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瑰回眸倾奕城-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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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朝瑰才发现,原来这才是心疼一个人的感觉。墨弈城用五十军棍抹去了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去。从今天开始,世人都会只知道,傅朝瑰自从傅氏一门被灭以来都被墨弈城保护着,而那颐香苑的芳草姑娘……则是和颐香苑一起消失了。
远处,安相泽咳了两声,他的脸色比之前苍白了许多,她能得到墨弈城如此倾心相待,他又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待众人将墨弈城押下去的时候,几乎在场的文武百官都感受到了皇帝的怒气,整个朝堂除了朝瑰偶尔的抽涕外又陷入了一阵诡异的宁静。
这一阵沉默,对所有人都是折磨,楚氏一倒,最慌张的就是墨弈秦,他极度紧张,生怕楚氏会牵连到他,又不甘心自己的后盾就这么被墨弈城和墨弈玦拖垮。
朝瑰原本跪在地上,没由来的被一双有力的双手扶了起来,朝瑰缓缓抬起头,方看清了那人的脸,一个很邪魅的男子,周身处处都是危险的味道,朝瑰看得出来,他想尽量在她面前显现着温柔。可是朝瑰始终没有办法接近他——他的气场太强了。
墨弈秦这才想起许久没出声的墨弈玦,墨弈玦的眼光很复杂,他怎么会那么看着朝瑰,他们认识?
与此同时,安相泽也注意到了墨弈玦的不对劲儿,可是他却在担心朝瑰,因为那日他将朝瑰从颐香苑救下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把老鸨就这么放了朝瑰,虽然他为此付出一万两黄金,可随后颐香苑的消失,的确有点匪夷所思,安泰曾看见过墨弈玦的王府管家曾出入颐香苑后门。难不成……墨弈玦就是老鸨口口声声的“贵人”?如果是,那朝瑰岂不成了他的板上鱼肉?可是……墨弈玦的眼神又该怎么解释?
此时,云霆不动声色地站在了朝瑰面前。把她带回坐席之上。
“父皇,你难道还要让墨弈城为你赎罪吗?”墨弈玦此言一出,满座哗然。
“大皇子这是怎么说。”
“他怎么能这么说。”
“他胆子太大了。”
……
皇帝就那么看着墨弈玦的眼睛。
“全给我退下!”
不出片刻,大殿上的人全都离开了。
父子俩彼此对峙,气场势均力敌。
皇帝已经做了三十多年大煊的王,那眼神目光分外凌厉。
“你终于回来了。”
墨弈玦哂笑:“父皇,知子莫若父。”
这些年他的所作所为,皇帝多少会知道一些,所以他的回归,皇帝不会太过惊讶。
皇帝皱眉:“十五年……墨弈玦,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墨弈玦笑意不减,挑眉说:“父皇,彼此彼此,这么多年了,您还是如此自信,面对罪过,还是不敢自己承担。至于我……”墨弈玦哼出了个单音儿。“变与没变,父皇以后自然会慢慢体会。”
皇帝皱眉:“当年让沐怜去和亲,我也很心痛,我……”
“父皇!”墨弈玦打断他“我现在还叫你一声父皇,是因为我身上流着你的血,不代表你当年的事我什么都不知道!”墨弈玦的拳头已经咯咯响“果然,除了真心对你的人,你对谁都是这么仁慈,为了让楚稤多苟活几天,你竟然不惜伤害你的亲儿子。”
墨弈城监斩,如果墨弈城养伤没法监斩,自然是他什么时候伤好了,楚稤什么时候人头落地。
皇帝皱眉,这就是他虽然很看好墨弈玦可是却不会将他立为王储的原因,他和自己太像了,自己的一举一动。总能让他一眼看出这背后的缘由,他从来不用揣测圣心,因为自己的心思在他那里根本不值得去揣测。
对于皇帝的愚蠢,墨弈玦哂笑:“你以为他会找到什么证据来自证清白?”墨弈玦笑得更加放肆“因为他的这些事儿,他自己根本没办法否认!”
他不顾皇帝的心情好不好,几乎没有停顿:“当年,你生怕傅氏会翻身,甚至不惜眼睁睁的看着傅明灏去死。”
皇帝咬牙:“这不正是你想要看到的吗?”
