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暖花凉-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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惆怅,一阵香风吹过,卷起了身后漫天花雨。
玉佩上,号称百鸟之王的一只彩凤栩栩如生,浑然天成。
仇天手中紧紧攥着那块仍有温热的凤形玉佩,回想着方才梦一般离去的女子,如痴如醉,自然未看到女孩凝视玉佩的震惊神态。
“回魂了回魂了,没出息的小子,来跟师傅喝酒!”人间佛不怀好意的摇头偷笑,敲了敲仇天的头,从身旁包裹里取出了一葫芦杏花酒。引觞满酌,给仇天斟上了满满一杯。仇天平时在村中被柳吟风严厉管教,倒是极少喝这杏花酒,如今陪人间佛大口入肚,满口余香的同时,也是接连咋舌,抱怨这酒的烈性。
满座皆是嗅到了杏花酒的芬香,食指大动,眼馋着那壶酒,却无一敢去问询。
谁知,方才争斗的那女孩却走下座,来到四人面前,刁蛮的冷哼一声,大声喊道:“你这小色鬼,不知是从哪偷来的美酒。赶快交出来,我便不定你的偷盗之罪。否则~哼,小心我让爹爹抓你去见官!”
仇天瞧她年幼,比自己更小一些,但觉滑稽可笑。若凭他顽劣心性,定会奚落一番,只是此时此刻心头怅然若失,并未理会她。仇天视若无睹的饮着纯酿,脑海里,仍是那一抹,倾国倾城色。
这女孩儿粉雕玉琢,在家中,只怕是公主一般的人物,娇生惯养,何曾受过这等气?被仇天无视,女孩儿大为羞怒,怒气冲冲的冲着身后六十上下的随从喝道:“赵爷爷,你帮我把酒抢过来!”
那六十老者看她柳眉紧蹙,气鼓鼓的脸蛋,怜爱的苦笑一声,却迈开了步子,走到仇天四人桌前,躬身说道:“在下赵书蹇,江湖上一些朋友谬赞了些,称在下松鹤老仙。我家小姐放出话来,还望几位行个方便,开个价钱,将美酒让出一同享用。”
话虽谦恭,却没有一丝礼敬的口气。只因仇天尚且年幼,内力虽深,却终是不及自己。三才又内力尽掩,寻常人难以察觉。故而这松鹤老仙,虽不过是个二流高手,却也没将几人放在眼里。
半晌,几人各自斟酌,却无一人理睬他。
赵书蹇也是名震一方,禁不住勃然大怒,冷喝道:“阁下不给面子,在下也只好动手去抢了。”说罢单膝半蹲,另一腿悬空盘住,平稳泰然如古松一般,左手向一侧横开,好似仙鹤展翅,另一只手握剑,直指三才等人。
几人方才明白这赵书蹇被称作松鹤老仙的原因,原来是仗着一套松鹤剑法。
天剑终于瞧出了端倪,冷冷一笑,面带寒光,斥责道:“赵小儿,就让老夫试试,你这松鹤剑练到了什么火候!”说罢挥袖而起,略一思忖,为免得惊世骇俗,引来麻烦,又将仇天所用的木棒吸入手中。拿起木棒凌空搅动一圈,引得气流稍稍扭曲,一个太极图案凭空出现在两人之间。
赵书蹇身形一震,肩头微微耸动,当下凝重起来。“鹤舞云端松迎客。”只听见他怪叫一声,有如风声鹤唳,剑尖如同灵蛇吐信,直直点向太极图案那黑白鱼的圈心,却被那道图案里无形的气机凭空挡了下来。
赵书蹇一击不成,恼羞成怒,又是一招使出,“白鹤孤松两天涯”。这次却是剑走偏锋,绕过那未散的太极图,划向天剑道人的咽喉。如若赵书蹇是风声鹤唳,天剑便是草木皆兵了。
天剑良久未动,沉寂归虚,待到锋芒触及方圆半尺时,木棒轻轻作势一挥,上面附了一道剑罡,竟将赵书蹇的佩剑斩断两节。赵书蹇亦遭重创,倒飞三尺,捂着胸口,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
天剑道人冷哼一声,冲他讥笑道:“你那第三剑‘松鹤苍苍剑飞仙’也不必使出了吧?”
赵书蹇大惊失色,捂着胸口,毕恭毕敬的问道:“前辈莫非是祖辈故人?不知前辈名号是?”
天剑道人冷冷看着他,漠然问道:“贫道是谁,你无须知晓。贫道且问你,松鹤剑法从何而来?”
