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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将府风月-第7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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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我也未曾听闻任何晋封的消息。”无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杨熠,这话别人听来就像是吃醋一般,“连皇长子出生的事情,臣妾也不知道。陛下瞒得臣妾好苦。”

    杨熠似是感叹:“她没福,生下靖儿就去了。朕今日,还有一事要宣布——国本久不立,朕知道诸位大臣都对此颇有异议,故而朕今日,便要向你们宣布,朕要立靖儿为皇太子!”

    此次宴会,刘太妃也在场,听到杨熠此话,不由变了脸色,无声与杨蹊对视了一眼。

    杨蹊倒是没什么反应,像是听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垂眸看着酒盅里的佳酿。

    但刘太妃按捺不住,她本来对于此事还将信将疑的,自己的女儿杨琰这张嘴一向都是不靠谱的,没成想这次说得倒是确有其事。

    只是这样一来刘太妃暗暗皱了眉头。

    “陛下,这也未免太突然了些。”刘太妃的心思转得很快,她本来就是心思敏捷饱有城府的人,不过片刻,便已然有了主意,“哀家都反应不过来。”

    蒋若素赔笑着道:“何止是母妃,怕是在座的诸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刘太妃静静注视着在场诸人的神色,缓缓道:“方才听徐公公所言,哀家倒是有几分疑惑的地方。”她并不管杨熠让不让她说话,便已然起身,施施然走到中间来。

    在场的大臣有许多都是前朝老臣,即便没有见过刘贵妃的玉驾,也或多或少耳闻过刘贵妃的得宠与本事,此番见刘太妃说话,一席人倒都是安静下来仔细聆听。

    “这个宫女,到了临盆才被人发觉,皇上就这么确定此女腹中所怀的,就是陛下的龙种么?”刘太妃笑了笑,“宫中侍卫成群,宫女低下活计多,偶尔也可出宫,皇上这么草率就认定这个孩子是皇子,怕是不妥。”

    杨熠最烦有人违拗他的心意行事,当下已是有些恼怒,但碍于情面,少不得克制下来:“朕做过什么事情,朕的心里很清楚。就不劳刘太妃费心了。”

    刘太妃哪里是个省油的灯,杨熠区区两句话,还击不倒她。刘太妃笑得愈加得体,叫自己的话听上去平静而有力:“哀家自然不会不相信陛下,哀家不相信的,是这个宫女。毕竟哪一只麻雀不想飞上枝头变凤凰呢?保不齐这些人生了歪心思,混淆龙种,这可万万不能容下。”

    席间有大臣附和:“臣也以为此事应当慎重,不可草率定论。”

    既然有人开了口,席间一些刘太妃的故旧,以及一些支持杨蹊的人便也开始附和,口口声声都是要求杨熠谨慎,不可草率面对。

    眼见着呼声越来越高,杨熠也不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便问道:“依你们之间,如何才算是有所保障?”

    杨琰笑了笑:“我听说,当初二哥回到常府,为了证明自己是常晟,便是和大夫人滴血验亲了,不知此时,这个方法还适用么?”

第114章 解决之道() 
杨熠的面色越来越难看。滴血验亲简直是天方夜谭!

    别人是不知道,但是他自己清楚得很,这孩子根本不是他的,当众滴血验亲的话,就会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情。天下人往后不是耻笑皇帝被人带了绿帽子,就是嘲笑皇帝这辈子都升不了孩子。

    刘太妃倒是很受用:“哀家倒是觉得琰儿这个提议极好。”她看向杨蹊,“蹊儿,你觉得呢?”

    杨蹊自然不会站在杨熠那一边,也就笑道:“陛下,臣弟也以为,皇嗣之事应当慎重。既然大家都对此有所怀疑,不如就验了吧。”

    蒋天枢反驳:“诚王殿下此言差矣,陛下对自己的孩子当然自有圣断,世上哪有人会自己认他人的儿子呢?”

