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茶小说网 > 都市电子书 > 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 >

第30章

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第30章

小说: 民国烽烟录:时光为凭 字数: 每页3500字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顾作言大概连自己也没有意识到,他的语气神情甚至于身体姿态都越来越像一个标准地下党。要是换作几年前,他用现在的这副样子同大家说话,那么军统的审讯室就已经向他开放了。只是今时不同往日,国仇家恨让意见不同的人们终于团结起来共御外敌。

    只是不知为何顾作言的这种状态又让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害怕,不信任的感觉就像冬日里的寒意爬上脖颈。随着他在地下组织里的地位变得越来越重要,他就变得越来越让人摸不着头脑。我不知道他的哪句话是出自真心,哪句话又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

    我审视地望着他,同样也直觉地过滤掉了他向我投来的示好的目光:“唔,你忘了我们的协议么,我说过只要你能查到关于我哥的讯息,就算是冒着生命危险我也会在所不惜!所以你不用向我解释那么多,只要告诉我该做什么,我自然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顾作言声音提高了几分:“朱慧然,请你不要带着情绪工作,你的这种状态让我很担心。”

    我的声线也不由自主地提高:“这段时间我帮了你们多少你也看到了,但你总是说我给你们惹麻烦,我却没看出来。我朱慧然说话算话,既然答应了你,就一定会做到。但我最讨厌假惺惺的人,你不用总是对我摆出一副迫不得已的样子来。”

第63章 曾经的人生理想变得飘摇不定() 
我的话似乎起到了效果,因为我成功地在顾作言那张玩世不恭的脸上看到了惊讶和困惑的神情。他低头看着自己的足尖,垂着眼的角度看着有些落寞:“好,既然如此,我们就公事公办。暗杀的时间定了以后我会通知你,到时候你要用尽所有的方式把这个消息宣扬出去,我希望到时候整个上海铺天盖地都是关于这件事的传言。”

    他站起身来收拾自己,戴围巾戴帽子穿大衣,最后戴上了那副黑色的手套。整个过程我们俩都不发一语,气氛显得十分尴尬。顾作言明明是那种无论何时都不会吃亏的人,我却十分自作多情地觉得他现在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道如何征得我的原谅,便只好匆匆逃离。

    好些时候不曾被记起的水清却成了化解尴尬的有力武器。她“噔噔噔”地跑上楼,手上还残留着没来得及洗掉的肥皂泡:“小姐,你们没事吧?”

    我故作镇定地瞧着她:“没事,我在家里能出什么事儿?”

    水清被我一顿抢白,脸上便有些讪讪的:“唔,是王家姆妈说你在和什么人吵架,叫我上来看看。”

    我心里老大的不高兴:“她不是早睡了么,按理说不该知道顾先生在这里啊。”

    水清紧张地探出房门看了看,压低了嗓子道:“小姐,你难道不晓得王家姆妈是谁的人?!要是让她晓得你半夜里放了个男人进来,还不知道要说成什么呢。过会啊,我就去跟她说你已经睡了,她八成是听错了。至于顾先生嘛,要是没什么事我就带他从后门出去了。”

    她这一来,既替我解了围,又给我避免了麻烦,不得不说我第一次发现那么毛毛躁躁总是出错的小女孩不知不觉间也已经长大了。

    顾作言也十分地给面子,没再说什么,而是客客气气地同我道了别。我躲在厚重的丝绒窗帘之后目送着他的车开出了我的视野,这才发现街上早已寂静无声,整个街道都陷入了沉沉的睡梦里。只一角的天空是带着一抹浓重的血色,照道理这种色彩是暴风雨来的前奏,是夏季常见的颜色。可如今正值隆冬,这凄厉的颜色在我看来便是日本人的炮火燃烧出来的光焰。

    我心神不定地将窗帘拉上,强迫自己乖乖地上床睡觉。可是在乱世之中,连一夜好梦都成了奢求,这一夜注定又是噩梦连连。

    第二天是工作日,我起了个大早却发现母亲早已在厨房忙碌开了。高汤特有的浓郁香味在室内飘散开来,我晓得这是她特意为祖父准备的。母亲向来是一个完美的媳妇,这便更让我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祖父永远都对她一副冷淡态度,反而更亲近喜欢搬弄是非的二伯母。

    母亲背对着门口却仍旧可以猜到是我:“然然,吃过了没?”

