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云灭-第1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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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作松就知道这些小年轻听不到点子上,淡淡一笑,摆了摆手:“我秋家以德树人,胸怀天下,自然以大局为重。那外域异族,可没这伦理纲常。”
秦飞瞳孔一缩,瞬间明白了秋作松的意思。
昨夜一事,秋家能以大局为重,被司徒弥空武力震慑是其一。自身修养是其二。秋家内部,一直以来也有亲近官府的一派,这才借秦飞的举动,将诸多反对的声音压下。可要是没那么高眼界,直接闹将起来呢?
司徒弥空再神通广大,也管不了整个江南!
“谢前辈指点。”秦飞正色抱拳,躬身行礼,“昨夜多有冒犯之处,还望前辈见谅。”
事已至此,见谅不见谅的,又有什么用呢?
秋作松不置可否的笑笑,双眼看向了茫茫江面,浅浅一叹:“起雾了。”
他的音调怪异,乍一听倒还像是说“起舞了”。
天边微微泛白,梦江之上茫茫缭绕,有如云海,几十米外的四英亭,以及长安号,都渐渐被雾气淹没,只能隐隐看出些轮廓。
点星火般的水渍。
一名白衣女子静立在白玉步道边缘。袅娜身姿,似浅开的百合,含蓄而美艳。垂腰的长发随风飞舞,如水中泼墨。
她凤目之间,琼鼻线条挺立。其下是细致如柳叶的温润唇线,雪肤剔透,吹弹可破。鬓角上朝露点点,闪烁着星辰般的光芒,叫人为止心怜。
清晨路面湿滑。为免湿鞋,索性赤脚。白玉石面的点点水珠,仿佛贮存了一夜的余寒,足心触碰,如踩刀尖。步子且轻且疾。白雾茫茫下,恰如凌空飞渡,广袖随江风轻舞,影影踪踪,渺然若仙。
梦江舞绝。观雾起舞。
与往日的静谧不同的是,随着秋梦点过白玉石步道,悠远磅礴的鼓乐,缓缓铺来,仿佛远山轮廓。由远而近,渐渐明晰。
秋梦初舞如莲,亭亭静婉,好似雾里看花,虚虚实实。
紧接着力道陡增。丝竹铿锵铮然,鼓点壮怀激烈,那倾世妖娆的女子,竟舞出一片刀光剑影,冲天的杀气直把漫江大雾冲散开去。四英亭外,无边无际的战船已经开拔!
隆隆的鼓点,有如九霄滚雷,将这一舞的战意推向一个又一个高峰。
秋凝从小与之为伴,此事忍不住叹道:“冰魂犹在。翠舆难驻,玉簪为谁轻坠。”
却是感叹书绝殒命,鸳鸯离散。
秦飞不懂这些文绉绉的,只觉得秋梦这一舞,时而凄婉,时而壮烈,像极了出征时的心情。心里刚想称赞,但那鼓声一落,身侧不知是谁嘀咕一声:“跳的真得劲儿!”
引得众人齐翻白眼,粗俗!俗不可耐!
回首一看。四英亭江畔已经站满了人,都围在站成两列的秋家子弟左右,不消说,定是亲人送别,长辈叮嘱。
让秦飞有些意外的是。队列之中,其中竟有好几个雁字辈劫将。
秋作松看着时辰已到,于是凝聚修为,亢亮开口:“秋家子弟,登船!”
岸边鼓声再起。点燃鞭炮,隆隆震耳,那四英亭中的白衣女子,竟不回岸边,直接登上了长安号。倒让秦飞等人吃了一惊。不过龌龊的一想:行船无聊时,若有舞绝助兴,也是相当得劲儿的。
秋凝举目一找,并未发现父母的身影,却不知秋树人乘小船,去了肖劲光的旗舰,因此错过。
正有些失落,那喧天的鼓声鞭炮声中,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呼唤:“凝儿!”
秋大小姐怔怔回眸,恰看见母亲从人群里挤出,快步走到了江边,先对秋作松行礼,才对女儿道:“诺,这是你爱吃的点心,我昨夜只备得了这些。”
“昨夜给你的丹药。勿要舍不得吃。”
“遇上危险,便用了卷轴回家。”
萧瑜从虚界里取过几个食盒给女儿收了,才看向秦飞道:“我这女儿被我娇惯坏了,脾气不好,出门在外时。你还需多忍让些。”
秦飞哑然傻笑:“秋夫人放心,大小姐与我情同兄妹,我舍了性命也会照顾她周全。”
惹得秋大小姐满脸羞红,扯住娘亲的衣袖娇声轻唤:“娘,我哪有脾气不好啦!”
