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暖花凉-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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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人进了相府大门,随后疾行拐到了一处旁院里,摘了项上灰蓝布帽,剑眉星目,皓齿朱唇,竟是那花花公**商羽,好看的小说:。“杨小姐,你既是生在这场是非里,就别怪在下狠心了。呵、要怪,只怪你偏喜欢这等粗鄙下三滥。”三言两语之后,宫商羽又不见了踪影。。
寒风肆意,街边行人寥寥无几,偶尔三两个,也是匆匆而去。丞相府却门庭若市,沸沸扬扬好不热闹。呵气成云又被冷风吹散,院落里总管也是珠光宝气,满面红光,不知疲倦的吆喝着无数自己想巴结的贵客。
“潮州县令寿礼到!”
“扬州都督到!”
“江南窑商淳家到!”
“江南宫家到!”
如同chun暖时分,溪流上厚重的坚冰破裂一般,戛然,毫无征兆。本来还是高亢的通报声戛然而止,总管盯着仇天布衣穷酸样,稍稍迟了下,狐疑问道:“您请柬?”
“请柬?”仇天看他脸色忽的一变,忙赔笑道,“慕涵跟我说的时候,从没提起请柬,想必提起她便足够了。”
总管一听,满眼毫无遮掩的轻蔑,冷笑道:“这么说,不是老爷请来的贵宾了。那,阁下可是空手而来的?老爷在朝廷里可是如日中天,如群星捧月,总是皇亲国戚来了,也不如你这般潇洒,哼!”
仇天支支吾吾,赤着脸辩解道:“谁说我没带寿礼,分明是被你们的下人给拿了去。”
“呵呵!我看你是存心惹事。来人给我轰出去。”总管怒气冲天的冷笑,冲身后拂着长袖,招呼下人们把仇天赶出去。仇天自雪山绝处逢生,又是杨慕涵千叮咛万嘱咐,他怎会轻易遂了这帮下人的愿,一时鸡犬不宁,乱成一片。
“杨总管,放他进来。”
总管回头一瞥,见是宫商羽,顿时变得毕恭毕敬,慌忙驱散下人,将仇天迎了进来。仇天定定的盯着宫商羽,脚下却未移动分毫。宫商羽倒一反常态,轻摇折扇,上前揽着仇天肩头,轻笑道:“所谓悟以往之不谏,知来者之可追,仇天兄弟大人大量,既往不咎。”
仇天本性善良,本要信他所言,哪知肩头一抖,不自觉的一股内力冲宫商羽涌去。宫商羽亦不示弱,戒备的回了一式,两人刹那间分开,各自小退了几步。宫商羽耳根颤了颤,狡黠一笑,伪装呵斥道:“丞相寿辰,你一毛头小子在这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声音高亢响亮,却是冲着内堂里喊着。
“羽儿,怎么回事?”一股霸气的内息随着声音传开,颇似延厄,却多了一份yin冷。顿时上至总管下到随从,纷纷跪拜在地上,恭候杨曌走来。宫商羽略一欠身,毕恭毕敬的应道:“丞相大人,倒也无妨,只是有个不通礼数的毛头小子闯了进来,宫某怕他乱了喜庆。”
“卑鄙。”仇天怒火中烧,死死瞪着宫商羽,恨不得冲出去与他打斗。只是碍着杨慕涵父辈的面子,只得默默压下怒火。
杨曌细细打量仇天,只觉似曾相识,端详许久,却是素未谋面,拂衣而去,呵斥道:“既是无妨,赶出去就算了。哈~羽儿,赶紧进来,慕涵方才就喊、吵着闹着要见她羽哥哥。”杨曌视如己出的揽着宫商羽,将他牵到内堂里。
“羽哥哥。”杨慕涵稍稍有些羞涩,一声应和,显得小女儿之态十足。宫商羽温文一笑,举手投足还未动身,杨慕涵已冲他扑来,却又摇身一晃,钻到了仇天的麻布衣衫里。“师兄,你总算来了。我就知道,凭你那功夫,一天足够你来回啦。嘻嘻~”声如黄莺,出谷啼鸣。
杨曌顿时皱起眉头,反复打量仇天,却是看他不透,索性挥挥手,留了句“既是涵儿的朋友,一切自便”,自顾自进屋招待去了。宫商羽讪讪一笑,紧随其后去了大堂,杨慕涵亦拽着仇天跟了上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迎刃 而上()
“丞相大人。”
“羽儿、来,坐!”杨曌横扫衣袂下摆,转身坐到了高堂首席上,又招呼宫商羽坐下,笑道:“羽儿,说你多少年了,叫杨伯父便是,何必再见外。”
“杨伯父、羽儿本次,一为贺寿,第二、还有个不情之请,望伯父答应。”宫商羽开门见山,起于檀木高座,半跪在地,眼神却是冲着杨慕涵一瞟再瞟,意图只怕是瞎子也略知一二。
杨曌顺着宫商羽的眼神,见杨慕涵偎着仇天,正沉默着,又听宫商羽潺潺说道:“伯父,所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师父近来日日催促羽儿,男儿有家室,才是孝之大者。羽儿在此恳请伯父,答应慕涵妹妹与羽儿的婚事。”
如同惊天大浪扑向夜幕中的孤舟,极致的喧嚣里,瞬间窒息的宁静。
“什么…”杨慕涵手中的紫砂壶凌空滑落,摔得粉碎,她却恍若不知,缓缓走到杨曌身旁,盯着宫商羽问道:“羽哥哥,方才你说什么?”
