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虎-第10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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压力。
“新官上任三把火,一上来当然要耍耍威风,竖立一下威信,居然要我们挖掘队日挖十丈,实在有点过分!”那位土木大师首先提出了自己的抗议。
“日挖十丈并不过分,以我们工程队的实力,日挖十五丈也不过分。这个苏天河是一个懂得分寸的人,他提出的进度是一个合理的进度,并没有强人所难,已经给我们留了足够的回旋余地。
还有他不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会一直这三把火持续烧下去。直到皇陵工程完工。”郑大师语气变得阴冷严肃,作为这里的总设计师,显然他对这里的工程状况很了解。
众大师面面相觑,一个个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以前的监工秦猛,接手工程时已经年过五旬,已是一个老人,已经到了贪生怕死,贪恋钱财的年龄。他守在这里不用打仗,还可以从这个浩大的工程中饱私囊。不但虚报工程报价,克扣工程款,甚至私自出卖工程材料,每天几百条上等青石便是一项不菲的收入。
工程拖得越久,搞得越大,他就可以一直守着这里一边享受,一边大把的聚敛金银,既不用去戍边,也不必去维护地方稳定。
这个苏天河,是一个野心勃勃,血气方刚的铁血汉子,当然不甘心一直守着一座墓地工程,他要的不是安稳享受,也不是金银钱财,他要的是功名仕途,他宁愿去战场拼杀,也不愿拖死在这个工程里。所以他会尽力缩短这个工程,他甚至会牺牲工程质量,但绝不会牺牲工程进度。”郑大师面色凝重,忧心忡忡,作为工程总设计师,他最关心的当然是工程质量。
“大师的意思是,只要我们当中谁拖延进度,谁的质量就会被牺牲掉?也就是说,他会处死拖延进度者,然后再随便找一个人替代。”一直躲在人群角落的李石匠,终于按耐不住好奇,第一次在这样的重要的议会上发了言。
“嗯!”郑大师点了点头,目光诧异的扫了李石匠一眼,显然已对他刮目相看。
“那。。。那这个工程的工期?”那名无须的宫廷画师,尖利的嗓音已开始颤抖,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味道,因为他知道,工程结束的那一天,也就是他们的死期。
“十年,我想苏天河心中的进度一定是十年。”郑大师话音一落,全场立刻鸦雀无声。
“也就是说,十年后我们都会死?”宫廷画师喃喃自语,瘫软在冰冷的石壁。
“宁大师虽然面白无须,年纪应该也在六旬开外,十年后你已年过七旬,就算让你离开这里,你又能多活几年?也许你根本就等不到工程完工的那一天。”郑大师面色阴冷,语言犀利,直接切中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要害。
因为除了李石匠还算“年轻”,其他人本来也已是一个老人,还能不能再活十年都是一个问号。
“郑先生,现在日进青石三百余条,石材粗糙,逐条打磨。。。。。。”石惊天见事情已无转机,开始为眼前面临的困难忧虑起来。
“小石,这个不必担心,这个我会找苏天河商量一下,以后打磨这样的粗浅工作交给那些采石工,打磨好再运进来,这样他们就不会那么快了,至多一日采集一条青石。一天堆砌一百条青石,应该还有一些余地,不会太辛苦。
你这位徒弟,有空可以帮帮小沈,铁匠是个力气活,需要一个年轻人多帮帮手。”郑大师替石惊天排忧解难的同时,顺手也将李石匠从石惊天身边抽调走了。
第193章 铁血化尸()
在冷冷清清中磨蹭了二十几年的皇陵工地,陡然间热闹起来。
工地内外一片忙碌,一扫往日的一片死寂,三个月之后挖掘队挖掘出来的已不是石块,而是黄土,阴湿的黄土。
工程一下子进入了主体工程,之前的二十几年一直在山洞内徘徊,一直在修建皇陵后面的辅助工程,储藏陪葬物品的地下府库。现在终于进入了黄土墓道,挖掘的难度大大降低,土木石匠的工程却越来越繁重。
工程一旦全面展开,铁索铁器一下子变得供不应求。
因为地下工程里只有一个铁匠,还有一个负责冶炼的铁水的炼金师!
