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衣当权-第28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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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何文海就被过继给了堂弟何涛!
何涛呢命苦,没到三十岁就一命呜呼了,何文海就成了何家偌大家业的主人。
当然,何文海想要接济自己的亲生父母和大哥,那还得得到自己母亲的同意。
这何文东虽然长大成人了,但没有经历什么教育,长大后呢,好赌,借钱赌博,败光了家产,后来还让人给打瘸了一只脚。
幸亏何文海出手,还清了赌债,还送他去当铺当学徒,学了三个月,这家伙没改赌博的坏毛病,偷了人家典当在当铺的一件贵重物件给变卖了。
被发现后,连夜逃了出来。
到了京城,靠坑蒙拐骗弄了些钱,继续赌博,借钱换不上,被赌场的大手打,然后遇到了焦宏。
何文东开始了发迹,他在当铺里干过,有点儿眼力,正好焦宏做的是销赃的生意,肯定请不到那种专门的鉴定师父,只能是何文东这样的。
两人一拍即合,焦宏把东西从宫里弄出来,何文东帮着鉴定,给个定价,宫里的人懂的人可不多,他们都是用几分之一甚至十几分之一的价钱买下来,然后通过何文东的手转卖出去!
他们这一行,还有专门定制的生意。
好比某人想得到宫里的某个物件儿,就找到他,他在告诉焦宏,焦宏通过宫里的关系把东西给弄出来。
这种交易,那所得的钱财远远超过物件儿本身。
没过多久,这何文东就衣锦还乡了!
在家乡置办了宅子,买了地,娶了媳妇儿,反观那被过继的大户的弟弟,犹豫经营不善,反倒不如这个从前吊儿郎当的亲哥哥了。
这弟弟何文海总算是帮过何文东这个哥哥的,要没有何文海帮他平息那些债主,给钱让他出外谋生,这也没有何文东的今天。
这何文东也算是有良心,富贵了,没有忘记当初帮他的兄弟何文海,拿钱帮何文海度过了难关。
和何家兄弟就走的近了!
这要不是何文东微微瘸了一条腿。何家兄弟如果换上同样的衣服站在一起,那还真是认不出来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何文东的销赃生意越做越大,哪有比自己弟弟更可靠的人,何况弟弟还在他最困难的时刻帮过他,于是,他把何文海也带进来了。
兄弟俩开始了分工,赚的钱,是六四分账,何文东六。何文海四。何文东负责从焦宏出拿赃物,何文海则负责将这些赃物分销出去。
这个盗窃销赃的渠道一直没有发现的原因,那是他们拿到的东西,从来都不在京城销赃。
虽然京城有钱人多。市场也大。但他们决不在京城交易。所有买卖都不在京城。
这样也是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就算被查到,也能一瞬间切断关系。
而且买这些东西的人除非自己暴露。一般都不会把购买的赃物拿出来给外人看的。
当然,有些东西问题不大,只要不是皇宫内独一无二的东西,一般情况下,问题不大。
这么多年,虽然偶有传闻,但都平安无事,一来,这种盗窃皇宫物品转卖出去的事情并不罕见,偶尔爆出一些传闻,也不稀奇。
二来,买的和卖的都是手眼通天的人,就算发生了什么,他们也能迅速的压下去。
调查报告中,一条记录引起了孟岩的主意。
那是关于喜儿的。
喜儿并不是被何文东购买的,而是先被何文海买进府的,在何文海府上待了有半年,何文东一次回河间,看上了喜儿,就向何文海讨要。
何文海就把喜儿以及卖身契全部转给了何文东。
喜儿在何文东家住了有三个月,何文东从京城返回,在家只待了三天,就返回京城,并且带走了喜儿。
这一段记录,何文东、何文海两兄弟在口供中都没有交代,这两人撒谎了!
他们为何要隐瞒这一段无关紧要的事实呢?
喜儿就一个普通的农家女,这些倒是跟何文东交代的一模一样,应该没有什么身世隐秘。
喜儿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孩子,不然小小年纪,她不会勾搭上焦宏,更不会该跟何文东有**关系。
等等!
孟岩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正常的女孩子,对一个身体有缺陷的男人,她会不会本能的产生一种排斥感?
而何文东是一个跛子!
