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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天方魔谭-第80章

小说: 天方魔谭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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荼,在这关键时刻,萧然将何去何处?

    从萧然在伐魔中展现的力量来看,谁都不会怀疑,萧然的倾向,将会深深地影响到两国的战局。

    燕京城里,李勋得知这一消息时,他正在小白的陪伴下,凝着眉头于御花园中赏花。

    大雪经月未止,御花园中此时已无花可赏。

    听着小白在耳畔低声诉说,正欲摘下最后一支春花的李勋止住了伸出的手。

    小白分明地看到这位君王的手在颤抖,这只执掌天朝的手在颤抖。天子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在听到这个消息后更是苍白了几分,仿若瞬间老了十岁。

    “这……这便是天意么……”

    李勋双目里的神光更显暗淡,他的声音开始颤抖:“朕早该想到,他不是凡人。一年前,他遭到了天罗的刺杀,再结合那次幽云传来的政变秘闻,我早该想到是他了……”

    小白面露沉思之色,道:“萧然此人极重情义,想必此刻他也很痛苦吧,陛下对他宠爱有加,想来他不会当那白眼狼的。”

    李勋苦笑:“再如何宠爱,又如何敌得过血脉的归属?正是知晓他重情义,对那血脉才看得更重呐……纵然他不偏袒任何一方,但我们终究失去了他,在这紧张的时刻,他是何其重要啊。呵呵……一等公,这是讽刺么?”

    皇帝举目四望,似要将这巍巍皇城尽数纳入眼里:“这李氏的江山,怕是保不住喽。”

    他的声音说不出的落寞。

    便在这时,御花园外忽而传来了暴喝声,其中隐约夹杂着兵刃相击之声。

    李勋凝眉望去,只见一名浑身浴血的兵士不顾一切地奔来,只见他一身甲胄破烂不堪,脸上挂着悲痛的神色。

    小白的手抬起来,将李勋护住,正欲发话,却被李勋止住了。

    皇帝踉跄地往前走了几步,似是迎接那名兵士,不待他靠近,便颤声问道:“前线……出事了么?”李勋认得这名兵士,这是他的一名亲信,他知晓,若不是有重大事情,这名兵士决计不会带刀闯进这御花园来。

    那兵士在离李勋一丈之远便重重地跪了下去,双手抱拳,连见礼都省了,直直地沉声道:“陛下,小……小将军他……阵亡了……”

    李勋身子一颤,摇摇欲坠,小白赶忙从身侧扶住了自己的主子,他能感觉到,皇帝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自己身上了。

    李勋感到一阵昏聩,他咬了下舌尖,努力让自己清醒着。他看着身下一脸悲痛和虚弱之色的兵士,声音苍白如纸:“他……他是如何死的?”

    那兵士面色虚弱之极,似乎随时都会倒下,他咬了咬牙,愤然道:“当时小将军正率领我们在天门关抗敌,中了埋伏,敌寇足有二十万之众,十倍于我军,小将军摔着燕然卫拼死抵抗,为援军到来拖延时间。就在我们欲要崩溃之际,萧然萧公忽然出现在战场上,他的加入使得我军士气大振,又将敌寇逼退了几分……”

    说到此处,兵士明显感觉到皇帝的神色狠狠地颤动了一下,欲要说什么,只是他此刻全凭一抹意志支撑着,若不一气说完,怕是再也没机会说了。

    于是,他继续道:“萧公威势无双,他的加入使得我们又撑了一个时辰,奈何敌人如潮水,无穷无尽。便在这时,徐千伦将军带着五万镇北军出现在一侧山岭上,与我军成互成犄角,夹着敌军。”

    兵士忽而面露悲愤之色:“不料……不料他们不旦趁势灭敌,却将近百架威力无俦的破城弩对准了萧公的后背。萧公正在奋勇杀敌,不曾料想祸起萧墙,当近百支足以穿透城墙的弩箭密集地朝他射去时,他正一刀砍下一名敌军将领的头颅。而一侧的小将军看到了这一幕,他奋力一跃,跃到了萧公身后,将漫天强弩尽数拦下。除却射空的和被他格开的弩箭,他的身上足足扎了十三支弩箭,支支……透体……”

    眼眶里淌出滚滚热泪,这名浑身浴血而不皱眉的铁血硬汉此刻泪流满面,他咬着牙:“徐千伦见没杀死萧公,便大声呼喊,说萧公实为幽云三皇子,是我们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时,萧公抱起了小将军的遗体,身形一闪而逝,他的声音飘荡在战场上。他说:‘我身归幽云,心系天朝’。”

