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朵青莲-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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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如果认为左辰是那种身材魁梧彪悍的壮士那便错了,实际上左辰是不折不扣的翩翩青年,听说曾有一妻子,婚后两年便香消玉陨了。之后便来了醉欢枝,如今也快五年了,平日里向来少言寡语,冷俊异常,不知碎了楼里多少姑娘的芳心。
沈青婵也曾怀疑这样的人儿是不是杜舒秋从哪里骗来的,怎么会来醉欢枝当护院的,但见他将底下打理得井井有条,便有些信服。更何况,他的另一重身份,也不得不让自己慢慢地重视起来。
这厢左辰尚未过来,绯影一脸怒气冲冲地进来。
沈青婵不解,便问跟进来的妙姬:“这是谁惹我们家的绯影姑娘不高兴了?”
妙姬抱着小猫咪坐下,自顾摸着猫咪的头说道:“让她自己说,我只是来告诉你,可不是我的猫儿叼了首饰。”
沈青婵眸光略微闪动,似乎并没有在意妙姬的话,反而牵起绯影的手笑道:“说说,又是谁不让你吃好喝好?”
绯影一努嘴:“才不是呢,只不过我和妙姐姐出去逛街,遇上了一只不要脸的臭狐狸而已。”
醉欢枝每月有三次机会允许姑娘在白天外出逛街,只是需要二人以上同行,且带上纱帽。
“咦,哪里来的狐狸,胆敢欺负你?”沈青婵故作兴致满满地问道。
绯影火味十足,相当气愤:“婵姐姐,你知不知道闻莺阁有位姑娘叫晴湄的。听说有位大人在她大腿上题了一首诗,让她一跃成为红牌。你是没看见她那模样,简直贱地不知东南西北了。”
虽然醉欢枝是澜安城内最大的烟花之地,但也不缺一些小规模的,毕竟昂贵的价格并不是谁都能承受的,其中尤以闻莺阁和玉树春更略有名气。
“谁叫你非要和人家杠上,我倒嫌和她说话脏了自己的嘴。”妙姬无奈地摇摇头,淡声道。
绯影不依,撅着嘴:“分明是我先看中那支簪子的,她凭什么和我争?”
“大腿上题诗,这倒新鲜,不知人家写了什么。”沈青婵有些讶异。
“慈恩塔下亲泥壁,滑腻光滑玉不如。何事博陵崔四十,金陵腿上逞欧书。”娇媚的女子声音传来,原来是忆霜来了。
沈青婵轻笑,问道:“你也一起去了吗?”
“不是,我和拈眉一起去的,她说晚点再过来。只是这事如今到处都在传,不想知道也难。不过我倒是听说最近玉树春新来了位姑娘唤作明妆的,能歌善舞,大受欢迎。”
一听“玉树春”,沈青婵抚着鬓角的手微微一顿,静默片刻之后,说了一句让众人心惊肉跳的话:“看来,醉欢枝也得有新姑娘才行。”
三位花魁不由沉默起来,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更何况是烟花之地这个薄情的地方。人老色衰,总不及年轻的,再美,看多了,看久了,也总会厌倦的。
“挑个日子,你们正式开始接客吧。”虽不忍,但从长远来看,沈青婵逼自己不得不说出这话,四位花魁的价值已经开始在走下坡路了,每月收入也呈滑坡趋势。
“不,”忆霜脸色猛然一变,站起来说道,“婵主事,不要这样待我们。”
绯影拉了拉忆霜的衣袖,显然忆霜有些激动了。
沈青婵沉下脸来,正色道:“醉欢枝向来就不是吃闲饭的地方,你们再不接客,有多少男人愿意一晚上拿那么多银子只是喝茶聊天、听听小曲。更何况,打从你们进这个门,就应该会知道迟早有这么一天的。若是你们没办法为自己打算,我能做的也只有让你们自己选择男人了。”
第23章 皇家花魁(2)()
竞争无处不在,更别说是烟花之地,谁家不是卯足劲,隔三差五推陈出新。若是失去新鲜感,便如淡而无味的菜肴,做的再精美,也没人愿意品尝。
沈青婵心里也不想这样,只因年岁相同,情分难免令人为难,但是醉欢枝断断不能在她手上毁了去,不能辜负那些栽培和期望,不能断了楼里上上下下几百人的生计。更何况隐在背后的宗主已经不知催了多少次了,自己硬撑着拖到现在才开口。
走上这条路,谁都没有后悔药,她们是,她亦是。
忆霜一急,脱口而出:“那至少等到皇家花魁比赛结束后吧。”
“你听谁说今年有皇家花魁的?”沈青婵问道,眉头几不可闻地皱了皱。
按理来说,这样的事除非有官衙公告或者文书通知才会知晓。
刚刚因为沈青婵的话过度紧张以致说了不该说的话,忆霜暗自责备,回过神来斟酌了下,说道:“是听一位恩客说的。”
“看来忆霜是遇上贵人了。知道这种事的人非富即贵,你可要好好把握。”一直沉默的妙姬忽然开口说道。
“你们都先回去吧。过几天再说。”沈青婵眼见锦词回来,忙打发她们先回去。
左辰一如既往恭敬地低着头,并不看沈青婵。
在“鹊踏枝”时,沈青婵并不带面纱,只有外出见客时,为避免麻烦才会轻纱掩面。沈青婵自觉长得还不错,可是左辰并不见得有异样,有时候无可避免瞧见她的容色,也仿若未见。正因如此,反而更得她的青睐。
沈青婵一改平时的和颜悦色,轻声问道:“那事办得怎么样了?”
