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渺乾坤-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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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望着和尚那亮的可以当镜子一样的头不知道说什么了。这个世界太大，很多事情已经不是我所理解的了。
“和尚，你哪里有什么头发？”小黑笑着说道，他就好象看路边的猴戏一样感兴趣。小黑一路上对我和张大人的风雅很是厌烦，我们三个人很少能找到共同的兴趣，可如今我们三个对这个和尚不约而同的大感兴趣。
“是，但和尚有头，有头自然要梳理！”那和尚看了我们三个一眼，又神情专注的梳理起来。热闹的大街上，和尚专注的梳头，场面有些奇怪，但更多的是诡异。
我又仔细的看了一眼那和尚，长的岁数不大，眉清目秀，看起来精神应该没有问题。
“大师，你梳头后呢？”我很感兴趣的问道。
人生有很多的奇怪，更有很多的荒诞，但大多的奇怪和荒诞只是大家理解不到事情的本质，我相信只要这个大师不是疯子，他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用意。
“之后我会买很多的梳子！”那和尚看了我一眼，眼睛亮了一下，好象发现宝贝一样。
我被看的很不好意思，有一种赤『裸』『裸』的站在街上的感觉，那和尚的目光如同一把刀子一样有穿透力。
“买那么多梳子做什么？”小黑忍不住也跟着问道：“难道是送给尼姑？”
呵呵，张大人笑了，眼前的诡异被小黑的一句天真的话变成了玩笑。我也微笑的看着那和尚怎么回答。
“施主说的对，小僧这梳子确实是给尼姑准备的，同时也准备给和尚一些。小僧边梳头边想怎么样才能把梳子卖给他们！”
“什么？”
“什么？”
“哈哈……”
张大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小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我也不可避免的笑了。虽然不知道什么原因，但这答案真的很好笑。和尚又怎么能用梳子，尼姑又怎么能喜欢梳子呢。
“那你打算把这梳子先卖给谁？”我笑的肚子有些疼，眼前和尚简直是特意来逗我们开心的。
“卖给我们大觉寺的方丈空明大师！”和尚目光看着我的眼睛说，表情很严肃也很真诚，任何人都知道他说的不是谎话。
啊，这次我们三人谁也笑不出来了，嘴巴大大的张着，目光流『露』着震撼。这个和尚竟然是大觉寺的和尚，大觉寺的和尚却想把梳子卖给方丈。大觉寺的方丈，空明大师乃天下五大高僧之一，虽然五大高僧没有什么具体的排名，但空明绝对是佛法的修为在天下前三位内的人物。真不知道空明大师怎么能有这么个徒子徒孙，也不知道眼前古怪和尚是怎么想的。
张大人收了笑容，很慎重的问道：“小师父，空明乃在下的至交好友，敢问小师父与空明大师是什么关系？”
“原来是家师的朋友啊，小僧老实和尚，目前入世修行。”老实和尚很尊敬的给张大人施礼。
“你为什么想把梳子卖给自己的师父？”张大人很奇怪的问。
老实和尚微笑不语，一副高深的样子。
“老实小师父，我可以和你一起去大觉寺看你怎么把梳子卖给方丈吗？”我忽然感觉这个奇怪的和尚很可爱，这个和尚只要不是疯子，一定是大智慧的人。
“当然可以！”小和尚说完，起身而去。
我用期望的目光看向张大人，这样的有趣的事情，我真不想错过。张大人也看了看我道：“好吧，此地离大觉寺不远，我也顺便看看老友，10多年没有见面了。”
我和小黑相互看了一眼，立刻兴高采烈的跟了上去，张大人笑了笑，也快步赶上。
路越来越偏僻，青山做的山路，很古朴，也给人很沉重的感觉。每块石块都很巨大，真不知道这条路是怎么铺成的。路的两边是茂密的山林，从林子的深处可以到一个一个巍峨的寺院的一角。