“从祖上传来。。。”话未说完,赵书蹇听天剑冷哼一声,顿时一改不敬之色,仓惶改口道:“祖上传闻,是一位前辈悉心指点,加上家祖自行感悟,方有了这套剑法。”
“这事不提也罢!贫道再问你,五十年前,天下大乱,朝代更迭。那位前辈以一己之力使得武林安定,他去你赵家留了什么话?”
赵书蹇一听此言,顿时心神错乱,脸色煞白,攥紧了拳头,如实答道:“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
天剑恨其不争,摇头冷笑道:“你不必猜测,为何贫道知晓的如此清楚。只是你赵家,从此与睡仙陈抟再无半点瓜葛。赵家一道旁门,已成朝廷荣华富贵的走狗,不属道门!”
说罢长袖一拂,眉宇森然,径自回身坐下,显然是动了怒气。
谁料,天剑刚刚坐下,只觉耳畔呼呼生风,原是一柄三尺青锋直刺而来!天剑倒不躲闪,玩味的望着持剑的小丫头,直到青鸾剑的剑尖离他面额一寸处,停了下来。
“你为何要杀我?”
“你。。。你欺负赵爷爷!”
“小丫头,倒重情重义!然,是这小老儿欺负贫道,却打不过贫道罢了。”
“你!你。。。赵爷爷待我极好,连爹爹,都不如赵爷爷宠我。你竟将他打伤,我自然要替他出这口气!”
“那你的剑,为何又停了下来?”
“你不是大jiān大恶之人。。。我杨慕涵一代侠女,绝不滥杀好人!”
明眸皓齿,英气勃发,装腔作势之辞,更添一份古灵精怪。有道是:
素手出锋芒,侠女多柔肠。
不住千金府,唯愿碧空翔。
天剑道人愈琢磨,愈是喜爱,笑道:“女娃娃,你可愿学‘天下第一剑’?”赵书蹇闻言一震,望着天剑,背后已是大汗淋漓。
“什么是天下第一剑呀?”杨慕涵趣意大生,睁大了漆黑的眸子,问道。
天剑道人微微一笑,右手举起,摘了挡在眼前的青鸾剑,凌空挥舞。只是瞬间,空气里凭空出现了一个正八卦与一个反八卦相扣,然后无声湮灭,化为太极图案,向前飞去,将一张桌子镂刻出漫天碎屑。待烟尘尽去,那张桌子,竟成了女孩儿的模样,惟妙惟肖,好不逼真。
女孩儿在一旁看得瞠目结舌,欢呼道:“好,我跟你学!”正拍手称赞,却瞧见了地母身旁的仇天,不禁露出鄙夷之色,冷笑道:“那小色鬼我是决计不能忍的,还是罢了。不学了。”
仇天只是苦笑,心头又浮现出了那梦中仙子一般离去的姐姐,眼神多了些迷离。天剑略一思忖,皱着眉头,半晌,一叹,试探道:“方才那酒,我们可是多到喝也喝不尽!你若与我前去,我自会给你喝个痛快。。。如何?”
“老牛鼻子。。。为求一徒,坑蒙拐骗全上,稀奇,稀奇!却更无耻!”人间佛撇了撇嘴,做呕吐状,嘲讽天剑诚惶诚恐的模样。口中虽不饶人,他两眼却上下打量着小姑娘,啧啧称奇。
女孩终究是未到及笄之年,一听,想起那酒香,也是一脸陶醉之色,当下不顾其他,连连点头应诺。试问玉露琼浆,神仙垂涎,三才更一醉不醒,世间又有何人堪堪抵挡?
赵书蹇却是坐不住了,正想劝阻,忽然眼前一道残影闪过,五人竟已一同消失了踪影,速度之快,当称诡异。赵书蹇想起女孩爹爹交代之事,想起主子手段凶厉,禁不住心头微凉,衣襟浸湿。
天剑当真是心中大喜,喜得传承,这一身夺天造化的剑法,心中的感悟,终不致于后继无人。
只是一个恍惚,赵书蹇听远方传来一声大笑:“我等自会好生照顾这女娃儿,小老儿不必担心。少则三年,多则五载,定会安然送回。”那声音渐行渐远,话音落完,已在几里之外了。
赵书蹇长叹一声,黯然伫立,久久不动。
“婆婆,你这身化须弥,一日千里,愈发精进了。拖着我们四人,仍不费吹灰之力,真是让和尚望尘莫及啊。”人间佛谄媚的恭维着地母,仇天却不甘寂寞,冲女孩搭话道:“喂,我叫仇天,以后你就是我师妹了,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自幼娇惯,从未与外人贴的如此近,何况是心中并无好感之人。心中暗骂着小色鬼,却如实答道:
“我叫杨慕涵。只是以后,纵然我叫你师兄,你也不准叫我师妹!”
仇天一听奇道:“你较我拜师晚,为何不能叫你师妹啊?”
