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16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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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如今只觉得手中的酒盏格外的灼热。
她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
姬以羡目光就搁在她的身上,冰凌凌的,带着一种她极少见的沉冷。
两人便这般僵持不下,周遭的喧闹在这一刻,全成了陪衬。
外边有多喧闹,这儿便有多死寂。
别说沈梨心中惶然的厉害,就连跟在姬以羡身边的时九几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生怕出了什么幺蛾子,这人就控制不住自己,将这里给掀了。
沈梨深吸了一口气,最后确认道:“你真的要我喝吗?”
姬以羡微微一笑,眉眼舒展有种瑰丽:“暖暖,你觉得了?”
沈梨在心中叹了口气,认命的将酒盏举了起来,挨在了嘴边。
也不知姬以羡拿的是什么酒,酒味十分冲鼻,光是闻着,沈梨便感觉到了一阵醉意袭来,晕乎乎的,好像就连眼前的东西,都开始变得天旋地转的。
她余光瞥着屏风后,也不知苏烬到底将沽酒给带来没有。
姬以羡似乎看出了沈梨的心思,他的眉眼又弯了一下,便笑道:“这是我专门从大漠带回来的烈酒,暖暖。”
他说话的时候,沈梨已经喝了一口进去。
辛辣的酒顺着喉咙滑下,然后一直落入肚中,酒水翻滚,热辣的灼烧着。
“还剩。”姬以羡提醒。
沈梨眉头狠狠地拧在一起,她垂眼看了看杯中还在晃荡的酒水,心下一狠,一仰头便整个都喝了进去。
刚喝完,沈梨便控制不住的俯身咳了起来,她面目涨得通红,一双眼水汪汪的,瞧得姬以羡心中一软。
他坐了过去,伸手护在了她的背上,拍了拍:“暖暖,我不是有意的要这般对你的。”
沈梨几乎要被姬以羡这话给气得笑起来,可她来不及说话,便感觉到酒意在瞬间涌上心头,将她所有的神智麻痹住。
他的手依旧托着她的背,他诚恳地同她道歉:“暖暖,我只是太生气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她整个人都倚在他的怀中,半分动不了。
紧接着他便将自己的脸贴在了她的脸颊上,因为酒气上头,她的脸倒是比之前要暖和些,热气阵阵袭来,原先白玉似的肤色,如今已然是被一片绯红晕染。
水汽也渐渐地弥漫上她的眸子,宛若秋水般。
姬以羡偏头与她紧紧地贴着,闭着眼,将自己眼中所有的狂躁和野心隐去,他眉间拧着,第一次有些后悔让她将幕离给脱了去。
“阿瑾。”沈梨拼命地想要清醒过来,可当她迷迷蒙蒙睁眼似,瞧见梦中无数次出现的轮廓,醉意再次侵上心头,她张嘴呢喃着他的名字。
软绵绵的,带着依赖。
“暖暖,你醉了。”姬以羡说着,抬手便将幕离取过来,随意套在了沈梨的头上,皂纱随之垂下,将她上半身一并掩了去。
炽夜靠近:“主子,现在去哪?”
姬以羡将人打横抱着,冷香袅袅的袭来,混着她身上的酒气。
他道:“本王置办在金陵的宅子在哪?”
“城西。”
在知道沈梨身份之后,姬以羡便早让人在金陵置办了一处三进三出的宅子,他虽然觉得自己日后用得上,却不承想这一天竟然会道来的这般快。
宅子虽是置办已久,但因久为有人居,是以陈设有些简陋,宅子中也没什么人气,光秃秃的,瞧着十分冷清。
如今姬以羡倒是顾不得这么多,将人抱着便直接进了宅子中最好的一间院子。
虽是久为有人住,可也是一早便打扫干净的,将就一些时日倒也未尝不可。
层层帷帐逶迤及地,里面放着一张朱漆金雕檐拔步床,床上放着几床绣有鸳鸯戏水样式的被褥。
姬以羡小心翼翼的将人搁在床面上,让时九打了热水来后,又让他在屋中燃了一截安息香,这才将汗巾浸入热水中,然后细心地给她打理。
他动作温柔而又细致,就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品般。
时九原先是在内屋候着的,可瞧着瞧着便不太自然的浑身打了一个冷颤,麻溜的就绕过屏风滚了出去。
炽夜瞧着他出来,挑了挑长眉:“你怎么出来了?”
