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尽天下终成伤-第1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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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又拿过白术手中的那锭银两,一脸笑意地递过去,“方才倒也有我的不对,先行向姐姐赔罪了,这点银子对几位来说自然是算不得什么,但权当是我的一点心意罢了。”
她俯身捡起那被摔落的妆胭盒,“我与这里的店家也是有几分交情的,不如给他几日时间,教他重做一盒出来,我出三倍的价钱将之买下再赠与姐姐可好?”
那女子倒没料想到阿若的转变会如此之大,兀自发愣地站于原处,呆呆地不知伸手接过。
倒是那女子身旁的一位锦袍公子轻笑一声,“如此便劳烦姑娘了。”
阿若与白术俱是诧异望向那人,清月皎皎,容似新柳。
相貌倒与那女子有七八分相似。
“你是何人?”阿若皱起眉,似是不满意他突兀的出声。
他恬然一笑,并不介怀,指了指身边的女子,“方才是舍妹鲁莽了。”
“哥哥!你怎的帮了外人!”
“小姐的一番好言辞真教鄙人佩服,”他并不理会妹妹的不满,眉目舒展地笑道,“那盒芙蓉面本是给家母带回的礼物,若非如此,舍妹也不会如此冲撞于你。”
阿若心里暗自掂量,他既能买得起芙蓉面,则必是达官贵胄与显赫财阀的子女。
“即是这样,”阿若挑眉笑道,“那便是认识了,不知阁下贵姓。”
那翩翩锦袍的公子倒是没料到阿若如此直接地问话,稍愣神后,也是笑意深深,“免贵姓韩。”
“鄙女倒是见识浅陋,不曾听说过这上京城里有过姓韩的大户人家。”
“在下并非是上京人士。”
方才高声娇喝的小姐此时听得兄长与另一人的言语来往,也乖乖杵在一旁候着。
不过她侧身与旁边人吩咐的低语倒是被阿若注意到了。
并不是上京口音,甚至不是大庆朝宽广地域的腔调。
阿若惊得一身冷汗,再细看那还在浅笑的男子,隐约间有北狄人的轮廓。
气度雍容,举止风雅,定不是寻常人。
阿若脸色微变,“阁下且慢些,我与家姊还有要事急着办了好快些回府。就此别过了。”
那人眼神里无端透出一抹深意,“不知小姐的府邸是哪处,改日在下好亲自登门拜谢。”
阿若并不回话,疏离一笑便欲与白术离开。
那人却是身形突闪,挡在了阿若面前。
“你想作甚”她大惊失色,还未来得及说完,耳边便传来略显焦急的声音。
“请二位小姐暂时避一避,有祸事要来了。”
阿若只觉眼前一道飞驰的银光闪过,一柄钢刀直直地插入了那人身后侍从的额心。
锦绣阁里的客人大多是女客,几时见过这等骇人场面,纷纷叫嚷着奔出了店门。
主事的老板见有打杀,也麻利地一卷店里的货物,躲回了店铺后院。
她拉过白术就欲跑出店门,便被无端飞来的利刃滞住了脚步。
那一对兄妹倒是不慌不忙,出招尽是狠辣凝练。
“阿术姐”阿若苦笑,“我今日委实不应来这里的。”
“别怕,有阿术姐在呢,那群人的杀招不在我们,无事的。”
阿若焦急地握住白术的手,“看这架势一时半会儿停不了,我们要是还不离开,只怕会被殃及。”
“只是对方的人已堵住了门口”
阿若转头就冲那位正专心应敌的韩姓公子喊道,“韩公子!”
白术吓得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喝道,“阿若!你倒是想让他们注意到我们么?!”
阿若醒悟时已来不及,那边为首的匪头看了过来,眯眼道:“那个丫头认识他,去!把她们两个人给劫了来!我就还不信制不住他了!”
白术情急之下就带阿若往门口的罅隙冲去,门外的车夫早已不知去向,想是已回王府去知会林嗣墨。
“阿术姐”阿若吓得快要哭出来,只顾揪住白术的衣襟,“怎么办阿术姐”
白术眼风一扫,正觑到那匪首的马匹就在不远处,“快些!阿若随我骑上那马!”
