寸婚情深-第8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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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客人那边天凉要多一床被子,师傅道:“我备够了被子,他不过是来见你。”
温桁怎么会知道这里不只住了师傅一个人?我把晒在外面的衣服都收进来了,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师傅叹了一声:“既然见了他,又是熟人,不妨把话说开吧。否则,你如何忘心?如何躲得过自己?”
我在思考,目前为止,还没有确定如何往下走,自然不会把话说开,何况,说开之后,依依不再是我的女儿,我不能再生孩子,这样两件事,我还没有万全的准备去接受。
“天晚了,我很困,先去睡了,师傅晚安!”我仍然选择了逃避。杜辰渊也好,温桁也罢,不过是生命之中的过客罢了。
第161章 放下()
我以为温桁只是一时的猜测,却不知道他在紫华庵一呆就是三天。
一个多月不见,我无从知晓他对杜家是否实施了报复,他现在又在做着什么样的事情,我的离去,他是否急疯了一样的寻找,是否知道是谁给了我那个录音笔,我有一堆的疑惑,却并不打算找他关个清楚明白。
我本就感冒,那天夜里睡不安稳,感冒便愈发严重,三天不曾出门。这三天里,温桁虽然不常来后院,却总能听见他的声音,或者在我们住处的后山上,用两片竹叶叠在一起,吹着清脆悦耳的曲子。他本身就做音乐,即便是随地取材,也能把曲子吹出缠缠绵绵的相思意。或者也会坐在我们住处的栅栏外面写生画画,经常能看见他温润的背景就坐在我窗外的青石板上。
这样孤清落寞的他,让我不忍心再躲下去。仔细认真的回想整件事情,我要恨的人,不应该是他。虽然他骗我,也是出于不得已的原因。我真正该恨的人,是杜辰渊!明明爱我,却在孩子的事情过后,把我推开!如果事后他对我说,也许只是短暂的恨他罢了,说不定后来我们又有了孩子,我会选择留在J市也不一定,后来的事情就不会一件一件的发生。
又或者,他放手了便彻底放手,不要在离婚后还来招惹我,还和我发生关系,让我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而他还以这个为由,与我分手,伤我彻底!
我该分得清好赖!
我抱了一捆竹子去找师傅,师傅自己做蜡烛,需要用到很多的竹签,我要把这些竹子削成竹签,给师傅备用,但我不知道这些竹子够不够。
师傅就在前殿,有一对青年男女来上香,抽了签,正找师傅解签。师傅不认得字,但她记得签上的数字,相对应的签文她早已背得滚瓜烂熟。
温桁就站在一旁围观,他在这里的等待应该是很无聊的。
“师傅怎么说?”女孩子问男朋友,男孩子面红耳赤,师傅的方言他似乎也听不来,求救的视线投向温桁。
我扬了声音叫师傅:“这些竹子够了吗?”
温桁正要说话,听见我的声音,扭过头来看我,一眨不眨的看着,仿佛虽然知道我在庵里,却仍无法确定,此刻见了我,便是震惊、欣喜等情绪纷繁交杂,最后变成了呆愣。
我没看他,只又问了师傅一遍。这段时间,因为和师傅都用方言交谈,我的方言用得很流利也很地道。
温桁看向我,有些不可思议。
师傅点头,根本没有在意我和温桁之间的不对劲,只让我把竹子搬到后面去。
我点头,抱着竹子往回走,自始至终,连招呼都没有和温桁打一个。
我是该分得清好赖,可当真正面对他的时候,很轻易就提醒着自己那些不能回首的过去,他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温桁紧追了上来:“心心!”
我顿了脚步,迷茫且疑惑的问:“你叫我?”
温桁疑惑的看着我,脸色瞬间布满阴云:“心心!”微有些恼,却又带着无可奈何。
他仔细的打量着我,在确认我的外表没有任何的问题,我的精神状态也良好之后,上前拉了我,一把拥进了怀里。
我抱着的竹子全都散落在地,他的手臂像是两条铁索一般紧紧的缚住我,几乎要把我勒得窒息过去。
“心心,心心……‘温桁的声音里都是失而复得的圆满,他这样的叫我,从认识到现在,统共也才两次。上次是在温姨走的时候。当时我答应过他,会和他在一起,会一直陪着他。可是才过去这么两个月,我竟然把自己承诺过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可是,温桁啊,我连自己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过去,怎么走向未来!
