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秘闻录:长江诡话-第1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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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对这一点都不熟悉,摇下车窗,把脑袋往副驾驶窗那边探,总算找到了一条老街。说是老街,已经被拆得七零八落了,估计要上马什么大项目吧。和不远处矗立的光鲜亮丽的高楼大厦一对比,反差尤其强烈。
我转一会,觉得脖子都快扭断了,干脆找了个地方停车,下车在附近找起来,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地方。可我这一看,心立马降到冰点。
我找的那个地址也没逃过拆迁,拆得只剩下一堵墙,墙上挂着个孤零零的塑料邮箱,上面积了好几斤老灰,也不知道多久没人动过了。
抹开灰尘一看,本来的大红色塑料都退色成不均匀的水红色了,白漆打着四个字:沌口街甲1号,名字倒是响亮得很,不过我有点奇怪,沌口街是我开车进来的那一条,明显不是一处,也不知道是不是街道整改过,另外起了新名字。
我心情烦躁无比,我爷爷给我的地址肯定是有些年头了,现在人去了不说,连楼都没有了,我不知道还能去找谁。然后怎么办,我要怎么去向我爸他们交差?我爷爷就这样没救了?
我越想越烦闷,在那附近绕着走了好一圈,别说人影了,连个屁都没有,估计这里的拆迁户拿了不少钱,去城里买车买房去了,现在城市贫民的第一桶金大部分都是这么来的。我又蹲在墙角下等了半天,人都快被太阳晒化了,抽了一整包烟,扔得地上都是歪七扭八的烟屁股。
我实在没辙了,邮箱从下边锁住了,只有一个投递口,我看着四下无人,干脆拿车钥匙往里面勾,希望能勾出什么东西,找到点消息。
我把脸贴在脏兮兮的墙面上,忍受着刺鼻的墙灰,拿车钥匙往投递口里勾,正全神贯注,突然听到不远处一声大喊:“干什么!”
我一慌一松手,个板马的,车钥匙一下子掉进邮箱里了!
我这下真是又急又怒,两只手指抠进邮箱盖,正打算发力抠开这陈年老塑料,至少把车钥匙捞出来,背后一下子响起一阵“叮叮叮”车铃声,还有一声“莫动!”
我愤怒回头,只见一个老邮差骑着单车直奔我而来。
一架老旧地掉了漆的“二八”式大单车,骑起来哐当作响,比铃声还热闹。一身蓝色咔叽布邮差制服,洗得褪色发白。一张油乎乎的老年面孔,几根鲶鱼胡子支得老长,像只油光满面的大老鼠。
“你这人怎么乱开邮箱?”他一个急刹,前轮离我只有几厘米,一脚支地。
我一肚子火没处发:“我车钥匙掉进去了,得取出来。”
老邮差听了一笑,几根胡子上下弹动:“你钥匙是怎么掉进去的?”模样十分猥琐。
我被他呛得一愣——难道得跟他说,我是拿钥匙掏东西,被他惊得松了手?那不是不打自招?我话锋一转,反问道:“这片归你管?我受人之托,来找这个地址,你知道这家人去了哪了?”
老邮差嘿嘿干笑几声:“人?早走啦!”
“去哪儿了?”
他干脆把肩一耸:“你问我,我问谁去?反正没人了。”
我一听这话,心思顿时跌到谷底,刚想转身离开,一想钥匙还在里面,只得耐下性子请求:“老实跟您家说吧,我家老爹爹出了事情,给了我这地址,我看这边都拆完了,邮箱上面也都是灰尘,估计也没人了,又不想弄烂箱子,就拿钥匙掏掏看,您家一吓,我钥匙就掉里面了”
邮差翻下单车,哦了一声,扯起袖子擦了下邮箱上边的灰尘,喃喃道:“是哦,好多灰了。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你只要说出我叫么事名字,我马上给你开箱子。”
我翻着白眼想了半天,愣是想不出来。上下打量他一番,心说你个老家伙心理变态吧,这是什么鬼要求?我以前见都没见过你,谁知道你丫叫什么名字?可气的是他还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好像我知道答案似的。
我只能说我家老人昏迷之前没告诉我这些,说完我又想起临走前小叔塞给我的怪石头,便从裤兜里掏出来,摊在手上给他看:“您家看看这东西,是不是能记起什么事情?”
