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府风月-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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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姨娘赶紧躲开无忧的手,加紧了两步走到山洞口,“那这里面的是谁?是谁?”
重楼小跑着过来,顺便还带来了一对弓箭手,哈哈一笑,“还能是谁,自然是四少爷和竹茹那个小贱人!不对,怕是如今,也称不上一声死少爷了。”
宋姨娘只觉五雷轰顶,头脑之中轰隆隆地响,撒腿就要冲进山洞之中。
重楼道:“姨娘进去,不怕被常函的死状吓得不敢入眠么?”
宋姨娘闻言,又朝着常晟冲了过来,伸手要掐常晟的脖子,“为什么?死的明明应该是你,为什么会是常函?为什么?”
常晟方才受了一棍子,头脑尚且昏沉,那里送得了宋姨娘的作弄,一把将她推开,嫌恶道:“报应不爽!”
无忧牢牢扶着常晟,同样是冰冷的话语,“姨娘,您怕是忘了,这里是百岁山,是常晟从小长大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他都熟悉得很。这个山洞,他来过多少回,怕是已经数不清楚了。”
常晟扯了个笑,“小时候打猎,常被别人抢东西,我便躲到山洞里,一点点挖了个地道,通往后头的茵河旁。不成想那时候的地道,竟成了如今救命的。”
“是你杀了常函!”宋姨娘像是疯了一般大喊,“是你杀了常函!”
常晟上前一把掐住了宋姨娘的脖子,“本来我只想杀了你,只是谁知道你这么不知廉耻,做出这样有辱门楣的苟且之事,奸夫淫妇和常函这个杂种,,一个都不能活着!”
常晟甩开手,将无忧往后拉开捂住她的眼睛,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
话音将落,无忧便闻得身边数十只弓箭同时拉紧了弓弦的声音,随着常晟的手势落下,箭矢齐发,当即便将宋姨娘与已然倒地不起的孔业射得有如刺猬一般。
常晟护着无忧转过身,依旧没有松开捂着她眼睛的手,一直到坐上马车一路回到常府,这才放开了她。
看着无忧呆坐在青蘅院的床榻上失神,常晟不禁问:“怎么了?被今天的事吓傻了?”
“常函和竹茹真的死了吗?”
常晟颔首,“烈火焚身,怕是化为灰烬了。”他双手握拳搁在腿上,“你可怜他?”
“我”无忧认真地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有些可怕。这些事情是宋姨娘绸缪的,常函是否知情我不清楚,之前的事情他是否也有参与,我也不知道。”
她的目光是带着理解的,“不过我懂得王侯将相行事,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的道理,何况常函他根本不是常家的子孙。”
“他们有没有对你做什么?”常晟打开橱柜取出药箱来,看着无忧手腕脚腕处红色的勒痕,心中莫名难受,却到底也没有多问下去,只是默默替她洒上了药粉。
“没有,只是不知道拿什么东西捂了我的口鼻,我当场就没了意识。醒来的时候,已经被缚住手脚扔在了山洞里。”
“嗯。”常晟面上没有多大的反应,只是将无忧手腕上的药粉均匀抹开,又细细缠上两圈纱布,低头打着结。
无忧两手忽然抬起,常晟一下子脱手,还来不及反应,无忧已然环住了他的脖子,往他面颊上轻轻印了一吻。
常晟能感受到自己的心几乎跳乱了节奏,呼吸都有些急促,身子有些发麻,像是过着细小的电流。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表情去回应,只愣怔着去看无忧。
