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23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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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殿下能不能瞧在往日的情分上,给妾身一个薄面?”
一个姑娘主动来讨这份薄面,太子殿下焉有不应之理。
何况这人还是与他正儿八经拜了天地的嫡妻,哪与旁人相同。
唐子玉可怜兮兮的望着他,眼中都聚满了水雾。只要他摇摇头,这人的眼泪珠子便能立马掉下来。
卫隅没多少怜香惜玉的心思,他所想所做的,全都是有目的可寻。
不过瞬息间,卫隅便有了新的打算,他含笑应了声好,眉眼温存,似还藏有眷恋。
可而今,唐子玉觉得自己最不能信任的便是他的这一张皮囊。
她垂在身侧的手指并拢成拳,卫隅眼神轻轻地带过之后,便从容起身:“和离书,孤明儿便让人给你送来,今晚你就先好生歇息吧。”
“多谢殿下。”
卫隅颔首转身,脚步也带了几分从容惬意。
大氅加身,也多了几分芝兰玉树的清雅绝世。
烛火微弱。
就在他的脚就要迈出门槛时,唐子玉的声音忐忑不安的自身后响起:“殿下,妾身可以抱抱你吗?”
卫隅狐疑的皱眉,还未出声,身后便扑上来一道温软的女体,香气袅袅。
一时之间,卫隅只觉得鼻子又开始发痒,他举起手,正想要揉一揉的时候,倏然便感觉自己的后背心传来了几分凉意。
他一愣,随即低头,不可置信的看着自己的心口。
哪儿,正有一小截的刀尖冒出,带出斑驳的血迹。
“你”
唐子玉冷静的握着刀柄狠狠地在心口处一搅,尔后拔出,任由那些血溅了自己一脸。
白玉似的小脸,如今有一种说不出的阴森恐怖。
“殿下。”唐子玉微微笑着,将自己的脸贴到了他的心口上,“黄泉路上,若是有您陪着,妾身和妾身的父兄也不至于太过寂寞。”
*
半夜。
丧钟鸣。
太子,薨逝。
*
半月后,唐氏满门于午时斩首。
妇孺老幼,无一例外。
曾经声名赫赫的唐氏,就如一棵枯朽的大树,轰然坍塌。
朝堂动荡。
*
沈梨曾趁夜去天牢看过唐子玉。
她没疯,而是比以往更加冷静沉稳的坐在角落中,斯文的吃着沈梨给她送来的最后一餐。
吃完,她仔细的擦了擦嘴角:“我没想到,到最后来见我的,竟然会是你。”
“你想不到的事,其实还挺多的。”
“你是在嘲笑我的吗?”唐子玉平静地问道。
沈梨慢慢地摇头:“没有这个必要,只是想来瞧瞧你罢了。”
“好歹我们也相识了这么多年,你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程路,我到底是该来送一送的。”
唐子玉道:“我们相识这么多年,可不算怎么愉快。其实,我一直都在后悔一件事,你知道是什么吗?”
沈梨挑眉,从善如流的问道:“嗯?什么。”
“几年之前,我同沈轻联手,将你推下悬崖时,我就不该听信沈轻那小贱蹄子的话,我已经亲手将你杀了,在毁尸灭迹的。”唐子玉转眼看向她,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如今我发生的这些事,说来这其中没有你的手笔,我是不会信的。”
“可惜,你醒悟的太晚了。”沈梨微微的笑着,“子玉,若有来世,你可别在瞎了眼。”
唐子玉手指悄然握紧:“真的是他吗?”
“我承认我有在其中动手脚,可是子玉,我就算在如何大胆,也不敢谋害皇嗣的。”沈梨弯下腰,将食盒轻巧的拎了起来,“夜深了,你好生歇息吧。”
“我年少在闺中之时,曾想,若有有朝一日我有了心上人,我必定要让他带我去看一次日升日落,看一下这大好的锦绣河山。”
“可我直到死,这个愿望都不能实现。”
“因为,他是我的夫君,却不是我的良人。”
“那你了?宜姜你有心上人吗?”
