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野史-第11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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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疯子眼中看来,世上也许只有他自己才不是疯子。
孟轻寒既不是傻子,也不是呆子,只不过是个疯子。
可怕的疯子!
令狐剑看到一闪刀光从自己头上一闪而过,他甚至还看见了飞溅出来的血珠。
血珠竟然像是从他两眼间飞溅出来的,巨大疼痛的感觉就像是整个人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在这一刻,他甚至还能感觉到自己的脑浆在不停的波动,肺叶在不停的一张一合煽动。
有谁能了解他的这种感觉?
没有人能,只有活着的人才能了解自己身体感觉,死人是绝对不能感觉到这些,身体被劈为两半的人,本也不应该感觉到这些,只因刀太快,刀锋砍下时,神经仍然没有死,还能感觉到这些。
刀已经入鞘,灯光是黄色的,血却是鲜红的。
红色的血,雾一样的弥漫开来,染红了灯光。
灯光红了,人的脸却青了。
奇怪的是,在这弹指间,令狐剑忽然想起了很多往事,其中有很多甚至是早已忘切了的,这些往事就像是画面一样呈现在他脑海,因为他听说一个将要死的人是会想起这些的。
现在,他想起了些什么往事,当然是别人所不知道的。
然后,忽然间的,他的人从头顶开始,慢慢向左右分开,好好的一个人,忽然就变成了两半。
就像是被切开的西瓜一样。
令狐剑的心脏居然还在一下一下跳动,肺叶也还在一张一合的扇动。
柳青青张大了嘴,瞳孔在扩散,脸上的神情就像看到了扼住了自己脖子的鬼一样,连叫都叫不出。
只因恐惧已经使她麻木。
她根本就没有看到这把刀是如何出鞘的,只看到令狐剑的人忽然左右分开。
这世上一万个人中,很可能只有一个人是杀过人的,但每个人都有机会见到死人。
可是,却很少有人见到活生生的一个人,忽然在自己眼前左右分成两半。
柳青青眼中的孟轻寒已根本就不是一个人,也不是疯子,而是一个鬼。
地狱来的恶鬼!
孟轻寒还是连看都没有看一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他走路的姿势还是那么的笨拙,那么的可笑。
他已醉了,醉得发昏,醉得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去。
但她却一点也笑不出。
在她眼中瞧来,他全身上下,每一寸地方,每一个动作,甚至就连目光,都是那么的可怕。
她怕得几乎连血液都冻结了起来。
她想跑,但两只脚就像被钉子钉在了地上一样,连动一下也已不可能。
动物绝不是人认为的那么愚蠢,有些甚至比人更聪明,因为什么都是在向高等进化。人会的动物正在试着模拟,将来未必学不会。
但动物会的,人却很难学会。
动物发明了很多保护自己的本事,譬如说逃跑,譬如说变色,譬如说断其身体的某一器官,而保住身体最重要的部分,再譬如说装死。
人当然也有很多保护自己的本领。
昏厥也正是人类保护多种保护自己的方式之一。
当人们碰到自己不愿说,不愿听,不愿做,或者自己根本就不愿见到的事情时,恐惧到无疑复加时,往往就会以‘晕厥’的这种方式来逃避自己。
柳青青忽然晕了过去。
铁笛金刚,五十二岁。
本姓边,崆峒门下四大硕果仅存长老之一。
崆峒硬气功天下闻名。
所练‘金钟罩、铁布衫’,已有九成火候,刀枪难入,硬弩难伤,出手歹毒,手下少有活口。
十一月二十七夜,孟轻寒杀铁笛金刚。
绝户双杀,现年五十七岁。
姓胡,本为同胞孪生兄弟,出身双生门。
武功诡异,所练一心二用,双手互博,两人联手犹如四人同上。
是为近年来身价最高刺客之一。
两人联手,杀人无数。
十一月二十七日夜,孟轻寒杀绝户双杀。
卓东来,三十五岁。
武当俗家弟子,所练‘太极剑法’以柔克刚。
江湖年轻一代颇负盛名之剑客,曾杀三人。
十一月二十八日,孟轻寒杀卓东来。
彭贵,现年四十岁。
关西五虎断门刀传人,以臂力著称。
所练‘五虎断门刀’刚猛歹毒,及自负,自命江湖第一快刀。
性格阴沉,龇牙必报。
十一月二十八日,孟轻寒杀彭贵。
令狐剑,现年三十三岁。
天鹰子传人,所练‘天鹰二十四式’轻捷飘忽。
江湖后起一辈之快剑,公子坐下三使之一。
十二月三日,孟轻寒杀令狐剑。
花蝴蝶,三十岁。
蝴蝶谷花仙子第十八代曾孙女,有‘粉面花蝴蝶’之称。
家传‘百花错拳’,共一百零八式,拳法诡异莫测,拳掌号双绝,颤下毒迷香。
避居南疆,九月入关,**男童六人。
十二月三日,孟轻寒杀花蝴蝶。
厚厚的卷宗还有一大堆,都是这几天他的属下搜集过来的。
逍遥公子只看了这几页,就没有再看下去,他缓缓合起卷宗,用两根手指轻轻的在桌面将这叠卷宗慢慢推开,仿佛生怕沾染了上面的血腥气。
然后,他才长长叹了口气,问道:“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这些天来,他一共杀了多杀人?”