而他们的设备也很有限,只有一个炼铁丹炉。
高级人工短缺,李石匠不得不改行,加入了这只炼铁打铁的队伍,跟二位大师混在一起,开始了锵锵三人行。
负责从熔化的黑石中冶炼铁水的是一位道人,道号鸿毛。
据说他当年是负责给先皇炼长生丹的炼丹士,最后先皇吃了长生丹飞升了,他差点被砍了脑袋,最后将功补罪,被打入地下,为新登基的皇帝修建陵墓,改行做了炼金师。
炼金室中央一只巨大的石鼎内,滚滚着一鼎通红灼热的铁水,它就是传说中耐真火的炼金炉。
炼金室对面就是“小铁匠”菜刀传人小沈的铁匠坊,小沈正蹲着铁匠坊门口眼巴巴的看着炼金室,等待着新材料。
李石匠负责给小沈打下手,也蹲着他身边,现在他已经成了一名铁匠。
这边的鸿毛道人也蹲着门口,一脸焦急的盯着来来回回挖掘运送泥土的挖掘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啊——”一声凄厉的长号来自洞穴深处,一定是洞内挖掘的工匠出现了意外。
一炷香的时间,一个血淋淋的挖掘工被抬到了鸿毛道人面前,丢下这个被压断一条腿的工友,两名挖掘工立刻起身匆匆离去。
鸿毛道人急忙上前,掏出一小瓶药粉,替那么断腿工匠止了血。
“这个止痛丹,可以缓解疼痛!”鸿毛有掏出另外一个药瓶,取出一粒红丸。
“哼,你这丸药,杂质太多,有损铁品,止痛要喝酒,酒也能镇痛。”一直沉默的小沈一把挡回了红丸,为那位受伤兄弟递上了一壶酒。
那位受伤的兄弟也是一位硬汉,拿起酒壶,居然一口气全部喝了下去。
鸿毛道人掏出一道灵符,念念有词的比划了几下,一下子贴在了那名工匠的额头,伸出枯瘦的手一把将他提了起来,轻轻一抓一送,工匠已经被投入了一炉滚滚的铁水。
啊噢——
一阵凄厉的长号,一股浓浓的白雾升腾而起,那名工匠的下半身已经融入了铁水,只留了上半身浮在铁水里,一张酒后涨红的脸已扭曲成了一张可怕的面具。
铁水熔身,酒醒一刻,他的上半身也迅速蒸发,化为了一股滚滚白烟。
小小石屋顿时弥漫了一阵焦臭味道,里面居然还夹杂了一丝淡淡的酒香味。
鸿毛道人对着炉鼎不停的念叨着,又在炉火里添加了几块漆黑的木炭,脸色被炉火映的通红,仿佛喝醉了酒;小沈蹲回了铁匠坊门口,眼睛血红,居然闪烁着一股灼热兴奋的光芒;只有初来咋到的李铁匠弯下了腰,想要吐,干呕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熊熊炉火,滚滚铁水,又沸腾了半个时辰。
“铁匠,准备出炉!”道人一声呼喝,急不可待的小沈捏着一把铁钎已出手。
挑开一道死死锁闭的炉鼎小门,通红的铁水顺着一个架在两个作坊之间的石槽缓缓流出炉鼎,一路流淌,石槽另一段出口处是一段圆形的石模,铁水从中穿过,已经凝聚成一条鸭蛋粗细的火红的软铁棒,等到火红铁条长到约莫一丈,小铁匠手中一道黑光闪过,居然将铁棒斩断,一截铁棒直接送入了一池清水。
铁水继续流淌,铁棒继续成型,小沈的手里的黑光继续闪过。。。。。。一炉滚滚铁水,终于化为了七段一丈长的铁棍,黑乎乎的浮游在清水里。
有了材料,小沈立刻招呼李石匠,开始忙碌起来。
这样的圆形铁棒,既可以打造铁链的环节,也可以打造各种军器暗箭,全部是墓道机关里布置的致命机关,致命武器。
而那位鸿毛道人,又开始为炉鼎里添加一种漆黑的石头,一种可以烧出铁水的石头。
这一天,李石匠过得很累,很疲惫。
当他回到他跟师傅居住的石室,一下子瘫软在石板地上,眼前不断的浮现着那张融化在滚滚铁水中的那张脸,那张绝望痛苦的脸。
就在他湮灭一刻,他的眼光似乎死死的锁住了自己,直到化为一团白雾,那双眼睛依然躲在白雾深处死死的盯着自己。
洞里阴风阵阵,吹动了墙壁里还没有完全封闭的铁索,发出低沉微弱的呜呜之声,仿佛有人在呜呜咽咽的哭泣。
这一夜,他做了一个梦,一个恶梦。
他梦到了一条纵横的铁索,上面密密麻麻的拴着无数哀嚎的人影,人影深处他看到了那张脸,那张消失在铁水里的脸。
这是他第一次恶梦,也是最后一次恶梦。
当他醒来时,郑大师守候在他身边,从那天开始他住进了郑大师的房间。
从那一天开始,他开始在每个大师的工作坊轮流帮忙,开始了他的轮回学习的岁月。
天下杂学集于皇陵工程,也慢慢集于李石匠一人身上。
身边这位郑大师似乎一无所长,说起来似乎什么都懂,又似乎什么也不懂,可三十六名顶级工匠却对他言听计从,充满了敬畏。
他究竟什么来历,李石匠看不懂,进入李石匠记忆的无名更加看不懂。
他身材比正常人矮小,前额突出,目光里总是透着一丝幽幽的光芒,似乎可以穿透人心,他不但看透了李石匠的心,似乎也看到了无名的心。
李石匠第一天进入皇陵,已被他盯上,李石匠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掌握,当然其他人的每一步都在他的掌握。
他如此刻意培养李石匠,又是为了什么?
