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暖花凉-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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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诚瑾看在眼里,乐的眉开眼笑,眼神里,充斥着鄙夷与嘲讽。
肝尸榆尸暗暗观察了四周,觉得四下无人,便盘起蛇头木杖,快速冲向闵诚瑾,打算占了先机,偷袭他个措手不及。
闵诚瑾又岂是一般人物?他身形虚晃,脚步侧移,又向后疾驰,躲过两根来势汹汹的蛇杖,同时刺出了手中朱红如血的赤凤剑。
yin阳幻灭生天道,天道唯心转yin阳!
剑如流虹,冰冷的锋芒,闪烁寒光。
只见他一剑凶猛,直直刺入两人中间,挽着剑花,华丽而澎湃。
肝尸榆尸将蛇杖向中间一夹,顿时剑势停了下来。
闵诚瑾冷笑一声,猛地一刺,顿时剑身上一股金光生出,灼烫的光芒里迸发出一个yin阳光圈,从小到大,由内及外,将两把蛇杖震开出去。
“午夜江声推月上,浪花如雪寺门前!”
闵诚瑾俊朗的面容勾起一丝冷笑,轻吟之后,将剑横立前方,握住剑柄娴熟的拨撩,当真是如浪花,如白雪,如同潮水一般向肝尸榆尸涌去,风声呼啸,剑剑凌波,密不透风。
肝尸榆尸看他剑势陡变凶猛,也是小心的接着,两人将蛇杖一搭,合力打了出去,阻挡住狂风暴雨般的剑影。蛇头恍如活物,带着蛇杖灵活窜动,利齿红信,无一不涂抹剧毒。
闵诚瑾躲避着,倒也颇费工夫。忽然,蛇头直直咬过来,闵诚瑾一剑刺了进去,却被蛇口吞下,难拔出来。他大呼不妙,另一柄蛇杖横飞过来,击打在腰身。
顿时,闵诚瑾连人带剑一起倒飞了出去。
这少年,吃力的爬了起来,却仍无半点惧意。他带着鄙夷的目光瞪着肝尸榆尸,张口骂道:“两个老不死的,仗着内力深厚,还要以多打少!如此不要脸。。。爷爷只好出绝招了!”
说罢,将剑提起,从脚下虚划到了天际,方寸之内的气团变的模糊,生出些混沌来。忽然颠出一股旋劲,太极分家,yin阳duli,恍如昨日在清风观比斗的情景。
左手大团的幽暗,似是世间万物永无止尽的吞噬湮灭。
右手大团的白雾,似是孕育天地滋养万物的甘霖极昼。
而中间,则是隐隐流动的金线,将分开的yin阳连接起来。
形散而神不散。
肝尸榆尸颇有些慌乱,见多识广,却亦是微微动容,两人将朱高煦推至一边,蛇杖抵在一起迎上。
传说中的天才少年,剑道奇才——闵诚谨!果然名不虚传!
闵诚瑾拆分yin阳,兵分两路,左手yin气送往肝尸,右手至阳之气则打向榆尸。一丝金线愈演愈壮,最后竟掺了些莫名梵音,浩荡而去。可惜,闵诚瑾显然是内力亏虚,不足以使出这招数,力竭之象,恰好被肝尸看破。
肝尸与榆尸对了对眼,陡然加力,三人各自后退了几步。
榆尸jiān笑一声,喝道:“小子,你招数倒是唬人,除了有些卖相,无用之极!”说罢,便要一杖击在他头颅上。
“你们若不怕师门报复,尽可杀掉我!”
肝尸皱眉思索,不消片刻,又猖狂大笑起来,骂道:“小兔崽子,杀了你,谁知道你死在我们手上?”闵诚瑾神秘一笑,看的两人心头咯噔一下,只见他冲房檐上喊了句:“巧巧姐,你还不下来帮我?”