站在桌子旁边的是吕逍,吕逍道:“据统计,这十三天来,已经有二十九人死在他的刀下。”
逍遥公子皱起了眉头,道:“十三天,二十九人?平均一天最少两个?”
吕逍道:“最多的一天是五个。”
逍遥公子又长长叹了口气,摇着头道:“他杀的人是不是已经太多了些?”
吕逍道:“是太多了些。”他看了一眼逍遥公子的脸色,又接着道:“照这么下去,只怕用不了多久,江湖道上好手就会死伤殆尽。”
逍遥公子笑了笑,道:“幸好我们的人也就一个令狐剑,他剑法虽高,但却太傲慢,这种人迟早会落得这么个结果,所以根本就算不上我们内部人员,所以我们损失还不算大。”
吕逍摸不清楚他这句话是何意,低垂着头,不敢答话。
逍遥公子忽然一笑,道:“听说你的棋友百斩道长也被他砍断了一只右手。”
吕逍道:“是。”
逍遥公子道:“幸好下棋并不一定要用右手。”
吕逍道:“是!”
逍遥公子道:“花蝴蝶真的是个女人?”
吕逍道:“百分百是个女人。”
逍遥公子道:“听说她手下本有不少面首。”
吕逍道:“是有很多,而且每一个都是少见的美男子。”
逍遥公子道:“那她为何要在一天之内**六名儿童?”
吕逍道:“因为她害怕脸上的皮肤会松弛下来,听说儿童之精华可以采阳补阴,延年益寿,所以就大试特试。”
逍遥公子笑了笑,道:“女人大多胆小,就算一只老鼠爬到她面前,也会吓得尖声大叫,但最怕的却还是老,特别是一个美人,让她看着自己脸上一天比一天多得皱纹,简直比杀了她的头还要让她难过。”
他叹了口气,又接着道:“采阳补阴,这一定又是素女心经上看来的,古书所著虽大多很有道理,但素女心经却是后人杜撰的,要知道生老病死本就是谁也阻止不了的。”
吕逍道:“是!”
逍遥公子道:“彭贵真的是五虎断门刀传人?”
吕逍道:“彭老虎的第二个儿子。”
逍遥公子道:“他为何不找别人,偏偏找上孟轻寒?”
吕逍道:“因为他不相信他的刀比不上孟轻寒。”
逍遥公子道:“结果如何?”
吕逍道:“结果他的刀还未拔出鞘,孟轻寒就一刀砍下了他的人头。”
逍遥公子叹了口气,又将卷宗推开了些,这才慢慢道:“这两个人,一个没有自知之明,且又龇牙必报。一个听风就是雨,且又贪淫好色。这两种人口风都不会很紧,本身的名声也不会太好,以后千万不要吸收这种人加入我们的组织。”
吕逍道:“属下牢记在心。”
逍遥公子沉吟着,忽然又道:“但我知道,他们的人虽然有太多的毛病,但他们的武功却都不弱。
吕逍躬身道:“属下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所以才找上他们。”
逍遥公子面色有些不愉,又沉吟了半天,忽然道:“他每天都醉得连门都摸不着,可你找的这些人,却还是连他一刀也都接不下。”
吕逍不敢抬头,嗫嚅着道:“他酒喝得虽多,但手却还是很稳。”
逍遥公子道:“难道酒对他就没有一点影响?”