    无忧便道:“说了,大家怀疑的不是皇上的圣明,而是怀疑这个孩子的生母,是否别有他心。大家都是好意,也是为了社稷安定,国本归正。”

    刘太妃向殿下扫了一眼,即刻便有无数的大臣出列,跪地叩拜:“臣等请求陛下以皇室血统为重,滴血验亲,以证皇子身份清白。”

    杨熠拍案而起,他的面色越加苍白,站起身来便是摇摇欲坠,幸而徐德贵将他一把扶住。

    如此几乎是所有大臣都求请了,他自然不能一味拒绝,不得不顺应民意滴血验亲。但是要他在这些人面前承认孩子不是自己的,他还有什么脸面活在这个世界上?

    孩子多的是,没了可以再找,自己的脸面要是在今日丢尽了,那可就再也收不回来了。

    杨熠看着无忧的目光里带着无限的恼怒,她果然到现在胳膊肘还是朝着外头拐,向着杨蹊和常晟,常家和杨蹊果然是有勾结。

    “徐德贵,去把大皇子带上来。”杨熠冷冷吩咐,“既然是群臣的要求,大家也都是为了南越的江山社稷,朕哪里还能拒绝?不就是滴血验亲么?朕验给你们看!”

    徐德贵忧心忡忡,站在那里犹豫不决,他知道大皇子不是杨熠亲生的,这么验出来,岂不是叫在场的人都看笑话么?

    杨熠的命令却不容置疑:“朕叫你去,没听见?”

    “奴才遵旨!”徐德贵只好一脸为难地去将杨靖抱了过来,顺便还着人准备了清水与碗盏银针。

    杨熠亲自走下坐席,从徐德贵手中接过孩子抱在怀中轻轻晃着,俨然一副慈父的模样。没有人看见他眼底的狠厉与无情。他转过身朝着坐席上走去,手掌便在众人看不到的地上覆上了杨靖的口鼻。

    杨熠转过身,拿出杨靖的小手扎了一针,刺了一滴血到碗里,好像突然就觉得不对劲了,疑道:“靖儿怎么不哭?”

    他伸手探了探杨靖的鼻息,立时怒目圆睁,惊得口齿不清:“徐德贵!大皇子怎的没了呼吸?”

    “啊?”这下徐德贵也慌了神,忙不迭走上前去,也是吓了一跳,“奴才也不知道。奴才带大皇子来的时候,大皇子将将喝饱了奶水入睡,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这会儿就”他忽然看向无忧,“昭仪娘娘,您是大夫,您来看看吧。”

    无忧自己也莫名其妙,这好好的一个孩子,说死就死了?她见杨熠并没有提出拒绝的话,便起身上去查看,片刻方道:“大皇子确实已经去了。”

    孩子死都死了,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必要追究他到底是不是杨熠的龙种了。刘太妃等人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大家同一个世界同一个梦想,就是希望杨蹊为帝,如今杨靖既然死了,这个位置自然只能落到杨蹊头上。

    只要让杨熠没有时间再去弄一个孩子来冒充皇家子嗣。再或者,如果杨熠知道了明矾加水能让非亲生父子血液相融,那到时候也不好收场。

    幸亏还有蒋若素无忧暗暗欣喜自己的绸缪,杨熠怕是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将皇位抓在自己手中了。

    无忧挤出了两滴鳄鱼的眼泪:“陛下节哀,您正当壮年,一定还能有孩子的。”

    杨熠冷冷一笑:“说得轻巧。”

    下头群臣出列,山呼:“陛下节哀!”

    这哪里是让他节哀?在杨熠听来,这些人分明就是在嘲讽他,挖苦他,节哀?节什么哀?

    杨熠将孩子的丢进徐德贵怀里,脑袋昏昏沉沉的,不知道是被气的还是因为喝了酒,面色煞白:“带下去,准备丧事!结宴吧!”

