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第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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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真是溢于言表。
我不由得焦虑起来,曹遇安因为和日本人的密切往来,本来的名声就不大好了,他现在还和黄立忍打得火热,天知道外面的人又会怎么传。这个人真是让我很得牙痒痒,就算是已经坐实了汉奸之名的人还知道爱惜自己的羽毛,这种公众场合要么不出席,要么就夹紧尾巴小心做人,像曹遇安这么傻的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他同黄立忍简单地交谈了几句,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转过头来对我说:“我们出去抽支烟,你能自己呆一会么?”
我想我早已不是第一次被他突然丢下,自然也不是最后一次,于是潇洒地回答他:“你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
我瞧见他们俩大步流星地朝着阳台走去,期间黄立忍递给曹遇安一支卷装的物体,似乎是如今黑市上最为紧俏的古巴雪茄。他们两个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视线里。我回过神,不期然地发现,果然原本正专注于忙着社交的人起码有一半正分神关注着黄立忍和曹遇安的一举一动。而从他们严阵以待的神情和紧张的动作来看,这里头的许多人也不仅仅是一个普通的看客而已。
他们正在做着相同的事情,可从他们互相防备的身体姿态可以看出,这些人也是分属于不同甚至敌对的阵营。我想以我的道行,想要弄琴每个人真正代表的派系几乎是不可能的,倒不如把这些人的反应牢牢地刻在脑子里,说不定能够给顾作言提供第一手的情报!
我给自己找准了定位便端了杯果汁就走到角落里的沙发上坐了下来。从安静的角落看过去,现场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尽收眼底。我突然想到顾作言和曹遇安每每在喧闹的环境中,总是选择呆在角落里,就连过去一向惯于自我表现的二哥也变得低调起来,每当我冷不丁地回头,就能看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什么人。人的思维很容易被热闹的事物吸引,那么长时间以来我也没有注意过发生在角落里的细节,更没有思考过这些细节背后的深意。可此时,我的脑海里却像是突然闪过一道惊雷,许多藏在记忆角落里的片段浮上脑海,或许很多人我一开始就看错了,很多事情根本不是我所想的那样。
谁也不会想到,这是我第一次见到黄立忍却也是最后一次。宴会结束后而更让人意外的是,一向拥有很高声望的汪精卫竟然选择了投敌。听到广播里冰冷的女声,祖父不由得怒火中烧,他拄着拐杖将地板敲得“砰砰”响:“混账,简直是混账。大敌当前,人人都要学秦桧卖主求荣吗!偌大的一个中国,难道就没有一个有血性的人真正站出来和日本人血战到底的吗!”他因为太过于激动,所有的血气似乎都涌到头顶上去了,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睛里的血丝更是骇人。
第107章 二哥见到卫二月红着眼眶冲了出去,下意识地便追了出去()
还好二哥恰是时机地扶住了祖父,又喂他服了药,祖父的脸色才一点点好了起来。我看到他跪坐在祖父身边,那个宽阔的背影和小心而娴熟的动作,比起过去更多了几分担当和信赖感。
等到祖父悠悠醒转了,二哥才告诉他,蒋委员长把战争分成了几个阶段,如今这个阶段是积蓄实力和争取国际支持的最好时期,等到我们的防御体系真正地建设起来,弹药和人员补给更加充足,便是时候把口袋扎紧,让日本人全军覆灭了。所以我们对于局势,既不要盲目地乐观,也不需要太过于悲观,中国地大物博,日本想要以为地强取豪夺就之能事人心不足蛇吞象。
祖父看着二哥却像是看着一个陌生人,未几却冷笑几声:“日本人要真是像你说的那么好打,为什么打淞沪的时候没有赢,为什么打南京的时候倒叫他们包了饺子,连一城人的身家性命都搭了进去?还有你,你不是好好地在洋行里做事么,委员长难道会把他的计划告诉你?!还是说你本来就只是拿着洋行的工作当幌子,心里头还是放不下你那可笑的、凭着一己之力就要拯救中国的雄心壮志?”
