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妻嬛嬛-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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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梨冷笑:“我还以为你们傅家对大燕有多忠心耿耿了。”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再言我们同大燕皇族关系比起你们沈家同大秦来说,可谓是非常融洽。”傅燕然说着,目光不受控制的又往沈梨的脸上瞟了几眼,压低了声音,“你们沈家,要不要考虑考虑另择其主啊?”
“你该知,良禽择木而栖,如今的大秦早就不是原先的大秦。”
“这就与你无关了。”沈梨不动声色拒绝。
傅燕然听后,也只是耸耸肩,并未强求:“不过,你到底是如何沦落到肃州的?我还是比较好奇这个?”
“与君何关。”沈梨冷冷的扔下一句话,豁然起身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涟漪也没料想到沈梨会面色不善的走出来,她下意识的转身朝屋内的傅燕然瞧去,只见那人站在阴影处,嘴角边的笑意一直都不曾落下。
她也不敢多问,连忙追着沈梨的身影便去了。
独留下傅燕然一人站在屋中,手底下磨着那锦盒上的纹路。
并非是他想要放过沈梨,而是他若是此时对着沈梨下了死手,还不知那人回来,会如何发疯。
这个代价太大,他承受不起,傅家也承受不起。
傅燕然瞧着庭院中刺眼的阳光,眯了眯眼。
从广陵王府出来,傅燕然坐在马车中想了半日,最后才对车夫道:“去陌将军的府上一趟。”
“是。”
此时,宜州。
姬以羡翻看着从长安传来的信,最后目光落在了今儿才传来的信函上。
他手指死死地捏着信函的一角:“你们说,卫砚来了长安?”
炽夜不太明白自己主子怎么对卫砚来长安这件事这般在意,可还是道:“是,根据时日,大概那位南王去长安已经有段时日了,不过主子作何这般关心?”
“卫砚?”姬以羡喃喃道,力道大的似乎要将手中的信函给捏的粉碎,若是换成那人站在面前,炽夜估摸着自家主子大概都会一剑捅上去,“他同宜姜郡主可是有什么关系吗?”
炽夜被姬以羡问得更加疑惑,但依旧耐着性子答道:“宜姜郡主同这位南王是表兄妹,这两人的关系比起太子来说,要更亲密些,算得上是真真正正的青梅竹马。”
“表兄妹?”
“是,南王的母妃便出自琅邪沈氏一族,乃是景阳候的胞妹。”
姬以羡眉眼陡然沉冷下来,他眯着眼豁然起身,将手中的信函狠狠地让地上一扔:“回长安。”
自打见了傅燕然后,沈梨心中便一直不安。
她将自己关在屋中闷了几个时辰后,这才推门出去,瞧着守在门边的半阙:“容陵在吗?”
半阙道:“世子妃找老大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嗯,你若是一会儿见着容陵,让他回来见见我,我有些事想问问他。”沈梨说完,正要进屋,就被一旁的涟漪扯住了衣角。
她侧目,不冷不热:“有事?”
“世子妃可是同傅三公子发生了什么矛盾吗?”涟漪问的小心翼翼,“傅三公子是岐州扶风家的公子,同世子爷一起长大的,若是世子妃同他发什么矛盾,不太明智。”
“我知。”沈梨冷淡道。
说话期间,半阙已经将容陵给找了过来。
大白跟在容陵的身边,瞧见沈梨后,身子一低,一跃便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边。沈梨摸着它的头,让容陵跟着她进了屋。
容陵站在一旁,拱手:“不知世子妃找属下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沈梨摸着大白的头,问道:“近日你可曾同世子爷传过信?”
“自然是有的,世子爷临走之前吩咐过,他不在长安的这些日子,长安发生何事,都要写一封信给他,特别是世子妃的事。”容陵倒也没有隐瞒,直接便说了出来。
沈梨心中有了底,她漫不经心的又问了些其他的,最后才道:“那大秦南王来长安的事,你可说了?”
“此事算大事,属下自然是对世子爷说了。”容陵不太明白沈梨话中的意思,皱了皱眉,便又问道,“世子妃何故有此一问?”
