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陵-第7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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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砚卿暗想是因为自己。
黄包车夫突然停了下来:“老板,这几条叉路呢,走哪一条?”
可不是,宽大的道路突然一分为三,正直线,左右两条线,一眼看过去,都有宅院在前面,吴老六探出头:“右边。”
那宅子隐藏在一颗老梧桐的后面,黄包车近了,也未看到大门在哪里,吴老六付完钱,见黄包车走远了,便带着杨砚卿走到正门前,原来梧桐树是在宅子的侧面,大门还得往前走,再往右一拐,才到。
门却是虚掩着,吴老六狐疑道:“没道理啊,师父不会忘记拴门的。”
杨砚卿心中一震,迅速地推开大门,奔到院子里,便看到陈阿七坐在一张摇椅上,身子半躺着,双眼睁开,目光呆滞,吴老六冲过去:“师父,您怎么睡在这里,要休息,就进去房间里,来,我扶你进去。”
第143章六合帽()
吴老六的手刚触到陈阿七的手,浑身上下的寒毛竖了起来,不对劲!
他后退一步,声音也抖起来:“师父,您怎么了?”
杨砚卿上前一步,伸手探着陈阿七的鼻息,感觉到那股热度,便松了一口气:“不要紧,没死,只是……”
眼神的呆滞不同寻常,此时,后屋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吴老六的身子弹了出去,那边是师父的睡房,吴老六晚了一步,踏进房后只看到一人破窗而逃,虽然尽全力伸手,只是拽到那人的脚,不妨对方用力一抽,便成功地脱逃,在梧桐树的掩护下不见踪影!
杨砚卿走进来:“是什么人?”
“没看清,看体形是个男人。”吴老六想到陈阿七,迅速地回到院子里,蹲在师父的身边:“师父,你没事吧?你倒是应一声啊。”
陈阿七完全没有反应,杨砚卿心里一动:“有银针吗?”
“有,师父的房间里就有。”
吴老六迅速地取来陈阿七常用的盒子,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银针,选择中等粗细的一根,杨砚卿迅速地扎入陈阿七的手背,只听到“唔”地一声,陈阿七终于发声,他的脖子略微动了一下,看到吴老六,嘴巴微张,却一句话讲不出来,吴老六急得大汗直流:“杨老板,怎么会这样?”
杨砚卿扳开陈阿七的嘴,看到舌苔发黑,立刻说道:“不行,要马上送医院,这是中毒的症状。”
吴老六即刻背上陈阿七,迅速地往外跑,杨砚卿环顾了一下院子,还是跟着吴老六离开,临走的时候,将门顺势锁上,经过那颗梧桐树时,看到树枝上面挂着一条布条,拿起来,心头大震,这和上次在笔架藏砚捡到的布条一致,黑色,布料的感觉也是一般,难道是无名?
“杨老板,快点。”
杨砚卿匆忙去找黄包车,奔出去足有一里路才碰到一个坐在路边打着盹儿的车夫,将陈阿七送到了最近的医院,等在诊室外面,吴老六悔不当初:“全怪我,要是我早点回家就好了,那人就不会得逞。”
“不要心急。”杨砚卿提醒道:“我们现在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杨老板,这事要报巡捕房吗?”吴老六踟蹰道。
“暂时不必,先看看你师父的情况再说。”杨砚卿说道:“这件事情的确有些蹊跷,你说陈老先生早就行动诡秘,看来他早就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
“没错,还有刘贵的死也是。”吴老六说道。
“刘贵的尸体还在巡捕房?”杨砚卿问道。
“没错,因为死于枪,巡捕房还要调查一下。”吴老六说道:“杨老板,刘贵的死与师父的事情会不会有联系?”
“现在一切都不好说,希望陈老先生苏醒后可以告诉我们一二。”杨砚卿的双手交织在一起:“老六……”
“我在,杨老板。”
“你的师父究竟是什么人呢?”杨砚卿的面色深沉下去。
吴老六吓了一跳:“杨老板,我们只知道师父以前是南方人,后来来到北方发展,成为北派的代表人物,家中已经没有亲人,一辈子没有婚娶,所以也没有子女。”
“南方,江城也算是南方。”杨砚卿说道:“就没有知道陈老先生过去的人吗?”
杨砚卿正执着于此点时,诊室的门开了,医生取下口罩,对杨砚卿说道:“杨老板,这位病人和您是什么关系?”