“我一个大男人。”时九琢磨着措辞,“不太合适。”
见着炽夜要开口,时九又急急忙忙的开口:“怎么?府中就没什么丫鬟婆子之类的吗?”
“没。”时蕴的声音传来,时九回身,就见他从长廊那处绕了过来,手中还端着一碗醒酒汤,“你何曾见过主子身边带有丫鬟什么的。”
时九瞧了眼,托腮道:“今时不同往日哟。”
时蕴将醒酒汤塞到了时九的手中,扬了扬下颌:“送进去。”
“干嘛给我!”时九差点没有跳起来,可碍于手中端着醒酒汤,他也不敢乱动,生怕从碗中洒出来。
时蕴将手往胸前一靠:“我实在是见不得主子同那位宜姜郡主卿卿我我的,我很想直接朝着宜姜郡主的死穴一针给插下去。”
说着,他万念俱灰的掩面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倒是宁愿咱们的王妃是那位出身乡野的姜嬛,而不是这位身份尊贵的宜姜郡主。”
炽夜拍了下时蕴的肩,别说他了,他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这般想。他动作流畅的从时九的手中将醒酒汤接了过来:“我送进去吧。”
炽夜将醒酒汤端进去的时候,姬以羡正好再给她脱衣裳。
床脚边上衣裳一件一件的散落及地,他算是明白为何这两人都不愿进来了。
炽夜脚步一顿,将身子退至屏风后:“主子,醒酒汤来了。”
姬以羡将人裹进被褥中后,这才起身绕到屏风后,将炽夜手中的醒酒汤给接了过来:“让人进来将地龙给烧上,还有在准备个暖炉。”
“是。”炽夜垂头应着,极为规矩。
姬以羡满意的点点头后,便端着醒酒汤折身回了床榻边上。
他俯身将人连同被褥一起捞起来,将醒酒汤凑在了她的嘴边:“暖暖,咱们喝些醒酒汤,喝了你就不会觉得头疼了。”
她倚在他的怀中,水汪汪的睁着眼,温软而又乖巧柔顺。
听见他的话,她将脸埋在他的胸前蹭了蹭之后,这才顺从的张了嘴,让姬以羡将醒酒汤一点点的喂下。
她出人意料的配合,很快醒酒汤便喂了个干净,她瞧着碗中没了东西,眯了眯眼后,才后知后觉的仰面冲着姬以羡便是个甜甜的笑容,笑得眉眼弯弯的,似乎脸颊上都有了一对小梨涡。
“我的暖暖真乖。”姬以羡低头吻在她的眉心上,而后心满意足的单手将人又往怀中抱了抱,低声重复道,“我的。”
当苏烬带着沽酒赶去酒楼的时候,任他们两人将酒楼里里外外找了三遍不止,可依旧是半分影子都没有见到。
049你要怎么证明对我没有二心()
沽酒忍着怒气,没有当着众人的面,直接拽着苏烬的衣襟提起来,可他的脸色也是显而易见的差的厉害。
苏烬心中颤了颤,虽然平日中他与沽酒没什么交情往来的,但多多少少的他的性子如何,他觉得自己还是能摸清楚的,沽酒就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
而今他却让他怒火中烧,也算是独一份了。
苏烬自知理亏,并未与沽酒理论,只神色软和的伸手覆在了他的手背上,诚心诚意的道歉:“此事,是我的错。”
“好了。”沈澈也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在沽酒的手快要掐住苏烬的脖子时,沈澈上前几步轻而易举的便将苏烬从沽酒的手中救了下来,“你们姑娘那德性,你又不是不知道,就算在场的人是你又如何?还不是得顺着她的意来。”
听此,沽酒的怒火才算勉强克制住,他虽是明白沈澈说的是事实,可真当姑娘又一次消失在金陵城的时候,他心中还是止不住的愧疚。
他想,若是他这几日都跟在她的身边就好了。
沈澈的声音继续响起:“既然暖暖都说是故人了,想必的的确确是一位故人吧,今日之事,本就与苏表哥无关,表哥受委屈了。”
说着,沈澈转身对着苏烬作揖。
苏烬慌张的回了一礼,可心中到底也是怪自己的,他若是坚持跟着宜姜一块去了,会不会如今这人就会找不着了?