墨弈玦一顿,眼中的光亮暗淡了些许:“是,我恨他的懦弱,如果当年,他带着沐怜走,沐怜也不会死。”
当年他们那般相爱,沐怜和亲,沐怜甚至不惜放弃公主身份要和他私奔,傅明灏明明答应了,到了最后,却没来。他骗了沐怜,也害了沐怜。他该死。
皇帝目光晦暗:“你要傅明灏死,我要傅松柏死,不过各取所需。”
“各取所需?”墨弈玦的眼睛里都是鄙夷“你和我说各取所需?今日我看到朝瑰我才知道,你是不甘心。”
啪!
皇帝狠狠地给了墨弈玦一个耳光,墨弈玦的唇角当时就流下了血。墨弈玦是个嗜血的性子,他毫不在乎地用手抹去了血迹。
“朝瑰像谁?你会不知道?”墨弈玦忍不住大笑,那笑声充满了讽刺,就连他也不知道,讽刺的是他,还是他自己。
“原来,母妃……只不过你思念那女子的影子。怪不得……我早该想到。”这么多年,他终于知道,他的父皇为何要将他的母妃封为云贵妃,因为朝瑰的母亲……也姓云。
看着皇帝对他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他忍不住问道:“你这辈子……到底有没有真心对待过一个人?”任何人都是他的棋子,傅氏一族是,沐怜是,他们这群皇子也一定是。
墨弈玦咬牙狠狠地说:“我墨弈玦对天发誓,迟早有一天,我会亲自毁了你亲手建造并引以为傲的帝国。楚氏……只是一个见面礼。”说完,摔门而去。
大厅里,皇帝自嘲地笑道:“朕……对谁是真心实意?他倒像是你的儿子。”
皇帝疲惫地闭了眼,那一日,他去看了他,他已经奄奄一息,浑身上下鲜血淋漓。
“松柏,当年的决定,你如今还不后悔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刑架上的他。
他似乎要说话,可是……只留下了呜呜的声音,他看自己的眸子,他永远都记得。曾经他也无数次地问过自己。如果当初不杀他,自己会不会好过一些。
但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又会响起另一个声音:“我不会退出竞争,我一直真心爱着云韶,而你,从来没有真心待过一个人!”
或许……你说的对。
第61章 ——()
熙王府
影进来作揖,却发现……熙王殿下并不像之前一般坐在楠木椅上,而是双手交剪在身后,直挺挺地立在窗前。看来……是一夜没睡。
影作揖道:“王爷,七王爷已经回府了。我们的计划还要继续吗?”他问的有些犹豫,墨弈玦的心思没人猜得透。
墨弈玦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呼出。
他转了过来眼中多了一抹嗜血与决绝:“继续。”他不能因为任何原因阻止他的计划,这大煊的命运就是为沐怜陪葬。凡是当年主和的大臣,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那壮汉领命:“是!”
那壮汉转身离去,就在他将要推开门的时候。
“不要伤害她。”墨弈玦想了很久,最后还是说了出来。他的声音极低,这是他第一次这么没有底气。
她既然与沐怜如此相似,那他就把她当做上天又给了他一个机会,有何尝不可。
影似乎还想要说什么,可是最后也什么都没说,领命离开。
自从当年傅氏一族被灭,皇后就自请迁至昭和宫。这是先太后曾住的宫殿,这里很安静,听不见后宫的一切繁杂,同时,也是离皇上的隆德殿最远的宫殿。
对于皇上,皇后自然是恨之入骨,这么多年来再没有和他多说过一句真心话。她今年刚刚四十岁,白头发却多的藏不住了。
朝瑰忍不住心想:这些年究竟是怎样的孤独竟然把她折磨至此。
五年前,人人每每提及皇后都会想到傅氏的小姐,如今,她仍然是皇后,可是,却鲜有人知道她姓傅,叫傅秋雪。
皇后知道朝瑰还活着,当真是高兴,让钰琪叫小厨房准备朝瑰爱吃的小点心。
朝瑰笑着应着,却真的无心品尝。其一,她最喜欢的是姑母亲手做的茉莉花糕和杏仁酪,可是钰琪告诉她,姑母已经好几年不下厨房了,记性也差了好多,有些事刚做完就忘了。其二,她很担心墨弈城,虽然皇后派去的人回来传话说,他已经回府了。但是这五十军棍,总让朝瑰有些不安。
这军棍本是军营中将士犯了过失处罚的方式。一般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只能堪堪忍受十棍,因为大煊的军棍是打背部,二十棍足以让人叫苦连天,而墨弈城却挨了五十棍,来人却说他已经自行离开。
朝瑰知道墨弈城是那种打碎牙齿混血吞的人,从来不会将自己软弱的一面暴露给任何人。他的伤,一定不轻吧。看着朝瑰不安的神情,皇后欲言又止。
朝瑰看她这个样子,忍不住问
“姑母,你是不是想告诉我什么?”这些年的教训让她明白她不能再和之前一样什么都不管不问。
皇后抿唇沉默一会儿,正色道:“朝瑰,你这次再回到帝都,可是要嫁给墨弈城了?”