其实,对于二哥的失踪和回归,家里人大都抱着巨大的疑问。只是由于祖父强硬的态度,所以只是心照不宣地三缄其口。可没料到的是这一次祖父也没有站在他这一边,反倒用十分严厉的态度质问了他。
二伯母抱着臂隔得老远冷眼旁观,到了这时候突然就捡到了一个插嘴的机会:“唔,爸你这么一说倒也真是不差,其实我们冷眼瞧着启智这一趟回来一直都神神秘秘的,只是不好开口罢了。说他是在洋行工作吧,我也没见过忙到几天不着家的。我看啊他天天忙里忙外的,还要和外国人做生意,也不知道是不是已经留了后手,到时候丢下这里一大家子的累赘自己跑到国外去享福了。”她说完了由觉得不解气,睨着眼冷冷地瞧着二哥,好像随时准备找到他的漏洞还进行下一轮的偷袭。
二哥没曾想会发生这样的变故,一时间颇有点手足无措地愣在了那里。我想这个节骨眼上一定得找个借口替他替他打掩护,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卫二月却已经率先挺身而出。
她拄着拐杖走到二伯母面前,脸上肃穆的神情带着点不容辩驳的压迫感:“翠萍阿姨,你这么说话真的好么?启智哥是您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是不是那种不顾家人只顾着自己安慰的人,您想必应该比我更清楚。“她忽然笑了笑,语气却比刚才更严肃了些:“先不论别的,启智哥当年可不就是听说中日开战,担心家里人会有危险,所以千里迢迢地从英国赶回来。他若是真的贪生怕死,大可以留在英国,到时候自然是什么危险都不会有。”
二伯母被她将了一军,又碍于面子不大好发作,只能阴恻恻地道:“谁知道他打得什么主意,当初留在英国就是被断了财路,自然不能乖乖地束手待毙。可现在就不一样了,启智这不摇身一变就成了洋行的买办,平时交往的都是达官显贵,手里把控的那可是成千上万的真金白银,我们这样的穷亲戚还真是不敢高攀。不过你看看,家里如今就剩下老的老小的小,我们家那个有事不上进的,这不是家里的经济大权都交到佩佩手上了么。你不要怪阿姨小肚鸡肠,阿姨这也是听大家都那么说,家里有那么个外国回来的大侄子,这家里头应该是进账不少才对。”
卫二月满脸不忿:“家里那么多张嘴要吃喝,靠的只有原来的积蓄和伯父那点薪水。这场仗打成这样子,物价已经飞涨到让人看不懂的地步了。您倒是说说看,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还会有进账?”
卫二月关心则乱,口气便不可避免的有些冲。二伯母愁着眉头瞧了她有好几秒的时间,突然冷笑一声道:“我不和你一个小孩子计较,你倒是蹬鼻子上脸的。家里头开销大,还不是因为养了闲人白吃白喝的。”她突然把脸凑到卫二月的近前,用一种十分惹人厌的口气说道:“只是可惜我们这个小少爷一直都是最受爸爸最看重的,老爷子早就在张罗着他的婚事了,对方就算不是大富大贵,那也是要门当户对。我倒是见过好几位小姐的照片,那可都是一等一的美女,家世又好,又读过书,将来和启智也是让人羡慕的一对。”
大伯母在一旁看了许久的好戏,这时候突然插嘴道:“翠萍,在孩子们面前瞎说什么。现在的年轻人讲究的是自由恋爱,家里长辈张罗的那是包办婚姻,使他们最不乐意的。”她的话听着像是在开解,可杀伤力却远远地超过了二伯母。
果然,卫二月听了她的话,脸色一暗便向二哥的方向回过头去。祖父急红了眼,他目含责备地扫视了一圈,用训斥的口吻道:“我一天不死,这个家就是我说了算数。我说了账归老三媳妇管,其他人就不用知道。小辈的婚姻自然是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是不会由着他们乱来的。”他望着二哥,又加重了语气:“我不管现在是什么世道,也不管别人家里是怎么做的,总之一天是朱家的人一天就不能做让这个家蒙羞的事情。”
我和二哥面面相觑,因为害怕引火烧身,所以就像我们每次做错事被祖父教训时那样低着头,连大气也不敢出。可卫二月却把二伯母的话听了进去,加上祖父的一番训斥,她的信心显然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她抬眼瞧了瞧二哥,见他低着头没什么反应,于是一咬牙冲了出去。