杨慕涵轻啐一声,嗔怒道:“谁要做你这小色鬼的师妹!”
耳畔回响着离经叛道一般的言辞,却如莺歌般温软清脆的声音。仇天不禁愕然,这算什么说法?
“我叫杨慕涵”,“谁要做你这小色鬼的师妹”。。。路边草木在极速的奔跑中尽成了幻影,那留在风中的只言片语,也像幻影一般,被风温柔割破,留在心窝,埋在无邪岁月的轻吟里。
第九章 云深何处()
堂皇壁立,yin气森森的大殿。
“爹!”“家主!”,只见一名绝美男子,带了两名随从躬身站立,向殿中独坐高堂的中年男子行了一礼。
那中年男子盯了他半晌,猛然挥手落下,拍碎了身旁的白玉茶几,翡翠青壶。仍不消怒气,又站起身呵斥道:“你还有脸回来!次次行动,你都借故躲开,去抓什么异兽白虎!地宫里什么凶猛野兽没有,你偏偏去觅白虎,如今白虎呢?”
随从们见状骇然,一声告退,匆忙走出了殿堂。
却是青年男子听他劈头盖脸的斥责,不言不语,又轻蔑的瞧了瞧溜走的两人,一脸桀骜不驯,一丝鄙夷,与淡淡的漠然。千秋万载,浊世浮沉,孤云野树,山林鸟兽,与我有何干系?
中年男子见他神情漠然,一声长叹,缓缓走下台来,揽着他,叹道:“池儿,爹向来器重你。如今我驭兽派重出江湖,你是一把良弓,更是爹的儿子,爹老了,希望看到你有所作为,知道么?”
年轻人微微蹙眉,yu说还休,痛楚之态一闪而逝。
中年男子眼中精光一闪,将儿子揽的更紧了些,喝道:“爹自然晓得,你出外寻觅白虎的真正缘由!爹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莫要为了儿女私情,坏了一生。你天性聪慧,仔细斟酌,应该想的明白!”
被唤做池儿的男子,容貌昳丽,今凄然一笑,庭前玉树花叶尽落。
年轻人一把推开中年男子,瞥了瞥,面露不屑,依旧以淡漠的口气回敬道:“家主,您的意思是,孩儿仍有利用价值,仍要被奴役三秋五载,或是十年八年?”不等中年人回话,又一声冷笑,咬牙自嘲道:“我这把良弓是您造的,用多久,自然悉听尊便。只是孩儿也奉劝一句,良弓,亦由凡木雕成。时间久了,朽木无心,是极易折断的。”
不喊爹爹,不说告退,此人已大步迈出殿外,轻狂的背影有些单薄,与荒凉。
中年男子歇斯底里的捶案大喊道:“给我记住,你是华家驭兽派的少主,不是那群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话音未落,俊秀之人已消失不见踪影。暮色残照下,中年人望着门外,怔怔呆了片刻,而后一声叹息,无力跌坐在长椅上。
白云深处,枫林正红,妖异暗暗滋生。
仇天几人行至傍晚,距三才隐居的思渺山已经不远,天剑与地母稍稍有了些倦意。再加上杨慕涵自幼娇惯,吃不透这急行之苦,众人一致同意停歇下来,走近了一座安静的村落。
这一路,仇天与杨慕涵耳厮鬓摩,杂言碎语,说话也有些投缘,竟不像先前那般吵嘴,关系也多了些微妙的变化。仇天一路上,对着玉佩多次凝神轻抚,以至于,有时未能听到杨慕涵的呢喃。杨慕涵自是恼怒,不过看了看玉佩上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唯有羡慕之色,硬生生的将胸中恼恨压了下去。
当几人步入村内,才不禁大吃一惊。
一座村子,若是空荡荡的,没有一户人家,应当算是死村了。只是村子里,物事摆放的整齐,没有丝毫杂乱无章的废弃之处。仿佛昨日还是喧哗的村落,牛羊满地,一夜之间却无影无踪,鸦默鹊静。
人间佛轻轻咦了一声,皱眉说道:“户庭干净,门前尽扫,少有尘杂,显然是人踪还没有绝迹几日。只是这村子静的太过诡异,若是村民一同外出,又怎会带上所有家畜;若是遇到什么不平之事,集体迁移,这村子又为何弥散这一股。。。”
“血腥味。”地母也是眉头一锁,接下了和尚的话。
“血腥味?哪里啊?”仇天只在一旁东跑西钻,伸着鼻子使劲嗅着,却闻不到一丝半毫。杨慕涵也是一样,嗅了几遍也一无所得,眸子里尽是疑惑。
地母慈爱的看着他俩,摇头轻笑道:“这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