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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武林野史-第11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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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时看着她忙忙碌碌的单薄的身子,心里也会升起一种奇妙的感觉,他也在想,如果他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小人物,她是他的妻子,假如没有发生哪些事,假如换做是在以前碰到她,他们是不是会在一起,是不是会生活得很幸福?

    假如现在他也能忘记那些烦恼,抛开一切,假如她也愿意永远的陪伴他,假如

第127章() 
只可惜这些都是假设,只是想想而已,因为生活是没有如果的,你只有一条路走到天黑,绝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何况这要是换做在以前,换做没有发生这些事之前,他绝不会有这样深的感触,也绝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现在,他的苦水已经浸入了他的骨髓,就算将他的骨头一根根的拆散,也是完全不能抠出来的。

    生活本来就是个学习的过程,只有经历过,才会懂得珍惜,没有经历过的,永远也不会了解到这些。

    这些他当然不会懂得,因为那时并没有人说过这句话,也没有人这样教导他。

    他当然看的出她对他的感情,可是他不能接受,也不敢接受。

    因为他不能再伤她的心。

    她本来已经不在抱有任何的希望,每天重复着任何一个人都不愿去面对的现实,但现在她连走路的步伐都变得轻快的许多,满是菜色的脸上也仿佛变得有了些神彩。

    这种神彩本来只有在那些高贵的脸庞上才找得出来的,却和她的以往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但是,谁也有自己的过去,若是这些往事已经深入到你的生活,融入到你的骨血里,那么想要忘记就是不太可能的了。

    这世上有些事本来就是刻骨铭心的,就像是有人用刀子刻在你的骨骼上一样难以磨灭。

    人性介于善恶之间,任何人都有自己阴暗的一面,只是被藏在自己心里的最深处,但当某一天你的良善压制不住这阴暗的一面时,那么邪恶就会在你心里生根发芽,并且会得到彻底的释放。

    极度的麻木之后,好不容易燃起的那点点希望之火,若是再次被人生生扼杀,那就会转变成一种极度的疯狂,极度的仇恨,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报复心理,仇恨一切,报复所有。

    孟轻寒知道这种仇恨的可怕,连爱也不能消融,强大到足以毁灭一切。

    到了这个时候,已经不会有人还能拉得回来,就只能用心理变态这几个字来形容了。

    他不希望看到她变成这个样子。

    他全心全意去对待别人,可是别人将他出卖,他只不过随手给了她几个碎银子,可是她却将他当做唯一可以依靠的人。

    他只觉得心里忽然有了种说不出来的滋味,那就像是身上有几个蚂蚁窝,随时随地都有蚂蚁在爬上趴下,说不出的酸麻苦辣。

    人在脆弱的时候,情感却往往最是丰富,在这个时候,若是再喝醉了酒,就算最坚强的人,也会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醉眼朦胧中,看着她越来越消廋的脸庞,他忽然下定了决心。

    他绝不能再拖累她!

    所以他一定要走,一定要离开这里,就算是四条腿着地,也一定要爬出去。

    她现在这个样子,一天到晚连眼睛也都很少闭上,只因为他。只要他离开,她虽然未必比现在更快乐,但却一定会生活要好些。

    她当然看不出他的心事,还是一如既往。

    他虽然累得像牛,但快乐得像个孩子,因为在她心中忽然有了一个完全属于她自己的小世界。

    这个世界当然不会有人强迫她做她并不愿意的做的事,这个世界充满了和平宁静。

    只可惜这个世界根本就是海市蜃楼,虽美丽,却虚幻,就像是河水里的月亮,看着近在眼前,但等你伸手去触摸时,才知道那根本就是永远也触摸不到的。

    第二天她特别高兴,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她买了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当然都是廉价的物品,但对他们而言,却都是属于奢侈品。

    其中最贵重,也是让她满意的一件,就是买来了近些日子已经很难再吃得到的老母鸡。

    她花光了所有积储,甚至都没考虑今后的日子该怎么过,但心情却很愉快,因为他的身子并没有完全复原。

    可是等她回来的时候,屋子里已经没有看到他。

    他已经走了,这个混蛋连一句话也没留下,就走了。

    酒坛从她手上落下,跌在地上。

    跌得粉碎!

