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监国-第10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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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她是多想了,赵知方或许就是利用起来比较顺手又不容易暴露的棋子,既然这样那就更好办了,颇为好心地多问了一句,“他的隐疾呢?”
赵克承眨巴了眼睛琢磨了她这话,还想着早些时候南铮也同他说过相同的话是为何意,如今才恍然大悟,“哦,有,我找了些人把这个消息散了散。汉州的百姓现在口耳相传的都是这位使君,那个,毛病!”
长孙姒对了对手指,“可我在这儿半点风声都没听见。”
这是在怪罪他办事不利啊?
赵克承哆嗦了两下,沉痛道:“知错了,我这就去外头再说道说道,务必请远在京城的圣人都能知晓!”
她这才笑开,摇头道:“圣人还是个孩子啊!”
赵克承:“”
对于她不遗余力地落井下石,身为旁观者的慕璟都不禁汗如雨下,这倘若日后开罪她了,哪个能有好日子过?
在离开汉王府前,长孙姒借着辞别崔持仪的理由还是去看了那些辛夷树。她站在树下,回望时能看见那扇直棂门前,美人榻上躺着的崔持仪,只是她的面容看不分明。
长孙姒招了招手,没有人应她,孙氏跟在后头解释道:“王妃殿下怕是睡熟了,殿下要婢子替您唤一声吗?”
她看了她一眼,说不必了,“阿嫂她身子不好,估摸也记不得我。”孙氏送她出门又听她道:“如今要好生照顾她,有些事就莫要在她面前提了。过些时日若是不成,我奏请圣人指派些精通此道的御医来。”
孙氏感激涕零,叠声应下。
这些慕璟是看在眼里的,离开王府后他缓了缰绳等长孙姒赶上来道:“那个婆子心思不善,指不定就是她在这些天里兴风作浪。王妃神智不明,你方才为何不替她除了这婆子,万一以后慢待了她可如何是好?”
她如何不想,袖子里有一柄防身的利刃,她方才同孙氏说话已经摸到了短柄;路过一方池塘时,她很想抽了匕首出来一刀杀了孙氏再扔进池子里。莫说池子是通向府外的活水,即便不是,南铮也能有有诸多办法掩盖了这一切!
然而却不能逞一时意气打草惊蛇,叫人洞察先机,只能婉转地替崔持仪贴道护身符。她转过脸来古怪地看着慕璟,“你如何知道她心思不善?若她真像你说的那般于主有异心,如何不早说,这都快到城门了?”
慕璟看她一脸天真无邪的模样,打心底里叹了口气,她不愿意同他说实话,这一点在京城里就有了些征兆,如今越发不避讳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一股气闷,冷了脸色,“当我没说过!”
他鲜少生气,倒叫众人颇为意外。长孙姒看了他两眼,这人一向古怪,也没多心。出了城门勒住了马,笑得开朗,“慕小郎,且先别生气,时辰不早了,咱们就此别过。”
慕璟踅回身来,皱了眉头同她道:“你什么意思,不回绛州了?”
她笑,捏了捏手里的马鞭子,“对,你往北,我们往南。若是归程遇上谁问起,就说我先不回去了,不过也不会耽搁太晚,叫他们不用担心!”
他满含怒意地攥住了她的腕子,低声斥道:“你疯了,这一路上多少事,还要去涉险?”他抬眼看了看他身后面无表情地南铮,“是不是他怂恿你的?你就一门心思栽在他身上,没有了主张?”
他向来不待见南铮,她也不指望他能说什么好话,一把甩开他避得远远的,“是我自己有执念,”她笑眯眯地道:“快些走吧,指不定哪时候落了雨甭怪我不提醒你!”
“你当真不听劝!”
她看着他隐忍的眉眼有些好笑,“这左右不是坏事,有什么好劝的?”
“阿姒!”他垂下眼睛,“我不许你去!”
“为了些什么?”
她抱着肩仰脸看他,眼睛里毫不遮掩地讥讽。他心头泛苦,抬手卡住她的下巴,凑过来就要教训她,诚然他不过是作作样子,唬一唬她而已。
她从不愿被人威胁,发了脾气犟得很,动作比他还迅猛;众目睽睽之下,憋屈了许久的匕首抵在他颈上,笑得越发灿烂,“慕璟,再敢动歪心思我就宰了你!”
