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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浮欢-第5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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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时候的我不懂,为此闷闷不乐了好久,总觉得是爷爷过于小心,甚至于连爷爷越发糟糕的脸色都没有留意到。

    后来我想,如果十九岁那一年不后悔遇见一个叫司南的少年,二十岁不后悔用尽手段嫁给他的话,那么我唯一的后悔,没有在苏老爷子有限的晚年里,好好的孝顺他,听他的话。

    爷爷病倒是在我和司南的婚礼后一个月。

    现在想来,那时候的那一场婚礼好像一场家家酒,没有观众,没有庄严的教堂,也没有神圣的教父站在你跟前,一脸严谨且满怀祝福地问你一句是否愿意。

    司南在和我无数次的大小吵架后,最终以我的妥协而告终。也许,从我强逼着留下这个男人开始,在他面前我就开始不自觉的卑微起来,卑微到了尘埃。

    有时候,对着镜子里的自己,我会觉得陌生。这是曾经骄傲着,众星捧月的苏家大小姐么?我的骄傲去哪里了?为什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模样。

    可多少次我都不敢继续问下去。那是一种恐惧,害怕知道真相,害怕自己在还没开始幸福前就后悔的恐惧。或者也是一种倔强,当初信誓旦旦地向爷爷保证,我一定和司南过着幸福的生活的,一定可以让这个男人清干净他的心,然后让我大大方方地住进去的。

    话说的太满,总会带来逆反的效果。就好像一个人总说自己有多幸福,生活有多美满,人生已经一无所求的时候,老天总会和她开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然后在一刹间,也许只是几天,几个小时,几秒钟,让你知道,其实命运也多残酷,生命也多脆弱,而我们所谓的幸福,也不过是稍纵即逝的镜花水月。

    为了能快点拴住司南,我放弃了瑰丽的浪漫梦,放弃了自己亲手设计的婚纱,放弃了酒宴,在爷爷的安排下,只有双方家长在场,一个简单的饭局成为了我们的婚姻的开始。

    司南那天穿着白色三件套西服,玉树临风,英俊潇洒,好似一幅完美的油彩画,唯一的缺憾的是新郎从始至终都不曾展露过一丝笑意。而我,穿着齐膝白色蓬蓬小短裙,没有花束,没有头纱,带着一脸勉强的笑和对未来过于憧憬的心在二十岁的那一年一头扎进了婚姻的坟墓,义无反顾。

    那一顿饭,吃的索然无味,双方父母之前并没有碰面,第一次亲家见面却已经在了水到渠成的婚宴上,说起来委实有几分尴尬。司南的父母在我们婚后没两天就匆匆告别,我想,他们也许并不待见我这个媳妇,毕竟谁会愿意自己的儿子以半入赘的方式娶了比自家高上一等家世的姑娘,最重要的是,司南的母亲到底是从她儿子那没有任何掩饰的表情中看出些端倪。

    我至今都能记得司南母亲临走前对我说的那一番话。

    她喊我苏小姐,在我的强烈要求下才勉强改了口喊了一声小染。

    她说女人一辈子的幸福不是掌握在男人手里,却在自己。选择一个爱你的男人远比一个劲地追赶一个不爱你的男人要来的轻松。相爱这件事,勉强不得。我不知道你和我儿子这条情路会以怎样的方式走多远,但,妈妈希望你和司南都能得到真正的幸福。

    司南母亲说的时候,司南在一旁静默着,我在那一刻忽然觉得委屈,甚至有那么一种自己给苏家掉面子的错觉,眼眶不知怎么的忽然就红了起来。

    司南忽然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揽住了我的肩膀,对他母亲说道“妈,你放心吧,我们,我们会努力幸福的。你们在那边记得照顾好自己,我,我们一有机会就过去看你们。”

    我没有想过他会为我圆场,在他母亲面前给我台阶下。头一低,泪越发止不住,那时,我只知道自己一定不能让本就不待见的婆婆再看见我此刻如此狼狈的一幕,于是,几乎没有细想我便反手推开司南的胸膛,也不顾司南母亲诧异不解的眼神跑回了屋内,关上房门嚎啕大哭了一场。

    司南说,这是他见过的第一回,新媳妇送公婆离开,送到一半突然离场的。他说的时候语气平淡,眼角带着一种我看不懂的神情,我回看他的时候,却见他闪烁了眼神,嘴角扬起嘲讽的笑,云淡风轻的说道“苏大小姐,你玩的花样还真不少。怎样,现在如意了吧?”