又嗔了秦飞一眼,心里哼道:谁要和你做兄妹!
第三百一十章 故人之后()
论年齿,秋大小姐比秦飞略大,要做也是做姐弟!
听他说舍了命也要保护自己,秋凝暗自高兴,却又心有余悸。想起被藤蔓妖花袭击的事,心说还是不要再有这样的机会,大家平平安安才是真。
可远下东洋,激战苔海,哪里又有什么平平安啊?
当下辞别了母亲,与呼延傲绝、项鼎、潘虎三人齐登上船,秦飞要等金币,因此只是远远的冲长安号挥手。看到青纱、晴儿站在舷边。眉目里几分嗔怪,几分勾引,惹得秦将军心头发热。
暗哼道:过几天等我追上去,让你俩尝尝本将军的厉害!
这水上运动。不知……得劲不得劲?
“得找机会学游泳哇……”秦将军看着无尽波涛,战船驶去,心里难免发愁。
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将军忧心天下。寻思破敌之计呢。
回过神来时,才发现秋夫人还盯着远去的长安号,眼里满是担心,宝贝女儿这不是出去旅游,是出去打仗,当母亲的,哪能放心得下?
秦飞目光一瞥,看到秋作松也立定未动,心说本将军困了,告辞!
刚想拔腿开溜,秋作松就开口唤道:“秦将军留步。”
“前辈,啥事?”秦飞挺没规矩的打了个呵欠,一夜没睡,又在雾气里站了这么久,这会儿太阳初升,正是困乏的极点。
秋作松知道他快言快语,直言问道:“秦将军少年英雄,老夫想冒昧的问一句——不知秦将军,师承何处?昨夜那位前辈,是否秦将军师门中人?”
司徒弥空对秦飞毕恭毕敬,显然不是他的师父,看口气,也不是苍云官府中人。秦飞学艺于天山,这一节倒是多为人知,可具体师从哪一位高人,却无人知晓。
“我没师门,刀法是跟我结拜大哥学的。”秦飞的回答相当老实,“至于昨夜的前辈,嘶——怎么说呢,应该算是我娘家里的人。”
玄晶钥匙是娘给的,秘境里的人,可不就是娘家里的人?
秋作松一想。那神秘高手对秦飞,还真有些护犊子的意思。无论如何,秦飞身后有超级势力,毋庸置疑。
至于他的结拜大哥又是哪路神仙?
秋作松没打算弯弯绕,脑海里寻思一圈,忽然灵光一闪,眼里意味深长的看着他道:“秦将军的结拜大哥,可是姓烈?”
“……”秦飞松垮的架子骤然一紧,紧凝了眉心,死死盯住了秋作松。
结拜大哥虽不姓烈,可据陌飞羽说,自己父亲,正是姓烈!
秋作松看他神情,就知道这一猜就算不对,也和秦飞背后的势力有分不开的关联,于是道:“你所用刀法。老夫早年游历天下时,曾在炎墟一带有幸见过。那使刀之人,自称姓烈。”
秦飞死死盯着眼前的老人,忽然想到。自己的结拜大哥,会不会和父亲有什么关联?
不然,父亲曾是玄甲军战将,擅使陌刀。结拜大哥偏偏又教授自己陌刀?
或者说。结拜大哥,其实就是父亲烈魂?
想到这种极其荒诞的可能,秦飞有些头晕的晃了晃脑袋。结拜大哥的年龄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绝不可能是父亲。
他言语艰涩的问道:“不知前辈。是何时见过了那位烈家前辈?”
事情久远,秋作松凝眉想了一想,才道:“苍云历三年,在炎墟碰到的那名陌刀高手。唤作烈魂。”
“什么?”秦飞如松站定的身形猛然一震,直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头涌出,直上天灵,把那满头的困意尽数驱散。
兴庆府一战。发生在苍云建国以前,可秋作松却在苍云建国之后,还见到了使用陌刀的父亲!
父亲真的还活着!
秋作松看秦飞的反应,心里越是狐疑。如实道:“炎墟之境,危机四伏,有不人前往历练。当时老夫与一头炎魔激战,正要落败时。多亏了烈兄弟拔刀相助,否则……”
想到那炼狱般的场景,便是秋作松这个级数的强者,亦难堪回首。心有余悸。
“后来呢?”秦飞急于知道父亲的下落,直直问道。
“后来……”秋作松渭然一叹,摇了摇头,“我被炎魔打伤,退出炎墟。烈兄弟则继续前行,从此再无音信。”
秦飞猛然回身,目光犀利的看向江北,仿佛能跨越数千里。看到那满是烈焰的极北之地。十年之前,父亲为何出现在炎墟?