“忘年之交,他的情况怎么样?”这医生也是票友,杨砚卿上前一步:“请务必保住他的性命。”
“保住性命倒是没问题,只是,病人的脑子恐怕严重受损。”医生指着脑袋说道:“这里受到了创伤,要么失去记忆,要么就是会变成痴傻,一切只有等他醒来才能知晓。”
“知道病因吗?”杨砚卿焦急地问道。
“有中毒迹像。”医生说道:“详细的我们需要更细致的检查。”
“好,命先保住就好。”杨砚卿叹口气:“辛苦了。”
陈阿七被送到了病房,来医院前他还能有所反应,现在,是像个死人般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吴老六一直在他耳边呼喊着,全无作用,杨砚卿将双手背在身后,现在的他,好像进入了一个死局,什么会要陈阿七的性命?
“陈老先生平时有什么仇家吗?”
“要说仇家可不少。”吴老六皱着眉头说道:“干我们这行的,没有不得罪人的,手上也有不少人命。”
杨砚卿拿出口袋里的黑色布条:“可惜,没看到那人的脸,老六,现在只有先等你师傅醒过来,看看情况再说了。”
杨砚卿懊恼不已,要是早些向陈阿七验证他是否陈鹏飞就好了,如今,陈阿七成了这幅样子,醒过来还是不是个正常人,已经不能保证了。
陈阿七醒来的时候,手指先开始颤动,杨砚卿眼尖,看到后便走到床边:“陈老先生?”
正坐在床边打瞌睡的吴老六惊醒过来,迫不及待地看向陈阿七,陈阿七费力地睁开眼睛,看到这双眼睛,杨砚卿的心便沉下去,目光无神,眼珠子转动缓慢,陈阿七的嘴唇抖动了几下,吴老六俯身下去:“师父,您想说什么?”
“杀……”陈阿七努力地吐出这个字,却没有能力说出第二个字。
吴老六失望不已,愤怒的他眼眶通红:“该死,要让我抓到那个人,非要让他好看不可。”
时间已经不早,吴老六说道:“杨老板,这里有我,你就回去吧。”
“不,我想回陈老先生的宅子看看。”杨砚卿说道:“你可有钥匙?”
吴老六二话不说交出钥匙:“麻烦你了。”
陈阿七的宅子僻静,杨砚卿长驱直入,直接来到陈阿七的睡房,睡房里倒没有一片狼籍,摆明是冲着人来的,并非为了物。
放着银针的盒子还随意地丢在桌子上,刚才起,杨砚卿就十分在意这个盒子,里面的银针粗细不一,是完整的一套,会用银针者,大多通晓中医理论,可用银针替人开穴治病,假如陈阿七就是陈鹏飞,难道陈鹏飞也懂得这一套?
放下盒子,杨砚卿直接趴在地上,检查床底,床底放着一个行李箱,拖出来打开,里面放着几套衣服,整洁是整洁,可是衣服已经起了毛边,颜色也淡了,一看就是穿过不少时间的,杨砚卿拿出一件,其形制为长衫,大襟右衽,长至踝上二寸,袖长与马褂并齐。在下摆左右两侧开衩。
一抖,从衣服口袋里掉出一个纸团,还和着一股子霉味——许久未晒太阳的衣服独有的味道,纸团皱皱巴巴的,杨砚卿展开来,里面的字迹糊在一起,成为一团黑色,根本看不清楚。
“奇怪,这纸团留着有什么用。”杨砚卿将纸团丢进衣服口袋里,又拈起另外一件,同样的蓝色,衣服制式是男式的,领口是对襟,袖窗,下长至腹部,前襟钉钮扣五粒,
衣服翻转过来,后背心有一片污渍,放到鼻子底下一闻,有一股血腥味儿,杨砚卿的人一沉:“奇怪。”
陈阿七留着这些东西做什么?
