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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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轻寒收回目光,道:“你调查过他?”
萧雨衣点点头,缓缓道:“这个人就是朱天齐,外号生死判。”
孟轻寒皱了皱眉,他知道这人,据说掌中一对判官笔,可以在瞬间点遍人身一百零八处大穴,也是一把好手。
他花了五年的时间,调查过江湖上只要稍有名气人的资料,他的资料中也有这个人的存在。
他握紧手上的刀,沉默半晌,突然道:“沈双飞和他有仇?”
萧雨衣缓缓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是没有。”
孟轻寒道:“那他为什么来这里?”
萧雨衣一字字道:“是因为接到了命令。”
她的眼神忽然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很尖锐:“只要命令一到,他就会想法设法找出目标,将目标杀死。”
只要接到了命令,无论是谁都杀,哪怕就是自己的亲人朋友。
无论目标是逃到天涯,还是海角,不达目的,他们决不会罢休。
孟轻寒道:“他也听人的命令?”
萧雨衣沉默半晌,才缓缓道:“他只听逍遥公子的命令,普天之下,只有逍遥公子有这种力量,也只有他能将这些人组织起来,随时随地为他做任何事。”
她顿了顿,又缓缓接着道:“到目前为止,知道他们这个组织的,也就我们三个而已,因为他们都是见不得天日,生活在暗处的。”
孟轻寒没有答话,却低头凝视着手里的刀。
刀漆黑,他的眸子也漆黑。
萧雨衣道:“他们这个组织平时都是分散活动,只有在及其特殊的情况下,比如要下手的不是一个人力量所能办到的,只要到了这个时候,他们才会聚集在一起,合作起来完成任务。”
因为这些人每个都是高手中的高手,每个人都有种很特别的本事,所以只要他们合作在一起,他们的行动就绝不会失败。
——所以,他们这次要面对的都是极可怕的高手。
萧雨衣道:“但是他们这个组织里最可怕的人,还不是他们两个。”
孟轻寒道:“那是什么人?”
萧雨衣缓缓摇了摇头,道:“谁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因为这个人一点名气也没有,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也没有人知道这个人的来历底细。”
孟轻寒道:“连你也不知道这个人的来历?”
第40章()
“我也只不过是个弱女子,并没有你想象的那么高明。”
萧雨衣苦笑了起来,接着道:“也许只有等到他的剑刺入我咽喉的时候,我才会知道他是谁,甚至很有可能到死时,也猜不出他究竟是何方神圣。”
她叹了口气,又缓缓道:“我甚至就连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只知道他是以杀人为生,但他要的价钱至少比别人贵一倍,因为他杀人从不失过手,所以他很有可能是个女人,可能是个老太婆,或者是个小姑娘,也有可能是个老头子。”
孟轻寒道:“也可能是我,也可能就是你。”
萧雨衣笑了,道:“这倒也并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这些人无孔不入,只不过你的可能是完全没有,因为你若要杀沈双飞,早就可以动手,用不着留到现在,更用不着救他的命。”
她再次笑了笑,又道:“我的可能当然比较大,因为沈双飞中了毒,我却有很大的机会将毒药下在沈双飞的酒里,而且我也是个很可怕的女人,所谓最毒妇人心,我对他下手,当然更方便,机会也比较大,所以如果你若是怀疑我,也不防砍下我的脑袋。”
孟轻寒没有答话,凝视着手里的刀,沉默了许久,忽然道:“现在你还要带我去看什么人?”
萧雨衣也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沉默了半晌,才缓缓道:“这个小城本来并不是个很热闹的地方,平时都是些本地人,要么就是做生意的,大多我都认识,可是最近这几天,却突然来了许多陌生的江湖客。”
她顿了顿,又接着道:“我几乎已经将最近几天来的人,来历底细都调查得很清楚,只有一个人是例外。”
孟轻寒并没有装作十分吃惊的样子。
他早已发现她并不是她表面看起来那么单薄柔弱,在她那双纤纤玉手里,显然也掌握着一股不算小的力量。
这股力量也许比他想象的还要大上许多。
萧雨衣缓缓道:“城里这三天来的陌生人一共有二十三个,五个中原镖局的镖师,押镖经过这里。三个长白山一带来的采参客,带了不少老山人参,估计是等着出手。四个关外来的马贩子,两个昆仑派的弟子,一个少林偷跑下山的和尚。还有五个是江南慕容世家的大公子慕容城和他的四个跟班,所以这其中只有刚才这两个人我们要分外留意。
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貌似有些喘不过气来,停下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接着道:“但这二十三个人中,有一个自从到了这个小城后,就再也没有露面,我动用了所有的关系,也查不出他落脚的所在。”
孟轻寒的手突然握紧,瞳孔也似在缓缓收缩,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这个人是不是就是他们这个组织中,那个最可怕的杀手?”