    他自己猛地站起,突然眼前一片漆黑,光影重重叠叠,一下便失去了平衡。

    殿中立刻骚动了起来,人仰马翻的,搀扶的去搀扶,传太医的传太医,只有无忧冷静。

    徐德贵让她前来看看什么情况,无忧却只是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事实上没有人比她更清楚杨熠的情况,蒋天枢进献的竹叶青里有些东西,杨熠喝了,就兜不住了。

    自然了,这竹叶青在座的人都喝了,大家却都没有什么问题。那是因为无忧心里清楚,杨熠身为皇帝,所有入口的东西都会有专门的太监试毒,如果单单将毒药下在酒里,那自然是要完蛋的。

    所以她就将药一分为二,一半在蒋天枢的竹叶青里,一半在杨熠的筷子上,只有同时吃下这两种药,才会中毒毒发。

    宴席便就这般不欢而散了,无忧也没有出宫,反倒是和常家几人一道回了千秋殿。

    一直到了晚上,徐德贵才来千秋殿通传:“皇上请昭仪娘娘与常将军,到含元殿去。”

    无忧皮笑肉不笑地问:“皇上怎么样了?”

    徐德贵红着眼眶:“怕是难了。二位快请吧。”

    无忧与常晟相视而笑,便是一道进了含元殿。

    杨熠躺在床上,身子已经是亏空的不行了。门被徐德贵带上了,无忧便也不再掩饰与常晟的感情,与他手牵手走到杨熠面前,笑靥如花:“陛下还好吗?”

    杨熠笑得苍白:“你们两个之间,果然还是藕断丝连。朕的怀疑一点没错。”

    “是了。所以我今天就来证实陛下的猜想。”无忧突然转身吻住了常晟,转身才道,“那么陛下,是不是也能证实一下臣妾的猜想?杨熠,当初的护国公谢明威一家,因为通敌叛国的罪名被下狱灭门,都是你自己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是吗?”

    杨熠虚弱地蹙着眉头:“你为何这般关注谢家的事?你也姓谢是谢家的亲眷?”

    “我是谢芜,你说我是不是谢家的亲眷?”

    “谢芜”杨熠突然瞪大了眼睛,“谢芜谢无忧哈哈,当初我便戏称,你和谢芜的名字很像,没想到,你们竟然是同一个人。”

    “陛下,都到这个地步了,您还要有所隐瞒么?”无忧冷笑,“你杀了我谢家满门,竟然到如今心心念念要娶我为妻,真是太可笑。”

    杨熠冷冷一笑:“没错,朕为了收回谢家的兵权,所以自导自演了这一场戏,杀了谢家满门。如今你,也算是为了你家里报仇了。你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陛下,人心不足蛇吞象。”无忧冷笑着,“我谢家世代忠良,从来未曾有过任何不轨之心,您却疑心如此之重,害我满门,你于心何忍?”

    “权术而已,自古帝王哪有疑心不重的?哪一日黄袍加身起来,谁知会不会谋反?”

    常晟皱着眉头:“如此所言,等到您将南越朝堂上忠心耿耿的臣子全都杀完了,您就满意了吗?到时候朝野动荡,南越根基动摇,您看着就高兴了吗?”

    “朕告诉你们,即便南越要亡,也得亡在朕的手里,其余人,都不可以!”

    常晟觉得不可理喻:“真是可笑,当初我在战场,你派人放冷箭杀常睿,你到当真不怕叛乱不能平息?”

    “难道我南越泱泱大国,除了常睿就没有旁的人了么?”杨熠咬紧了牙关,“他与北齐有着牵扯不清的关系,竟与沈霈沨惺惺相惜,难道不是有通敌之心?”

    常晟好笑不已,“常睿与沈霈沨,只是君子之交。大家都是军政上的有才之人,相惜有何不可?陛下,为君的肚量做到您这个份儿上,也算是极致了。”

    “你果真不是个简单的人物。”杨熠躺在床上,已是油尽灯枯,眼神却丝毫没有平和,“当初我听琰儿说,百岁山下有个叫杜康的人,表字长瑞,气质与常睿很像。朕当时就怀疑,会不会是常睿没死。”

    常晟眉心一颤:“原来当初的杀手,也是你派去的?是你害死了范大娘?难怪蒋天枢这个混账东西,对于这样大的一个血案,竟是草草了事。”

    “你真的和常睿一模一样,朕不是说长相。从这些年的性格,气质来看,你简直就是活脱脱的另一个常睿。常晟,你告诉朕,世上真的可能有这么相像的一个人么?”

    常晟不打算和杨熠说自己的情况,这并没有任何意义:“毕竟我们是亲兄弟,自然相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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