    我不想让母亲担心,便认真地回答她:“最近没什么胃口,过会让水清给我带点在路上吃。”

    母亲转过身来,那一刹那我却是懵了。在我心目中年轻得仿佛永远二十八九岁模样的她如今却像是突然老了十岁。她眼皮肿胀着,不晓得是哭过还是彻夜未眠,看着实在憔悴。然而我还没来得及表示什么,她却已经露出了一副心疼不已的神情。她伸出手来替我拢了拢耳边的碎发,一双眼里翦着秋光:“我的然然什么时候就长大了呢?现在只剩下你陪着我,可我却没时间照顾你。”

    我不明白她为何突然这么感慨,可她这副样子却让我十分地揪心:“妈,你都说我长大了,我可以自己照顾自己了,完全不用你来操心呢。”

    母亲叹了一口气,从侧面瞧去,她脸上的线条也松弛了许多,岁月的痕迹就这么清晰地烙在了她的身上。哲人说:在时间面前没有人拥有豁免权,如今看来这话真是不假。母亲的声音里也透着疲惫:“傻孩子,你长到几十岁在我的眼里都是要我照顾的。”她用抹布揩了揩手,去柜子里找食盒,突然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似地说道:“这时间过的就像是飞一样,转眼就要过年了呢,你什么时候放春假?”

    我冷不丁地被她问倒了,愣了几秒才答道:“唔,今天就开始考试了,周五公布分数以后就放假。”说话间我才意识到,我竟然已经把期末考这么重要的事情抛到了脑后,而在这乱世之中根本容不下一张安静的书桌。

    母亲替我装了满满两盒的春卷和葱油饼,还用不锈钢的杯子装了一碗小馄饨:“吃不完就分给同学们,二月两个礼拜没回来了,她在的时候总说最喜欢吃我做的春卷了呢。”

    墙上的时钟指向了七点,我这才意识到若是再不走的话,说不定第一堂语文考试就要赶不上了。于是我一手拎着书包,一手提满了母亲给我准备的早餐,匆匆地同她告别之后,一阵风似地出了门。

    考试对我来说从来都不是什么麻烦事,甚至还可以算得上是体现自我价值的最佳方式。这一回的期末考自然也不会例外,三天的考试刚结束,班主任便十分郑重地恭喜了我,说是不出意外的话,我依然可以坐稳年级前十的位置。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小时候最吸引我的东西已经对我失去了吸引力,比如说好成绩所带来的自豪感,又比如说对于万物所抱有的好奇。甚至于在班主任和我谈理想的过程里,曾经无比坚定、想要终生为之奋斗的成为外科医生的理想也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我有些犹豫地告诉他:“我应该,也许会做个医生。您看,我的化学成绩一向出色,前两年也常常去仁济医院的实验室里和医学院的学生们一起做实验。”

    班主任脸上的神情却是迷惑:“我想要的不是将就或者妥协,是你内心深处的声音。你难道没有过梦想么,比如从小就想要成为怎样的人,即使遇到再多的困难也会一直坚持下去的那一种?”

第64章 可如今,这种除旧迎新的团圆气氛却消失了() 
我搓着手,心里充满了焦灼与不安定感。其实这个时候,我只要说一句“我肯定”就可以证明自己坚决,然而就这么简简单单的三个字我却如鲠在喉,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若是放到几个月前,我对自己的人生规划就是成为沈仲平一样的人,一辈子悬壶济世治病救人,用自己的力量让大家过的更好。可现在的现实却是,就算我能“生死人肉白骨”,能够因此而得救的人却是寥寥无几。在这样的乱世里,人们的生路前途漫漫,死路却有无数。在飞机与大炮面前,手术刀的功效聊胜于无。更多的是那些从鬼门关前转了一圈回来,却发现自己失去了一条腿或是一条手臂,于是连生存的勇气也一并不见了。

    我沉吟道:“原来很明确,可现在却不是了。我真希望自己生来就是个男子,可以上战场保家卫国。我想我现在终于明白鲁迅先生当年的心情了,之所以要弃医从文,那是因为在这个时代真正要治的不是外伤而是内心。”

    班主任很惊诧,这种惊诧全写在了脸上,和他平时淡定内敛的个性完全不同。他花了几秒钟的时间处理好自己的情绪,才说道:“选专业也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你的心情我了解,但人生大事却一点也马虎不得。下个学期一开始你们就要为了升学而奋斗,考什么样的学校什么样的专业一定要考虑清楚!”