“慕涵妹妹。”宫商羽见她略微愠怒,欣然一笑,解释道,“宫某自幼与慕涵妹妹青梅竹马,时至今日,已不知相识相知了多少个年头。宫某心里,早已埋下了情根,斩不尽,日日生。今日借着伯父寿辰,才敢斗胆…”
“够了!”杨慕涵一声娇叱,拔出了腰间的狭长宝剑,挑在宫商羽咽喉前,颤抖着,盯着宫商羽绝世俊美的面容,回想起幼年的种种,终究丢掉了兵刃,含泪轻泣道:“羽哥哥,我不能嫁给你…”
仇天只看杨慕涵哭成了泪人,哇哇跳上前去,遮在了两人之间,冲宫商羽指指点点,怒道:“你这浪荡公子,你处处留情,说了多少风流话。你那些婢女都这么漂亮,你该怎么安置,还有那巧巧姑娘…”
“够了!”这次却是杨曌怒火大发,冲仇天吼了声。
宫商羽趁着时机,反驳道:“大丈夫三妻四妾乃是常理,我宫商羽自问不是薄情寡义之人。若是情深,又有何妨。古云:chun风十里扬州路,卷上珠帘总不如。又有取次花丛懒回顾,众说纷纭,任他世人。何况,慕涵妹妹怎是一般的庸脂俗粉。柳三变曾说过,‘拟把名花比,细看来,唯是深红浅白而已。怎如这多情,占得人间,千娇百媚。’此话用到慕涵妹妹身上,岂不最适不过。”
“好。”
“好一句细看来,唯是深红浅白而已。”
满庭宾客无不纷纷叫好,掌声肆意,除去赞赏,只怕更多的是巴结而已。
“这话要是那几个女孩听见了,岂不要伤心透了。”仇天心里暗暗唾弃,正要骂他,回头一看杨慕涵竟擦净了泪痕,被他一番夸赞说的不再怨恨。仇天心如乱麻,暴跳着冲杨慕涵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有个青梅竹马的哥哥?偏偏,还是他。”
杨慕涵睁着银杏般的水灵双眼,认认真真答道:“可是,他只是我哥哥啊。他从不曾对我轻浮,不曾碰过我,不曾对我做过那些坏事…”
“我是轻浮、我只会做坏事,对不对?”仇天气冲冲的瞪着杨慕涵,话没说出来,杨慕涵却懂了他意思,无骨柔荑附到了仇天唇上。“师兄,你若是真喜欢我…你就和他抢。”
“抢?”仇天眼中的泛湖迷雾、倏忽之间,邂逅了游离在湖面上的chun暖清风。杨慕涵扑闪扑闪的剪水双瞳,如轻摇的羽扇,一张一合,俱是无尽的暖意倾城。
“我不喜欢他。”
“羽儿,婚姻大事,小女怕是吓懵了,容她再做考虑。”杨曌举止谈笑里,尽是收揽惜才爱才之意,对宫商羽的偏爱显于言外。只是那偏爱的细枝末节里,有一丝yin冷与贪婪,还没透过浓密的绿叶,悄悄隐匿起来。
“也好。”宫商羽微微一笑,佯装不以为然,眼前却幻化出另一个女子模样来。“还有那巧巧姑娘…”巧巧,昔日你对我不仁,如今我这般行事,难道不是对你不仁么。你可知,若不是师命难违,我纵是浪迹天涯,也不愿对你不仁。呵呵,你不知…
杨曌收起险恶的神情,眼看宫商羽出神,还以为他是失落袭身,上前揽他肩膀,拍了拍,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只管鹤立鸡群,只管笑傲群英、何患女子。走,大院里宾客已至,酒席已列,好好为伯父祝寿去。”
宫商羽拱了拱身,随他前去,眼前景象却也好不热闹。方圆数十丈的奢华院落,一尘不染,处处是喜庆的火红。摆了上百桌的佳肴美味,玉盘珍羞,座无虚席,尽是大富大贵的巨商,或为朝中四海的达官显贵。正招呼着,蓦地眼前一人跪拜在地上,听他言语,竟是仇天。
“丞相大人,在下姓仇名天,无名小卒,恳求丞相将慕涵许配给我。”仇天言谈不登大雅,却是字字铿锵,忍气吞声的单膝跪拜在地上。
刹那间、满座哑然。
杨曌愣了愣,却也终究是老jiān巨猾之人,不屑一笑,负手桀骜的反问道:“我杨曌虽不是龙凤青鸾,我女儿却是沧海明珠,仪容无双。你既然自称无名小卒,又谈什么迎娶。莫说天下男儿无数,单单是羽儿,你又哪点强的过他?”