    她也没有说话,就那样痴痴的站着,从早上一直站到中午,又从中午站到黄昏,她连动也没有动一下,木雕一样的。

    今日有阳光,可是她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希望之火,已经彻底熄灭。

    她的头发长长的垂在自己的脸前,眼睛空空洞洞,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什么都没有想。

    她这个人仿佛已经只剩下一副躯壳,根本就是一具行尸走肉,既没有思想情感,也没有精神灵魂。

    也不知站立了多久,也许只有短短的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

    她忽然发现枕头上还留有他的几根头发,床上还留有他的气息,她趴在床上深深的吸了几口气,将他的头发捡起来,用她的手绢包好,放到贴身的衣服里。

    ——他们在一起生活的时间也许并不算长,甚至以后各自连对方的形貌都不会记得清,可是她知道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还有这么一个人可以思念,所以她一定要将他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好好的保留起来,留作纪念。

    在以后的岁月,也许彼此各不相干,也许以后的生活会更艰难困苦,但这些都已经不太重要。

    对于她来说,只要还有一个人可以思念,还有一件事可以占据她的心,占据她的躯壳,这就已经足够。

    她的要求就只有这样,就只有这么简单。

    生活本来就有诸多的不如意,任何人都必须学会接受,难道不是么?

    然后她又出去买酒。

    酒来,她就自己倒,自己喝,倒的很慢,喝的很快。

    因为她想醉,她想沉醉在自己的梦里。

    那个梦里的世界当然不会太好,因为她想不出更好的,也不敢去想。

    但她知道那里不会有人吃人,在哪里不会有太多的悲伤愁苦。

    但只要还有一点幻想,所有的艰难困苦都已经能够忍受,所有的悲伤愁苦都是值得的。

    她也没有流泪,自始至终连一滴眼泪也没有流。

    她的眼泪早已流干!

    没有希望,又哪来的奢望?心若已死,又怎会还有眼泪?

    在她眼中除了这壶酒,再也没有别的,在她的世界里,只有这壶酒才是真实的。

    今天是她的生日,一个人一生中能有几次生日?像她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放不开?还有什么看不穿?

    醉死算封候,她为什么不能沉醉一回?

    花凋零,人憔悴。

    花争艳,人沉醉。

    孟轻寒没有醉,这两天他都没有醉,他漫无目的的往前走,野狗一样的到处流浪,他只知道远远的离开她,离得越远越好。

    也许他们都是天涯沦落人,本应当同病相怜,可是他还是不忍将她拖累下去。

    她还小,年轻人总有一种奇怪的韧力,对于痛苦的忍耐力也比较强,对于伤口也能很快的自我治愈,当然也会更快的忘记一些不开心的事,但若是再和他一起拖下去,就很有可能永远也无法自拔了。

    他游荡在荒山老林里,不吃也不喝,饿极了就匍匐在溪水边喝口水,困极了就随便找个地方地上,然后就又开始往前走。

    他的胡子已经长的像只刺猬,远远的看上去,简直比野人更像野人。

    身上一件本来就很破旧的衣服也被刺荆划拉得一条一条的,多天的汗水以至身上散发着死鱼一样的臭气,甚至就连野狗看到他,也被熏得远远的躲开了。

    这些他都不管,他也不在乎。

    他在折磨自己,拼命的折磨自己,他已几乎没有了思想,也没有再去想她,直到他发现身上还有个小小的淡绿色手绢的时候。

    他认识这条手绢,本来是她用来给自己包裹伤口的,也是她少数的几件奢侈品之一,不知何时又被他揣在怀里。

    手绢上的血迹当然已经被清洗干净,甚至还散发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香味。

    手绢里包裹着的是几颗金锞子,还有一张银票,数值并不小,那还是上次去七彩山庄时,魏凤鸣强行塞给他的,他一直舍不得用。

    可是,等他掏出来一看,才发现银票早已烂成渣了,那应该是那天他在雨水里不停翻滚所造成的。金锞子还在,也在那天掉在地上,却被她看见,捡了起来,就用她最珍贵的手绢包了起来。

