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14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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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少主的私事,我如何能问。”沈梨一句话,轻飘飘的便将两人的关系给撇得一干二净。
南宵引苦笑着追问:“原来在你心中,你我十几年的情分,也不过如同那陌生人一般,你连多问半句,却都是不肯的。”
“如若今日换了姬临渊那厮,想必又是另一番光景了吧。”他叹气,瞧着沈梨清清淡淡的眉眼,又是无奈的一笑,“宜姜,我要成亲了。”
“那姑娘算是我的发小,也是大楚的世家贵女,几月前我母亲托人登门提了亲,日子便定在了年后那几日,我无暇过来。”他解释,说着说着不由得越来越紧张,就连一向无波无澜的心湖也在随着他的话激荡起来,久久无法平静。
沈梨听此,倒是眉间带出了几分笑来:“这可是好事呀,你今年都二十有二了,早该成家立业了,只有你成了家,娶了妻,你父亲才能放心的将这偌大的家族托付到你的手中,我记得你幼时的愿望不就是这个吗?”
“这么多年,你终于能一偿宿愿了,不好吗?”
南宵引直视着她:“我若说不好?我若说我厌倦了这般的日子了?”
沈梨嘴角的笑容也停滞住,半响之后,才说道:“你大婚当日,恐怕我无法去宜州祝贺你,届时我会派人将新婚贺礼给你送过去,今儿便提前恭贺你,同你夫人琴瑟和鸣,白头偕老。”
说着,沈梨从身后将那坛还未开封的酒捞起,爽利的将酒坛揭开,笑着于半空中同他遥遥一敬,尔后一坛酒如数灌下。
辛辣的酒气在瞬间溢满了整个感官,当她最后一口咽下,眼角都泛起了几分泪光来。
她虽是不动如山的站在那,身子也不曾左摇右晃的,但很快她眼中便浮上了一层水雾,粼粼的,极其动人。
她醉了。
南宵引瞧着,只觉得自个难以把控,他身子往前倾了倾:“宜姜,你若是说一声,想要留我下来陪你守岁,那我便可将所有都抛下,一心一意的跟在你身侧。”
沈梨的确是醉了,她眯着眼瞧着眼前的人儿,重重叠影在眼前晃荡着,最后又汇聚在一起,变成了另一张清隽的脸。
她伸手小心翼翼的勾住了他的衣角,仰头,眼中似盛满了一汪春水:“别走。”
“你别娶她好不好?”
南宵引低头看着她那双细嫩的手小心翼翼的拉着他的时候,只觉得心中在瞬间掀起了滔天巨浪,莫大的狂喜几乎要将他整个人都要掀翻。
他控制着自己狂喜的心情,上前了几步,正要将她完全抱入怀中之际,只见她露出了恳求之色,那包在眸子中的泪几乎就要喷涌而下。
她喊:“阿瑾。”
南宵引整个人顿然一僵,几乎要被绝望淹没。
人生所谓的大起大落,大抵便是如此了吧。
原来,一直都是他在自作多情。
他反手捏住了她的手腕:“他当真对你便这般重要?”
她痛得轻声呼了声,也不知顾忌着什么,并未一把将他挥开,而是用那种他从未听过的语调,娇娇软软的朝着他撒娇:“阿瑾,我疼。”
“我也疼呀。”他望着她,将她的手拉起来,捂在了自己的心口上,“宜姜,真的很疼很疼。”
次日醒来,沈梨只觉得自个脑子像要炸开似的。
她翻了个身,便瞧见日光在幔帐上跳跃,自个手中好像还握着什么玩意,旁的不说,但手感也是真的好。
日后她肯定再也不会胡乱喝酒了!沈梨一边按着头,一边拥着被子坐了起来。
昨儿听闻南宵引要成婚了,她是真心为他高兴的,这种事自然是小酌几杯为好,可这一沾酒,她便有些控制不住的想起白日里傅燕然那厮过来找她不痛快,于是乎难免就没把控住,一坛子的酒都被她一口给灌了。
她觉得头还是痛,便按住了眉骨,隐隐约又想起了其他的事来。
她这个人天生凉薄,是捂不热的,与其在她这儿白费精力,倒不如早早收手,没准还真能找到一个能相守白头的人。
“阑珊。”沈梨将身侧的帘子掀开,一道娉婷的身影立马就走了上来。
“郡主,您可算醒了,您若是再不醒,奴婢都打算直接用冷水泼你了。”阑珊上前,将人扶起来后,手脚极快的就伺候她梳洗更衣。
沈梨将玉玦随手抛在了床面上:“怎么了?”