当然,一个腰缠万贯的跛子未必就没有女人喜欢,以喜儿这种贪财势利的性格,完全是可以的。
但喜儿的第一任主人是何文海,何文东不说,何文海为什么也不说呢?
“天行,通知牛大人,我要见一下何氏兄弟!”孟岩将调查资料收起来,唤来林天行,吩咐一声。
“大人,现在吗?”
“当然是现在。”孟岩道。
“可是大人,现在天色已晚了,今天又是元宵节,牛大人已经回去了。”林天行道。
“牛大人回了,那就算了,我们自己去就是了。”孟岩道,反正有沈一平在,见何氏兄弟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是!”
“孟大人来了,怎么不提前通知标下一声?”沈一平听说孟岩来了,急忙亲自迎了上来。
“知道你值班,给你带了些吃的,天行。”孟岩笑呵呵的招呼一声。
“那可就谢谢孟大人了。”沈一平欢喜的接了过来。
“本官要见一下何氏兄弟。”孟岩道。
“孟大人要见何文东,还是何文海?”沈一平问道。
“何文海吧。”孟岩想了一下,缓缓道。
“好,孟大人,标下交代一下就带您过去。”沈一平道。
“嗯,你忙!”
一会儿后,沈一平匆匆的跑了回来:“孟大人,这边请!”
“多谢!”
何文海在东司房,是单独关押的。
“孟大人,到了,要标下给你打开吗?”沈一平将孟岩带到何文海的监房前。
“不用,把钥匙给我就可以了!”孟岩道。
第三百九十五章:何文海
以前做任务,抓人,审讯的时候,孟岩最喜欢的就是透过那单向玻璃,观察自己要审问的人。
人下意识的动作、眼神,最能反映他此刻内心的真实的想法,如果在人前,他还会掩饰这一切,但如果一个独处的话,他就会彻底的放开。
监房内,蓬头垢面的何文海躺在草席上,身上盖着棉絮裸露在外的棉被。
牢房里的寒冷令他忍不住蜷缩双腿。
眼神之中透着一丝迷茫和绝望,被关了这么久,除了孟岩来提审过他一次,其他就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
他此刻的内心应该是既带着一丝绝望,又夹杂着一丝期待,期待可以恢复自由。
刚才的脚步声他一定是听到了,孟岩看到他头稍微的动了一下,很显然注意到了。
但是这么久都没有人进来,也许他此刻一颗心又沉了下去了。
孟岩故意的晃动了一下手中的钥匙,发出一串叮当作响。
何文海动了,他从草席上爬起来,并且坐了起来,撩开眼睛前的乱发,目光朝牢门望来。
他看到了孟岩,孟岩也看到了他。
何文海微微张开干瘪的嘴唇,没有发出声音,孟岩也冷眼看着对方,同样没有说话。
“孟,孟大人……”
何文海终于认出门外这个眼神的主人,他喊了出来。
孟岩手中的钥匙顺势插入锁眼,一拧。铁锁开了,铁门随之被推开。
“草民何文海么叩见孟大人!”何文海三步上前,一个踉跄,跪在孟岩脚下。
“何文海,这牢狱的滋味如何呀?”孟岩没有让他起身,而是走过去,站到他的身后,双手别于腰后,微微侧过脸,缓缓问道。
“回禀孟大人。草民从来没有坐过牢。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日子。”何文海道。
“这是你的心里话?”
“心里话,大人,有一句假话,何文海天打五雷轰!”何文海赌咒道。
“你犯下的事情可不小。这杀头都是轻的。弄不好夷三族都是有可能的。”孟岩道。
“孟大人。您一定要救救我,我上有老,下有小。一大家子,我要是死了,她们孤儿寡母的可怎么活呀?”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你帮了何文东,他却把你拉下了水,这一天是早晚的。”孟岩叹了一口气道。
“孟大人,你说什么,草民不太明白?”何文海愣了一下,有些惊慌道。
“怎么,都到了这个份儿上,还想要对本官隐瞒?”孟岩冷冷的问道。
“孟大人,草民只是一个掮客,替家兄招揽一些买家而已,这不算犯法吧?”
“你明知道你哥哥何文东贩卖的是赃物,你不但知情不报,反而替其隐瞒,还帮他销售赃物,而且这些赃物的来源,你也是知道的,对吧?”