对上她含笑的眼眸,常晟脑中竟是瞬间空白,他反手把住无忧的肩凑近她,二人的唇瓣即将相触之际,常晟却眼前一黑,侧身倒了下去。
无忧往常晟后脑一触,才发觉他头上鼓起了好大的一个包,一定是方才孔业下手过重,常晟能够强撑到现在已是为难,此刻怕是终于支持不住了。
无忧一边为常晟把脉上药,一边笑,“方才还是你替我上药,这么快就反过来了。”替常晟包扎好,无忧方是松了口气,“幸亏没有大碍,休息几天就好了。”
无忧替常晟脱去外衣,扬手抖了抖,里头的那枚木簪便掉落了下来。无忧拾起在手心里看了看,望着常晟,心头流过怅然,便只是挂好了衣裳,将木簪好生放在了桌案上。
宋姨娘的事情不足为外人道,故而府中之人得到的消息,便是亡命之徒孔业掳劫了宋姨娘与常函,二人惹怒孔业,孔业恼羞成怒之下烧死几人,而他自己,也被得到消息带兵而来的常晟乱箭射死。
至于竹茹,常晟只说是放她回了老家,便再也不多提及了。
事实上,墓地里躺着的,是常函与竹茹的尸身,至于宋姨娘,已然被重楼扔到了乱葬岗。
这样的事情虽是令人唏嘘,但除了一夜之间失去了母亲和兄长的常懿悲痛欲绝之外,到底也没有在这个偌大的将军府之中激起太多人的喜悲。
九月里金风送爽的时节,常晟的伤已经痊愈,将军府中设下的灵堂白幡已经完全撤下,常晟的将军之位也已是稳如磐石,再也没有什么可操心的了。
只是,对于大夫人来说,安逸的生活之中,依旧还是有事情要操心,那便是催促着常晟与无忧赶紧要个孩子。
其实大夫人所忧心的事情也正是无忧这些日子思虑的,她和常晟的关系明面上是夫妻,可只有他们两人自己知道,私底下根本什么都没有过,甚至于她都不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从寒香院回来的路上,府中下人均是向着无忧见礼,句句尊称少夫人,从前不觉得,如今听着倒是觉得如芒在背。
无忧走回青蘅院,合上房门,常晟正站在书架前看书,光线一下暗了下来,叫他很不适应,“大白天关什么门?我都瞧不见书上写的字了。”
无忧低头抿唇,朝着常晟一步步靠近。
“常晟,我们之间,是不是该有个真正的说法?”无忧轻吁了口气,“娘已经找我说了好几次,都是关于要孩子的事,我”
常晟一怔,看着无忧愣了很久,只是沉首,“不必放在心上。”
无忧夺去常晟手中的书,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常晟,我在乎的不是娘的话,我在乎的是我们之间,到底要怎么下去?一直维持如今这般不清不楚的状态么?”
她眸光微动,话里终究还是含了一丝羞涩的,轻声道:“那天在山洞里,我说的话,是认真的。常晟,我喜欢你。”
常晟依旧没有正面回应,只是眉心一颤,轻唤了一声,“无忧”他剑眉拧起,缓缓转过身,拉开了书案上的一个抽屉,取出里面的东西递了过来。
入眼便是常晟笔迹写着的三个大字——和离书。
第040章 过河拆桥()
无忧近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捏着和离书的两只手颤抖着,心头渐渐生出寒意来,冷得她浑身颤栗,“常晟,你要休了我?”
常晟避开无忧的视线,解释道;“这不是休书,是和离书,算不得我休你。”
“和离?”无忧笑了,“和平离婚么?你甚至连问都没有问过我就已经把这个提前准备好了。”
“无忧,我们本就不是真夫妻,当初是范大娘自作主张强行将你拐来的,这些日子,我也从来没有碰过你,你依旧冰清玉洁,不该在我身边再耽误时光。”
无忧一掌将和离书拍在常晟面前的桌上,“既然如此,当初范大娘死的时候,你就该让我走,为什么要我跟你一起回虎贲将军府?”
常晟眼中瞧不出分毫的动容,他昂起头,清楚回道:“因为你是大夫,我认为等我回到常家,你能够帮到我。”
无忧一怔,笑容渐渐苦涩,“这么说,这半年来,你只是在利用我?利用我滴血验亲,利用我帮你对付常彧和二婶,除掉常函和宋姨娘?原来,我不是你的妻子,我只是你的棋子!”