第四章 坠崖身亡 忏()
待阿若被白术抱上马后,白术又一跃至马背,拔下发簪朝马臀刺去。
马儿长啸一声,似是疯魔了一般,冲着城门处奔了出去。
阿若暗道不好,这马是匪首的,早已认得路,只怕要带着她二人进贼窝。
白术也意识到这一点,安慰道,“阿若,若是待会马儿跑到了城外郊野,寻着一处树林子,你就紧紧抱住阿术姐,到时候我们一齐从马上滚下脱身。”
阿若虽说历经了两世,可这大半年都养在王府里,有林嗣言悉心照料着,早就忘了当时北狄南下掳掠时的可怖情景,现今却遇上了这般形势,只偎在白术怀中一个劲点头。
马被扎得极痛,不多时就甩脱了后头的几个闻声追出的匪人。
“阿若,抓紧了!”
阿若只觉得那一瞬,似天旋地转,整个人被白术搂得极紧,快要揉进她的体内。
待睁眼时,白术已扶着她站起来。
“阿术姐,”阿若从一场惊吓中回过神来,脸色却依旧惨白,“今儿多亏了有你在”
白术细心地捋顺她的黑直刘海儿,脸色也是白得像雪,“无事了我们得避避,先休息个把时辰再回城里”
“嗯。”阿若牵着白术,看了眼周围的地势,“诶,阿术姐,我竟不知城外郊野竟还有这么个地方。”
“我可是早就知道了,”白术的气喘匀了些,“以前师父带我来过这里”
阿若小心翼翼地看着白术的神色变化,果真有几丝苦笑含在里头。
“好了,不说这些个了,这几日下了春雨,地有些滑,我们可得注意别摔下去”
白术让着阿若,欲将她扶远些,谁知竟是一让之间,她身后一步半处正是崖边斜滑之地,习惯地后退了半步后,整个人便跌了下去。
“阿术姐!”阿若几乎肝胆俱裂,赶忙拽住白术还未完全坠落的身躯。
方才二人已是出了一身冷汗,连手心里都是湿润润的。
况白术已接近及笄之龄,身子已有几分重量。
阿若眼看着白术的手渐渐从自己手里滑出,止不住就发起抖来,“阿术姐,都是我不好你千万要抓的紧些,再等等,府里头的人就要来了”
白术也未想到自己竟与那断崖的裂口处挨得如此近,方才只顾着不让阿若掉下去,自己竟踩空了。
还好电光火石的刹那,阿若眼疾手快地抓住了自个的手腕,让自己临终的几句话能说出口。
“别怕,待会等阿术姐说完话后就放手罢。”
“阿术姐!你休要如此说,马上就有人来了,我能拉住你的!”
白术摆了摆头,眼里早已一片死灰寂灭,“我今日上午已经想过了,昨晚上的那事我只怕一辈子都忘不掉,既是如此受折磨,何不早早地死了好解脱。”
“阿术姐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的心意,这次回去后我立马去找林嗣墨,让他去向陛下请旨赐婚!”
“阿若别抓得这样紧当心你自个也滑下来”白术的手早已又酸又麻,“你这半大不小的孩子懂些什么就光是为着这辈份,陛下也不会同意,他也不会同意”
兴许我这一死,倒能让他一辈子都能记得我呢
白术凄惨一笑,下一秒,她却突然掰开阿若的手指,直直地坠了下去。
一如以往的白衣翩翩,她像只纤尘未染的轻盈蝴蝶,眨眼就飞入了万丈崖底,迅速地被蒙蒙的湿润雾气包裹得不见踪迹。
“不!”阿若用力喊出,声音被无边的崖渊四散扩大,莹亮泪珠如雨坠下,随着白术的一抹白丽身形,齐齐地落入雾气氤氲的崖底。
似是过了极久极久,久到阿若都快忘了自己身在何处,眸子一瞬不换地只知紧盯着她最终消失的那处。
期待着,许是一场梦魇罢指不定下一刻,阿术姐就会好端端地回来,又在自个面前俏生生地笑上许久。
“阿术姐以后要笑多久我都不管了好么,只要只要你好好的阿术姐是我对不住你”
她浑浑噩噩地趴倒在一侧的平地上,双眼茫然地睁得极大,喃喃地念着方才白术坠崖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替我交待他一定要好好地过,千万千万别忘了我”
“千万千万别忘了我”
“下雨了阿术姐再等等,他们就要来救我们了再等等”
初春时节的细雨菲菲竟不知缘由地瞬间转为了暴雨,淅沥的雨珠砸到阿若侧躺着而裸露在外的侧颜上。
应该是生疼的,可我为何感觉不到呢阿术姐你懂那么多的医理,定是我被这梦给魇着了对不对?
