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风月-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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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锦连滚带爬地扑过来,整个人抱住无忧,实实替她受了好几棍。
常懿叫人拉开如锦,如锦却怎么也不放手,常懿恼了,喝道:“那就一块儿打!用力打!”
现下杨怜所住的清思殿离珠镜殿不远,她今日跟随杨熠一道前去刑部尚书府听戏,但杨熠素来不是个按路数出牌的人,戏一半儿还没听完,便已然厌烦,摆驾回宫了。
杨怜途径珠镜殿,便听见了里头的嘈杂,找人问过,方知是常婕妤在责罚谢尚仪。
杨怜从乳母燕娘手中接回许霁,道:“燕娘,你去含元殿告诉皇兄一声,让皇兄来珠镜殿看看。”
燕娘劝说道:“公主,咱们刚回南越,还不不要搀和这种事的好。常婕妤如今在宫中最为得宠,咱们无谓为了谢尚仪得罪她。”
“傻。”杨怜浅浅一笑,“这宫里唯一不能得罪的人,只有皇兄。这两天我也听说了,皇兄似乎很重视谢尚仪。那我何不卖皇兄一个人情呢?”
燕娘恍然大悟,“奴婢即刻就去。”
杨熠来时,两人加起来的三十杖已然打完,无忧虽然死死护着自己的腹部,但身上的其他地方,手臂、双腿,都已然被打得麻木了。
常懿犹嫌不足,正要叫人继续,杨熠已然闯入大门,朝着施行之人喝道:“朕看你们都活腻了!徐德贵!把这些人都拉去暴室处死!”
殿中本来乌拉拉的一大批人,被杨熠这一句话抓了个一干二净,常懿扑到杨熠脚边,指着依旧躺在地上爬不起来的无忧与如锦,言辞恳切道:“陛下!谢尚仪身为一品宫女,不知检点,与人私通有孕,按照宫规应当棒杀!臣妾如此,已然是开恩了。”
常懿不是没有猜测无忧的孩子可能会是杨熠的,但难道没有可能,这孩子也会是常晟的么?只是事情做都做了,如果是杨熠的孩子,她自然逃不掉责罚,可如果不是那事态,就会发生逆转了!
杨熠闻言,身形明显一滞,他一脚踢开常懿,走到无忧面前,问道:“你怀孕了?”
他不等无忧回答,便已然俯身弯腰,将她打横抱起带回了含元殿。
如锦也在徐德贵的搀扶下撑着地面站起来,她朝着常懿一笑,是讥讽,也是快慰。
杨熠将无忧搁在龙榻上,面如霜雪:“朕不会给你传太医。你自己就是大夫,自己给自己看吧。”
无忧面色发白,她浑身都痛到发麻,她甚至于不能确定,这样浓重的痛意,其中有没有一部分是来自于腹部。
但她看了看自己裙底,再三确定了自己没有流血,这才稍稍安心。
正当无忧松下一口气的时候,杨熠忽然将她按到,他一手撑在无忧身侧,一手便按住了她的小腹,话中晦明难辨:“常晟的?”
第066章 终见常晟()
无忧身子骤然僵硬,看着杨熠不敢动弹。她吞了口唾沫,回答道:“是。”
“什么时候的事?”杨熠问出这句话的时候,无忧望得见他眼底涌动的暗流。
“两个月前。”
杨熠嗤笑一声拿开手,站起身来在含元殿里来回踱步,口中不断重复着,“两个月?两个月?很好!谢无忧,你很好!你把朕当作什么!”
无忧艰难支起身子,她疼得浑身没有力气,话中的意思却还是坚定的,固执请求道:“陛下,我想见常晟,请您让我见他一面。”
“哈哈哈——”杨熠忽然仰天一笑,“朕该不该赞叹一句,你们两个当真是心有灵犀,常晟今日在刑部尚书府,也是这么请求朕,要见你。”
他停下了来回踱步的脚步,深深吸气,嘴角忽然漫起怨毒的笑意,“好,朕可以马上让你去见常晟。让你”他看着无忧迫切而又满怀渴望的眼神,心中愤恨愈甚,“见他最后一面。”
无忧被这话吓得浑身发毛,“什么?”
