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权-第38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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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就需要换位思考了,如果他是王振的话,在福威镖局失手之后,下一步会如何。
当然,这是建立在陈夫人母子还没找到的情况之下。
自己是不是可以利用这一点,给东厂设一个套呢?
见过陈夫人母子的梁松等人现在还被关在诏狱,如果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说不定可以诱使东厂上钩。
但是,这么做的话,要达到什么目的,总不能为了报复东厂而报复东厂吧?
孟岩从审讯室出来,一边走,一边思考,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除了可以给东厂设套之外,还有一个作用,那就可以引开东厂的调查的方向。
可以让东厂疲于奔命,孟岩决定了,回去就找人假扮陈夫人母子,干扰东厂的视线,为自己争取时间。
可是物色人选,让孟岩为难了,自己手下可没有这样的人才,而且这这件事是有危险的,一旦被发现,东厂的人绝对不会心慈手软的。
对了。找赛姨,赛姨手下人才济济,找个人假扮陈夫人应该不难,至于小孩子,这也要物色一个机灵一点儿的。
想到这里,孟岩就想着直接面见赛霄宇。这件事必须越早谋划才行,否则就来不及了。
“师父,宫里来人了,让您即刻进宫?”曹少宇上气不接下气的跑了过来。
“进宫,这个时候?”孟岩心下一沉,别不是王振这个老王八又在皇帝跟前搬弄是非吧?
“是,现在,您马上回去吧。”
“兴公公,怎么来的人是您?”孟岩匆忙返回巡察司。前来宣旨的兴安早已等的有些不耐烦了。
“孟大人,快走吧,主子大发雷霆了!”兴安一见孟岩,就三步并作两步上前,脸色焦急道。
“皇上何故发怒?”孟岩连忙询问一声。
“孟大人,这一次你要小心了,王翁在主子面前告了你一状,说你故意包庇私通敌国的钦犯。还有人证。”兴安小声提醒道。
“可是说福威镖局的那些人?”孟岩就知道王振这个老王八,一定会在皇帝面前搬弄是非。上一次侯德贵的事情还没接受教训,这一次又来了。
真以为自己好欺负不成?
“多谢兴公公了,回头孟某必有一份孝敬。”孟岩感谢道。
“孟大人说笑了,咱家是看在孟大人的人品高贵,跟那些小人不同,才出言提醒。换做别人,咱家多一句话都不会说!”兴安微微一点头。
养心殿。
“孟爱卿怎么还没来,这都过去一个时辰了,从巡察司衙门到皇宫也用不着走这么长时间吧?”
“怕是不敢来见主子吧?”
“哼!”
“主子,这可是一个来回。您在等等,孟大人或许不再巡察司衙门,这找人是要花时间的。”
“这个时候他不在巡察司,在哪儿呢?”王振阴测测的反问一句,在宫内,他也不是没有对手,只不过,皇帝对他的太信任了,对手都夹着尾巴做人,不敢与之针锋相对罢了。
“好了,你们都别吵了,朕倒要看看,他要朕等他多久?”朱祁镇心气儿不顺,自然说话的口气就重了很多,一堂堂巡按监察御史居然走私,还通敌叛国,这简直就是打朝廷的脸。
这可是他任命的官员,本以为可以牧守一方,保边境安宁,没想到,这些人罔顾君恩,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来。
“启禀皇上,锦衣卫巡察司署理千户孟岩求见!”
“请他进来!”
“遵旨!”
“臣锦衣卫千户孟岩叩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起来回话吧。”看到朱祁镇一脸阴沉,孟岩心中便有些担忧,还是比不过这老王八随时随地的谗言污蔑呀。
难怪大明朝最后毁在这帮该死的阉人手中,他们就是祸国殃民的源头。
当然,最大的源头还在于皇帝本人,如果不是皇帝的放纵,这些人又怎么会有机会攫取国家军政大权呢?
“是!”孟岩站起来,头微微抬起来,与皇帝来了一个四目相对,他并没有任何躲闪,而是一种坚定和自信。
“孟爱卿,朕问你,你为什么要阻拦东厂取缉拿福威镖局一群逆贼?”
“回皇上,臣没有阻拦!”
“没有阻拦?”
“是,臣没有阻拦,只是臣比东厂早到,福威镖局的人在这之前已经被臣缉拿了!”孟岩郑重其事的说道。
“福威镖局的逆贼被孟爱卿缉拿了?”朱祁镇有些吃惊,他朝王振望去,为什么刚才王振报告的时候,根本没有提这件事呢?