是去找母亲的么?
无数疑团,让秦飞头脑发胀,剧痛难当。一些深埋的记忆呼之欲出,却不知为何,每到紧要处,头上便有如针扎。在诺鲁克遭遇的种种酷刑涌上心头,让秦飞双眼骤然一红。
“嗬——嗬——”他猛的闭上眼,用力的呼吸着。
身后传来秋作松的问询声:“不知烈魂,是秦将军的……”
秋夫人萧瑜也好奇的看着秦飞。毕竟他与女儿关系亲密,多了解了解也是应该的。秋作松十年前回到青苏城,多曾提起此事,还令族人多多留意,可一直都没有烈魂的消息。看样子,倒是和眼前的秦飞有些关系。
秦飞稍稍平复了呼吸,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言语凄然:“烈魂,正是家父。”
“这?”
秋作松、萧瑜齐齐一惊。
秦飞想到父亲可能尚在人士,又是开心,又是凄楚的笑出声来,心里的酸楚。化成点点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我随母亲姓……”秦飞轻叹着解释道,“家父曾为玄甲战将,在兴庆府一战中不敌锦马超。和我和母亲失散。母亲带着我随难民西逃,又遭诺鲁克骑兵冲散……多谢前辈,让我得知父亲尚在人世,晚辈感激不尽!”
语罢,恭恭敬敬的就要躬身行礼,却被秋作松一把扶住,老头子眼神疾颤,细细打量,果然觉得秦飞与十年前的烈魂有几分相像,再看秦飞的眼睛,已是泪满眼眶,哪里是演得出来的。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天怜见,让我遇到故人之后!”秋作松哈哈大笑,知道秦飞担心父亲下落,抓定了他的手道,“十年之前,你父亲已是巅峰啻冥,炎墟固然危险,你大可放心!”
萧瑜亦道:“既然如此,我让树人安排,务必找到恩人,也好让秦飞与他相见!”
第三百一十一章 布阵手记()
除了上次遇到陌飞羽,这还是首次听到和父亲直接相关的消息,而且,是在兴庆府一战之后!
那般惨烈的屠城之战,父亲不仅生还,而且修为大涨,无论如何,都是个天大的好消息。
“这青苏城,真是我的福地啊。”秦飞慨然长叹,也不怕让人瞧见了眼泪,哈哈笑道。
秋夫人见他开心,却故意哼声:“你却是我秋家的灾星。早说清楚,便都是自家人了,还白折了我家许多房屋产业。”
秦飞感激她发动家族势力寻找父亲,哪会反驳。连忙认错。
想想也是,第一次来青苏城时,秋家雁字辈二十四名劫将连败于林暄之手,颜面扫地。这第二次来就更不必说。地皮都给掀开了,无异于一记响亮的耳光,也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原貌。
“我赔,我赔!”秦飞喜笑颜开,“到时候我给秋叔叔一百万晶石,他只给我七百万金币就好了。”
秋作松哪里会要这些赔偿,见那战船远去,江边相送的族人有的顺流追送,于是拉着秦飞往里走道:“去年你在秋家年会上时,我就注意到了你的刀法,可未敢确定,没想到,你真是烈兄弟的儿子!来来来,四英亭今早有刚送到的清江银鱼,堪称绝味,价值千金,我还没吃早饭呐——树人媳妇,早听说你有一手烹鱼绝活,今日何不露上一手?”
萧瑜连忙应命。
敢让秋家主母下厨,还真是没谁了。
秦飞虽然馋那清江银鱼,可也没敢让秋夫人操劳,想要推辞时,秋作松又道:“待会儿记得叫上树人,我与贤侄就在天元雅间。”
哪里由他分说,直把秦飞往院子拖去。
秋作松手劲何其之大,秦飞便像是被死死钳住一般,只得顺了他的意,道一句“劳烦秋夫人”,便又回了四英亭酒楼。
萧瑜好笑的一叹,这秋老诸般都好,就是嘴馋,平时高兴起来就跟个顽童似的。这不,您老叫秦飞贤侄,我闺女就得管秦飞叫叔叔,辈分都乱套了,怎么弄?
果不其然,当秋树人来到四英亭酒楼雅间,听秋作松一口一个“贤侄”的叫秦飞,顿时有些懵逼。
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