沈梨喝了口茶,将心中的酸涩压下,故作漫不经心的说道:“也没什么,只是好久不曾接到阿瑾的书信,有些想他了。”
容陵一听,眼神倏然就亮了起来:“若是世子妃想世子爷了,世子妃可给世子爷写一封信,属下代为传递。”
“好啊,等我写好了,再托涟漪给你。”
晚些的时候,落了雨。
细雨打在窗棂和石阶上,发出细弱的声音来。
沈梨正打算枕着雨声入睡的时候,就听见院子的门发出砰的一声响,然后一道大大咧咧的男声极不客气地响彻庭院:“姜嬛,你给我滚出来。”
沈梨拧眉,坐在床榻上将手边的窗扉推开,只见在雨中,一个相貌平凡的男子穿着青衫站在院子口,并未打伞,雨水顺着他的脸庞落下,瞧上去极为狼狈。
姬行跟在他的身后跑来,手中举着一把伞,脸色有些尴尬。
“世子妃。”涟漪也推门走了进来,拿着一盏烛台站在那,“可要见见陌将军,他似乎很气愤。”
不用涟漪说,沈梨也能从他的刚才那一声中听出来,只是不知到底是何事令他这般愤怒。
“他都来了,我能不见吗?”沈梨懒洋洋的从床榻上下来,平静的看向屋外站着的两人,“你先请二公子回去,然后让陌锁离去那边屋子等我。”
“是。”
一点灯火如豆。
沈梨进去的时候,陌锁离正沉着一张脸,坐在桌前,手边摆着的东西都快被他捏的粉碎,听见脚步声,陌锁离蓦然抬头,那眼神是她从不曾见过的凶狠。
她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声音也有几分低沉:“你有什么事,就不能明儿一早再来吗?非要夜闯王府。”
023往事如此()
天阴沉的恍惚撕裂了一道口子,雷声压着乌云滚滚而来。
轰隆一声,炸响在窗框边。
涟漪被突如其来的雷声给吓了一跳,拿着茶壶的手一抖,若非陌锁离及时回身接住,只怕那茶壶都要在地上跌得粉碎。
茶壶烫手,陌锁离却恍若未觉,面不改色的将茶壶托于掌心之中,搁在了桌案之上。
“你淋了雨,身上寒气重,可要先换身衣裳,暖暖身子。”沈梨问道,语气中带了几分关切。
陌锁离用已经湿透的袖子擦了擦脸上不断滴落的雨水,眼神依旧却凶狠依旧:“无碍,小雨罢了。”说着,他抬头对上沈梨平静无波的眸子,心头本来依旧按压下去的躁动,又开始蠢蠢欲动的。
他压着怒气,嗓音低沉,合衬着窗外的轰隆的雷声,更显得屋内的气氛低沉,颇有几分肃穆之感:“我原先随着王爷行军打仗之时,这些小雨根本就不算一回事。”
“我知道你们仗着有武功傍身,就不愿将自己的身子当成常人般看待,总觉得自个要厉害些许,可等着明儿你若是染了风寒便知轻重。”沈梨挥挥手,还是让涟漪端了火盆进来。
火苗在屋内窜高,温度也随之一点一点的升高,他觉得两颊热得通红,就连身上的衣裳都快要被这火盆给烤干了。
出人意料的陌锁离也渐渐冷静下来,他坐在那明明是单薄的一具躯体,可沈梨却觉得恍若一座高山,难以攀越。
沈梨挥手让涟漪去外面候着:“说吧,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竟然能让你大半夜不顾礼仪跑来,还将姬行给惊动了?陌锁离你不会打进来吧?”
被沈梨说中的陌锁离老脸一红,他觉得若非是他脸上有人皮面具遮着,估摸着又要在这丫头的面前出丑了,可纵然脸被挡住,但那耳根子却是明晃晃的沈梨的眼前晃悠了一下。
她冷笑:“你还真是一路打进来的?怎么你身上就一点伤都没有?什么时候广陵王府的暗卫,这般差劲了?”
被她一阵奚落,陌锁离只差没有拍案大吼,可最终还是将怒气压在心头,虽然出口时语气的的确确不怎好也就是了:“你是不是忘了我曾给你说过什么?”
“我对你是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同大秦的那位南王离得远一些,你倒好,还在众目睽睽之下同他去茶楼喝茶?姜嬛,你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还是你觉得,卫砚不能拿你怎么样?”陌锁离低吼着,眼眶隐隐出现了几分红血丝,瞧上去倒还有些恐怖。
沈梨倒是没有被他给唬住,反而想起了其他的事。
她同卫砚见面那是几日之前的事了,若是陌锁离当场瞧见是决计不可能拖到今时今日才来和她说的。
而能将这般无聊的事传到陌锁离耳边的,沈梨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一个人罢了。
于是顶着陌锁离那快要吃人的目光,沈梨淡淡道:“你今儿同傅燕然见过面?”