那你可得快些叫醒我我真的是要迫不及待地见着你不可了
很累啊是不是我这梦一做完,阿术姐就能又重新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了?
是的吧?
一定是的
“阿术姐一定是的”
天快至正午,阿若却是还未回。
林嗣墨立于府门前,多个时辰过去,他的身形一动未动,似是沉思入定了。
不过是去趟上将军府,此时早应该回府了才是。
林嗣墨心里猛地一突,回身冲内堂高喊道,“安伯,替我备马,我需出府一趟,您勿让旁人进了那屋,须得照料好哥哥。”
安伯应声去备马,林嗣墨正欲去换件衣袍,忽听得府外有马蹄声疾驶而来。
他的眉心突地一跳,心里忽然忐忑得没个落处。
“殿下!不好了殿下!”
林嗣墨正欲出言训斥那小厮的大声,一颗心却是悠悠地沉了下去。
“小姐和白术姑娘呢?!怎没同你一起回府?!”
那小厮见一贯温雅的林嗣墨此刻一副恨不得诛杀自己的表情,吓得腿一软,立马就跪倒在地上。
“小的该死小的该死小姐本是要回府的,临时却说要去锦绣阁一趟,谁知”
“谁知什么?!”
那小厮的头埋得更低,瑟瑟发抖,“突然来了一帮匪人,惊吓了马,小的拉缰绳都拉不住,只由着马疯跑着回府了”
“你这无用的东西!回来再收拾你!”
林嗣墨几乎要将牙关都咬碎,一迭不停地奔出了府门。
第五章 恍然若梦 惚()
“郑老板!阿若与另一位姑娘可在此处?”
锦绣阁的主事郑期颠颠地迎出来,却见往日里和颜悦色的皇子殿下此时正声色俱厉地质问于己。
“殿殿下”是三殿下还是四殿下
“你快回话!”
“小的不知小的着实不知啊阿若小姐她她和那位若仙斋的姑娘已经骑马走了半个多时辰了”
“马?她们何处弄来的马?!”
郑期抬头瞥见林嗣墨比死人还要难看的脸色,顿时一个哆嗦就直直跪了下去,整个身子犹如筛糠抖个不停。
“是是匪首的单匹坐骑”
“锦绣阁为何会有匪首闯入的?!”
“今日有二位华服公子带着一批练家子进店选了本店的新品,后来与小姐攀谈了几句话,接着匪人就闯进来了”
“与小姐攀谈过?”
“是是,因为小姐进来得急,碰翻了一位小公子手里的妆胭盒”
“他们可有为难小姐?!”
“小姐哄得他们乐呵得不行儿,后来却是刺杀他们的匪人突然闯了进来,场面才乱了”
“你为何不传信与我?”
“请殿下恕罪啊小的还未来得及细想之时,小姐和若仙斋的那位姑娘就跑出去了”
“无用的东西!回头再与你细算这笔帐!”
林嗣墨脚步不停地跨出了店门,疾过之处激起一阵寒风,暖春的空气里都快凝出冰渣。
既是挟了匪首的马儿,那便定是往城外去了。
林嗣墨越靠近郊野,心中越是惴惴不安。
无垠的忧虑一圈圈被扩大,终是通过话语表达了出来。
“阿若!你们在何处?!”
林嗣墨发狠地抹了清俊脸颊上的浸润雨水,天色本是极好的,可刚来郊野时,竟莫名无理地下起雨来。
被细细霏雨润湿的袍子黏腻在身上,吸住了肌肤,无端的压抑感却是远及不上心尖上一阵波及一阵的隐痛感。
虽是细微隐痛,却切进肺腑百骸,持久深刻。
前不远处就无路了,是方断崖,她们定不会走到这里来。
正当他转身之时,却鬼使神差地又往前踏出了一步。
脚下是一方高石,人踩上去,立马开阔了视野,重重掩映的错节枝条挡不住的,是断崖处堪堪止住滑落的湿透少女。
“阿若!”
林嗣墨心里突突直跳,忙跃下那方嶙峋高石,忙不迭地奔去将早已失去意识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