萧雨衣点点头,刚要开口,还未开口,忽然间,这辆车拉车的健马惊声长嘶,就像是尾巴被老虎咬住了一样,仰起两只前蹄立起身来,三个人的重量还压不住这匹马,车厢也被拉得倾斜,几乎倒立了起来。
萧雨衣的人反应很快,就在健马挣扎中,斜身一跃,已经到了车厢外。
原来她的轻身功夫也不弱。
眼角扫去,只见一个灰衣黑袜的中年人倒在马蹄下,却抱着头缩着身子卷成一团,看样子吓得不轻。
健马马蹄还未落下,奋着两腿仰首向天,身子几乎是直立着,只靠两只后腿支撑着全身的重量,还在仰着脖子长声嘶鸣。
可是只靠两只后蹄站立,毕竟不能平衡,两只前蹄终归会踏将下来。
马蹄下的这人,也是一动也不敢动,看来已经吓得呆了,根本就不知道躲避。
这一马蹄踏将下来,他就算侥幸不死,也得身受重伤。
这匹马全身的体重少说也有七八百斤,再加上空中落下,力量自然也就更大,这一马蹄蹋将下来,别说是个血肉之躯的人,就算是块很厚的门板,只怕也得踏出两个洞来。
街上并不止他们几个人,围观的人还有很多,但大多都已经被吓得呆住了。
这些人本来就都是些普通的百姓,死人这种事,虽然人人都难免要见到,但这种血淋淋的场面,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亲眼目睹的。
胆子小的,已经用手蒙住了自己的双眼。
赶车的车夫也吓坏了,他可吃不起这场官司,虽然双手用力拉着马缰,手已经被勒得通红,可却那里敌得过这匹马的那千斤巨力?
车夫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看样子已经拉不住这匹马。
眼看着马蹄就将落下,眼看惨剧就将发生,萧雨衣还是站在那里,非但没有一点出手相救的意思,甚至连看也都没有再看地上的这个人一眼。
她看的是孟轻寒。
孟轻寒也到了车厢外,苍白的脸上还是一往如常,全无一丝表情。只有一双眼睛闪着锐利的光,他左手还是紧紧握着他的刀。
他居然也没有要出手的意思。
伴随着人群的惊呼声,马蹄终于落下,地上的灰衣人明明倒在马蹄下,每个人都看得很清楚,马蹄明明应该踏在他的胸膛上。
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个人居然还是好好的躺在地上,偏偏没有被马蹄踏中,只是本来就皱巴巴的衣服显得更加的破旧了些。
马蹄落下,踏在地上发出很沉闷的响声。
地上果然被踏出两个不算浅的洞,伴随着围观人群的惊叹声,这匹受惊的马打着很响亮的鼻息,终于安静了下来。
车夫也松了口气,一张被唬得惨白、紧绷着的脸,也总算缓和了下来。
人群围过来又散了,却还在交头接耳,也不知是因为惊叹,还是意外。
这个人也慢慢的从地上爬了起来,还在不停的喘着气,他的脸也因为受惊而变色。
这人从地上爬起来时,才看的出他是个身材适中的汉子,穿着的也不是什么上等布料,只不过是家用织布机织出来的粗布衣服,看来也只不过是个很平凡的乡下人。
这人平平凡凡的一张脸,普普通通的身高,站在人群中,就像一只鸡站在鸡群中一样,全身上下,连一点特别的地方也没有。
这人实在太平凡,平凡得就像是米缸里的一颗大米,蚂蚁群中的一只毫不起眼的蚂蚁,走在路上也绝对没有人会去多看他一眼。
但是孟轻寒却对这个人观察得更仔细,眼神也更锐利、冷酷。
他的这种目光,就像是盯着猎物,夜幕下的狼,只要是个人,估计都会受不了。
但这人却像是没有看到一样,一点也不在意。
萧雨衣移开注视着孟轻寒的目光,忽然朝这个人笑了笑,道:“看来你今天的运气实在很不好,衣服被划破了,还跌得满身是伤。”
这个脸色发灰一脸倒霉相的灰衣人,居然也笑了笑,淡淡的道:“今天我运气不好,也不知有多少人运气比我更不好,今天我倒霉,明天也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比我更倒霉,人生本来就是这么个样子的,姑娘你又何必太过计较认真?”