这下被唬住的人一下就从沈梨变成了陌锁离,他呆呆的看了沈梨许久,才道:“你怎么知道,我今日同傅三公子见过面?”
“因为也只有他才会这般无聊的将这件事说给你听。”沈梨声音中透出来的情绪明晃晃的已经是不悦。
陌锁离不是傻子,如何会听不出来。
他千想万想,万万没有想到沈梨竟然会因为此事不开心,他情绪也跟着跌落了几分:“你这是不相信我?”
“没有。”沈梨态度依旧可以称得上冷淡。
陌锁离苦笑几声:“姜嬛,我不会害你的,我们怎么也算是同生共死过,我心中疼你护你都还来不及,如何会害你?”
“卫砚他们真的不是人,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和他扯上关系了可以吗?”隔着一张大大的桌子,陌锁离想要伸手过去拉住她的手,可它手这才伸了一半,沈梨已经冷冷淡淡的将手给收了回去。
“我同南王,不过是偶然遇见罢了,你为何要有这般大的反应?”沈梨冷冷淡淡的质问。
陌锁离依旧是一副痛苦的模样:“因为他们不是好人啊!”
沈梨冷冷一笑:“我也不是好人。”
陌锁离一双眼快要变得赤红,他痛苦的摇头:“不一样,你们不一样啊!”
“哪不一样?”沈梨继续逼问。
她眯着眼,绕过那张桌子走到了陌锁离的跟前,柔软的小手按在陌锁离的肩上,明明只是一只小手,但力道却大的他连肩膀都抬不起来。
“为什么?”
“为什么你要说卫砚他们不是好人?”沈梨俯身挨近了他的耳朵,语气极尽温柔的问道。
她看得出陌锁离如今已经快要出在崩溃的边缘上,而让他感到崩溃的便是她同卫砚的接近。
以前的时候,陌锁离曾说过,她觉得她像他的妹妹,可是他的妹妹却不在,那一腔无处宣泄的感情自然而然的会转移到她的身上来。既如此,那在陌锁离的深处,他早就把她当成了他的妹妹,所以她同卫砚接触,才会让他生气和恐惧。
当年莫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竟然能让他毫不犹豫的转投到了大燕的怀中。
陌锁离将头抵在桌角发出痛苦的怒吼声来,一只冰冰凉凉的小手趁机摸上了他的脸,也不知是在摸索着什么,可陌锁离却全然不知,只是凭着感觉一把拽住了沈梨的手,牢牢地抓在手心中:“颜颜,颜颜,哥哥在这儿,你不要怕,不要怕,哥哥不会扔下你一个人不管的!不会的!颜颜!”
沈梨在他身侧蹲下,用手环住了他的臂膀,声音娇软的厉害:“哥哥,颜颜在这儿,颜颜不怕的。”
陌锁离听见声音的刹那,骤然转身一把将她狠狠地抱住,勒入了怀中,将下颌抵在她的肩上:“颜颜,你没事吧?”
“颜颜没事,哥哥作甚这般问?”
“那你告诉哥哥,你嫂子为什么要在这个关头将你带进东宫?为什么?卫隅他没有对你如何吧?”陌锁离慌乱的撑起身子来,捧着她的脸细细的打量着,好像是在确定她没有受伤一般。
沈梨握住他的手:“哥哥又在说什么胡话?太子他能对我做什么?我不过是个罪臣之女罢了。”
“你颜色这般好,卫隅他有了宜姜郡主还不满足,怎么能将心思打到你身上来?你今年才十三啊!”陌锁离急切的反捉住了她的手,似乎还在确认她是否无恙。
沈梨深吸一口气,隐去眼中的寒芒,另一只手绕到陌锁离的身上,手里手落利落干净。
陌锁离眼睛蓦然睁得浑圆,然后身子一软,便朝地面上倒去。
沈梨将他放开,面无表情的推门走了出去:“陌将军昏了,你也寻间厢房给他住。”
“是。”
当年莫家之事沈梨眯着眼,望向恍惚被捅了一个窟窿的天。
雨声泠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