    日子在我和司南无止境的吵闹中渡过,很快整个上层圈子里都知道了,苏老将军的孙女孙女婿是一对欢喜冤家,整日整日闹的不停。诚然,我想欢喜冤家四个字,还是看在了爷爷的面上,才勉强闭着眼睛给的评价,而我和司南这一段莫名其妙的婚姻没有被众人用孽缘二字当着面说起,已然是给足了老苏家面子了。

    当然,这一切也是后来,我才恍然大悟的。

    有时候人陷进了泥藻里,就会越发看不清一些东西。我以为尽全力给了这个男人我能给的全部,却不知道,这一切的一切其实并不是他想要的。就好像他并不想要我每晚每晚为他亮起一盏暗黄的小灯,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等晚归的他回家;就好像他也不想吃到从不下厨房的我,偶尔心血来潮的一次厨艺大展示;更好像他不想和我做任何亲密的举动,甚至连在人前的牵手,拥抱都显得格外的僵硬和难耐。

    张嫂说,爷爷的身体就是从我和司南在一块打打闹闹后越发的差了下来的。老爷子将一切都默默看进了眼里,却从来不干涉。我曾不解,问过他。爷爷却说,他老了,无法庇护我几年,也许这是个让我成长的机会。幸福是掌握在每个人手掌心里,可很少人能控制住。

    他的孙女,到了该学会体会幸福的,学会相处磨合的时候了,他不能插手,哪怕担心地睡不着,哪怕也后悔当初纵容我做了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哪怕也自责没有在一开始的时候就掐断了我对司南的心意,才会让我们走到了这一步。

    然,爷爷的身体彻底垮掉是在我父母出事的那一晚。

    也是从那一晚起,我从讨厌下雨天,变成了深深的恐惧和害怕。这个秘密只有司南知道,不论十年前还是十年后,只有他知道,苏莫染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一场瓢泼大雨。

    接到父母空难出事电话的时候,我正在为是否要去参加学校同学组织的年末团体游和司南争吵。他不赞同我在这个时候出门,我却指责他自私,不过是希望我可以放弃和朋友小聚的机会,陪他回老家看他的父母。

    那时的我,从来不觉得看望公婆,陪他们一通守岁过年是一件比出去聚会更重要的事情。毕竟每年春节,父母总在外地赶不回来,爷爷也有数不清的饭局聚会,年夜饭总是我一个人吃着。不知道从哪一年开始,我会在这个时间选择和朋友一同出门短游,爷爷对此也乐观其成。

    二十岁是耐不住寂寞的年纪,所以我选择了喧嚣,放弃了平凡。而司南,却因为家庭的缘故,早早走出了浮躁,走向了成熟稳重。这便是十年前我们最大的差距,两个不同家庭环境成长的人,终是需要一段很长很长的磨合期才能彼此适应生活在一起的。

    而我们和旁人不同的是,我们甚至没有相互包容的基础--爱情,义无反顾战胜所有困难险阻的爱情。

    电话是张嫂接的,四十来岁的中年妇女听了后脸色煞白,手发抖地急喊着爷爷接电话。我和司南在楼上正吵的不可开交,忽而听到张嫂惊叫爷爷,喊着救命的时候,我们相视一愣,才赶忙朝楼下冲了去。

    我站在楼梯口,不敢靠前。司南正抱着爷爷的头,掐他的人中。张嫂在一旁哭喊着,断断续续“这可怎么办才好年三十没过,怎么就两个大活人生生就没了!空难,怎么会出空难?老爷,您可千万撑下去啊,如果连您也这让孙小姐怎么办,怎么办”

    脑子忽然一片空白,两脚发软,一切都好像是一场梦,我觉得自己一定是还没醒来,所以才会听到张嫂神神叨叨的话的。不!是张嫂,一定是张嫂没睡醒,所以才会满口胡言乱语!

    “你乱说什么!”我从楼上踉跄冲下来,一把抓住了张嫂的手臂,狠狠的抓着,摇着她喊道“你一定听错了,不会的,我爸妈还说明天访问完就能回来陪我们过年的。不会的,一定不会的张嫂,你听错了对不对,一定不是那样的,怎么可能!你骗我,我不信”

    “苏莫染!”司南一声怒吼将我震醒,他怀里的爷爷正一口气吊着,眼角绽着泪花,却隐忍着发抖。老将军一辈子不轻易掉下的眼泪,终是在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时刻,止不住。

    “苏莫染。”司南又喊了我一声,语调轻了几分,他说“你先镇定下来,有我在,我在这里我们先要把你爷爷送到医院去,你懂了吗?”