杨熠一下握住无忧的下巴,一字一句警告她:“朕告诉你,今日常懿所为,一点儿错都没有。你身为宫女,私自有孕,应当棒杀你的孩子才是。只是杖责,已然是便宜了你了。”
他恼怒地甩开无忧,背手身后,“现在朕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朕按照宫规处死常晟这个奸夫,要么,你打掉孩子,继续当你的御前尚仪,朕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还和以前一样对你。你是要你的孩子,还是要常晟,自己选。”
心冷不防疼了起来,这样的选择题太过残忍。她自然不能够眼睁睁看着常晟死,可她又如何能轻易舍弃自己的孩子?
甚至于,常晟作为孩子的父亲,根本还不知道自己要当父亲了。
她一直是茕茕孑立的一个人,不论是在现代,还是到了南越,都是一样。这个孩子是唯一一个与她血脉相连的生命,她很珍惜这个孩子,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
如锦此时身上的伤比起无忧更加严重,青一块儿紫一块儿的,动一动便是沉顿的疼痛。可她放心不下无忧,便一直守在了含元殿外,想要及时知道消息。
如锦等了许久,便见徐德贵一脸为难地走出来,闷着头往外行去,如锦一时之间也不敢上前直问,便只好一瘸一拐不远不近地跟在徐德贵身后。
这不跟不要紧,一跟可把如锦给吓了一跳,徐德贵竟然进了太医院。
如锦心里暗道不好,连忙跟了进去,说是自己受了杖责,求一些活血化瘀的药,趁着太医开药之时,如锦便有心去听徐德贵与太医在说些什么。
一帘之隔的内室之中,徐德贵端起总管太监的架子,“即刻给咱家准备一副落胎药,要最好的那种。”
太医话中透着震惊:“落胎?不知宫中哪位娘娘要用落胎药?”
徐德贵话中透着不耐烦,“咱家自有用处,什么时候轮到你多嘴了?难不成皇上的心思,你也要多嘴去关注?”
太医连连道了几声不敢,战战兢兢道:“微臣这就去配药熬制,只是需要不少时辰,烦请徐公公耐心等候。”
“赶紧去吧,咱家候着就是了。”徐德贵在内室坐下来,摇着蒲扇纳凉等候。
如锦拔腿就跑,连太医包好的药都来不及拿,每走一步浑身上下便都是牵扯的痛。如锦却顾不得这些了,她急着出宫去找常晟。即便她这是在和南越的皇帝作对,她都要去找常晟。
可到了宫门口,看见了森严的守卫,如锦才真正意识到,她根本就出不去,又该怎么去找常晟?
如锦在宫门不远处来回徘徊,恨不得此刻插上了翅膀,能够飞出宫门将消息带出去。
“你在这里做什么?”
听见有人出声询问,如锦抬头看去,便见杨怜与燕娘出现在了自己眼前,如锦忙唤了一声:“宣和公主!”
杨怜看了宫门一眼,问:“我认得你,你是谢尚仪身边的人。你想出宫?”
“是。”如锦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恳求杨怜道,“公主,我有急事必须要出宫,事关人命,求公主发发善心,帮帮我。”
“怎么了?”杨怜的疑问都显得淡淡,“方才皇兄去珠镜殿,还不曾救下谢尚仪?”
“是公主让皇上去的珠镜殿?”如锦心里有些惊喜,看着杨怜像看见了救命稻草一般,“还请公主再施以援手,救一救谢尚仪和她肚子里的孩子吧。”
这下杨怜便不理解了,眉心微微一皱,“什么意思?谢尚仪怀了谁的孩子?”她见如锦欲言又止的模样,便激将道,“你若实话实说,我便能够帮助你。若然你要隐瞒于我,那我也就爱莫能助了。”
如锦没办法,只好坦诚道:“是常晟将军的孩子。”
“常晟”杨怜若有所思,常睿的这个弟弟,胆子倒是不小,不仅敢抢皇帝喜欢的女人,竟然还与她有了孩子。难怪今日在刑部尚书府,他会多次请求入宫,原来是这样。
杨怜拿出自己的腰牌递给如锦,含笑道:“那你去吧。”
如锦惊喜不已,捏着腰牌在手里朝着杨怜忙不迭致谢,这才拿着腰牌出了宫。
含元殿中,无忧与杨熠还在僵持着,谁也没有说话。杨熠也不去催她,但他相信,等落胎药熬好端过来,她也就没有别的选择了。
小太监进来回禀:“陛下,宣和公主求见。”
杨熠不知道杨怜此刻来有什么事情要做,他有些烦躁,却还是同意去见她,出去前看了无忧一眼,吩咐道:“看好她,不可出任何差错!”
杨熠在正殿见杨怜,直接问道:“宣和,你来找朕,有什么事?”