马虽受惊,幸好并未伤人,车厢也没有倒翻。
这个平凡的乡下人,拍了拍身上皱巴巴的衣服,转身慢慢的走了。
他虽然走得很慢,可是并没有回头,低垂着头,很快就在人群中消失不见,就像是一只蚂蚁钻进了蚂蚁群一样,绝对没有人会再多看他一眼,也绝对没有人能从人群中将之分辨出来。
第41章()
孟轻寒抬起头,立即就发现一张花儿也似的笑脸。
萧雨衣正对着他微笑。
她笑得很奇怪,笑得很美,也很甜,简直比蜜还要甜上三分,那神情就像是一只刚偷嘴,吃了一罐子蜜的小狐狸一样。
他却就像是被人在脸上狠狠甩了几巴掌,还不能还手似的,扭曲着一张苍白的脸,突然转过身去,被蛇咬断了尾巴的壁虎一样的,以最快的速度奔回车厢。
——他又看到了她的脸,看到了他这一生最想看到,又最怕看到的那张脸。
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算长,但却是他一生中最美的时光,也是最难让他忘怀的岁月。
这张脸在经常出现在他梦中。
而且还是如此的清晰,连他自己也都分不清,那究竟是在梦中,还是在幻境,以至他连睡觉,也都是挣扎出一身冷汗。
就是这张脸,第一让他知道了什么是情,什么是爱,让他尝试了欢乐的滋味,让他知道了什么叫做牵挂,什么是心不由己。
就是这张脸,也让他知道了什么是痛入骨髓,什么是撕心裂肺,让他知道了什么是哀伤,什么叫做无可奈何。
就是和这一模一样的一张脸,他才能活到于今。
他欠她的,永远也欠她的,永远也还不清的情,永远也换不清的债。
他手紧握,捏得手指咯咯作响,全身肌肉又都抽紧,却还是颤抖得就像是猫爪子下的老鼠一样,也还是无法驱散内心的酸楚。
他已经忘了这张脸并不是那张脸,这个人也并不是他梦中的那个人。
可是他已经分不清楚。
也许是他自己根本就不想要分清楚。
刚才的马车的变故还未能使萧雨衣吃惊,但现在这变故却是她再也意想不到的。
萧雨衣不但再次看到了他的酸楚和痛苦,甚至也感受到了他内心深处的那种无可奈何的悲伤。
她还在笑,她的笑脸很迷人,她自己也知道。
她知道他看的出。
她是在笑,可是她的笑容已经僵硬,就像是冰雕石刻一样。
她只觉得自己的脸是如此的僵硬麻木。
她只觉得这笑容的这张脸根本就不像是自己的脸,简直就像是长在别人的脑袋上一样,自己根本连一点控制的办法也没有。
“本来已经如同云烟般逝去的往事,本已如流水般消逝的人,现在为何又要重新回到他的面前?”
“现实为何总是要如此残忍冷酷?”
萧雨衣忍不住抬起手,轻抚着自己的脸颊。
她的手指冰冷,光滑而柔嫩的脸颊也冰凉。
她的指尖触及到自己的脸颊,她这才霍然发现自己脸上有泪!
她脸上戴着的那个笑呵呵的面具,已经在车厢倒翻时,被甩落了下来,落在车厢里,当时她并未留意,就跃出了车厢。
她又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脸。
她忽然有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