沈梨想着远在千里之外的人,一向冷淡的眸中,溢满了璀璨的光辉:“有得。”
“真羡慕你呀。”唐子玉慢慢的闭了眼,“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终章reens。()
卫隅一死,嘉宁帝竟难过的一病不起,国事无人定夺,东宫空旷,储君之争日益激烈。
大秦率先求和,燕秦止战。
景阳候归京,与首辅监国。
原先东宫的侍妾,也全都被移出了东宫,迁去了一处偏僻空旷的行宫。
等着沈梨准备将沈轻绑来时,却是扑了一个空。
被守在那的人告知,沈轻已经被卫砚给带走了。
“这速度,是多怕我这位好妹妹受委屈呀。”沈梨撇了撇嘴,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越来越大的肚子,心知自己白日过去太过显眼,于是便道,“我们晚上再过去吧。”
*
银河万里,星子璀璨。
沈梨出现在王府时,着实是让许些人都吓了一跳,不太明白宜姜郡主怎么这般晚来了,仆役不敢耽误,匆匆忙的就去禀明了正在书房处理事务的卫砚。
卫砚听见倒也知道一二,连忙将手中的事务放下,亲自出来接她。
她身上披上斗篷,将自个的肚子遮得严严实实的,再加上夜深,灯笼的光辉不算太亮,倒也没人怀疑她如今是身怀六甲。
卫砚亲自护着她去了书房,又让人赶紧端了怯寒的姜汤来:“你怎么想着这个时候来了?”
沈梨也不同他拐弯抹角,直言道:“我来见见沈轻,听说你将她带回了王府。怎么,堂堂的南王殿下,也准备学学那些草原上的礼俗,兄死纳嫂。”
“我的殿下,你知道你会被那些言官,骂成什么样吗?”
卫砚神色亦是凝重万分,吞吐了半日才言:“左右也不过是个妾罢了。”
“左右不过是个妾?卫砚,你如今可是还在争储,你说你这是要是被什么人给抖出来,你觉得皇帝舅舅会如何看你?那些朝臣又会如何看你?”
“我知道。可是那个行宫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儿,轻儿身上还有伤,我放心不下。”
“她身上有伤,自然有我这个当长姐的去求陛下,特赦个恩典,而不是如你一般,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沈梨冷声斥道,“你让她住在这儿,打算以什么身份?通房还是奴役?”
“暖暖!”卫砚提高了声音,“轻儿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
“你纳妾可以,但也得家世清白,品行端正,沈轻哪一样合得上。”
“你就非要这般不容人吗?”
沈梨冷笑,清凌凌的目光直视着他:“是。”
“我就是容不下她。”
“南王殿下,你当如何?”
卫砚痛苦的捂住了额心:“你为何就不能退一步?就当是为了我,好吗?”
“她当初害我至此,我与她之间的账,可没那么容易了结,你是知道我是个什么德性的。”沈梨如今就算是挺着一个大肚子,眉眼因有了孩子而变得柔和,可本质上,她还是原先的那人,“我这人向来眦睚必报,当初唐家废阿阑一双腿,我便能折了他唐家满门,殿下,你确定要为了一个沈轻,那自己的大好前程,与我相赌吗?”
卫砚骇然抬头:“唐氏被株连,难道不是因为唐子玉杀了皇兄吗?”
“你觉得唐子玉为何会失了心智,去杀卫隅了?”沈梨冷笑着看向他,“殿下,此生我与沈轻,早已水火不容。我与她,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你就非要逼我吗?”