“就算孟大人比东厂的人先到,老奴就不解了,既然孟大人已经将人缉拿了,为何当时不说出来,还阻拦东厂的人缉拿逆贼呢?”王振不慌不忙的反问道。
“王翁,下官若是说了,汪冬就会不动手吗?”孟岩双目直逼王振问道。
“孟大人若是说了,汪冬当然不会动手!”王振心中一虚,不过他见识过大世面了,不会因为这点儿就露怯。
“那就请王翁把汪冬和封少宇两人叫来与下官对质吧!”孟岩丝毫不惧,凛然相对道。
“王先生,你看呢?”朱祁镇看孟岩说的如此坚决,心中的天平便有一点开始向孟岩倾斜。
“对质当然可以。老奴相信手下的人不会对老奴撒谎的。”王振口中说道,他若是不同意对质,岂不是自打嘴巴吗?
“既然先生同意,那就对质吧!”
孟岩心中冷冷的一笑,他不怕王振这老王八谗言污蔑,自然也就不怕跟汪冬、封少宇二人对质了。
“传汪冬、封少宇觐见!”
这二人就在东华门外的东厂内。接到传召旨意,便迅速的从东华门进入皇城,直奔养心殿!
“奴才汪冬、封少宇叩见主子万岁,万岁,万万岁!”
“你二人平身吧!”
“谢主子!”
“你二人给朕说一说,你们去福威镖局缉拿逆贼到底是怎么回事?”朱祁镇喝问一声。
汪冬和封少宇看到站在边上冲他们冷笑的孟岩,又朝丹墀下站着的王振看了一眼,张嘴欲言又止。
“汪冬,封少宇。你们两个如实对皇上说明情况,不好害怕,这里可不是福威镖局!”
“启禀主子,我二人从东厂点了人马,前往福威镖局,当我们到达的时候,福威镖局大门禁闭,我们敲门。没人答应,于是就破门而入。就发现孟岩孟大人跟福威镖局的人在一起,奴才命令封档头拿人,孟大人站出来拦住了封档头,然后不分青红皂白说,说……”
“说什么,吞吞吐吐的干什么?”朱祁镇不满的喝问一声道。
“孟大人说。福威镖局的人已经向他投案自首了,让我们退出去!”
“主子,您听听,孟大人这是不是有意在包庇福威镖局一众逆贼?”王振一个转身,冲朱祁镇欠身道。
“孟爱卿。事情是这样吗?”
“大致不差!”
“孟岩,你承认就好,来人,将这个包庇逆贼的逆臣拿下!”王振一挥手,从殿外冲进来十数名健壮的侍卫。
“王振,就凭本官说福威镖局的人投案自首,就说本官包庇逆贼,你这逻辑也太神奇了?”孟岩站在那里,双手低垂,拱与胸前,一动不动,鄙视王振问道,连“王翁”一声客气的称呼也省了。
“皇上,福威镖局的一干人犯如今已经被臣拿下,就关押在锦衣卫诏狱!”孟岩一个侧身,对朱祁镇拱手躬身大声说道。
“此事当真?”朱祁镇腾的一下子从龙椅上站了起来。
“微臣怎么敢欺君!”
“嗯,都退下去!”朱祁镇点了点头,一挥手,命令那些侍卫一声。
“主子,孟岩阻扰东厂捉拿钦犯,又私自将钦犯关押诏狱,事先不报告,拿人又不请示,实在是目无君上。”王振大声道。
“王振,本官可是受命办案钦差?”孟岩厉声问道。
“之前是,但是现在怕是不会是了!”王振哼哼一声。
“那依你的意思,本官之前还是办案钦差了?”
“当然。”王振就像吃了苍蝇似得,尽管他不愿意承认这一点,但是这是事实,他不认也得认。
“京郊死的那十一个人当中有八个人查明了身份,是福威镖局的镖师,那本官缉拿福威镖局的人会去问案,又有何不可?”孟岩再问道。
“爱卿是说,那被杀的人当中,有福威镖局的人?”
“不错,皇上,王振没告诉您吧,福威镖局的镖师护送汤溁汤大人的妻儿返京,一行十三个人,十一个人被杀,汤大人的夫人和公子幸免于难,下落不明!”