漂亮的眼睛里都是憎恶,她倔强的脸就在自己手里,触手生香,见之不忘,终于明白做鬼风流是个怎么样的心境。他哑了嗓子道:“好,就算你今日宰了我,这个便宜我占”
话没说完,马身一晃,整个人往马头前栽,事出突然,大惊失色险些把长孙姒从马上给扯下来,惹来路人一阵哄笑。待他手忙脚乱稳住了身子,这才瞧见马左前蹄虚虚弱弱地哆嗦,踢踏之处赫然一颗凌厉的石子。
他顺着石子滚动的方向阴恻恻地抬起头,笑岔气的烟官和赵克承早憋住了东张西望,故作不知。他看着二人抽搐的嘴角越发的痛恨那始作俑者,咬牙切齿,“南铮!”
南铮闻声,云淡风轻地望过来点了点头,“慕中书,有何指教!”
“你”
他颔首,“连日多雨,马失前蹄情有可原。”
慕璟:“”
大抵是觉得失了面子,他再不理会四人拨转马头扬长而去!
城门根儿前每日的稀罕事多得数不完,众人笑笑闹闹也就算了。长孙姒笑够了,收了匕首一回身就对上南铮若有所思的眼神,顿时暗叫不好。
这人因为生得好看,所以很容易就能让人降低警惕之心,面无表情的时候也不会叫人觉得他在生气,然而大部分不幸的事情都是由此开始的。
四个人打马顺着西南那条悠长蜿蜒的小道漫不经心地晃,烟官和赵克承知道要躲事,赶了马车先行了二三丈。长孙姒四下里张望了几回,挑好了逃命的去处这才胆战心惊地凑过去扯住了南铮的衣袖,可怜巴巴地唤了一声,“阿铮”
他几乎要不假思索地回过身来哄她,可面上不愉快的神情还未散,垂眼看她的时候分外的严肃。她撇撇嘴,勾着他的衣袖缠缠绕绕,“你是不是生气了?”
她的语气极为心酸,垂着头颓败的模样倒像是他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说没有。
长孙姒抬起头来,瞧着他的目光在她下巴上转了一圈,生出几许痛彻心扉的模样,大概方才的话也是言不由衷了。她回头望了一眼慕璟离开的方向,后悔方才手下留情。
二三月的汉州府境多雨,小路崎岖又泥泞不堪,一路跌跌撞撞的往归州去,近晚又下起雨来,在赶到一处茶棚歇脚前,衣衫半数都湿透了。招呼的伙计客客气气请他们往里头去,端了茶来问客人要去哪里?
赵克承笑眯眯地回了声往南,那伙计蒙蒙地看着他,“归州还是泸州?”
他不解,问怎么去不得吗?
伙计摇了摇头,“归州是去得,可再往西南的泸州还是莫要去了。前些天有府兵闹事,杀了不少,有几个零星逃窜出来,听说附近人家也遭了灾,路上不太平,客人还是小心为好。”
他似乎对这件事很忌惮,说不了两句就招呼其他人去了。歇到雨势小些,赵克承套好了马问附近有无落脚的地方;那伙计摇了摇头,说附近被流寇折腾怕了,只有二十里外有处破庙,勉强容身。
第144章 草木风声(二)()
二十里路说长不长,借着仅存的一点微光能见着附近落了几处茅舍。摹!?
长孙姒撩了帘子倚在车围上,顺着他回来的地方眯着眼睛打量,“看这势头逃兵也不少,肆虐成这幅模样也没听见半点风声,看来泸州的情况真是不容乐观。”
赵克承翻身上马继续往前赶,叹了一声,“这领头儿不在,可不就乱了?说来滕越那厮究竟是怎么回事,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不过我是不信他能死了,说不准清闲惯了,找了那个角落快活去了。”
他想了想又埋怨道:“快活也没人拦着他,倒是送信吱个声啊,叫人好生惦记!
长孙姒正盘算着今日会不会遇上那些流寇,听他所言笑道:“你还惦记他?天都黑了,若真是有十来个流寇现在朝你跟儿一拦,你还不得乖乖地把身家性命赔出去?”