“失败,果然有内奸。”左辰并不抬头,只用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
沈青婵点点头,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放在桌上,认真地说道:“左护院,替我去办这件事,可不许有差错。”
“是。”一如既往,不多话,也不多问。
皇家花魁,是皇室每隔五年便会从全国各地的烟花场所里,挑选出一位色艺俱佳的清白女子作为皇家花魁。
若有幸能成为皇家花魁,一来能脱了奴籍,成为自由身。二来若机缘福到,也有可能成为王孙公子的正房或侧室,而不是地位低下的侍妾。若是能得到皇帝亲封,那富贵更是不可言说。
另外,能参加皇家花魁的其它女子,也会有机会鲤鱼跳龙门,或是从良,或是进入富贵人家等等。
而有女子参加比赛的教坊自然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虽说每隔五年是不成文的规定,但有时若遇上改朝换代或是国丧,比赛自然得取消或延后。因此,皇家花魁并不多,本朝皇帝在位期间也只出过两位。
而醉欢枝之所以能成为最大的烟花之地,正是因为这两位皇家花魁均出自醉欢枝。其中又以二十年前的棠华姑娘最为有名,她是唯一一个得到当今皇上亲封的花魁。
晚间的时候,拈眉的贴身丫鬟纤儿来报,说是拈眉身子不适,想挂牌休息。
沈青婵不免有些担忧,一面忙让人去请大夫,一面唤了锦词前往拈眉住的“拈花一笑”。
醉欢枝四大花魁住的地方大都是自己起的名字,忆霜住的地方叫“忆新旧顾”,绯影的唤作“绯然成双”,妙姬的则是“妙手回春”。本来沈青婵对妙姬起的名字有些哑然,想让她换别的,谁料妙姬不肯,只好作罢。
“拈花一笑”是醉欢枝里种花最多的地方。牡丹、绣球花、桃花、杜鹃等,吐蕊纳息,暗香浮动,惑人心神。
沈青婵来到榻前,只见拈眉脸上有些潮红,眉头紧锁,一见沈青婵来便要挣扎起来。
沈青婵忙按住,焦急地问道:“眉姐姐,这是怎么了。”
拈眉微喘着气,轻声说道:“没什么事,只是觉得心里堵得慌。”
沈青婵脸色一暗,扫下底下一眼,厉声道:“你们是怎么伺候姑娘的?”
第24章 密室任务()
纤儿等人慌忙跪下,垂头不语。纤儿今天穿了件红色镶边撒花裙衫,衬得皎白清秀,倒有几分姿色。
沈青婵不由多看了几眼,缓过气来,吩咐道:“快去瞧瞧大夫来了没有,再去准备些吃食过来。”
等人都走了之后,沈青婵探手摸了摸拈眉的额头,说道:“眉姐姐是不是在担心秦公子?”
“我”拈眉没想到被说中心事,有些尴尬,脸上愈发娇红。
沈青婵佯怒道:“眉姐姐还以为我不知道吗?想瞒着婵儿不成?”