吕逍道:“有影响!”
逍遥公子道:“什么影响?”
吕逍道:“他的出手比以往更歹毒。”
逍遥公子忽然笑了,这一笑起来,他就显得说不出的和蔼可亲,道:“你知不知道这是为什么?”
吕逍道:“不知道。”
逍遥公子笑得更愉快,道:“这就是你的好处,人做什么都行,但是不知道的就是不知道,千万不要装作很懂的样子,否则吃亏的就一定是你自己。”
吕逍垂下头,应声:“是!”
逍遥公子不想在讨论这个话题,因为他对这个问题一点也不感兴趣,所以他又继续刚才的话题,道:“他我想他一定很悲愤,所以出手才更毒辣。”
吕逍没有吭声,面色却显得有些诧异。
逍遥公子叹了口气,解释道:“悲愤可以转化为力量,一种可以推动人做很多事的力量,这种力莫可为挡,这才是他的可怕之处。所以你以后一定要记得,宁可将人就地解决,也不要将他逼到这等地步。”
吕逍面容严肃,瞧着他的眼色中充满了尊敬之意。
逍遥公子沉吟着,忽又笑了笑,道:“但他迟早总是要崩溃的。”
——极度的悲痛之后,往往就是麻木,要么变的疯狂。
——麻木距离死已经不远,疯狂距离死当然也不会太远。
吕逍道:“这二十九人并不止是我们的人,各门各派也有不少。”
逍遥公子又笑了笑,道:“七大门派一向自尊自大惯了,以为天下之大,除了他们自己,再无能人,他们当然不会任由自己的门下被人欺负。”
吕逍也笑了,道:“一切都在公子的计划中。”
逍遥公子笑容欢愉,道:“他们是不是也应该有新的动作了?”
吕逍道:“据我们安插在七大门派的探子来报,七大门派已经有齐聚少林,各帮派也都有人参加,共有三十五位当家人发出了追杀令。”
逍遥公子笑得更欢畅,道:“这很好,但我们要抢在他们之前出手。”
吕逍明白,这种好事当然不能让别人捷足先登,最好当然就是由公子自己来解决。他沉吟着,忽然又道:“但我们还得送一个人去让他杀。”
逍遥公子道:“你想安排什么人?”
吕逍道:“洛阳白马。”
逍遥公子:“为什么还要让他去送死?”
吕逍道:“因为这个人已经变了。”
天地萧杀,北风呼号,万里一片荒凉,触目都是银白。
终于下雪了。
街道两旁的人家住着稀稀落落的人家,却都早已关上了门,街上看不到一个人。
没有人愿意在这种天气,这个时候,还在雪地里来回奔波受苦。
冬季本来就是万物沉寂的季节,当然也不会有太多的人喜欢雪,除了那些吃得饱穿得暖的老爷太太公子小姐们。
冬天是上等人的天堂,下等人的地狱。
屋子里想必也都燃起了火炉。
街道上的积雪如新,远看就像是一层厚厚的面粉,看不到人的足迹,只有一行黄犬的脚印,点点印在积雪上,就像是一串串白色的梅花似的。
第131章()
孟轻寒走在雪地上,夜却已经很深,但他却不能睡。
不睡虽然痛苦,但睡了却更痛苦。
因为就算躺下,他也睡不着。他几乎从未在正常的时间里正常睡过一觉。
一个人睡在那冰冷坚硬的木床上,屋子里充满了那种廉价客栈独有的刺鼻臭气,瞪着眼睛看着那破旧的屋顶,以及墙角落里的蛛网,翻来覆去的想着那些不该想的往事
——这种滋味,有谁能了解?
孤独,一个人的孤独。寂寞,要命的寂寞。
所以,他宁可一个人孤魂野鬼般的在黑暗中游荡。
道路两旁干枯树枝上的积雪被风一吹,又飒飒往下掉,街道旁有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