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媳妇-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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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什么时候会醒来?枪伤已经一个月了,他理当醒来。
是病人自己排斥清醒,如果再这样下去他可能成为植物人。
植物人?开玩笑的吧!他那么强大的男人怎么可能成为植物人?!让他醒来,让他马上醒来!他还有很多事要做,怎么可以就这么一直睡下去?!
这个……病人不配合我们也没有办法……
一群狗屁医生!请你们来到底有什么用?!不就是中了一枪吗?又没伤到要害装什么植物人?!一定是你们医术不佳……
房间好暗,他把自己锁在卧室里不出来。
到头来他看似最幸福的结果什么都没得到。
是哪里出错了呢?他任蜘蛛在身上结网,他任衣服发臭,他任胡子爬满整张脸。一动不动靠在床角像尊石头。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好久。
紧锁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他连眼皮子也没掀一下。任那人将厚重窗帘拉开,阳光洒进照亮一室,他的眼睛因为受不了这亮光而微微眯起。
在他伸手遮挡阳光中,那位绝美的女人缓缓朝他走来。
阳光沐浴在她身上,她像圣洁不可侵犯的仙女。她是这么地干净,而他却是这么地肮脏……
一脸冷漠的她缓缓跪了下去,垂在她胸前的粗长辫子扫到地上。他的眼睑轻轻抬起了下,忍住了那想为她将长发挽起的冲动。
“我爱你。”
他听到她如此说。
然后他掀掀嘴皮子,不带一点感情地回应:“你不爱我。”
“我爱你。”她再次向他重申。
但他已经不想再回应。
于是她唤来站在门口的侄子端来饭菜,那漂亮的男孩面孔与她一样冷漠。她接过碗,拿起勺子舀了一勺递给他。他移开头颅无声抗拒。
她收回勺子,将那可口的饭菜送进自己嘴里,然后当着小男孩的面扳过他脸蛋将饭渡给他。
“我爱你。”他吞下,她又再度开口。
“你不爱我……不爱我,不爱我……”在他开始无神重复反驳中,她黑瞳黯了下
来。不再试图与他交流,她舀起饭一勺一勺喂,直到碗空。喂他喝了水,她带着云
生离开。
被拉开的窗帘,一室的阳光没有再被阻隔。他终于开始活动僵硬的身体,只是换
了个姿势站了起采。他走到窗帘后方,偷偷地凝视着通住大门口的位置。等了将近
十分钟,他看到她带着夏云生出去了。
她去探望夏子柄了。
“你不爱我……”他低喃,一连又一遍指控。
不爱他,不爱他……
每天都会去看一眼,那个不愿醒来的男人,他的伤口随着时间渐渐好转,却不愿
意睁开眼睛。再这样下去就是植物人。又没伤到大脑装什么植物人呀,他应该马上
醒来的。
她牵着男孩站在病床前,己经被送出重症病房了,他可能随时会醒,也可能一直
都醒不了。
“嫂,为什么二堂叔他不醒来?”男孩有有空就会跟着女人到医院来看望那一直
假装自己是植物人的病人。
“不知道。”不会擅自猜测别人思想,她的大脑不喜欢思考,因为平时已经思考太
多,不想每个人的心思都去猜测。
他为什么不醒来,只有他自己知道。
“是二堂叔在生你乞吧,爸爸说他不想醒来就是因为你不爱他。嫂为什么要爱他
呀?”天真的语气,他总是让人忽略他其实是高智商的事实。要说装假,却是真的
不懂。
“……云生,这个问题我也不懂。”她转回侄子身上。他眨巴的眼睛忽闪忽闪地很
是天真,但是他话里透露的真相却让人胆颤。
他被嫂直勾勾地盯着,她会散发一种与父亲相近的气质,那种她自己不会在意但别
人却会不由自主害怕的恐怖气质。
“云生。”她左男孩等待中开口了: “带我去找他好吗?”
男孩摇头:“爸爸说你得自己去找他。嫂快找到了不是吗?”
“是啊。我快找到他了……”
她总是在想,一个将死的男人甚至已经死掉了的男人为何要苦苦缠着她你放?设设
重重陷阱将她把玩手中,无情到令人发指。就算他赢了又如何?她真当如他预料中那么凄惨,他死在地狱里又怎么能看到她?