沈梨:“是,我就是在逼你。”
卫砚被她气得不轻,可如今他想要取得那个位置,也是万万离不开沈家的支持,他若是当下与她撕破脸皮,于他而言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毕竟,他比任何都清楚,沈轻在沈家到底是个什么地位。
“既如此,那我们做个交易吧。”卫砚深吸了一口气,心思是千回百转。
沈梨寻个了地坐下,手搁在自己的肚子上,她眉眼低垂着:“说。”
“我用沈轻一命,换你的自由,和沈家满门荣辱。”卫砚眉眼冷冽,“我知你心不在我这儿,我也知你肚中的孩儿父亲是谁,你我成婚当日,我助你假死脱身,自此之后,天涯海角,任你逍遥。”
“只愿山长水阔,你我永不相见。”
沈梨哑然失笑:“没想到,沈轻在你的心中,竟然这般有价值。”
“不过,殿下你也太贪心了些。”
“江山美人,竟然都要。”
卫砚背转过身,手背上青筋凸起:“本王只问你,你答不答应。”
“这般好的条件,我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太不识趣了。”沈梨笑得眉眼弯弯的,“一个沈轻,能换沈家百年的平安和我的自由,挺值的。”
“既如此,她的那条命便给你留着吧。”
“看来我当初留下沈轻,还是有那么一点的用处的呀。”
沈梨从容起了身:“这些条件我应你,但我还有个要求,你日后的正妻绝不能是沈轻。”
听见沈梨要提要求时,怒气一寸寸的浮上了他的面容,不过当他听见之后,立马就轻松的叹了口气:“这点分寸,我还是有的。”
“既然说好了,那我便走了。”沈梨笑,“夜深,你就不要送了。”
说实话,卫砚此刻的的确确是不怎么愿意瞧见沈梨,他冷漠的点头后,便唤了守在门外的侍卫,让他将沈梨送回侯府去。
出了书房,没走几步,她就瞧见了一抹消瘦的身影,静静地站在树下,瞧见她出来,她立马就迎了上去。
“林侧妃。”等人走近了些,沈梨这才瞧清了她的面容。
林弦神色苍白的福身:“郡主安好。”
“你这大半夜的不在房中歇息,竟然来这儿,不会是为了等我吧?”
“郡主聪慧。”
沈梨笑着颔首,她拉过林弦,同她往偏僻的地走了几步,见着四下无人,这才出声:“你来寻我,可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有。”林弦憔悴的颔首,“王爷行事荒唐,还请郡主劝诫一二。”
“你说的是沈轻吧?”
“郡主知道?”林弦讶异。
沈梨一笑,握住了林弦发凉的手:“不怕,她在府中猖獗不了多久了。你这些日子,避着她便是。”
“郡主有何妙计?”
沈梨悠悠然的眯着眼,故弄玄虚:“天机不可泄露。”
*
乘着马车,沈梨悠闲地回了府。
可没想到她这才刚进门,就被沈安给逮了一个正着。
沈安回来已经有些时日了,可这些时日,沈梨一直称病躲着不肯见他们,沈安倒是也没怀疑,可今儿他又再次登门去看望,去被告知,这丫头去了南王府。
这一来二去的,沈安心中有些怀疑,再加上沈澈吞吞吐吐的样,便有了今儿这一出。
他站在沈梨的跟前,将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后,倏然伸手,极快的就将她的斗篷给扯了下来。
沈梨也没想到沈安会这般快的发现问题,猝不及防之下,她也没有任何的准备,于是乎这圆滚滚的肚子,便露在了沈安和赶来的卫卿眼前。
沈安被气得脸色发青,卫卿更直接,直接就被沈梨这么个不孝女给气得昏过去。
沈裕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半响,脸色也是一言难尽的,唯有沈澈蹭过去,站在了她的身边:“你没事吧。”
沈梨摇摇头:“没事,就是不知道娘亲能不能缓过来。”
“缓是缓过来,就是不知,这次要气多久,你要吃多少苦头了。”
“我倒没什么。”沈梨摸上自己的肚子,然后小心翼翼的盯着沈安和卫卿瞧个不停。
瞧着这两人一直在交头接耳的说着小话,沈裕有些看不过去的直接走了过去,挡在了两人的中央,顺带一人递了一个眼神过去,两人顿时便乖巧的站好,等着卫卿面色铁青的醒来之后,兄妹三人一同去了书房。
父子三人倒是知道沈梨这肚中孩子的父亲是谁,可唯有一个卫卿是被蒙在鼓中。
她眼眶发红的盯着她的肚子瞧了半日,拍案而起:“那人是谁?”
沈梨低头不语。
沈裕和沈澈两兄弟也是眼观鼻鼻观心的。
“好好好,你们都不说是吧,你们都准备将我当成傻子是吧!”卫卿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指着三人,“当真是长大了翅膀硬了,也不服我这个当娘的管教了是吧。”
“不是的,娘亲。”
“那你就给我说,你这腹中的孩儿是谁的种!”
沈梨嘴角抿着紧紧地,她担心若真自己说了,她腹中的孩子能不能见着明儿的日出都是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