我挣开了他:“先生,你自重!”
温桁站在我的面前,愣愣的看着我,往后退了半步,眼神里都是不可置信:“心心?”
“我叫忘心,师傅给我取的名字。”我纠正他,无视他的惊讶和不可置信。
“忘心?”温桁呢喃了一遍道:“你要忘心也可以。”他上前来拉我道:“心心,我们回去!依依每天都在找你!你不在,她饭也不肯吃,觉也不肯睡,每天都在喊着要你。”
我震了震,依依,那个孩子,我当她的妈妈当了三年零四个月,却从不知道她并非我亲生。我仿佛陷入了一场轮回,四岁的时候被爸妈送给了别人,却又把别人的孩子抚养了四年。
我头微微作疼,垂了眸子道:“先生,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先生?”温桁显然是受伤了:“心心,你想把一切都忘记,我支持你,我们回去。就当你什么都没有听到、没有看到……”
不能当!所有已经发生了的一切,已然无法改变。我茫然的道:“先生,我们以前认识吗?你说的,我全都听不懂。”
我看了他一眼,把地上的竹子捡起来,打算不理他,径自把竹子抱到后院去。
温桁愣在那里,“认识吗?我们以前认识吗?”
我抱不住,竹子又滑落了几根,我蹲下来去捡,温桁像是忽然间想到了什么似的,蹲了身子问我:“对不起,我唐突了,不过,你要把这些抱去哪里,我来帮你好么?”
我之所以会出来见他,不过是不想他在这里一直呆下去罢了,我的“失忆”没能让他退去,反倒让他越发执着。
没等我回答,他已经捡了地上的竹子,抱着往后院走了。
他把竹子放在后院的院子里,看见我已然削好的一些竹签,便也坐了下来,手里拿了刀,把之前的那些竹子剖开来,取下竹蔑,削成竹签。
“这里是我和师傅生活的地方,请你离开!”我对温桁道。
他一言不发,只顾着把手里的竹签削得又尖又光滑。
“你到紫华庵多久了?”温桁问。
我不太想回答,只道:“紫华庵向来不留客,天气已然好转,山下的塌方也已修缮,先生请即日便离开吧。”
温桁看着我,看了半晌,正要回答的时候,手机响了。信号不好,时有时无,他接了手机,往旁边走了几步,声音略显出了惊讶:“和沈家决裂?为什么?”
“好,不管原因,这对于我们来说,正是时候!”温桁一改之前温润的模样,颇有一股杀伐决断的样子。
只那一句话,却像是炸开了我的心湖一般。
和沈家决裂的,温桁又想对付的,只有杜家!
为什么?杜辰渊和沈姝痕订了婚,为什么要决裂?
明明我该恨着他的,可是当听见温桁的话时,为什么我下意识的替帝一担忧?
刀片太过锋利,一不小心,把竹签削断,插到了肉里,指尖立即冒了两滴血珠。
“我先走……”温桁收了电话,原本打算告辞,一眼看见了我指尖冒出的血珠,还是没有管住自己,往前跨了一步,把我的手指抓过去,放进了嘴里。
他在替我吮指尖的血!
这样亲密的动作,就算以前我们生活在一起的时候,也很少有过。
我想把手抽出来,微微用了点力,却仍被他含得紧紧的,只得微微抬起了眸子问:“我们以前真的认识吗?”
温桁,我不想回到那个世界去了,所以,你、杜辰渊都请不要再出现在我的面前了,这是我最后的请求。
温桁松了口,我的手指得以解救出来,指尖的位置,有一条十分小的口子。
温桁点头道:“认识。我是你的结婚对象,如果不是临时出了别的事情,我们现在已经是夫妻了。”
是啊,我答应过温桁结婚的,如果不是温姨突然去世。
也许是同样想到了温姨的死,温桁有些许黯然。
我点了点头:“这样啊,可是我全都不记得了。”
我抢在温桁接话之前道:“我很喜欢现在的生活,我觉得很好,很平静!”