“何必这么贬低自己?”常晟的情绪没有多大的起伏,“妄自菲薄,不好。”
“你看着我,就像看着一个笑话吧?”无忧当真恨不得寻个地缝钻下去,不用面对任何人,可她还是笑着的,“在山洞里,在青蘅院,我说我喜欢你,我还想着,不如我们可以真的当夫妻我我可真是个笑话。”
“无忧,我没有这样想,我从未觉得你是个笑话,只是我做不到”常晟沉首,剩下的话到底还是没说出口,只是转了话头,“我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我可以替你重开医馆,你可以继续当你的坐堂医。”
“好个不是过河拆桥之人。”无忧的身子一阵阵发寒,“常将军,你们虎贲将军府的东西,我谢无忧要不起。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
无忧忍下急欲夺眶而出的泪意,利索地收拾起自己的东西来,本就没有多少东西,不过只打了个包袱,便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
收拾衣裳时,便又瞧见了杨蹊当日蘸了池水替她擦脸的那块手帕,还当真是一直不记得还给他,还说要随身带着,却也忘了个精光。
如今也不用顾及什么男女大防,毕竟她如今不再是常少夫人,只是单纯的谢无忧而已,便等得自己安顿下来,再寻个时候去诚王府将东西还给杨蹊就是。
常晟依旧坐在椅子里,“娘那里,我会与她说清楚,你不用去辞行。”
无忧动了动嘴唇,到底是没有说话,只拿起了门外廊下搁着的一把油纸伞走了出去。
常晟清清楚楚地听见她踏着雨声离开了,心里搅动着难受,椅子上像是生了钉子,他站起来走到门口,朝着无忧离开的方向愣愣看着。
天色昏暗的时候,雨吓得越发大了,重楼过来禀告说是大夫人在寒香院备下了晚膳,叫常晟与无忧一道去用。
常晟将将踏进寒香院,大夫人便是慈爱地笑着走上前来,替他拂去身上沾到的雨珠子,“伞也不好好打,身上湿成这样。”她的视线向后望去,“无忧呢?”
常晟道:“走了。”
“走了?”大夫人没反应过来常晟的意思,“去哪儿了?”
“我给了她和离书,她走了。”
大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常晟,“和离?你与无忧和离?她是你的发妻,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常晟?”
常晟与大夫人将当初的情形说了一遍,“我们本就不是真夫妻,她该是自由来去的,何必把她拘在将军府?”
“常晟”大夫人的眉头分毫没有舒展过,“那你这些日子来,便分毫都不曾喜欢过无忧么?无忧这个孩子,娘非常喜欢,娘也看得出来,她对你是用了真心的。”
“娘,你不必多说什么。我们各自都有各自的路要走,她要悬壶济世,我要效忠南越,我们本就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条路上的。”
大夫人不想再听常晟的理由,这下更是连吃晚饭的胃口也没有了,“感情是你们之间的事情,娘不好多去插手,只是无忧是个好孩子,你与她和离,常晟,你会后悔的。”
大夫人深深叹着气,“林嬷嬷,我累了,回后屋就寝吧。”她走过两步,心中似乎实在斟酌,最终还是转过头来,“常晟,有些话,我知道如果说了,你心里会不舒服,但是我还是要说。”
常晟望着大夫人,“娘有什么话直说就是,儿子洗耳恭听。”
“你这事儿做得太不地道。”大夫人心底愈加愠怒起来,“不说外人,便是你的亲兄弟常睿,都不会做这样的事情!无忧是个女子!你这样待她,心里可过得去么?”
“娘就这么坚信,大哥不会这么做么?”
“常睿最重感情,若是有无忧这么好的女子在身边,他又岂会不珍惜?”大夫人摇着头摆手,“事已至此,你自己看着办吧。”
常晟独自坐在桌前,味同嚼蜡地拿着筷子吃着眼前的晚膳,低低道:“您太瞧得起我了。”
却说无忧冒着大雨走了许久,也不知道要去何处落脚,方才风风火火从常家出来,似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潇洒洒脱,她愣是除了自己本身的几件衣裳什么也没拿,此刻竟是连住客栈的钱也没有了。
死要面子活受罪,无忧在心里咒骂着自己,她狠狠拧了拧自己的脸以作惩戒,脚下却依旧四处搜寻这可以过夜的地方,至少让她避一避眼前这越下越大的雨。
前头不远处似乎有隐隐的灯光,无忧撑着伞加紧了步子,踢踢踏踏地踩在雨水上朝着灯光处走去。
是一间废弃的观音庙,里头竟然还用干柴生了一堆火,应当是有人在此处逗留过。
无忧合上伞,四处张望了两下,试探着问:“有人么?”
并无人应答。
想来是有人在此处稍作停留歇了歇脚,此时已然离去了,无忧走进去,放下自己的包袱,便解开了自己的外衣,准备架在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