宫商羽被他一夸,微微有些脸红,心里却暗骂道:老狐狸,好一招借刀杀人。
“赶紧滚。”
“羽少爷家产万贯,又武艺超群,你算什么东西。”
“自取其辱,杨小姐哪会瞧得上你?”
夕阳般鲜红的宣纸,张灯结彩,映衬着喧闹而喜庆的院落。纷纷扰扰的倾城日光,散落在每一寸碧瓦青石上,折射出无尽灯红酒绿的奢靡。仇天听着四下里沸沸扬扬的职责声,傲骨油然而生,挺直了脊梁冲杨曌说道:“天道与刍狗同在,佛祖与臭虫同是生灵。慕涵是沧海明珠也好,我是无名小卒也罢,我仇天赤胆热血,不畏他一届鼠流。”说罢冷眉斜挑,单指应者宫商羽,满脸的不屈与蔑视。
“好气概!”杨曌暗暗赞了声,jiān诈的抚了抚下巴,心底顿生一出好戏来。
“众所周知,我杨某眼光之高,非一般人所能胜任。羽儿已是人中龙凤,惊采绝艳无人不知,你若能胜的过他,老夫自然无话可说。”话音未落,仇天高亢的声音已昂然迸发。
“在下斗胆一试。”
“呵。”宫商羽略感诧异,慵懒的瞥着仇天,不屑一顾,轻叹道:“你若比试,我宫某怎能怯场。只是丞相的千金,还是由丞相来定规矩。丞相大人要我与你比什么,我便与你比什么。”
杨曌微微思忖,打量着两个俊俏少年,眼看女儿心思全在仇天身上,挥袖笑道:“好,就由老夫定规矩。第一场,斗礼。第二场,斗文。第三场,斗武。两位小英雄,可否?”
“啊!”
杨慕涵讶然变色,暗自挪到了仇天身旁,伏在他耳边悄声问道:“师兄,雪饮冰盒呢?你取到雪没?”
仇天扑哧一笑,本想伸手拂开她拧紧的眉头,左右看了看,又收回了悬在半空的手,笑道:“自然取回了,慕涵你不用担心,文斗或许不如他,武斗我却定要胜他!”
“你说胜便胜了!”杨慕涵攥起小拳头,锤在仇天脑门上,娇嗔道:“文斗不是或许不如,而是必然不如。武斗或许你还会输,若是再没有第一场的胜数,只怕、只怕…”说着说着,杨慕涵嘟起小嘴,星眸已泛的水汪汪,惹人不忍逼视。
“闲话少说,诸位宾客尚在等候,两位少爷,开始!”
总管依旧是公鸭一般聒噪的嗓音,立在院落zhongyāng喊了句,又退回了杨曌身后。
第一百一十五章 宵小之辈()
仇天信心满满的踱步而出,冲杨曌微微躬身,说道:“在下采了天山的冰雪,早已交托尊府的仆人,望丞相喜欢。”
“啪!”杨曌拍案而起,怒目睨视着仇天,冷笑道:“杨某出于礼数,一而再,再而三的忍让你粗俗。如今你竟不知好歹,又口出诳语,试问丞相府上上下下几百人,哪个下人有这个胆子,去接主子的寿礼?”
四下里吵闹声无数,杨曌更觉得脸面尽失,铁青着脸坐了下去。恰巧宫商羽迈进一步,深深鞠了一躬,笑道:“伯父莫要恼怒,有个女儿如令爱般大孝,只怕神仙也羡慕了。”
“哦?”杨曌一时迷糊,来了兴趣,追问道,“此话怎讲?”
宫商羽从怀里缓缓拿出了雪饮冰盒,笑道:“几日前,令千金找到宫某,托宫某办一件事,那就是去渺渺雪山寻一盒积雪回来。慕涵妹妹的委托,宫某怎敢推托。遂一路艰辛跋涉,赶了两天路,方走了一个来回,这才带了千年积雪回来。宫某又委托诸位酿酒大师,将天山雪不着痕迹的添进美酒里,恳请丞相厚爱,以尽了慕涵妹妹的孝心。”
“你!”仇天蓦然想起那下人的面孔来,虽然打扮的粗俗,脸上又抹了烟灰,仍能分辨出宫商羽的相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