    我明白他的一番苦心,所以很郑重地向他保证一定会在放春假的这段时间里确定好升学的方向。

    拜别了班主任,我便朝着宿舍走去。我的手上还提着千辛万苦从家里带来的早饭,我想着热一热正好可以和卫二月分享。宿舍楼里再一次陷入了离别的感伤情绪里,好朋友们抱作一团互相告别,其中有一些要跟着家人去大后方,有的则要借道香港再出国,相处了几年的同学也不知道下一次见面会是什么时候。

    我的肩膀上被人轻轻一拍,转过头去只见向文萱红着眼眶看上去很是娇弱可人,和她平日里一副冷冰冰不待见人的样子全然不同。其实自从上一次她慷慨地把自己的礼服借给了卫二月,我们同她的交往便密切了起来,其实她实在是个外冷内热的典型,内心其实十分地柔软。

    我受不了她长时间“含情脉脉”地瞧着我,便把空着的左手伸出去搭在她的肩膀上:“怎么了?”

    我的友好让她显得更加激动:“慧然同学,我马上就要转学去香港了,今天这一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看到大家了。再说了,我的英语普普通通,粤语又是一窍不通,那可怎么办才好?”

    我试着安慰她:“你没看见大批的商人学者都南下香港避难么,过去的人来自五湖四海,自然也不可能会粤语。你放心好了,像你这样的学生多了去了,学校肯定是会想办法让你们适应的。”

    向文萱似乎仍旧不放心:“你也知道我向来不太会和人打交道,如今又换一个人去到陌生的地方,想想都觉得难过。”

    我本来很擅长于说损话,比如“和你相处了两年半,绝大多数的同学和你也是形同陌路”又或者“反正也不会比现在的状况更坏”之类的,可是后来想想我和她向来不熟,她的小心肝要不是那么坚强,搞不好要留下心理阴影。于是只好换了一种语气和善地道:“你放心,和你一起去香港的都是同病相怜的人,到时候肯定有很多的共同语言,绝对不会像你想的那么孤单。更可况现在世道那么乱,上海虽然有租界,但也保不准日本人哪天要打进来。能去香港是多少人的愿望,靠着英国这棵大树,日子才是真的安稳。”

    向文萱似乎被我的一番话说动,脸上那种惊惧又担忧的神情也就随之消散了。她和我聊了很多,用北方人的说法,那些可都是“掏心窝子的话”。我承蒙她的亲近,自然也说了许多。就像是我和班主任聊的那番话,我也拿来同向文萱说了。我告诉她,也许真的只有到了香港,远离了战争,我们才可以找回自己最初抱有的理想。

    几天以后,期末的成绩便公布了出来。同学们再如何不愿分开,到了这一天也不得不分开。处的好的同学们纷纷抱团去照相馆里拍合影,我自然也不能免俗。照片上,我和几个小伙伴们围绕着端坐的卫二月,从大家洋溢着笑容的脸上丝毫看不出离别前的伤感,也许这就是青春,所有负面的情绪都不能左右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

    照片洗出来以后,我们每个人都保留了一张。这些照片随着小伙伴们的分开而散落到了世界各地。在颠沛流离中,我丢失了这张宝贵的照片。许多年后,当我在万里之外再次看到它时,忽然从心底里生出一种恍如隔世之感。照片上的人有的已经作古,有的人虽然活着却终生不可能再相见,时间和战争把我们和过去完全撕裂开来。我从战争里幸存下来,却也背上了沉重地枷锁,从此那些死去的故友日日都会在我的梦中出现。

    这一年的春节过得没有多少年味儿,在全国上下同仇敌忾与日本人决一死战的火热气氛里,上海的歌舞升平本来就带着粉饰太平的味道。街上贴出了新桃和对联,道路两旁的法国梧桐上也挂起了红灯笼。可就是来来往往、行色匆匆的人们,脸上却没有多少过年的喜庆。往年的这个时候,王家姆妈和管家老徐早已经备妥了年货,女人们准备好了一家人的新衣和礼物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你可能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