“苏表哥,今日之事还请你代为保密。”
苏烬颔首:“自然,不知可有什么地方,需要在下的,还请表弟明言才是。”
“表哥若是能对今日之事守口如瓶,对暖暖而言已经是最大的帮忙了。”沈澈说道,便让霁琅将苏烬先送回了府中。
苏烬踏着落日的余晖刚出了酒楼,却又在顷刻间转身:“表弟,你确定不需要我与你同去找宜姜吗?”
沈澈眉眼含笑的摇头:“舍妹顽劣,就不打扰表哥了。”
苏烬张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站在门槛外瞧了好一会儿,确定沈澈真的不需要他插手之后,这才转身随霁琅离去。
“二公子知道姑娘在哪?”沽酒好奇道。
沈澈冷笑:“我们不知道,可总有一个人知道。”
沽酒转头看去。
黄昏已经被深沉的夜色取代,头顶上的苍穹就如墨一般,浓厚的化不开。
景阳候府却一早便亮起了灯笼,层层叠叠的,直通了沈梨的闺房之中。
沈裕和沈澈垂头站在屋中央,在书案后沈安正沉着一张脸,将手中的书卷狠狠地往桌案上一砸,发出剧烈的声响来,他被气得浑身发抖,一连说了好几个好字。
咬牙切齿,面目可憎。
两兄弟暗中对望了一眼后,默契的又再次低头,一言不发的。
等着沈安火气散了些后,沈澈才拱手道:“还请父亲息怒。”
“息怒?你们妹妹都被那个死心不改的混蛋给掳走了?你还叫为父息怒!”沈安吹胡子瞪眼的,直恨不得将面前两人狠狠地揍上一顿解解气。
沈澈又道:“父亲,如今娘亲还不清楚暖暖的事,您当务之急是该稳住娘亲才对,至于暖暖的下落,我会同兄长去找的。”
“找?你们准备怎么找?”沈安冷笑,“难不成是冲到大燕太子的面前,问他广陵王的下落吗?”
沈澈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没有在吱声。
这的的确确是他原本的打算。因为这般做,是最省事的。
可当沈安提出来的时候,沈澈便知道,这个想法恐怕是不能用了,得要另辟蹊径才行。
沈安烦躁的挥挥手:“去将你们小叔请来。”
沈梨醒来的时候,已经深夜。
屋内只有零星的几点灯火,在帷帐外的烛台上跳跃。
她伸手撑在床面上拥着被褥坐起了身,脑袋还有些昏胀,可也没有了先前的醉意。
她坐起来靠在枕上休息了会儿,等着脑中的昏胀感消散了些,这才伸手将帘子撩开,看向了屋内。
只一眼,沈梨便知自己绝对是被姬以羡那厮弄到了什么个她从不曾来过的地方。她烦躁的捏了捏手,刚将被子掀开正要下去的时候,一股冷气便扑面而来,将先前捂好的热气全给冲散。
沈梨忙不迭的又重新回了自个的被褥中捂着。
灯火摇晃。
她也不知自己睁了多久了眼,才听见紧紧关着的屋内被人从外面小心翼翼的推开,接着一道修长的身影从屏风后绕了过来。
他似乎也没有料到人已经醒了,所以将姬以羡同沈梨的双眼对上时,整个人不由得一愣,随即便又装成无事般,很是自然地将大氅一脱,等着全身的寒气散了些后,便走到了床榻边。
姬以羡动作很自然的将沈梨往床内一推,然后自己的便将外衣宽了,无比娴熟的躺在了先前沈梨躺着的地方,也顺手的将盖在沈梨身上的被子给捞了过来,该在了自己的身上。
他压着被角,对她道:“过来给我抱抱,我有些冷。”
沈梨瞅了他一眼,虽说有一肚子的话想要同他说,可见着他脸色被冷的有些发青,身体倒是比她更诚实些,已经在姬以羡开口的当头,便移了过来。
姬以羡伸着手,正要将人抱了一个满怀。
他舒舒服服的喟叹一声,心满意足的将下颌抵在了沈梨的发顶上:“还是暖暖知道心疼我。”
她身上的酒味已经褪去了,冷香又从她的衣领口一缕缕的冒了出来,怀中的身子又娇又软的,他觉得自己好像抱一辈子都抱不够。
大抵所谓温香软玉在怀,便是如此吧。
“你去哪了?”沈梨将脸埋在他的怀中,“这般冷。”
姬以羡笑了笑,伸腿将她的腿给缠住,压着:“处理些事情,这处宅子自打我置办以来,还不曾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