杨怜见周遭没有下人,便反问道:“皇兄,我听说,谢尚仪怀了常晟将军的孩子,而皇兄您,想要谢尚仪落胎?”
杨熠嗬一声笑了,看着杨怜的眼中带着惊奇与不可置信,“宣和,四年不见。你和从前当真是判若两人了。朕都要怀疑,你是不是在朕身边安插了眼线。”
杨怜想要笑得无畏而冷酷,却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凄楚,“背井离乡,孤身赴北齐,若还似当初一般单纯,宣和哪里有命回南越?”
杨熠眸光一动,“你特地来找朕询问此事,不会只是想知道朕的所作所为这么简单吧?”
“那么请皇兄先告诉我,是否如我一开始所言,确有其事呢?”
杨熠转着自己拇指上的一枚翠玉扳指,轻描淡写道:“是又怎样?”
“我能问一问皇兄原因么?”
杨熠觉得杨怜的变化实在是很有意思,如今她叫他感兴趣,他也就有耐心与她说话,道:“你回来了几日,定然已经知道了朕对无忧有意。可她却怀了常晟的孩子,难道朕不该叫她落胎么?”
“皇兄的目的很直接。”杨怜似乎是在赞许杨熠的做法,“只不过”
杨熠目光倏忽凌厉,“不过什么?”
杨怜轻轻道:“不过皇兄低估了孩子对于一个女人的重要性。您这般强迫谢尚仪落胎,即便她遵从旨意打掉了她和常晟将军的孩子,那么日后留在您身边,她心里的额这道坎儿,这辈子都过不去。到时候她难受,您也难受,岂不是相互折磨么?”
杨熠饶有兴味地听着,像是在听一个幽默的故事,“接着说。”
杨怜娓娓道来:“还有就是,这是常晟将军的孩子。皇兄若是打掉了他的孩子,纳了谢无忧为妃,那么即便常晟将军嘴上不说什么,却难保他不会心生怨怼,敢怒而不敢言。他是南越的虎贲将军,将领与主上的心不齐,威胁到的,可是我南越的江山。为了一个还没成型的孩子而动摇江山,太过不值当了。我想,皇兄不会不明白这一点。”
杨熠坐在座椅之中沉默了很久,这才开口道:“那依你之见,朕当如何?”
“把谢无忧赐给常晟将军为妻,一来全了君臣之谊,二来也免去了后宫醋妒。两全其美,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杨熠对于这个做法尚且没有说出个认同与否,含元殿门口便是一个人狂奔而来。
是常晟。
他满头大汗,在盛夏的日子狂奔而来,热得面红耳赤气喘吁吁,他朝着杨熠直直跪下,“陛下!请您让臣见一见无忧吧。”
杨熠错愕,“常晟,你怎么进宫的?”
杨怜道:“是我自作主张,着人将腰牌给了常晟将军。”
“常晟”东暖阁的门忽然被人打开,一个虚弱的声音从门口飘出来。
无忧见到常晟的一瞬间,身子便无力的往下倒,常晟顾不得此刻是在含元殿,扑过去一把将无忧接住抱在怀中。
两个月没见,她竟瘦了许多,落在他怀里,轻的像一张纸。
夏日的衣衫轻薄,他看见她身上被杖打的淤青红肿,看着她怀着他的孩子,却被人打得没了半条命,常晟心痛得在滴血,他颤着声音轻声唤她的名字,“无忧”
第067章 到底要谁()
无忧有气无力地抓着常晟的衣服,埋在他怀中,整个人都松泛下来,她绽了个轻松的笑,“见到你,真好。”
常晟想抱得她紧一些,却压到了她身上的淤青,疼得她轻轻皱眉,嘤咛一声。
常晟吓了一跳,忙问:“无忧,你怎么样?”
无忧很快又舒展了眉眼,在他怀中,仿佛缠绕在身上的沉钝痛意都渐渐变得不那么明显了。她往常晟的怀抱深处蹭了蹭,面上不知是因为暑热还是因为羞赧,面颊起了两团红晕,她笑,“常晟,我怀孕了。”她的食指与拇指围起一个圈给常晟看,“两个月,和一颗小葡萄一样大。”
常晟点着头,看她虚弱的样子心里难受得紧,“我知道了,我已经知道了。对不起,无忧,我来晚了。”
无忧躺在常晟怀中,脸朝着含元殿门口,幸福与喜悦的来去实在太快,在她看见徐德贵端着汤药出现在含元殿门口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