又问我，我也不知道。甜妞儿说，她听宫里的人讲，女人也是可以喜欢女人的，甜妞儿觉得新鲜，就问宫里的人，皇上喜欢哪个妃子，就可以召幸妃子去侍寝，女人喜欢女人，也能侍寝吗？宫里的人就笑开了，说，不能侍寝可以魔镜啊，就像馨充华和邓良人那样。”
第62章 心事向谁说（）
这样的话，听了真叫人震惊。馨充华早年还是丘良人的时候，的确与邓良人合住的希宜阁，但是合住一宫的何止她们两个，怎么偏偏就是她们两个生出了这样的传闻？
况且这几个妞儿都是前一批宫人放出去之后，才陆陆续续补到各宫，应该是属于各宫最最外层的边缘人，可传闻却这么快准狠地到了她们的耳朵里，可见，传得不是一天两天，传得也不是一宫两宫了。
“茉莉，我也不知道磨镜是什么意思，但我知道这一定不是什么夸人的词儿。”玲珑觉得自己有义务将福熙宫从这个传言里剔除，所以打算和茉莉好好说道说道。
“玲珑姐姐也不知道啊……”茉莉明显有些失望。
“我又不是万能的，哪能什么都知道啊。我就是觉得，这样的说法对馨充华、对邓良人，都很不好。皇宫里所有的后妃，都只可以喜欢皇帝一个人，否则，不止她要被追究，甚至她的家族也难逃罪责。流言可以杀死人，我们不应该去做推波助澜的那个人。”
“你说得是有道理，可是她们说，好多人都知道。就是我们不说，别人也会知道的。”茉莉有点不安，因为她把这事告诉了玲珑，好像已经加入了推波助澜的大军。
玲珑内心说不出的黯然。深宫寂寞，生出些假凤虚凰来也是难免，多半只是关系亲密些罢了，聊解孤独。馨充华风头正盛，与皇帝情投意合，哪里来得及体会孤独，又怎会与邓良人暗通款曲。她没这个闲情，也犯不上惹这个骚。
“别人知道，那是别人的事情。你是福熙宫的人，若也跟着混在里头一起说道别人的丑事，万一闹出来，人家只会说福熙宫的人在搬是非，指不定是她主子怎么指派的呢。你说这是不是倒连累了娘娘，让娘娘做了恶人，是与不是？”
茉莉尴尬地望着她：“好像是哎。”
“真有事，闹出来也就罢了，也不算冤了她们。万一是个捕风捉影的事，这么一传，惹怒了皇帝，降罪下来，岂不是白白害了几个人，你说是与不是？”
“好像是哎。”
“所以你要记住，以后这样的八卦，可以听，但千万不能跟着讨论，更不能再传给别人听。在娘娘们身边做事，不比你原来的仪服局，对付那几件衣裳就算完成任务。宫里头，对付的是人，是制度，头要紧就是守，守住嘴巴，守住规矩，守住主子。”玲珑希望茉莉能意识到自己对她是多么地掏心掏肺，多么地真诚无私，这些都是自己数月来眼观四路耳听八方的心得，一般人我不告诉她。
茉莉却觉得，自己对玲珑其实也很掏心掏肺啊：“玲珑姐姐，守住嘴巴很辛苦啊，尤其我常常听到一些自己都不懂的事情，我又不能问别人，岂不是要放在肚子里烂光了？”
“烂了更好，免得祸从口出。”玲珑说完，又觉得太生硬，毕竟茉莉还小，又是新人，咳咳，虽然玲珑自己也只是才入宫不到半年的样子，但她一点都不觉得自己是新人，连八成新都不是。
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寇玲珑同志对新人向来都有春天般的温暖，别忘了，在故事一开头，她就是被新人的一本穿越小说砸到了脑袋，搞不好就是那时候砸到了一点什么，所以才导致了这场穿越。温暖的寇玲珑对茉莉谆谆教导：“烂在肚子里太久的确是容易闹肚子，要不这样，以后你听到宫里什么乱七八糟的事，要是实在不想忍、实在忍不住，非要找个人问问说说，那也千万别往外说，你回来跟我说，就当我是你的垃圾桶，哗啦哗啦地全倒给我，好不好？”
“好姐姐，这个办法不错，我们福熙宫的人听到的，就在福熙宫里传传，不要传到外面去，就不会连累美人娘娘了。”茉莉兴奋起来，真是儒子可教也。玲珑的感叹还没结束，茉莉又接下去道，“但是以后姐姐要是知道了什么叫魔镜，一定要告诉我。”
好吧，多么好学的孩子。
“甜妞儿和喜妞儿都不知道，要是只有我知道，她们肯定羡慕我。”
玲珑差点吐血，小姑娘就是小姑娘，等她真知道了什么叫“磨镜”，看她还好意思去说不。玲珑也不管她，反正该说的都说了，领不领会，就看各人的造化了。听她满口的甜妞儿、喜妞儿，玲珑不禁心里喜欢，脑子里出现了一系列的可爱阿福形象，便随口问道：“为什么人家叫甜妞儿、喜妞儿，你却叫茉莉？”
茉莉古怪地看了她一眼，扭捏了：“我以前也叫妞儿，茉莉是到了福熙宫，美人娘娘给改的名儿。”
“你以前叫什么妞儿啊？”
“可不可以不说啊……”
“这有什么难为情的，难道叫傻妞儿？”
“不是……”
“那就快说，还能多难听。”
“叫……叫……胖妞儿……”
“噗”，玲珑刚刚喝了一口茶水，顿时喷了出来，染湿了桌上刚刚开始绣的小香包。
玲珑对茉莉的要求是，福熙宫的人听来的闲话要留在福熙宫。作为一个有责任感的小冒号，玲珑当然要以身作则、严格执行，要知道，玲珑自己也不想烂在肚子里好吧，必须有选择地清空，才能装下更多的秘密。
所以，她将这段闲话不折不扣地点了一个转发，转发对象就是自己的领导、福熙宫的董事长——莫瑶莫美人，旁听则是福熙宫的总经理——绮罗姑娘。
她们的震惊绝对不亚于玲珑，因为她们对馨充华和邓良人这两位当事人比玲珑更熟悉更了解。
“不可能，这不可能。”莫瑶被茶水呛到，连说了几遍，绮罗又拍又抚，方才定下神来。
“邓良人在宫里多年，一直谨小慎微，从不惹事，馨充华更是皇上面前炙手可热的人儿，实在都犯不着如此。她们从前的确是住一宫，那也是内务司安排的，且没住多久，馨充华升了美人，就去了锦画堂。若说她们因为同出希宜阁的缘故，走得近些，来往多些，这是有的，可这走得近的，不还有我么，怎么就偏偏说她们两个？”
身为淡定典范的莫美人，很少为了旁人如此激动，这恐怕也是她说得最长的一段话之一了。绮罗知她心痛，两个当事人，都是她在宫内为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