别说什么在天有灵,那是不切实际。
他精心设计的每一份遗嘱,并不能确保就真能实现,毕竟人死了他掌握不了那么多
人心。她很努力地暗中进行着破坏,她利用身边仅有的几个男人,比如凯洛梅基,这个痴迷她的男人,她透过他的于操作一切。
在看似马上要胜利中,总要出现大逆转。她不相信仅凭叶量就能赢过她,
他曾说过,敌人的话只能信一半。他一再贯输给她的知识里,叶量是最聪明的。
于是她跑去找了那个他此生最大的敌人。
她发现了什么?丁克。
她知道他有一位弟弟与他长得像双胞胎似的,她更知道在夏叶桦身边有一个影子。
管家也叫丁克。她从来没见过这位管家。
她在叶家看到他了。
他还话着吗?
活在某个角落。
透过云生的话,他说夏达去服侍父亲了。
她不想相信夏叶桦没死,一切动向去传递着他还活着的事实。妃只能选择相信,
并去找出他。
他还活着吧,一直话着……得到证实。
她不介意再送他下地狱,她的父亲。
夏子柄醒来的那天,是刚好满一个月。他似乎算准了时间醒来的。睁开眼睛时,没
有任何人守在他身边,一室的孤寂。
护士发现他醒了,立即联络家属,并开始为他做全身检查。
半个小时后出现在他眼前的就只有她。
她是他的家属。
“你受伤并没有告诉夏氏夫妇。”她态度是冰冷的,他已径看得很习惯了。
“叶落还好吧?”刚清醒的他精神挺好的,除了脸色有点苍白,声音倒是清壳的。
“他在装疯卖傻中。”她去为他削苹果,苹果皮削得七零八落,果肉被削去不少,
最后递到他手中的苹果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了。
一瞬间的沉默过后,他静静打量着她,她看起来过得不错。气色红润,身材没有偏
瘦也没有偏胖。
“雪花想杀了他。”她削完第二个苹果时,苹果皮削得很完整,苹果内也非常饱满。 “我把她囚禁起来了。”所以,他这个病人能来探望的亲属就只有她了。
“我想睡了。”他醒来,有很多话想说,但真正出口时却一句话也说不了。于是,睡觉吧。
她扭过头来,红唇轻启: “你己经睡太多了,该回家了。”
回家?
他淡淡咀嚼。她仍是面色平静。
两个小时后,胸口心脏上缘一寸处开了个洞的病人被接回了夏家大宅休养。
夏子柄再见到夏叶落时,他非常地精神。
“你醒了啊。”似乎那颓废从来不曾存在,夏叶落友善地向自家堂弟问好:“那天
晚上夜色太差了,虽然有放烟花照明还是打偏了呢。果然是太久没练手艺都生疏了。”
“没关系,我不会再给你第二次练手艺的机会。”同样回以礼貌的声音,夏子柄没
有任何生气,对这个在一个月前要他送命的堂哥。
“子柄,你太胡来了。倾宁是你堂嫂,你却恶作剧去婚姻所登记自己的名宇。是不
是应该纠正错误?”
“我没有胡来,堂哥。”夏子柄很少正式称呼夏叶落堂哥的,因为他们两人只差了半岁的距离。 “我只是遵照大堂号的指示行事。是他把合同拿给我的,是他把倾宁还给我的。早在两年前她就已经算是我的妻子了。”
“你在骗我。”夏叶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夏子柄摇头:“不信你可以去问大哥。要不然你也可以去问倾宁。一直以来你总
是被我们保护得太好了。”
夏叶落是比谁都幸福的,有兄长将完美的妻子送给他,有能力强大的妻子一心一意忠诚于他。甚至冒着子宫受损的危险也要生下他的第二个孩子。他过得太幸福,幸福得让夏子柄眼红嫉妒到要破坏。漂亮男人的脸蛋已经有微微扭曲的趋势,而床上的病人还要火上浇油:“你最敬爱的兄长亲于将你的第二个独子杀掉了。夏叶落,你真软弱,你永远只是活在倾宁身下的懦夫而巳!”
夏叶落没有吭声,只是面部在微微扭曲中,他将声音从牙齿缝中挤出来:“我会去求证的!”
夏子柄赶在堂哥离开之前再摞下一句:“你知道我记恨你吗?从前我不嫉妒你的,但是现在我嫉妒你,因为倾宁他选择了你而不是我。就算她不爱你,她也选择你。我要把她从你手中光明正大地抢过来,我会让她爱上我,而不是懦弱无能的你!”