“草民,草民……”
“何文海,你做的这一切其实不是什么秘密,如果你们背后没有东厂这个保护伞,恐怕早就被缉拿归案了。”孟岩道,“而且出了事儿,都是你们这些干具体事儿的人倒霉,而那些人最多花点儿精力,在物色一个代理人而已。”
“孟大人,孟大人……”何文海是真吓着了,的确,如果出事儿,经手人是他们,跟宫中那些人没有任何瓜葛,得风声过后,再找一个代理人,这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不相信本官说的话?”孟岩笑道,“你们兄弟被抓,可曾有人出面救你们,他们想到的是把跟你们的关系全部切断,然后把你们推出去。”
“不,不,孟大人,您一定要救我,您一定要救我!”
“你什么都不说,本官如何救你?”孟岩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这个何文海再不说实话,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我说,我说,孟大人,我全部都交代……”何文海说出这些话,自己也松了一口气。
“很好,你们两兄弟犯的事儿,咱们待会儿再说,本官想知道喜儿的过往,你能详细对本官说一下吗?”孟岩问道。
“喜儿是八岁那年被我买下的,这丫头很聪明,我夫人很喜欢,就留在了身边,原打算是让她服侍草民之子,可是,我那孪生兄长回来了,一眼就看中了喜儿,说是要把喜儿要到他府上,先养上,等到了十五六岁再收进私房,我这一看,一个小丫头而已,就跟夫人商议了一下,将喜儿和卖身契都送到了何文东的府上,后来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喜儿,听说他把喜儿带到京城去了,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何文海叙说道。
“你真的再也没有见过喜儿?”孟岩问道。
“真的,喜儿自从去了京城之后,再也没有回来过,我哪见得到?”何文海无辜的问道。
“你就没来过京城?”
“没有,一次都没来过!”何文海强调道。
“能让我看一看你的左脚吗?”孟岩道。
“可以,大人请看!”何文海从地上爬起来,撩起裤脚,抬起左脚道。
孟岩看了一眼,道:“走两步给本官看看。”
“是!”何文海站直了身子,在孟岩跟前走了起来。
“来回走,本官不喊停,你就不要停下来!”孟岩命令道。
“是!”
一直来回走了七八遍,何文海自己都觉得头有些晕乎乎的了,孟岩才命令他停下来。
“何文海,你撒谎了!”孟岩冷冷的盯着何文海道。
“大人,草民真的没有撒谎!”何文海吓的脸色苍白,眼神恐惧的辩解道。
“刚才你的左脚有一种不经意的颤脚的行为,而你的左脚是好的,为什么会出现颤脚呢,因为你刻意的学过你大哥何文东走路的方式,长久之下,留下的这种习惯性的动作,当然,这也可能是你在我面前太过紧张,可本官并没有从你的右脚发现这种颤脚的动作,所以本官断定你撒谎,你不但来过京城,而且还多次来过!”孟岩道。
“孟大人……”何文海如遭雷击,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你跟你大哥是孪生兄弟,如果没有何文东跛脚的这点儿缺陷,恐怕很难区分你们兄弟俩,所以,你可以用何文东的身份来京城,因为正常人装跛脚,并不难,也不容易察觉,一个跛脚的人想要装正常人却很难,对吗?”
“孟大人目光如炬,草民服了!”何文海叹息一声,终于把承认了。
“你为什么要冒充你哥哥来京城呢?”孟岩问道,“能否给本官解惑?”
“那是正统六年吧,我哥哥何文东回到家中突然患了重兵,可就在那个时候焦宏派人传信,要哥哥务必进京,有一桩大生意要做,哥哥卧病在床,无法成行,就想到了让我代替他进京见焦宏,焦宏虽然跟哥哥关系密切,却并没有认出我来,但我的身份却被喜儿给认了出来!”
“焦宏不知道你跟何文东的孪生兄弟关系吗?”
“他知道我哥跟我是孪生兄弟,但从来没有见过我,而我跟哥哥十分熟悉,也知道他们之间的事情,所以我模仿起我哥哥来,外人很少能够发现。”何文海解释道。
孟岩点了点头,何文海的解释并非没有可能,有时候就算亲人也未必能够区分孪生兄弟。(笔者就有这样的经历,我们村就有一对孪生兄弟,我是一点儿都认不出来,他们哪个是哥哥,哪个是弟弟)
“正统六年,喜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