老家伙看了一眼我手上的石头,歪起一边嘴角笑:“你都有这东西了,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名字?赶紧说,说对了我就开邮箱。”
我操啊!我恨不得此刻双手有十个中指,一起比给他看。可这样没有,我紧紧攥着双拳,这老家伙到底叫什么?难道叫石头?叫石敢当?叫
突然感到手心一痛,低头一看,手心又被那快破石头扎破了,视线再度变得异常奇怪,好像几百只眼睛看到的视线同时重合在一起。
像一百个父亲看着儿子,像一百只猛虎凝视猎物,像一百条游鱼抬眼望天
我的呼吸变得粗重起来,几百个视线重叠到一起。老家伙的蓝布制服,一张一合的嘴,稀疏细长的胡子既有些模糊,又分外清晰,有一种同时处在梦境之中和梦境之外的感觉。
同时,有几百个声音在我脑海里喊叫:彭津,彭津,彭津。
我被催眠一般,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不受控制地吼道:“彭津!你叫彭津!”
老家伙脸上戏谑的笑容消失了。
第14章 我这就死了?()
我抓着老邮差的衣领大吼,老家伙轻蔑的笑脸一下子不见了,换上了一副极为严肃的表情。
他笑的时候顶多是猥琐,但他一不笑了,就立刻像换了个人,眼神很锋利,泛出点点银光,在我古怪的视野里,仿佛瞳孔中藏着几千根银针。
我被他这种视线看得发毛(如果那还算是我的话),我大声吼,我爷爷出事了,我要救我爷爷!
他像猛然反应过来一样,我甚至看到他的瞳孔一下子缩小,那几千根针聚在一起,顿时汇成一片。
怎么说,就像一个盯着你看的人,黑色的瞳孔瞬间变成银色,填满水银的那种感觉。
老家伙也不挣扎,他直直盯着我,说:“你是江流的孙子,你叫江淼。对,你叫江淼。你叫江淼。江淼。江淼淼淼淼淼淼”
后面那个音拖得非常长,他不扳开我揪着他领子的手,却把手伸到身后,拨了一下单车的车铃。
一股疲倦统治了我,我感觉眼皮扑扑直跳,好像什么也不能避免它们合拢。我想大叫:“你搞么事?”但我张开嘴,却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
“江淼,你先得睡一觉。”老家伙说。
我的世界渐渐黑暗。
像坐在一个大转播间里看大屏幕,大屏幕是几百个摄影机拍出来的影像,再把它们全部重叠起来。
突然停电了,所有摄影机都停止了工作,一起关闭。
更重要的是,我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电。
也不晓得我是什么时候醒来的,世界仍然是黑沉沉的一片,我的身体很沉重,动弹不得。
我使劲睁了睁眼睛,四周还是不见无指,我的手脚都不听使唤,甚至我感觉不到它们的存在。
我心头突然一紧,莫非我已经死了?
人死了会去哪里,这个问题贯穿着人类的历史。从我们的祖先自我意识觉醒开始,他们就不断地在思考。
石器时代的史前遗址上,考古学家发现了最早的关于死亡的观念,他们在一些原始墓葬里找到了铁矿石,这些红色的矿石被研磨成细粉,涂在死者的骨骸上。铁矿石的红色和血液的颜色很像,也许他们认为,这样能让死者复活。
古埃及人觉得,人死后会进入冥界,在冥界里,贵族依然是贵族,奴隶依然是奴隶。所以他们要建巨大的陵墓金字塔,还要举行盛大的随葬仪式。
现在很多人会觉得,死后是去天堂,或者地狱。按照佛教的说法,高人会去西天,凡人落入轮回,但这都是外来的观念。
中国的古人最初是认为,人死了就入了幽冥。幽冥是什么?视之无形,听之无声,幽深阴冷,黑暗无光,人在那里就相当于被剥夺了所有的感觉,只剩下行尸走肉般行走的身影。
无独有偶,在欧洲文化的源头——古希腊,他们对冥府的定义,跟中国的幽冥如出一辙,即使是最强大的英雄,到了那里也会觉得毫无希望,只能在黑暗中哭泣。
我一阵郁闷,这下掉得大(吃亏倒霉)了,我大学毕业才两年,没生孩子,没结婚,没有女朋友,就因为我爷爷的一张小纸条,碰到一个神经兮兮的邮递员,莫名其妙就挂了。
三国杀里我最不会用的名将——太史慈说过,大丈夫当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我这什么事还没做,谁也没招惹,就给领便当了,搁谁身上能受得了啊!
