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仙女大小姐-第5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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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际上,在场大部分人都听得懂英文,而瑞典语仅仅是主办方的官方语言,要那些从世界各地跑过来的人们听懂瑞典语,那是千难万难。之前在颁奖仪式上,主要是为了照顾主办方的面子,所以杨果才用了瑞典语,现在晚宴就没那么正规,杨果便换上了大众都能听明白的语言。
“两个小时以前,我们学院的常务秘书,他的夫人,生了一个小女孩,这是一个美丽的故事的开端!我相信,在座懂中文或者懂外文的可以把我这个消息转告给大家,向他表示热烈的祝贺!”莫老爷子脸上绽放着笑容说道。
说实在,老爷子这一段演讲稿之外的话,杨果觉得说得比较枯燥,他稍作润色,用更加凝练的英文表达了出去:“两个小时以前……一个生命的诞生也是一个美丽的故事的开始!这个故事,我想分享给你们,也希望你们分享给更多的人,以表达我们衷心的祝贺!”
在国内,可能大家会嗤之以鼻不为所动,但在国外,人们对孩子的初生都有着最虔诚的感动,因此,听了杨果的翻译后,人们并不吝啬自己的掌声,都献上了祝福。
“我的演讲是,题目是讲故事的人!”莫老爷子似乎有些紧张,还好,有杨果帮他在翻译中润色。
“通过电视或网络,我想在座的各位,对遥远的高密东北乡,已经有了或多或少的了解。你们也许看到了我的九十岁的老父亲,看到了我的哥哥姐姐我的妻子女儿和我的一岁零四个月的外孙子……”莫老爷子声音很平静地说道,“但是有一个此刻我最想念的人,我的母亲,你们永远无法看到了。我获奖后,很多人分享了我的光荣,但我的母亲却无法分享。”
杨果将这段话实时地翻译出来,能够清楚地看到台下有些容易动情的女嘉宾眼里闪动着泪光。
这是莫老爷子讲的第一个故事,他与母亲的故事。
“我记忆中最痛苦的一件事,就是跟着母亲去集体的地里拣麦穗,看守麦田的人来了,拣麦穗的人纷纷逃跑,我母亲是小脚,跑不快,被捉住,那个身材高大的看守人扇了她一个耳光,她摇晃着身体跌倒在地,看守人没收了我们拣到的麦穗,吹着口哨扬长而去。我母亲嘴角流血,坐在地上,脸上那种绝望的神情我终生难忘……
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跟着母亲去卖白菜,有意无意的多算了一位买白菜的老人一毛钱。算完钱我就去了学校。当我放学回家时,看到很少流泪的母亲泪流满面。母亲并没有骂我,只是轻轻的说:“儿子,你让娘丢了脸。”……
莫老爷子的讲述很平淡,但杨果的翻译很沉重,他想要尽可能地贴近莫老爷子的语气,但是总是要被他的讲述所影响。老爷子说的都是一件件小事,但似乎总是让每个听众都感受到了他心中那种刻骨铭心的回忆和眷恋。
(上一章和这几章的剧情发展顺序与现实有别,请不要过多深究)
第九百三十七章 杨果的触动()
对于莫老爷子演讲的翻译,杨果一直都秉持着虔诚的态度去思考去理解,因为这样,才能更好地去传达他的思想。然而,杨果到底还是欠缺了一点点火候,或者说,他的人生阅历不足,才会被老爷子带入了他的演讲内容的情感之中。
这并不是一个顶尖翻译应该犯的错误!虽然,在听众听来,这并不像是错误,或者他们认为,说出这样的故事的人,本来就应该带着这样的感情去演讲。可是,在杨果心中,这就是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
是他成就完美的一个难掩的瑕疵!
真正的翻译家,应该模拟的,是老爷子此刻波澜不惊的表情和语调,而不是自己“创造”出自以为是的腔调来感染读者,或许,演讲者根本就不是想要直接从语气上带来情感上的冲击呢?
杨果还需要继续历练。不过,此刻,在杨果的翻译中,宴会厅里的人们都屏住了呼吸,聆听着莫老爷子的演讲,他们已经深深地被莫老爷子带入了他所要讲述的故事世界中!