大觉寺院到了，老实和尚径直穿过山门，往后面的禅房走去。老实和尚的地位看起来应该很高，所有的和尚见到他都施礼，我很奇怪的跟着，不明白这样的和尚怎么如此受到尊敬，难道就是因为地位的高吗？不可能，这个小和尚肯定别有古怪，能够想出把梳子卖给和尚，又受到如此尊敬的和尚肯定不简单。
后院一个很幽静的禅房，老实和尚很尊敬的站在门口并没有说话。
我奇怪的注视着老实和尚，我丝毫感觉不到禅房内有人，我灵敏的感觉一向没有失误过，难道这个和尚真的神经，对着空房子却不肯进去。
“故人来访，老实赶紧把客人带进来吧！”
我吃惊的注视着前面的禅房，我有生以来感觉第一次失误了，那禅房果然有人。低沉的声音听在耳朵里很舒服，有种超然的感觉。果然是空明大师，也只有空明大师才有如此道行。空明大师说话的声音，让我立刻感觉到浑身处于祥和中的感觉。
“是，师父！”老实和尚也不多说，把门打开，带着我们进入了禅堂。进入禅堂的我更是大吃一惊，里面端坐一个干枯的老和尚，老和尚的头上杂草丛生，头发和碎草混『乱』的盘成了一个鸟窝，鸟窝里还有几只刚出生的小鸟。
这就是空明大师，我奇怪的看着，眼前的和尚我怎么也不能和当世的五大高僧联想在一起。我奇怪之余，更不明白鸟为什么在和尚的头上安家，看鸟窝的样子时日已经不短。
“张大人别来无恙啊，这一别就是12年啊！”空明虽然身子很干瘦，但目光如电，好象可以看透人的衣服一样。
张大人对空明如此奇怪的样子好象一点也不吃惊，叹了口气说道：“张某乃凡人，看不开也不肯看开，这12年依然在世俗挣扎，哪里及大师自在，看大师的样子该是入定了12年，想必佛法又有精进，已经达到无上境界了吧。”
空明目光如电，看了看小黑，又注视我片刻，面『露』沉思，目光又转向了张大人。
“无上如何，有上如何，追求无上就已经落入下乘，老衲12年的枯坐，好象有所得，其实无所得。你在尘世看不开，老衲在空门也看不开。你苦辣酸甜百般滋味，吾四大皆空却落得不自在。人在尘世，心在五行外，我身在空门，心却被名利困。一般的修行，老友就不要笑话老衲了。”空明大师看着张大人有所感触的说道。
“哈哈，都说世人累，世人而不自知。都说高人自在，高人自有烦恼在。出世如何，入世如何，同样心在而臭皮囊在。”张大人看着瘦的如同干柴一样的空明忽然笑了起来，往日若有所思的表情不在了。
张大人笑罢，又很尊敬的给空明大师鞠了个躬，表情很诚恳的说道：“多谢大师指点，老夫多年看不穿看不破，想不到大师几句话就解了在下的心魔。老夫常笑他人庸俗，却自己也活的这么的累，多谢了！”
我奇怪的看着这场面，大师所说我似懂非懂，张大人的话我也听的不是很明白。只感觉张大人沉重的心事，就在老和尚的几句话中消除了。张大人好象放掉了很沉重的包袱。
“卖梳子了，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别错过！”
众人的目光都被我吸引过来，我看着空明大师奇怪的神情微笑说道：“这位小师父打算把梳子卖给大师，小生一时奇怪忍不住过来看热闹，还望大师不要怪小生打断两位的禅语。”
张大人看了一眼我，把目光又转向空明大师，也微笑说道：“是啊，大师的这个徒弟好奇怪，老夫也是跟着来见识他如何把梳子卖给你的。”
空明抖动身体，身上飞扬着尘土，他轻轻的把头上的鸟窝拿下，目光充满了慈爱。
我此时才明白这老和尚为什么身上这么脏，为什么头发这么长，为什么鸟都在他的头上坐窝。这到底是什么境界我不知道，但我只要闭上眼睛就感觉不到空明大师的存在。空明大师已经和大自然融于一体，鸟儿已经把空明当作人，空明在鸟的眼睛里和树一样的没有区别。
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入定能12年不吃不喝，也不明白老实和尚会算的如此准，空明是此时清醒，更不明白我和张大人为什么会对老实和尚感兴趣。冥冥中的那种力量在牵引着世人，也在牵引着我，我看着老和尚感觉自己来到是必然，我一定会和这老和尚和小和尚之间发生什么的。