二哥后来告诉我,这天发生的每一件事情都在他的计划之外。但世界上的事就是这样,人们通常不能够预计到最后的结局,也常常被突如其来情况推动着做出许多愿意能不能做到的事。他原本想要息事宁人,等事情过去了再向卫二月赔礼道歉。可是当他一见到卫二月红着眼眶冲了出去,几乎来不及思考,下意识地便追了出去。
第108章 国际局势牵一发而动全身()
祖父被二哥的举动气得不停地念叨“家门不幸”,大伯母和二伯母则一脸幸灾乐祸的神情,二哥在这个节骨眼上触怒了祖父,毫无疑问就为她们能够得到的遗产上加上了砝码。母亲知道这个时候沉默是最有力的回应,便无声无息地走来握住了我的手。
我突然之间明白了母亲的苦心,二哥的幸福不是任何人可以掌控或者帮忙的,只有靠他自己努力争取。卫二月跑不了多远便被二哥追到了,二哥伸出手扶住她,却没想到被她一把挣开。也就是在这个过程中,卫二月忽然失去了平衡,她晃了几晃,眼看着就要摔倒冰冷坚硬的水门汀上。二哥也终于没有辜负我和母亲的重望,他伸手一捞,便以英雄救美的姿态把卫二月扶了起来
。接下来的进展在不需要赘述,卫二月心中委屈又经历了一番险情,心中百感交集之下,便搂着二哥泪水奔涌而出。二哥所说嘴里永远不说,可其实却是个心细如发的人。他当然知道卫二月受的委屈,所以立刻回抱了她。他犹豫了几秒钟,终于郑重其事地许下了自己的承诺。我没办法想像二哥深情款款是怎么一副模样,不过这样一来卫二月却是半推半就地答应了他的求婚。
两天以后,我被二哥死乞白赖地拉着去南京路挑结婚指环。他从永安百货逛到先施公司,大概是因为太过重视,一贯潇洒的二哥难免变得婆婆妈妈。他在红宝石、蓝宝石和金刚钻之间纠结了半日,我也只能无奈又无辜的陪着试了半天。到了后来,连店员都有些瞧不下去。她不好意思说什么,便只能告诉二哥,不管什么款式,最重要的还是那份心意。
有了中间这支插曲,事情的走向便发生了根本性的逆转。太过于流光溢彩的珠宝晃乱了眼,最后却挑了一枚素面的金指环。他告诉我,在西方人的观念里,婚戒讲究的是承诺,即使是王室贵族有时候也会选择最简单的素面款式。但是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他们会花上很多心思。比如刻下两个人的名字缩写,又或者是一句爱情箴言,这样的指环比起珠光宝气的鸽子蛋更有着深厚的情感价值。
我没想到的是,二哥这么做还有这更加深刻的理由。她说一枚镶钻的指环如今几乎可以在市区里买下一栋房子,更不要说能换多少生活必需品。如今家里能够挑起大梁的人就只剩下了他,就连卫二月自己想必都不会同意他用那么多钱去买一枚指环。
我看着二哥,忽然有些恍惚,就算我神经再怎么大条,我也早就发现这段日子二哥一直都在暗中安排着整个家的退路。我们一走出店门,我便十分直截了当地问他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是不是连租界也保不住了,全家人又不得不再一次颠沛流离?
二哥颇有深意地看了我几眼,他的眼神尖锐如刀,我心中闪过一阵预感,或许他已经知道我是在试探他。不过他沉默了几秒以后,却不曾揭穿我的意图,而是选择了如实相告。他说,以现在的国际形势和国内战局,租界会不会沦陷还真的不好说。德国人自从一战失败以后,受尽了欧洲各国的制裁和压迫,早就已经憋足了劲要把自己从如今的处境里拯救出来。他们的复兴计划其实从很早前就已经开始了,他们的科技发展那么迅猛也绝非一朝一夕的事,许多事情原本就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只不多大多数的人后知后觉罢了。
他的话正好应证了顾作言上回所说的德国人对于犹太人的迫害,我心里一紧,便又问他,德国人要是把欧洲都拖入到战争里去,对中国又会有怎样的影响?他们会不会像日俄战争那会,跑到中国人的地界上大打出手,最后倒霉的岂不是还是老百姓?
二哥却摇了摇头,德国人的事情还真不好说。不过现在上至蒋委员长,下至军部的各位长官都一心向德国学习,中央军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