“有时候我会模仿着鸟儿的叫声试图与天上的鸟儿对话,有时候我会对一棵树诉说心声。但鸟儿不理我,树也不理我。许多年后,当我成为一个家,当年的许多幻想,都被我写进了。很多人夸我想象力丰富,有一些爱好者,希望我能告诉他们培养想象力的秘诀,对此,我只能报以苦笑。”
这是很多作家出身的人都会引起共鸣的感慨,甚至,有一些因为童年的幻想或者成就或者促就了他们如今的科研成绩的教授们,也由衷地为莫老爷子发出善意地笑声。
“就像中国的先贤老子所说的那样:“福兮祸之所伏,福祸福所倚”,我童年辍学,饱受饥饿、孤独、无书可读之苦,但我因此也像我们的前辈作家沈从文那样,及早地开始社会人生这本大书。”
这里,出现了一句对所有翻译来说都是一个很大的挑战的文言文,还好,且不说之前杨果早有准备,就算是没有准备,曾经做过文言文翻译研究的他也能快速地反应并做出很好的翻译来!
莫老爷子随之介绍了一些他比较重要的著作的创作历程。
“……有的起源于梦境,譬如《透明的红萝卜》,有的则发端于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事件——譬如《天堂蒜薹之歌》。但无论是起源于梦境还是发端于现实,最后都必须和个人的经验相结合,才有可能变成一部具有鲜明个性的,用无数生动细节塑造出了典型人物的、语言丰富多彩、结构匠心独运的作品。”
“……可能是因为我经历过长期的艰难生活,使我对人性有较为深刻的了解。我知道真正的勇敢是什么,也明白真正的悲悯是什么。我知道,每个人心中都有一片难用是非善恶准确定性的朦胧地带,而这片地带,正是家施展才华的广阔天地。只要是准确地、生动地描写了这个充满矛盾的朦胧地带的作品,也就必然地超越了政治并具备了优秀的品质。”
杨果发现,在自己老爷子的讲稿的时候,远没有听他亲口讲述来得更有启发。或许就是这样,创作无论是起源于梦境还是反馈着现实,到最终都会回归到人的范畴,只有对人性有着深入的了解和剖析,只有站在人的立场上去思考问题,才有可能写出振聋发聩的作品!
他一边翻译着,一边也在学习着反思着,像海绵一般汲取着大师的创作经验和人生感悟!这些,比他站在这样的大舞台上抛头露面获得光彩和荣誉更加有价值!
莫老爷子讲了不少故事,有几个还是自己的丑事,但是他依然毫无畏惧地讲了出来,像他说的他对一个参观苦难展览并不听指挥哭泣的同学告密的故事,这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老爷子依然大胆地讲了出来。
“这件事让我悟到一个道理,那就是:当众人都哭时,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当哭成为一种表演时,更应该允许有的人不哭。”
老爷子的总结陈词,获得了全场雷鸣般的掌声。人们当然不是对老爷子的告密行为予以肯定,但他们肯定了老爷子的坦诚和自我反思。
“……我获得诺贝尔奖后,引发了一些争议。起初,我还以为大家争议的对象是我,渐渐的,我感到这个被争议的对象,是一个与我毫不相关的人。我如同一个看戏人,看着众人的表演。”
“……对一个作家来说,最好的说话方式是写作。我该说的话都写进了我的作品里。用嘴说出的话随风而散,用笔写出的话永不磨灭。我希望你们能耐心地读一下我的书,当然,我没有资格强迫你们读我的书。即便你们读了我的书,我也不期望你们能改变对我的看法,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作家,能让所有的读者都喜欢他。在当今这样的时代里,更是如此。”
老爷子说了这些,语气都很平静,正如他说的那样,他仿佛站在一边,看着他自己——一个似乎跟自己无关的人的表演。但是他的这种气度,也正是让现场的听众为之折服。
“……我是一个讲故事的人。因为讲故事我获得了诺贝尔奖。我获奖后发生了很多精彩的故事,这些故事,让我坚信真理和正义是存在的。今后的岁月里,我将继续讲我的故事。谢谢!”