这话说的醍醐灌顶,尤其他们只有四个人,车驾快马又极其招眼,虽然有个安邦定国的郎君在那杵着,可总归架不住人多。
他一路胆战心惊留心四周的动静,生怕哪个草丛里伸了绊马索,铁挠钩,从府兵里窜出来的人都不是省油灯,思来想去简直度日如年,直到看到夜色里招眼的一处阴影心思才些微放下。
若说是那是座庙,也言过其实。里头不过有座陈年堆灰的佛龛,佛像估摸是镀了金身,早被搬走了;角落里七零八落的碎石片,尚能看着须弥莲花的纹路,旁边两支金刚杵陷在泥灰里。
赵克承捡在手里掂了掂,又四下里俯身告了告罪,这才给了长孙姒一个,另一个给烟官,权当防身之用。
烟官接过来搁在身边的包袱上道:“只盼着这雨不停,那些流窜的府兵今晚断然不会回到这里,只愿明儿一早咱们赶路前不要撞上他们!”
这庙里随处可见的残渣剩饭,破衣褴褛,又呛着一股陈年的霉味。虽说不是什么好去处,可一时遮风避雨也是不错的。赵克承抬头望望各处积水成河的状态,比起保命,难熬也就难熬了吧。
他搬了蒲团茅草里外收拾了几块勉强干净的地方,烟官那厢已经烤了几块饼和熏肉,从圈好的木篱探出手,自外头接了几壶雨水烧了,几个人围在一处囫囵一顿晚饭。隔着暖融融的柴火,看着彼此狼狈的模样,似乎比京中更为恣意些,不约而同笑出声来。
枯坐了半晌,烟官扯了扯赵克承的袖子,笑眯眯地对长孙姒道:“殿下,您劳累了一整日,先行去歇着,婢子和这厮去看看那些门障结不结实,免得被歹人冲破了。”
她是个行事迅疾的娘子,几时为了一点小事滔滔不绝的解释半晌?长孙姒一面起身一面饶有兴味地看她,直到把她看得害羞这才满意地坐到里间去了。不到片刻,两个人为了在门口设得路障争执起来。
长孙姒颇为失望地摇了摇头,“他们当真去看呐,好没劲儿!”
南铮坐在她对面,闻言抬起头来,“那你以为,他们要做什么?”
她古怪地看他一眼,捧着腮看他慢条斯理的拭剑,“情意绵绵的两个人当然是嫌我们碍眼了,话说你也一把年纪了,就不要装傻了吧?”
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她忽然想起滕越曾经问过她一件事,如今真是好时候,“哎,你有没有去过乐营呐?”
他手一顿,锋利的剑刃险些割开巾子,“没有。”
回答的这么快,一看就是心虚,她不怀好意地往他跟前凑了凑,“去过就去过嘛,你们郎君散了朝消遣,听一听小调太寻常了吧。你位高权重,不可能没有人巴结你。”
夜色正好,雨声蒙蒙,坐在火堆边就有一种心安理得的畅然。他还剑入鞘,缠在腰间,隔着朦胧的火光看着她兴致盎然的眼睛,“过去十五年,除开在神武卫两年,余下的每一日除了安置,我都是同你在一起。”
这话说的太正经了,正经到她都不大好意思挤兑他,她撇开眼睛,继续逞强,“这位郎君何必如此阴晦,不知道我是个不问往事的好人么?”
“不问往事?”他抬起手,苍白的手指在她的下巴上流连,“所以,早上的事,你也不准备问了?”
长孙姒:“”
所以,早上说什么没有生气,都是连篇的鬼话。当然,这种心事还是自己默默无闻地念叨两句,做错事情的态度还是要有的,她膝头并在一处诚恳地望着他,“不敢不问,要不你打我吧!”
他低低地笑出声来,并没有把手指挪开,顺着柔滑的腮骨一点点移到她的耳垂下,“打你?你是不会长记性的,总要给些惩罚,要你铭记于心才好!”
他的眼睛很漂亮,有柔软的火焰慢吞吞地跳纵,妖冶的夜色为底,她被蛊惑了。脸颊陷在他手心里,虔诚地挪移,渐渐的他的眉眼都模糊起来,熟悉的迦南香在神智里游走,唇齿之间都是他清冽的气息,小心翼翼的诱惑。
“殿下”
纠紧的弦划过高高的调突然被横空打断,强行的平静多少带着些难以启齿的惊悸,长孙姒攥着南铮的衣襟把头埋在他怀里,匀停乱作一团的呼吸;南铮面无表情地回过头去,烟官死死地闭着眼睛,站在门边捧着碗水抖作一团,“喝水,水么?”
“嗯。”
烟官几乎慷慨悲歌,讪讪地笑着,将碗送上然后仓皇逃窜,找到僻静的角落躲在赵克承身后蒙了毯子装聋作哑,直到里头毫无动静这才暗自庆幸躲过一劫。
长孙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