朝瑰挑眉,一脸诧异:“姑母为何这么问?”当年还是她为他们赐婚的呢。“奕城对你不好了吗?”
皇后失笑:“城儿是个孝顺的孩子,对你也是专一,只是……本宫想问问你的意见。”
“姑母,你到你想要告诉我什么?”
皇后看着她,牵过她的手语重心长地说:“朝瑰,你长大了,有些事儿你该知道了。”说着,叹了口气“你可知,我膝下为何没有亲生儿女?”
朝瑰说道:“因为皇上忌惮傅氏。”
皇后点了点头:“就是因为这样,如今城儿成了我的儿子,一旦他成了未来的皇帝,傅氏就是外戚专权最大的威胁。”
皇后没有继续说下去,可是朝瑰似乎全都明白了,她一怔“皇上……想让墨弈城继承王位?所以……他想让傅氏成为墨弈城的靠山?”
皇后没说话。
“这么说……傅氏的冤屈……他是知道的?”
皇后也没答话,权当默认。
此刻,朝瑰的心特别痛。他傅氏一门满门忠烈,却落得如此下场。这一切的一切竟然都是皇帝一手策划。为了一个墨弈城,不惜葬送傅氏一族的性命。朝瑰几乎要疯了。
当年的一幕幕,她至亲至爱的人,一个个都离开了她。她恨!她恨这一切的阴谋,她甚至怀疑,就连她和墨弈城那个相遇都是事先计划好的。
如果一切真的就如她所想的那样……朝瑰的脑子一团乱。
云琰安慰似的轻轻拂过她的肩头:“表妹,你别太难过了,这笔账,云氏替他记着,总有一天让他一笔一笔好好清算!”
皇后叹了口气,说道:“无情最是帝王家,你如今是傅氏唯一的血脉,你的未来,你自己选择,姑母只是不希望你一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受人桎梏着。最后痛苦一生!”
“姑母,他……会吗?”她如今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皇后微笑道:“感情这事儿,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姑母只不过不想让你重蹈覆辙罢了。”
朝瑰一怔:“是不是……如果当时……父亲不帮他,傅氏一族也就不会被灭。”
皇后摸了摸她的脑袋:“朝瑰,你错了,这件事是必然,他……也是牺牲品。”
“他……会不会……”
“不会。”皇后阻断了她的猜想“他对你是真心的,至少现在是。他头上的一缕白发足以说明一切。这些事,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朝瑰就如被人夺了魂。起身离开。
“如果真的想不通,就去问他,他不会骗你的,何苦折磨自己呢?”
朝瑰一顿,自嘲一笑。她怕的就是这样,他不会骗她,哪怕……一个谎言对她的伤害远远没有真像的伤害更大。
事实上……他不屑,不屑用谎言粉饰太平。
朝瑰当下就拿定了主意,不论如何……都要去问问他。哪怕……会让她遍体鳞伤。
五十军棍,让墨弈城受了很重的伤,整个后背一片血肉模糊,这天墨弈臻和墨弈枫前来探望。
要知道墨弈城病恹恹的样子可是百年一遇,墨弈臻哪肯放过如此良机。一路上已经想了好几种方式好好“同情”他一番。
马车停驻,两人下了马车。
墨弈臻和墨弈枫虽然不常来,但是守门的小厮也没多做阻拦。
墨弈臻轻车熟路直接就奔着后院去了,墨弈枫在后面无奈的摇摇头,好家伙……这得有多么急不可耐啊!
二人到了后院,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呆在那了。
下人来来往往有的手中端着铜盆里都是血水和带血水的纱布,宫中的几位太医通通全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