“今儿傅家的两位公子来给公主辞行,您也知咱们公主对傅家的人不太看得上,这不就准备将您给打发过去。”阑珊极快的解释道。
沈梨慢吞吞的应了声,才道:“我同傅家的人也不太对付。”
“先去帮我弄碗醒酒汤来吧。”她垂眸想了想又道,“早膳就不用了,我喝了之后直接去影壁那等着他们便是。”
阑珊也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她一边吩咐其他的丫鬟去准备,一边给她梳头:“郡主,昨儿您怎么能同南少主喝那么多的酒,若非是沽酒大人发现了您不太对劲,指不定要被什么登徒子给占便宜了。”
沈梨笑了笑:“南少主不是这样的人。”
“他是不是奴婢不清楚,但郡主您昨儿可不太正常,一直拉着南少主的衣袍不让人走不说,还哭得泪眼汪汪的,奴婢伺候你这般久还未见你哭过了。”阑珊极快地说道。
“我?”沈梨不可思议的指了指自己,“对着南宵引哭了?”
“对呀。”阑珊道,“一边哭着,一边还喊着阿瑾了,郡主奴婢怎么从未见过阿瑾这个人?他是谁呀?”
沈梨愣住,一时竟然慌乱的不行。
门后的竹帘被人从外掀开,沽酒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直到在她的身后方才停下:“郡主,今儿一早南少主便离开了金陵了,他有句话想托属下带给您。”
瞬息之间,她已经将心中的躁动给平静下来,她神色极淡的挑眉:“什么?”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沈梨还没个反应,倒是一旁的阑珊咋呼开了:“南少主好端端的,怎么变得这般文绉绉的?”
“沽酒。”
“属下在。”
“你去备一份大礼,等着过些日子你便派人给南少主送去,你说,沈家沈梨恭贺南家少主新婚大喜,祝他们此生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沽酒沉默了片刻之后,才拱手应道:“属下遵命。”
沈梨去到影壁的时候,傅燕然正在一伙人的簇拥下慢慢的走了过来。
她诧异的往四周瞧了一番:“怎么就傅燕然一人?傅燕亭了?他不随着傅燕然一同回去吗?”
“宜姜郡主是想问傅某的兄长?”问话间,傅燕然已经走了过来,他先听沈梨见了礼之后,才缓声一笑,“那可真不巧,回长安的只有傅某一人,还要麻烦郡主送傅某出城了。”
“不知傅公子是打算留在金陵了?还是去往别处?”
傅燕然笑了下:“不知郡主这般关心家兄是作何?”
“若是令兄留在金陵,我少不得要当一次主人,带着傅公子在金陵城瞧瞧呀。”沈梨道,“如此方是待客之道,不知傅三公子以为如何?”
傅燕然遗憾地摇头:“那可真不巧,今儿一早家兄便同南少主一起走了,去宜州了,不过若是郡主愿意,倒是可以带傅某在金陵城中转一转的。”
“毕竟我也有许久不曾来过此地了。”
029有喜()
最终,沈梨并没带傅燕然去瞧瞧金陵的风俗如何,而是很直接的就将人带到了城门口去。
北风凛冽长奔而至。
傅燕然将车帘撩开,露出了那张温润雅致的脸:“时辰尚早,不若请郡主前来一叙如何?”
“我可不记得我与你又何旧情好叙。”沈梨冷着一张脸,眸光幽暗的瞧着他,好像说来真是这么一回事般。
傅燕然也不气恼她这般态度,只笑道:“你若不愿,那我不勉强,只是你确定要与我们这般说吗?我倒是没什么,就只怕这儿人多嘴杂的,要是不一小心出了什么岔子,到时候郡主可别什么都往我的头上扣。”
语毕,傅燕然笑得春暖花开的看着她。
沈梨面色极冷,可还是因他这么一句话,从马背上翻身而下,弯腰钻进了马车中。
不同于外面,马车中暖和的紧,那人抱着暖炉倚在车壁上,面前的小几上还沏着一壶茶,香味一下子就从里面冒了出来,让人觉得心旷神怡的。
她面无表情的坐下:“不知傅三公子要同我叙什么旧情?”