“王先生,你可知道此事?”朱祁镇脸色变了,对王振产生一丝不满,如此重要的事情他居然没有上报。
“老奴也是刚刚得知,还不知道消息真假,所以才没有禀告,倒是孟大人,明明已经知道了,为何到现在才上报?”王振咬牙道。
“跟王翁一样,微臣当然也要确认一下才能上报,否则那不是欺君之罪?”孟岩缓缓道。
他不是在帮王振,他这是为自己考虑,不能给王振一丝攻击自己的机会。
第五百三十一章:圣前激辩(二)
“事情既然是这样,那孟爱卿缉拿福威镖局的人也是理所当然的。”朱祁镇道。
“主子,福威镖局毕竟是逆贼,虽与孟大人调查的案子有关,可人犯理应交给东厂!”王振抢着道。
“先生说的也有道理,孟爱卿,你就把人犯移交东厂吧。”
“皇上,且不说微臣不能移交人犯,就算移交,也要等微臣把事情问清是不是?”孟岩道。
“孟岩,你什么意思,皇上的旨意你也要违抗?”
“根据先皇定下的规矩,东厂拿人理应交给锦衣卫看押审讯,也就是说,东厂锁拿的人犯都必须关押在锦衣卫诏狱,现在犯人已经在诏狱,又何须移交呢?”孟岩反问道。
“这……”王振愣住了,的确当初设置东厂的时候,定下这么一条规矩,一开始倒是严格遵守,马顺当指挥使的时候,东厂的人犯基本上都关押在锦衣卫,除了一些特殊的人犯,才会搁在自己私设的小监狱内。
但是,这是于理于法是不合的。
孟岩就抓住这一点,跟王振讲规矩,你王振不是把太祖挂在宫门的“内宦不能干政”的铁牌给摘了吗?
你不是讲规矩吗,老子就跟你讲规矩!
朱祁镇也明白过来,可不是吗,你东厂抓了人,可还不得拉到锦衣卫诏狱关押和审讯吗?
这虽然过程不太一样,可结果还不是一样。
“先生,孟爱卿这说的也是有道理的,人抓了,也关进诏狱,这结果是一样的?”
“主子。这汤溁的案子是我东厂承办,孟大人横插一手,这算怎么回事?”王振不满的道。
“孟爱卿,这汤溁的案子朕的确是交给了东厂调查,你还不知道吧?”
“微臣不知,没有人告诉微臣自己还可以调查自己的。”孟岩心中有气。除了大部分对王振的,对皇帝也是有一些的。
“自己调查自己,孟爱卿,你的意思朕不该将汤溁的案子交给东厂去办?”朱祁镇有些不悦的问道。
“微臣不敢,微臣的意思,这大同镇守监军郭敬既然出自司礼监,是王翁的下属,此案又是他检举揭发,这亲疏有别。这大同又是在千里之外,所谓人证和物证,都是郭敬呈报上几句话,几行字,皇上没见到,微臣等也没有见到,如此匆匆处置福威镖局未免太过急促了些?”孟岩郑重道。
这已经算是犯言直谏了。
朱祁镇脸上阴沉不定,没有人不喜欢听奉承的话。忠言逆耳,这是人的通病。
孟岩有别于别的臣子。他的话,朱祁镇起码还是愿意听的,换做是其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早就拖出去杖责了。
“孟大人,人证,物证俱在。福威镖局的人就是逆贼,你给逆贼辩护,意欲何在?”王振厉声喝问道。
“王翁,您哪里听到本官给逆贼辩护了,本官只是阐述一个客观的事实而已。”孟岩针锋相对道。
“郭敬在监军任上勤勉有加。主子这都是知道的,他的调查绝不会错!”
“请问王翁,每年下面弹劾郭敬的奏折有多少是皇上知道的?”孟岩冷冷的问道。
王振眼神一缩:“那都是些子虚乌有的东西,这个我都调查清楚了,纯属污蔑!”
“既然是污蔑,那为何不治那些弹劾之人的罪,本朝虽然可以风闻奏事,但也不能随意诬陷别人,若是证实污蔑,那是要治罪的,最起码吏部考核的时候也要降一等?”孟岩道,“何况,这些皇上知道吗?”
王振一惊,这两年他的确压下了不少弹劾郭敬违反乱纪的事情,最后都以查无实据,或者直接扣下,没有呈送皇帝,这可是犯大忌的事情。
别的时候这事儿要是翻出来,王振三两句解释一下,就能在皇帝跟前糊弄过去。
毕竟皇帝年轻,玩性很重,对于繁琐的政务那是不太喜欢的。
可是,现在这个时候被孟岩给翻出来了,而且直接对皇帝说了出来。
“主子,老奴这么做都是为了主子,这下面的官员总是觉得咱们不是正常人,又深受主子信任,他们就嫉妒,然后无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