    我怔然点了点头,看着爷爷一瞬苍老的脸,觉得心底一口气就要喘不上来。

    “苏莫染,你去拿老爷子的外套,快!还傻愣在这里做什么?!张嫂,电话挂通了没有?周医生没办法来,我们等不及了,直接让警卫官把车开来,必须马上去医院。”那一天,那一个噩梦般的晚上,只有司南一个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一切。

第88章 那些年的几场雨是我和你的过去6() 
我想,如果没有他在,我可能连爷爷的命都救不回。

    也是从那一刻起,我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这个男人,过去的苏莫染太自私,为了得到所以百般折磨彼此,或者,这样根本就不是表达爱的最正确的方式。

    那一刻,我好像掉进了深窖里。身体好像已然不是自己的,任由着司南将我拖上车,到医院,呆呆坐在了爷爷的病床前,目光呆滞地看着一群的医生护士围着爷爷,一切好像离我的世界如此的遥远,遥远到我不愿意相信,一小时前,我还是肆无忌惮地和司南争吵去哪度假过年,可一小时后,我却失去了双亲,就连唯一的亲人也被罩上了氧气罩,各种仪器管子插满了周身,危在旦夕。

    司南跑前跑后地帮爷爷办好了全部的入院手续,因为是老干部的关系,入院治疗很是及时,就连医院的院长亲自来慰问过后,见我没有太多的表情便也悻悻然地离开。

    我独自一个人坐在那里,好像在等某一刻的尘埃落定。

    “医生刚刚说,老爷子的情况稳定下来了。”司南的声音忽然从我身后响起,我一个激灵猛地站了起来,口中不停的重复道“我要去看爷爷,我要去看爷爷”

    “苏莫染,你醒醒!你给我打起精神来!”司南抱住我,用力的摆动着我的肩膀,他表情哀恸,眉目间蹙起。我从没见过这个男人流露出这样的神情,可这一刻,终于见到了,却再没有想象中的悸动。

    是了,就连从来不轻易表露出任何情绪的他都满脸悲伤,那么我笑了,那么,这一切全都不是梦。那一刻,我忽然恨司南的眼神,恨他的悲伤,如果他还能依然云淡风轻,面无表情地盯着我,说那些伤人的话,也许,现在的我会好受些。

    “司南,你说爸妈真的没了?”我怔然问,缓缓坐回到了椅子上。

    司南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我身旁,犹豫了半晌后,一手握住了我的手,一手将我的头轻轻放在了肩头。他从头到尾只有一句话,算不上安慰的话。

    他说,苏莫染,有我在,我一直都在

    可就是这样的一句话,伴着我撑过了那些最黑暗的岁月。我永远记得有一个男人,牵着我的手,暖流缓缓经过我的脉络,进入心内。他在,他一直都在。

    爷爷醒过来是在第三天的傍晚,我一直就在他的身边寸步不离的守着。据说司南已经将我父母的骨灰盒取回来,在城市郊区那座颇有名气的墓园里,找了块风水不错的地方,只等着选日子安葬。

    我从那一天后就没有掉过一滴眼泪,整天不说话,只是不合眼地盯着爷爷紧闭的双眼。好像,等那一双熟悉和蔼的眼睛再度睁开是我全部生命最后的曙光和希望。

    司南却不常呆在病房内,他总是习惯站在门外,安静地守着。这个男人,总有着他的坚持,就好像他总不叫爷爷,却喊着苏老爷子一样的坚持。

    可我却因为他在,而觉得安心。一种还好,天不会塌下来的安心,只因为知道,就在几步远的地方,有一个答应了会陪着你走过这些风雨的男人默默地守着。

    爷爷醒来后,他的眼睛浑浊,再看不见老爷子往日的风采。他喊了我一声孩子,然后任由我哭着扑进了他的怀中,诉说这几天的压抑在心底的满腹悲伤。

    他们都说,苏老爷子暮年已至,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本来身子骨就越发的差,这一下儿子媳妇的双双罹难,更是一大打击。我却对这些传闻和说法充耳不离,只是整日整日地陪在爷爷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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