回应他的是大门被重重关上。
这对关系不错的堂兄弟为女人反目成仇。
叶量在某一天清晨离开了人世。他在死之前与一直陪伴的管家谈了许久。谈了他的人生,谈了唯一喜欢过的女人。
“丁克,我恐怕看不到那老小子失败的时候了吧?真遗憾啊,同样苟延残喘,我却还是比他更早一步离开人世。我在地狱等着他,希望到时候陪他下来的只有他一个人,要是多了一个女孩,我会眼红他这辈子的好运的……还有,我不怪你……”
这位巨富有三分之一的岁月都躺在床上渡过,在病入膏肓前说了一长串话。
等他安祥地离开人世时,那位一直倍伴在他身边的年轻管家流下了眼泪。
他死的那天,倾宁代表夏家的女主人前去送葬。
叶量生前的管家丁克在葬礼结束后,悄然来到她身边,就站在叶量的坟前,向那个一身黑衣的女人致敬: “我完成了我的任务,你的诺言何时兑现?”
她手棒一束白玫瑰,绝俗的小脸洋溢着轻快的笑容,那在外人看来透着邪恶的乖戾笑靥。丁克高大的身子情不自禁地颤抖着。她微微偏头,嘴角勾出诱人的弧度:“你的任务完成了吗?是不是还瞒了我最重要的事呢?”
那欣长的身子一僵,俊美秀气的面孔微微一凝,,垂于腰侧的手缓缓握紧。
她仿佛没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无形肃杀之气,将手中的白玫瑰搁刭坟前,她对那化为骨灰的男人露出诚挚的笑容:“谢谢你对他有恨。你的恨,也顺便帮助了我呢。”人心啊,对自己挚爱妻子心中惦记的侄予,真能成为无所不谈的好朋友?那毕竟是假的呀。
女人喃喃完后,转身对年轻的管家下达命令:“带我丢找他。然后我将你的弟弟还给你。”
他活不了多久了,日子是一天一天地拖,倒不是贪生怕死,有某个必须让他坚持下去的目标。
“还能再活多久呢?两个月?三个月,或者半年?只要忍受每天治疗,你也能延长好几年的生命呢。”
两位老友交谈,曾经两人身体健康时只是偶尔聊几句,再过几年其中一人的身体倒下了,健康的另一个一年半载但凡经过这座城市都会来探望一下。再过七八年后,另一个健康的男人也跟着倒下去了。人生真是讽刺,昔日他亲自使出的手段如今被另一个女孩施展在了他身上。
是报应吗?
应该是,毕竟他这个人人比较迷信。
他请来最好的算命师,听从迷信为儿子延长生命找了一个身份低贱的女孑亥。他为她取美丽的名字,调教她成为最高贵的淑女,他的儿媳妇。
反咬了一口。
“我会活到看着她挣扎到最后一步。”男人的劣根,纵然他是身惠肝癌已经进入晚期的重症病人,他还是改不了那不可一世的霸道。
“我就是喜欢你这种不可一世的臭屁祥,以为凡事皆能在自己掌握之中?”是最好也是唯一的好友,将男人藏身于这座大宅中的叶量,逮座豪宅下有两个生命将走到尽头的富贵男士。
“难过,我没有掌握在手中吗?”他们能悠哉闲聊的时间并不多,毕竟作为病人来讲体力是最需要的,一旦体力好了便马上聚在一起。曾经并不珍惜生命,如今却是每一秒都是奢侈的。
“不一定啊……”叶量长长一叹,面上己出现倦容。他比好友病得更重,再也拖不到两人同天死的时间了。于是忍不住嘲笑:“你要不要跟我一道选个黄道吉日的,咱俩一起入土为安?”
“还不行啊。你只能先我一步了……不说了,我也要去休息了。”
在两位男士被各自推回卧室时,叶量不知道想到什么而哈哈大笑,那笑声是最后一次的中气十足:“夏叶桦,我的好友。你与我可真是同病相怜啊……谁能想过你也有今天,我们竟能相聚讨论谁先死谁随后跟上的局面呢……”
被中年管家推离那卧室的英俊男士没有回答,只是噙着一抹高深莫测,纵然他是个即将入土为安的死人,也丝毫看不出他有任何惧意。
“夏达,我想回夏家了,要死,也要死在我自己的家啊。”脸色苍白的男人坐在轮椅上,在继续中厅时,他看到那天上飞过的鸟儿。目光柔和显得那张严肃的面孔慈善不少。
“是的,我马上去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