莫老爷子以几个短句结束了他超过半个小时的长篇演讲,虽然持续的时间很长,可是没有人因此而厌倦,他们全神贯注地听完杨果的翻译,最后,再次以热烈而且长久的掌声,对一个为了事业勤勤恳恳地奉献多年的老作家表达了他们的敬意。
杨果也一样,他站在后面,若有所思地鼓着掌。
“最大的用处也许就是它没有用处!的魅力真的好大好大!”杨果心中轻轻地说着,“老师,学生也想成为一个讲故事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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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三十八章 伟大()
“莱昂,你好!”
杨果本来就不是什么重要的角色,在这个宴会上,尽管他给莫言做了翻译,但是人们的注意力主要还是放在了莫言等几个诺奖获得者的身上。杨果偷得一个空隙,站在一边的自助区吃点美食。不料,有人用着字正腔圆的普通话跟他打招呼。
转身一看,却是一个白发苍苍、走路都要人搀扶的老人站在了他的面前,杨果不会错以为对方是中华人,毕竟,那副白种人的面孔摆在了那里。
“马悦然教授?您好!”杨果吃了一惊,他赶紧弯下他的腰,跟老人鞠躬敬礼。老人长得也挺高的,只不过,因为年纪原因,他的身子骨有些佝偻,杨果弯着腰,将自己的脑袋放在与老人同一个水平线上。
“咦,你居然能认出是我?”马悦然教授笑呵呵地说道,“是不是来瑞典之前就做好了功课?”
杨果笑道:“来参加这么隆重的大会,当然要事先做好功课,不过,我是因为在学瑞典语的时候,读过您很多的著作和译作,所以对您还是有一点点的了解。”他跟马悦然教授说的是中文,主要还是因为,这是马跃然教授的领域,跟他说中文他会比较开心。
“是吗?你看过我哪些作品?”马悦然教授饶有兴趣地问道。
“您的译作我都看过,包括1983年用瑞典文翻译的北岛和顾城的诗选《海岸与被宠坏的孩子》;学术著作有:《〈西游记〉中疑问句结构的责任形式》、《中国西部语音研究》……”杨果如数家珍般地掰着手指跟马悦然教授述说了起来。
杨果的表情很是兴奋,跟他翻译时候的平静很不一样,这是因为,他见到偶像了!
杨果不崇拜名人,也不追捧明星,但他也有自己的偶像,而且大部分都是学术领域的,像马悦然教授就是其中之一!
马悦然教授对中国文化有浓厚兴趣,正是他真正把欧洲的汉学研究领域从考古学、语言学扩展到,并把中国古代和现当代作品大量介绍到欧洲。可以说,在文化传播上,杨果对他几十年甚至超过半个世纪坚持不懈地推广中华的评价甚至超越了伟大!
其实,二十多年以前,八八年那个时候,马悦然教授一直都认为那一年的诺贝尔家应该颁发给沈从文先生——一个从五十年代开始就不写作但在这之前的作品已经足够伟大的作家。
可惜,八八年沈从文先生去世了,获得这个消息的马悦然教授打电话给瑞典驻中华的文化参赞,可是,对方居然不认识沈从文先生,为此,马悦然教授愤然挂断了电话。
马悦然教授甚至试图说服其他评委破例将奖项颁给已经去世的人,可是,他努力了很多次也没有成功,最终,六十四岁的马悦然教授哭着走出了会议室。
无论是对马悦然教授的成就,还是对他对中华文化对沈从文先生的态度,杨果从来都是见到这个名字便肃然起敬。
“好了,不用念了!”马悦然教授脸上的皱纹都绽放了开来,笑道,“我相信你确实是看了我写的东西!我过来,不是考你这个的,而是对你今天翻译时候的精彩表现感到好奇和惊讶,所以过来看看你这个有才华的小伙子!”
“您过誉了!”杨果赶紧鞠躬道谢道,“其实,这都是事先有看过演讲稿,所以翻译的时候并没有遇到太难的问题!”
别人都是恨不得把功劳揽在了自己的身上,而杨果偏偏不要,他尽力去解释,担心马悦然教授误解了一般!
“谦虚!”马悦然教授手指头指了指杨果,笑道,“谦虚是一种美德,我知道,你们中华人都是喜欢谦虚,不过,在瑞典,你应该入乡随俗,正视你自己的成绩!我马悦然的这双眼睛还是不错的,今天晚上或许有事先准备,但是下午的翻译,都是你临场应变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