    为了填饱肚子,她可以出卖自己,甚至为了坛酒,她也可以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的东西,这几个金锞子,这本是世人不择手段,不惜出卖灵魂也要得到的,她却没有动。

    她宁可出卖自己,也不愿意动他的东西。

    他的心忽然一阵绞痛,就像是有把刀子在不停的搅动。他忽然转身往回奔,奔向她的小屋。

    可是她已经不在。

    小木屋里面挤满了人,各式各样的人,有乞丐也有小混混,其中还有戴着大红盖帽的捕快。

    他挤了上去:“这是怎么回事?”

    没有人理他,人们闻到他身上的恶臭都远远的逃了开去,幸好屋外还有一个和他一样的乞丐,身上也一样的散发着恶臭,大概是将他当做了同类。

    “这屋子里本来住着个卖笑的女人,前天晚上却逃走了,所以捕快老爷来抓她。”

    这乞丐虽然连屁股都露在外面,可话倒说得很是斯文。

    “他出了什么事?他们为什么要抓她?她为什么要逃?”

    “因为她杀了人。”

    孟轻寒更吃惊,这么个善良的女孩子怎么可能会杀人?

    乞丐告诉他:“她杀了街头那家酒铺的那个胖的像猪的掌柜。”

    “她为什么要杀他?”

    “她常去那家酒铺买酒,本来是给钱的,可是这些日子她酒喝得太多,连生意也不做了,自然就没有钱,前天不知道为了什么,一个人跑去酒铺赊酒喝,那掌柜的居然就赊给她。”

    乞丐又解释道:“那个肥得像猪的掌柜居然不知道她是做什么的,早就在打她的主意,前天晚上也不知道为了什么,她一个人跑去喝得大醉,那掌柜的自然喜上眉梢,认为这是天赐的大好机会,就趁她喝醉了,就想来个霸王硬上弓,谁知道这女人虽然是个卖笑的,却偏偏不肯让人碰她的身子,挣扎中稀里糊涂的就拿起酒坛子,一下子就把那掌柜的脑袋打出个窟窿。”

    乞丐说得唾沫横飞,正自洋洋得意,可是忽然发现听故事的人已经不见了。

    乞丐只好苦笑,嘴里喃喃自语:“这年头的怪事可真不少,卖笑的居然会为了不肯脱裤子而杀人,你说好笑不好笑?”

    他当然觉得这种事是很好笑的,因为他不知道事情的真相,但若是他知道了,只怕也会伏在地上大哭起来。

    孟轻寒没有哭,因为他已经没有泪可以流。

    按照乞丐所说,他在街头找到了那家酒铺。这酒铺正在办丧事,门前放着一口棺材,但见三两个身穿麻衣的妇女正伏在棺材上放声大哭,他也不管,更不怜悯,冲了进去,拿了一坛酒,然后搬起几块大石头,将这酒铺砸了个稀烂。

    然后他又将这坛酒全部灌了下去,伏在一条臭水沟旁呕吐。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连生意也不做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一个人跑去喝个大醉。

    ——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虽然是个卖笑的,却偏偏不肯让别人碰她一下。

    这年头,怪事的确好像不少。

    他忽然放声大呼,凄厉的喊声就像是夜枭再哭:“我知道我知道”

    他的确知道,可是知道了又如何?还不是一样痛苦?

    她已经逃走了,可是她又能逃到那里去,顶多也就是从这一个泥沼一脚踏到另外一个泥沼去。

    另一个更深更臭的泥沼!

    ——在这个世上,想要杀他的实在不少,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会遇到些什么样的人。

    ——一个并不是和他有太多关系的人,却在全心全意的照顾着他,为他不惜连生意也都不做了,现在却又因为他而杀人

    于是,他又大醉。这些天,他狂嫖,他乱赌。

    他嫖,结果是别人在嫖他。

    那天晚上,他一掷万金,将那家花楼包了下来,且不说那老鸨儿一张脸笑得花粉‘沙沙”的往下掉,就是那三十多个小妖精轮番来劝酒,他酒到杯干,结果醉得像只死狗,连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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