二老一怔,谨慎的望了望。
过了半晌,仍无一人露面。
肝尸恶狠狠地瞪着闵诚瑾,不再迟疑,一杖向他天灵盖敲去。本以为势在必得,故而,没用过多内力。谁知,却被一只纤纤玉手弹了回去。
“罗绮门?分花戏蝶手!”
杜巧巧向来以貌取人,以相貌,定喜恶。她莲步轻移,躲到一边,面色僵硬的望着两老,故作呕吐,道:“现在不是分花戏蝶,是戏弄两只老癞蛤蟆!”
闵诚瑾扑哧一笑,反是冲杜巧巧调戏道:“言辞泼辣,不愧是蛇蝎美人杜巧巧啊。”
杜巧巧凤目含威,嗔怨道:“当真是小兔崽子!救你之前,你叫巧巧姐;救你之后,立即成了毒蛇蝎子!你这人。。。唉,他们再要杀,我可就不管你了。”
说罢,幽怨的盯着闵诚瑾英俊的面庞,好似成了一个哀怨情郎的闺妇。
闵诚瑾不禁咋舌,抬头看到萧道彦紧绷的面孔,干笑了两声,暗骂道:“小贱人,在姘头面前还勾引我。”嘴上却嘻哈笑道:“巧巧姐啊,若是我不幸遇难了,死无对证,你们如何回师门交差呢?”
肝尸榆尸见势不妙,怒哼一声,喝道:“罗绮门插手,也不怕得罪了汉王么?”
萧道彦正迟疑着,杜巧巧却抢在前头,娇笑道:“此事不关罗绮门。我杜巧巧救我弟弟,关他人什么事?”
肝尸榆尸不再停留,瞥着一旁懦弱的朱高煦,大骂窝囊,携起他一跃而去。
杜巧巧一把拽住打算偷溜的闵诚瑾,轻哼一声,好奇道:“你是如何知道我躲在屋顶上的?难不成,你现在功力大进,像莫羽师兄一样,能捕捉到风吹草动了?”
闵诚瑾哈哈一笑,轻薄的掂起了杜巧巧的衣领,掩住口鼻,笑骂道:“这思帝乡里的仙子,岂会染你身上这种俗香?如此刺鼻,唉,不知萧大哥日日如何受得了?”
“你!”杜巧巧闷哼一声,转身望着萧道彦,似是相询。
萧道彦干笑道:“师妹身上的香气,我自然不会讨厌。若是哪一日,闻不到了,只怕还要茶不思,饭不想呢!”
杜巧巧心中偷笑,却板着脸,捶了捶他胸口,嗔道:“算你还有良心。”
闵诚瑾看她狐媚的神态,心生鄙夷,低声嘟囔了一句“小贱人”,恰被杜巧巧听到。
萧道彦不禁皱眉,怕又生谩骂,匆忙拦住,冲闵诚瑾说道:“既然闵兄知道了我与师妹此行的目的,还望配合下,不要让在下难办。”
杜巧巧横插过来,娇嗔道:“虽然我们两个加起来,也不一定打得过你。但是,你若自信八步赶蝉能胜得过须弥步,尽可以跑。我保证一路相随,折腾的你睡不着觉吃不下饭!”
须弥步。。。千里神行,无人可逃。
闵诚瑾躲开她戏谑的娇笑,又怒又恨,仰天长叹道:“蝮蛇口中草,蝎子尾后针。两般犹未毒,”忽然垂下头,神秘一笑,冲萧道彦问道:“我记性不好,忘记了。萧大哥,最后一句是什么来着?”
“最毒妇人心!”
萧道彦脱口而出。话刚出口,他又忽然醒悟过来,却正迎上杜巧巧的含怒的杏眼。
闵诚瑾望着两人怨毒的眼神,衣袂飘飘,神采飞扬,仰天狂笑道:“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渐离一事,我无愧于心,与你去一趟罗绮门又何妨?”