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但我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都没有反应,就像被固定在一堆黑暗胶状物里,什么力气都试不出来,这种感觉真是太要命了。
古书上说,天地未开时就是这么个状态,名曰“混沌”,什么东西都没有,自然也不会有任何感知。
听说囚犯最怕的是关小黑屋,关在小黑屋里,没有光线,没人和你说话连关个几天,再闪(厉害)的杀人犯都要发疯。可小黑屋里总还能制造点声音给自己娱乐,迟早还有放出来的一天,我当前的处境却是连时间的流逝都没法感觉,比小黑屋惨多了。
我绝对不能就这样死了,好歹也得找个回魂夜,比如头七之类的,去向我家人通个风报个信吧。一直最看重我的爷爷,对我最好的小叔,我年纪不小的老妈,甚至是老是和我过不去的老头子只有离开他们,才会觉得他们对我有多重要。
我奋力想从这黑沉沉的胶质中挣脱出去,心头一动,开始默念“净身神咒”:灵宝天尊,安慰身形。弟子魂魄,五脏玄冥。青龙白虎,队仗纷纭。朱雀玄武,侍卫身形。
令体内四正之位归邪于正,护卫身体。
虽然我平时也不独奉道祖,不知道道家的天尊认不认我这个便宜“弟子”,不过这是多少前辈流传下来的东西,没准里面的哪句话真有作用。就好像一罐子中药,你只能认出其中几味,也不知道哪几剂是对症的,哪些是主药,哪些是引子,但并不妨碍它发挥药效。
我默念了七次,果然有效果。右手三个手指,食指,中指与拇指渐渐从混沌状态中恢复过来,虽然麻木,好歹还有了点感觉。又感觉到三只手指中捏着一个东西,硬如象牙,并不冰块,仿佛可以感到里面有什么东西在跳动,是临走前小叔塞给我的怪石头。
我一用力,感觉手上被什么虫子蜇了一下,不用说又是被那怪石头给刺破了。一股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力道,沿着我被刺破的手指,沿着我体内的经脉流通,在我体内循环。一次循环,我的心智就清明一些,只是那怪石头也在不断将我的手指血从身体里往外抽,我也不知道流了多少。
我终于慢慢地有了些感觉,也明白这绝不是因为我挂了,而是被人给下了障。
障是什么东西?障就是阻隔,屏障。人的五感都是由一些身体系统完成的,比如西医说的感觉神经,中医说的穴位经络。这是个挺复杂的运作系统,一旦某个环节中断了,人的某个部位就不听使唤了。
比如说都知道的“鬼压床”,就是其他感觉神经都还清醒,唯独控制肌肉运动的神经被暂时阻隔了。所以被鬼压床的人除了动不了,其他什么都是清楚的,只要过一段时间,等运动神经的阻隔解除,立马就没事了。
我心里顿时骂了句:信了你的邪!
这话有点复杂,不同的情况下说有不同的意味,一般是i服了you的意思,表示非常无语。但它在现在我所身处的场景,颇有点黑色幽默的意味,毕竟中了魔障,也可以说是中邪了,我特么还差点信了。
既然能摸到怪石头,而且怪石头还传来了反馈,那我肯定不是挂了。怪石头传递过来的力量在我身体里四处乱撞,酸酸麻麻的,换在平常我早就鬼喊鬼叫了,可现在却觉得十分舒畅,弄得我都默默在心里问了一句,这算是受虐狂么
五感被冲开只是时间问题,但我最早被冲开的除了视觉,却是“嗅觉”。这也不奇怪,人的祖先都是原始哺乳类进化来的,大森林里视觉不给力,听觉干扰太多,只有嗅觉最靠谱,我妈就常说我有个狗鼻子,大概是祖先送的礼物。
我像尔康一样翕动鼻孔,闻到了不少东西。
有一类是水族商店的感觉,颗粒鱼饲料味,晒干的水生鱼食,氧气泵打出的混合着浮石的氧气味。
有一类是夏天里长期在外面工作的人,身上所带着的味道。紫外线晒在衣服上的奇怪尘土味,微酸的汗味。
还有一类是浓重的中药味,我小时候在我爷爷那呆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