    兵士面色涨红,似是回光返照,他深深地看了李勋一眼:“陛下,不管萧公身世如何,他的心在天朝。我担心徐千伦封锁消息,冒死闯了出来,将真实情况告知陛下……只求……只求陛下……相信……萧……公——”

    从牙缝里挤出最后一个字,身披甲胄的兵士如山岳轰然倒下,倒在李勋的身前。

    李勋的身子摇摇欲坠,若不是一旁的小白搀扶着,怕是会如这名兵士一般轰然倾倒。他抬头看着天,却止不住滚滚浊泪的流淌。

    天命之年的九五之尊,这一刻宛若耄耋老翁,他的脸上老泪纵横,他的声音悲怆,似要震破苍穹:“闯儿,父皇……父皇对不住你啊……”

    天子的巍巍之躯倾倒在小白的怀中,小白一脸惊慌,抱着李勋身形飘忽而去。

    他尖锐而仓急的声音回荡在御花园中:“御医!快传御医!”

    ……

    数日之后,燕京城北。

    宛如一个血人的萧然抱着李闯的身体,仿若行尸走肉一般,踽踽独行在宽阔的官道上。夕阳照在他的身上,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影子……不……是两道影子。

    怀中,李闯那头枯草般的乱发被鲜血染成了殷红的血色,他那刚毅的脸上也为鲜血所掩,干涸的血痂下,萧然知道那张脸上的神色很安详。

    他这身精钢所铸的甲胄上满是斑驳的痕迹,不知承受了多少刀剑,只是,这些与他双肩上、胸膛处、腹部、腿上那十三个幽幽的血洞相比,便算不得什么了。

    萧然知道,这些血洞原本是要出现在自己身上的,只是,这个平日里闷声不吭的石头一个人承受了。这几天来,他身上的血大概流干了,血洞里再也淌不出一丝鲜血,透过结痂的伤洞,萧然可以看到李闯的脏腑,一片酱紫。他胸膛上的血洞最大,触目惊心,萧然看到了那颗心脏。

    只是,它再也不会跳动了。

    看着那张满是血污的脸,那张从来都没有多少表情,以后也再不会有表情的脸,萧然感到鼻子有些发酸。蓦然地,他想起了第一次见石头时的场景,那面如磐石,发如秋草的少年,不可一世地指着自己,说:“将军说,你既为理院教习,也算是半个燕村的人。燕村从来没有出尔反尔的道理,所以,你只能嫁给那小子。”

    呵,多么有气势呀,怎么就这么没了呢……

    “石头,我这一生,没什么朋友,没什么兄弟,你是一个。你这小子总不爱说话,这下遂了你的心意,你再也不要说话了。”

    “你知道么?每当我看到你一副牛气哄哄,不发一言的样子时,我是多么想踹你几脚啊。不过,那次你帮忙教训藏空那个和尚时,闷声不响,一拳拳砸过去,我真的很爽啊。你丫帮了我那么多次,我都还没来得及还你的人情呢,你知道,我这人最不喜欢欠别人的人情了。”

    “你小子就这么死了……都还没来得及做兄弟呢……嗯,我们早就是兄弟了……”

    萧然抬起头来,不再看怀中的血肉模糊的少年,而是举目望着皇城的方向,他麻木地行走着,感觉到双颊有滚烫的液体在流淌,流进了嘴角,很咸。

    “石头,咱们回家了,你放心……我会让很多人,很多很多人,给你……陪……葬!”

    萧然就这么一路跟李闯说着话,也不管他能不能听见,石头平日就很少说话,所以哪怕是自言自语,萧然也会觉得这小子还没死,他在听自己说,只是不说话。

    不知不觉,便到了北城脚下。

    抬头望去,城墙上人头耸动,城门处把守着重兵,人数比往日里多了很多很多。而且,承担守门之责的人不再是普通的城卫军,而是皇城的……近卫军?

    平日里熙攘的城门口此时没有一名路人,周遭弥漫着一股肃杀的气氛。

    京中,不太平啊。

    萧然却是对此视若未见一般,脚步不曾停滞,继续朝前走去。

    “什么人,站住!近日燕京禁言,任何人不得入内!”

    听得那守城将领从城楼上传来的暴喝声,萧然抬起头,只看了他一眼,一眼之后便收回了目光。

    离着城墙十多丈的距离,那将领凝起目光,终于看清了那名少年的脸,这一看之下,他险些从城头摔了下去。

    “是萧公!”