“那天下着雨,我也没让人送伞去,谁知道他这么固执,居然就在雨中站了好几个时辰。之后便不见了人影,我只是担心。”
“大概是得了风寒吧。眉姐姐,你也真是的,你就不能再给秦公子一个机会吗?更何况不曾是他的错呀。”沈青婵略略有些开心,拈眉还是在意的。
拈眉摇摇头,叹气道:“事到如今,谈何容易。”
“眉姐姐,今天我和她们三个谈起,什么时候挑个日子得正式接客了。”沈青婵不忍,但是却不得不这么做。
“婵儿,你”拈眉显然吃了一惊,撑起身来望着她,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
沈青婵迟疑一下,还是说道:“已经好几年了,再下去便没有新鲜感了。眉姐姐,醉欢枝哪来的长长久久。”
拈眉泄气似地躺回床上:“我知道你的为难,若不是你掌管着,保护着,恐怕如今我早已是残花败柳。”
“眉姐姐,”沈青婵犹豫着,终是把心里的盘算和盘托出,“不若趁着现在,赎了身去。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应该可以拿回卖身契了。”
“不,我不要,你自己都还在这牢笼里出不去呢。更何况,这决定权也不在你手上,不是吗?”拈眉顿了顿,好看的月眉皱了起来,“难道你忘记今天又是十五了吗?”
沈青婵还来不及心下一沉,就见锦词带着大夫进来了。把过脉之后,大夫说是郁结于心,有些风寒,开了方子,自是离去。
虽然从没有详细向拈眉说过密室的事,但是沈青婵能信任的人不多,很多事也是拈眉帮衬着,自然也略知一二。
只是每逢十五,总会莫名的恐慌。
三年了,沈青婵不知道密室里的任务到底是谁放进来,又是如何拿走的,神秘又无从可猜。在每个十五的子时过后,总会有任务静静地躺在密室里等着她去完成。
任务从来都不是很难,醉欢枝这地方本就是鱼龙混杂,消息灵通的地方。有时候只需要打探信息,或是做件无关痛痒的小事。可是,沈青婵知道,不久以后,不是哪位大人下马了,便是有关的人失踪或者死亡。
有几次午夜梦回,冷汗潸然,看着自己葱白如玉的手指沾满了看不见的肮脏,罪恶感油然而生,止不住的作呕。
等待沈青婵的,要么死,要么接受。
可是她必须活着,活着,还有未完的事情要做,还有娘亲的遗愿。
沈青婵安慰自己,不是早就习惯,不是早已无所惧,只是为何心底最深处,绝望与凄凉不停呐喊,不停挣扎,徘徊盘旋。
一如此刻,沈青婵从苍黑色群鹤戏水楠木盒里,颤颤巍巍地打开密函,上面赫然写着:“你与四美皆参加皇魁比赛。”
第25章 媚笑再现()
夜已深,沈青婵辗转反侧,难以入睡。忽听得琴声传来,不成曲,不成调,却也叮叮咚咚,清脆无比。
只是为何像是自己放在亭子里石桌上的琴发出来的声音?
沈青婵有些疑惑,起身,披了件外衣,步出房门一探究竟。
谁人敢在‘鹊踏枝’里放肆,谁人敢碰自己的琴,左辰怎会如此护院不力?
院子里,有一弯墨绿色的池塘,种着许多莲花,如今都还沉睡着。上面有层层叠叠的假山,紫藤和白花藤交错缠绕,相映成趣。旁边筑有一亭唤作埋香亭,亭上有一对联:埋愁斜阳春事迟,香影浮动笙歌里。玉兰花就种在埋香亭一侧,或是含苞或是绽放,似雪非雪,如玉非玉。
青衣男子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信手而弹,许是听到脚步声,琴音止。
男子抬眼看向沈青婵,却是慕曜凌。
慕曜凌有些惊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是瑶林仙子寻曲而来吗?
眼前的女子,一身玉白色纱衣,浅黄色的丝线绣出几瓣怒放的白玉兰,从肩头一直蔓延到裙摆。黛眉如画,美眸仿若含着一弘春水,清波滟滟,唇似崖蜜,一支玉兰簪简单地将青丝绾住,几分清洌,几分娇媚。
沈青婵装作没瞧见慕曜凌眼中的惊艳,欠了欠身,出声道:“五殿下深夜前来,是为了让我的护院向您下跪请安?”
慕曜凌回过神来,挥了挥手,示意周安带着左辰退下。左辰看了沈青婵一眼,见她点了点头,只好跟着周安一起离开。
“百闻不如一见,半朵莲果然名不虚传。”慕曜凌抚掌而笑,佳人绝色,配上这般个性,相当有趣。
“难不成五殿下私闯民宅,就是为了瞧瞧我的蒲柳之姿?”沈青婵索性便也在对面的石凳上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