除了衣服,还有一顶帽子——瓜皮帽,小小的一顶瓜皮帽,却是大有来历,它创立于明朝,流行于清朝,待到了民国,只有民国初年还有人戴,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它在民间还有更通俗一些的名字,比如西瓜帽、瓜壳帽,相传来源是明太祖所创立的太合帽,取六合一统,天下归一之意,六合者,为天、地、东、南、西、北,意寓皇帝一统天下。
第144章勃朗宁()
一般分成六瓣,半形状如半个西瓜皮。无檐、窄檐或包有装饰窄边,多为黑色的绸、呢绒或纱制做。顶上可饰有各种颜色和材料的结子,前面钉饰物以辨别前后,这幅子自然沿袭了传统瓜皮帽的制式,值得注意的是,在帽子前端钉有一块玉,玉质细腻,这帽子不像是普通人佩戴的。
钉一块玉是挺平常的事情,为了区别帽子的反正,才会在帽缘正中靠下的地方,另缀一明显的标志,如四方形装饰物,此为“帽正”或“帽准”。贵族或有钱的人,可用珍珠、美玉、玛瑙等各种名贵的宝石,更有用碧霞珠宝以炫其富贵与显赫者。一般人也可用烧篮或玻璃,从帽正的材质便可知道帽子主人的身份地位,尊贵与否。
杨砚卿心里浮现一种特别的感觉,拿着帽子迟迟没有往下,不知道过了多久,这才重新审视箱子里的东西。
箱子里的衣服全部掏出来,底部还放着一个东西,这是一个精细的盒子,为莲花状,木质为红木,盒子上面还有百合的花纹,百合是鎏金的,上面有铁制的合叶,因为保存得当并没有生锈,这种盒子一般是姑娘家用的,嫁妆中便常备几个这样的盒子,用来装小饰品或是珠宝,杨砚卿越发疑惑了,衣服是男人的,盒子却是姑娘家用的,而且全是老物件,这陈阿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将这个箱子摆到一边,杨砚卿开始检查其它地方,每一个抽屉都不放过,抽屉里大多是空的,用来贮物的几个主要放着日常的工具,镊子、扳手这类,对于陈阿七来说,都是很平常的东西,衣柜里,陈阿七的衣服都挂起来,数量不多,迅速地搜罗一遍,也没有其它的发现,房间窗户上还留有脚印,鞋印一清二楚,杨砚卿灵机一动,找来墨水和纸,先用墨水涂满那整个脚印,然后拿纸往上一压,一按,鞋印便跃然于纸上,一清二楚。
杨砚卿正抖落着纸张时,一股风吹过来,便有一股隐隐的香味,药香为主,循着味道一找,居然是来自于衣柜后面,杨砚卿挪开衣柜,看到后面摆放着一个扁扁的盒子,打开了,里面放着一些药丸,丸子状,每一颗都是大拇指头般大小,外表呈现泥土色,放到鼻下,还隐约有股薄荷味,想了一下,杨砚卿拿一颗放进自己的口袋里,剩下的依然放到原处。
被弄乱的行李箱也重新收整好,那个莲花百合的盒子依然压在最下面,这地方阿阿七并没有住多久,主要的东西全在房间里,杨砚卿将其它地方大致地看了一遍,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站在院子里时,那只躺椅突然“吱呀”一声,然后上下摆动一下,着实吓了杨砚卿一跳,就像有人坐在上面一般!
躺椅放在树下自然是为了纳凉,杨砚卿鬼使神差般地躺在躺椅上,抬头望着树,这一望,居在让他看到树干上放着一个信封,虽然隐在树枝中,也只有这个角度可以看到,不可谓精巧,难道陈阿七早知道自己要遭遇不测?
杨砚卿三两下爬到树上,取下那封信,看着信封就为难了,信封上面写的是“老六亲启”,杨砚卿将信收起来,这才离去,急于知道信的内容,待走到门口,又折返回去,将那个箱子一并带走!
杨砚卿迫不及待地朝医院赶,坐在黄包车上,他一直紧紧地闭着眼睛,不妨一辆汽车横在路中间,挡住了去路,车窗放下来,孔令铮说道:“杨老板要去哪里?”
他睁开眼,看到孔令铮是独自一人驾车,心里居然暗爽,他轻咳一声:“也好,就坐你的车好了。”
在车上,杨砚卿将陈阿七的情况一一讲来,孔令铮便说道:“趁着我们操办方副官婚事的空当,在最不可能的环节上出了问题,陈阿七,这家伙知道那么多事情,要是早点和他摊牌就好了。”
这正好戳中了杨砚卿的痛处,他闷声闷气地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惜是时机已晚,陈阿七还没有死,这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打杨砚卿一上车,孔令铮便注意到了。
“陈阿七藏起来的东西,因为太复杂,让我很在意。”杨砚卿说道:“你放心,我会取得吴老六的同意后再带回去仔细研究。”
医院里,吴老六一直守在病床边上,杨砚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