“你别板着一张脸呀,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你再长安时候的模样,多乖呀。”傅燕然倒了一盏茶,摆在了她的面前,“尝尝,这是我专门从长安带来的,想必你也挺怀念这个味道的。”
沈梨看他:“傅三,我们也算是老熟人,你有什么尽管说便是,何必在我面前弄这么一套虚的。”
傅燕然叹气:“其实我也并不想同你这般客气的,但转念一想,你怎么说也是大秦的宜姜郡主,我若是不对你客气些,你给我穿小鞋怎么办?”
见着沈梨脸色不算好,傅燕然这才摆手笑道:“好了好了,不同你开玩笑,我是来和你说正事的。”
沈梨道:“洗耳恭听。”
“临渊知道你的身份对吧。”傅燕然问道。
沈梨警惕的看了傅燕然一眼:“你又想做什么?傅三我如今已同他没关系了,你别想着用他来压我。”
“我只是问问,你别这般紧张。”傅燕然笑了笑,“只是如今长安那边正在筹备婚事,我这不是怕你过去搅局嘛!”
沈梨眯了眯眼:“傅三,听你这个口气,你好像想让我给临渊和陶嘉月备上一份厚礼过去。”
“你虽是宜姜,但也确确实实是姜嬛,我想若是在新婚当日,临渊瞧见你的贺礼,必定会欣喜若狂的。”傅燕然笑道。
沈梨眼中顿时就涌出了几分戾气来:“傅三,我若是给他送了贺礼,你觉得他敢收吗?你们大燕的太子,敢毫无芥蒂的让临渊收下吗?”
“你可别忘了,广陵王如今会身受重伤,全拜我父亲所赐。”沈梨脸上露出森冷的杀气来,“这般,你还需要我送吗?”
傅燕然脸上的笑容也带出了几分勉强来,他们相熟多年,自然知道这事沈梨是绝对做得出来的,他咬咬牙,又换了另一个事:“听说你昨儿同南少主在屋檐上不醉不归?”
“傅三公子什么都好,就是管得太宽了些。”沈梨道,“我与谁不醉不归都是我的事,傅三公子还是不要过问了。看来傅三公子找我,也没什么要紧的事,宜姜便先走了。”
“也祝傅三公子,一路顺风,早日平安抵达长安。”沈梨说完后,便掀开车帘直接跳了下去。
傅燕然急忙的将车帘卷起来,瞧着背对他而站的沈梨,正要开口,马车却晃然一动,他没坐稳,身子一下子就向前扑去。
他摔得可不算轻,他用手抵在地上,无声地笑了笑。
有时候,他觉得自己就像个跳梁小丑一样。
风沙卷过巍巍城门。
沈梨负手瞧着沽酒:“人都可都安排好了?”
沽酒拱手:“属下已经安排妥当,只要傅三一出现,必定杀他一个措手不及。”
“我与他相斗这么多年,他的底细我还是能摸清楚几分的。”沈梨歪着头,看向越走越远的车驾,“这场刺杀要不了他的命,不过让他安静一顿时日,还是可以的。”
沽酒奇怪道:“难道姑娘不想要他的命吗?”
“想啊,做梦都在想,可是到底也只是梦罢了。”沈梨拍了拍沽酒的肩,在他耳边小声道,“如今沈家已是腹背受敌,实在是无法承受傅家滔天怒火。”
“傅三,给个教训就是,别将人收拾的太惨了。”
沽酒拱手:“是,属下遵命。”
“去吧。”
等到沽酒的消息,是在三日后。
稀稀落落的小雨刚停,那人便风尘仆仆的出现在了她的书房。
他手中还握着剑,衣裳上明显有干涸的血迹,整个人看上去有些狼狈,闻末吓得赶紧从房梁上滚下来,将人扶着在一旁坐下,呱呱叫道:“你不是去收拾傅三了吗?怎么感觉,像是你被傅三给收拾了一顿?”
“那人肩不能抗都不能提的?竟然还能将你伤到如此地步?”闻末盯着他瞧了好一会儿,才如是说道。
庭凛听见声音也从外面滚了进来,他瞧着沽酒,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这般严重?”
沈梨思忖了片刻,俯下身将沽酒的伤口旁边的衣服给拉了下来,端详了好一会儿,才问:“你是不是遇上了大燕的铁骑?”
沽酒沉默了半响之后,同沈梨说道:“属下不曾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