李石匠不懂,陆无名不懂,没有一个人可以看懂!
自从外面来了一个苏将军,皇陵的工程进展一日千里,不到五年,主体工程的框架已经完工,一个四通八达,纵横交错的大型地下墓道已露出雏形。
山里的墓后基地已经接近完工,除了炼金,打铁,采石这样的后勤工程依然留在山里,还有那位总体设计大师,其他绝大部分工匠起居工作都已转移到主体工程,进入了规模宏大的黄土墓道。
李石匠也开始接触最后的一位大师,也是他最不愿意跟着学习的大师——那位面白无须的宫廷画师。
因为他身上透着一股阴气,目光里也透着一股邪气,让李石匠全身不舒服的邪气。
第194章 白玉床()
宫廷画师宁大师的画室,是李石匠进入皇陵工地第一次感觉到温馨的地方,里面主体架构虽然也是石头雕刻而成,桌椅,床具的用料却是散发温馨气息的彩石,整个画室不但格局典雅,还透着一股淡淡的墨香味。
冰冷的石壁上挂满了展开的画卷,清一色的宫装美人画卷。
从这些画卷一眼就可以猜出,作画的人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宫廷画师,画的都是宫里的女人,而且是那种衣衫轻薄,隐约着玲珑躯体的女人。
李石匠一进来,便被一种难以遏制的灼热气氛包围,在阴冷的地下画室里衣衫居然很快就汗湿了。
“石匠,过来看我走笔!”宁画师一声尖细的呼叫,打断李石匠的恍惚,赶紧站到了宁画师的身边。
宁画师走笔如龙蛇,很快一副美人出浴图便新鲜出炉,看的李石匠热血沸腾,一张脸似乎被画里飘起的温浴热气蒸腾,不但变得通红,居然挂满了热汗。
“你也来一幅,学我的走笔。”宁画师将笔递给了李石匠。
李石匠是个粗人,地地道道的粗人,而画画绝对是一个精细活;现在要一个粗人干如此细致的精细活,会不会有点强人所难?画出的美人会不会不伦不类?像张飞一样粗矿?
事实上,李石匠是一个外粗内细的精细人,所有做工匠的也都是精细人。
没有细腻的心,那双粗糙的手,绝不会创造出那样精细逼真的纯手工作品。
触类旁通,精通了石匠,铁匠,土木之类手艺的李石匠,第一次拿起画笔,就与宁大画师走出了九分相似。笔下走出的是一个美人,不是张飞。
这是一个神奇的地方,铁匠坊的对面是炼金室,而画师的旁边紧挨着玉器坊,玉器坊坐镇的是玉璧匠顾怜风,一个骨骼清瘦,满脸沧桑的普通老人,唯一与众不同的就是他的一双手,依然是一双洁白如玉的玉手。
一个粗糙的工匠,居然长了一双如花似玉的白玉手,对照一双干瘪有力的胳膊,给人一种人工嫁接上去的错觉。
李石匠除了跟宁画师学画,也顺便替顾大师帮帮手,玉雕比起石刻,虽然有异曲同工之妙,但玉雕会更细致,更精细,下手要更轻柔,更婉转。
刻石要刚,刻玉却一定要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