温桁认真的看着我,一眨不眨的。
我和他对视,的确,这是我的心里话。虽然也会忍不住想念依依,但现在尚处于矛盾中的我,还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往前行。
温桁眼里闪过各种情绪:愤怒、仇恨、难过、神伤,最终只握了握拳道:“既然这样,那我不打扰你了。”
他往外走,手一直握成拳,不曾松开过。我听见他的低语:“心心,杜辰渊伤你的,我一并向杜家讨回来!”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晚上和师傅吃饭,好几次都光顾着吃米饭,没有夹菜。师傅把菜夹到我碗里道:“忘心,你要做的,不是躲,不是逃,而是放下!”
“放下”,这样的两个字加在一起的笔画也没有多少,但做起来却那般困难。
第162章 不可能重新开始()
因着温桁说到依依,我便整晚都睡不安稳,尽是做着和依依相关的梦。
她挥手追着我跑,边哭边喊着:“心心……”在路上摔倒,却还是爬起来继续追我,手肘、膝盖上都是血,哭得我心里一颤一颤。
从梦里惊醒,便一夜无眠。
依依不是我生的,但她和我相处了三年多,她对我很依赖,她是把我当成妈妈来看待的。我可以自己躲在这里不作声,可是依依呢?她还小,就算要把她还给斯妍,也要找一个合适的时机。
师傅说,我要做的不是躲,不是逃避,而是放下!
我放不下杜辰渊伤我的那些曾经,也放不下对依依的这份感情。我做不到放下,所以只能逼着自己再回到那里去。
次日,我向师傅辞行。
是一个大清早,师傅颂完了经,穿着厚厚的棉袄坐在院子里,正用袋子装米糕。
“这是自己做的,外面要买估计也难买到,你带些回去吃。”师傅竟然未卜先知。
我站在那里,微微发愣。
师傅把袋子打了个漂亮的结,又拿了个纸包给我:“昨天那位先生留下的,你,回吧。”
莫名的,我两行泪就滑了下来。师傅从来不曾问过我一句废话,我要留下,她给了我一些工作,让我在这里生活。我要离开,她给我准备了回程的物品。
师傅笑道:“你这样,可不像在紫华庵修行过的人。”
修行,是啊,修行,在紫华庵的一个月,我竟然什么都没有学到,还是容易冲动、还是容易感情外露。
我朝着师傅深深的鞠了一躬:“我会再来看您的。”
师傅抬头望了望天边的云,阳光正从云层里破出来,一点一点艰难的占据着,最终破云而出,金光洒满大地。
师傅说:“你我的缘份就到这里吧。”
我不知道说什么好,回了J市后必定忙碌,要再回来看她,也不过是一句客气话。
我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拎着她替我备的米糕,往山下走。
太阳出来了,但山里依然冷,并未下雪,只是山路上结满了霜,踩下去,发出咯吱声响。
大约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到了陈坑村。之前也跟着师傅下过山,在陈坑村找的摩托车。
今天才到村里,便见那日在庙里求签的男孩子正要去镇上,见了我,招呼着一起走。
我搭了他的顺风车到镇上,男孩子问我是要采买过年的东西么?
我摇了摇头,才想起来,临近年关,师傅一个人在山上,会不会太凄冷?
师傅给我的纸包里,竟然有一千来块。我惊讶的看着那些红色纸钞,想起师傅说的,是温桁留下的钱,便又是心里一紧。温桁定是知道我没有离开的打算的,也知道我在山上不会用到钱,所以把钱拿给了师傅。
我没有马上离开,在镇上转了很久,用温桁留下来的钱,除了车费以外,全都用去买了年货,让陈坑村的男孩子带回去给师傅。
不能陪着她过年,这个当是我的一点心意吧。
买了车票,静静的坐在候车大厅里,回J市的车票,只是回了J市之后,我又该去哪里?
依依已经放假了,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