空明微笑的对老实和尚说道：“徒儿，你的修为又进了一步啊，能准确的掌握为师入定和出关的时间，可你又闹什么玄机，我们的头发马上就要修剪下去，我根本用不到梳子的。”
老实很尊敬的把梳子放到了师父面前说道“师父，我是在做商人。”
我惊讶的看着老实和尚，不明白这个和尚为什么如此的说，要知道出家人和商人是风马不相及的两种人，这个得道大师的徒弟竟然公然的和师父说做商人。出家人在天龙国地位尊重，而商人充满铜臭，一些有身份的人都不愿意和商人来往的。
空明微笑说道：“出家人四大皆空，无恨无爱，徒弟你为什么要做商人？”
老实和尚的回答让我们更加惊讶。
“师父，世人皆在买卖，出家人其实是最大的商人。我是商人，师父更加是商人。”
空明动容，目光如电的看着老实和尚，若有所思的样子。
“哈哈……”我笑了。
“小师父说的果然对，出家人是世间最大商人，人家买卖物品，你们卖的却是思想是灵魂。四大皆空，破与不破，都在一念之间，不同的是出家人买卖不能用货币来衡量罢了。”我笑着说。
老实和尚眼睛一亮，目光注视着我，但没有说话。
空明赞许的对我点头。
“不错，老衲不过是个商人。不知徒儿，这梳子对我们何用？”空明表情很慎重的问老实和尚。
“空为『色』，『色』为空，梳子也是万物中的一个工具罢了。对于出家人，梳子可以提醒我们这世界还有很多有头发的人。用梳子的有男人和女人，有老人和孩子。梳子不过是对出家人的一个告诫，生在尘世，修行在心，不要忘了这世间还有很多在『迷』途的人世俗人等我们解救。”
“好，好，好徒弟，你这梳子为师买下了，但为师身无长物，如何购买？”
空明连道三声好，接着又问道：“难道让师父传授你高深的武功还是更加莫测的佛法？”
老实尊敬的道：“都不要，徒弟要师父这12年的长出的长发。”
空明目光更亮，微笑道：“好个老实和尚，为师12年的苦坐百思而不得的东西，你居然早已知道。大道无法，达者先，你已经青出与蓝了。不知道徒儿接下来的日子如何安排。”
空明说着很宁重的收起梳子，身边起了道微风，那杂『乱』的白发随风而落，在空中自然成束，然后飘落在老实和尚的手上。
我震撼的看着眼前的场面，头发自落，这应该是神通了。难道空明大师真的得道，已是人间的神仙了？
小黑和张大人同样的目『露』诧异，看着这一老一小两个和尚。
老实和尚同样很慎重的收起头发说道：“师父，徒儿我要成为真正的商人，是世俗的黄金把大觉寺院的佛都装金身。”
“好，好，好徒弟，我有你这样的徒弟已经可以放心了。”
空明忽然很释然的笑了，眉『毛』抖动下，『露』安详的神态。
“恭贺师父得道飞升！”老实和尚忽然很尊敬的跪在了地上。
我诧异的看着空明大师，空明大师目『露』笑意，丝毫没有小和尚所说的飞升的感觉。
张大人在空明的口鼻之间查探了下，然后也很尊敬的鞠躬。
空明果然在微笑中去了，手中还拿着那把精致的梳子。
老实和尚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他木然的出去，半响寺院里响了12下低沉而嘹亮的钟声，所有的和尚聚集在了一起。
空明圆寂了，全寺院的和尚举行隆重的仪式，把空明的身体火化。火化后，灰尘中出现一个亮亮的珠子。
是舍利子，我没有想到空明的修行竟然达到了如此境界。来的时候我感觉不到空明大师的存在，空明大师走我依然无法感觉到。空明大师已经修行到与世界一体，肉身对他来说已经没有用处了。
张大人和我参加过空明的圆寂大典后，张大人有所感触的告辞。老实和尚也跟了上来，他果真要做商人，他放弃了大觉寺方丈的职位，选择了跟我们去京城，去做商人。面对如此奇怪的和尚，我也乐得看这和尚如何经商。一个世外的人来到尘世经商，这想必别有情趣，我忽然很期望与老实和尚合伙做商人，一起做个比较有创意的商人。
第六章长生不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