    若是平日里,他定然会毫不犹豫地亲自下城迎接萧然,只是如今陛下病危,两位皇子夺嫡,京城动荡不堪,而且萧然身世的传言早已在燕京传开,自己的主子特地嘱咐了,见到萧然便就地格杀。他纵然心中崇拜萧然,却也不敢抗命。

    稍稍迟滞片刻,只听铿然一声,他蓦然拔出了腰间配刀,大喝道:“是幽云的贼子,杀无赦!”

    哗!

    守在城门口的数百名全副武装的近卫军纷纷拔出佩刀,吆喝着向萧然冲来。他们的脸上都带着畏惧的神色,只是军令如山,他们不得不从。

    萧然蹙着眉头,看着杀气腾腾兵士,心中叹息,他没有任何动作,只是抱着李闯,继续朝前走去。

    一柄血色弯刀悄无声息地从他左边腰侧旋舞而出,宛如一道血色闪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前方飞舞了一圈,又从右侧飞了回来,归入刀鞘。

    足足过了片刻——

    “啊!”

    惨呼声四起!

    萧然抱着李闯,步履沉重地继续前行,一蓬蓬鲜血喷洒到他身上,热乎乎的,殷红殷红。一个个兵士捂着喉咙,轰然倒地,纷纷瞪着眼睛,死不瞑目。

    城头的将领似是这时才反应过来,他惊呼一声,一边带着城头上的兵士从石梯口往下奔去,一边大声呼喊:“拦住他,拦住他!”

    没有任何人能阻挡萧然的脚步,那些蜂拥而至的兵士甚至都来不及吆喝,就陆续地步了先前那些人的后尘。

    一条红得妖冶的血路从北城门口,沿着燕京大道,一直蔓延到了皇城。

    后世有诗人为今日之事写了一首诗:

    “君子死知己,

    提刀入燕京。

    雪寒催人命,

    十里不留行。”

    ……

    柳叶街,徐元帅府。

    往日里庄严肃穆的元帅府,今日却是门庭紧闭,宅内哭喊声一片,喧嚣如闹市。

    徐家三百八十口人丁全部聚集在前院里,老弱妇孺们哭喊着,仆人们手里执着诸如锄头斧子之类一切可以当做兵器的物事,面露恐慌之色。

    “都别哭了!”

    徐远山终究是老了,尤其是在这非常时刻,他往日里的威势也弱了许多,尽管努力地掩饰着,但作为他的孙子,徐百伦依然从爷爷的眼中觅到了一丝慌乱。

    徐百伦紧蹙着眉头,看了看周遭并未镇静多少的家人奴仆,在徐远山的身边道:“爷爷,萧然的名声太胜了……”

    看着自己体态威武的长孙,徐远山心中安定了稍许,他哼了一声,道:“无论怎样,他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如今燕京城已容不下他,他就是一头丧家之犬,指不准如今已经伏诛了。”

    “但愿——”

    徐百伦一句话未说完,一名家仆身形慌乱地从大门处奔了过来,由于奔得太急,他不小心摔落在地,就那般滚爬着朝他走来。

    “萧,萧然,杀,杀过来了——”

    这名家仆的哭报声便如投入油锅的火把,将徐家众人的恐慌点燃了,原本喧嚣天院登时响起了一道道尖叫。在死亡的恐惧下,有人再也按耐不住,就要四散而逃。

    铮!

    徐远山从孙子的腰侧拔出一把明晃晃的长刀,暴喝一声,一刀劈了一名家丁的头颅。他的这一举动倒是见效了,所有哭闹的人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脸色惨白地看着那道冲天而起的血泉,还有那滚出老远的大好头颅。

    “慌什么!”

    “柳叶街口还有五千御林军守着,萧然不是神,谅他也不能活着来到我徐府。都给我肃静,谁再吵再逃——”徐远山枯槁的手握着滴血长刀,遥指着那个头颅,怒道,“这便是下场!”

    看着徐远山手中的血刃,听着他的话,徐家众人再没有人敢作声,虽说徐远山的话让他们安定了些,但这群人依然时不时地看看门口,生怕萧然突然出现。

    然而,怕什么便来什么。

    “徐元帅好大的威风啊,真真是老当益壮,朝廷不派你前去北抗幽云真是莫大的损失啊。”

    一道淡淡的声音忽而在庭院里萦绕,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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