明眸闪亮,俊采星驰,瞧的杜巧巧微微一怔,失神了会儿。
却无人知晓,失神的,不只是杜巧巧一人。
待三人消失在思帝乡,阁楼之上,小轩窗里,传出一丝微弱的,颤抖的声音,正暗自神伤。
“小天,若是你在就好了。。。”
第三十二章 剑如流水()
梦琉璇站在屋中,透窗而望,听到闵诚瑾恣意不羁的笑,忽然想起了仇天,有些黯然。不知,他如今是否平安。不知,他是否惦记着自己。
记得那夜,风凉,月明,人欢畅。
倾国倾城貌,又如何?男男女女欢畅离去,她却空守牢笼,无处奔波。
浊世滔滔!
殊不知,仇天也正失魂落魄。
仇天忽觉前方有些喧嚣,定睛一看,原来是到了一座村落。木牌上写着“方塘村”,想来,是源自村前那湾方塘。壮男村姑,白发黄口,纷纷围在一所屋前,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仇天听到哭啼声,钻进人群一看,却是个死人。
是一个约莫二十岁的男子,身旁,丢弃着一把铁剑,血迹斑斑,正是仇天丢失的那柄。忽然,前方屋子里传来了谩骂声,与一丝若有若无的哭泣。
仇天暗蕴偷天手,提剑在手,冲了进去。
一进屋,只见一个年轻村姑,略有几分姿色,衣衫不整蜷缩在床上。她身上压着一个光头大汉,上身赤条条,正yu施暴,竟是湖边招摇撞骗那贼和尚!如今他没了得道高人的卖相,只剩下粗野残暴,脸上戾气深重。
和尚见仇天扑过来,骂骂咧咧的从床上爬了下来,一脸恶意!女子亦慌忙拉起被褥,遮蔽chun色。
仇天怒火中烧,按捺不住,破口大骂道:“畜生,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了骗一枚玉佩,竟害我性命!今日又见你作恶,定不饶你!”
一悟撇嘴冷笑,浑身精肉颤了颤,哼道:“小家伙,命倒挺硬!扰了你佛爷爷的好事,就是看你这功夫硬不硬了。”
说罢,直溜溜一拳挥来,竟是伏虎拳!
霸气无双,堪碎星辰。
仇天愣了愣,伏虎拳?难不成是伏龙寺的叛徒?只是这拳劲充满了煞气,霸道之余更有yin冷,伏龙寺的和尚怎会学出这般功夫?
拳头欺至身前,慌乱之下,仇天匆忙两臂抱胸阻挡,终究是晚了一步,当下倒飞出去,倒在地上,喷出一大口鲜血方才慢慢站起。
好狠厉的拳头!
一悟盯着恍若无事的仇天,大为好奇,揉了揉拳头,问道:“小子,你没事?”
仇天却不答他,紧握长剑,脚下须弥步如风驰电掣,疾冲上去。
和尚看他脚步轻快,暗骂一声,又是几拳打出,都被仇天潺潺不绝的剑气给阻挡住。这和尚索性不管,马步扎稳,全身如铁,纹丝不动。忽的,全力一拳挡住剑势,又一拳击打在仇天胸口,仇天来不及阻挡,再次倒飞出去,片刻,却又站了起来。
“嗯?”
一悟疼的龇牙咧嘴,虎口溢血,又揉了揉眼睛,瞪着仇天骂道:“娘的,你这小怪物,全身跟铜钟一般!打得爷爷手都疼了,竟还不死!”两眼睁得如铜铃般,滑稽可笑。
仇天倔脾气上来,再一次撩起剑冲了上去,却又一次被抓住剑势里的空当,倒飞回来。终于,仇天学得聪明了些,一身之力大半积聚在脚上,“花间游刃柔无骨,方寸含笑半步颠。”一剑一剑,虽不甚畅快,却也胜在步法精奇。
房檐角落,窗棂柜台,无处不在,令人眼花缭乱。
拆斗了数十个回合,一悟被打的手忙脚乱,拳头不知往哪里去,袈裟上尽是破口。
一悟登时忍受不住,铁布衫顶起,全身却也坚硬万分,再不惧怕仇天手中的凡铁。他浪迹江湖多年,行恶无数,经验自然老到,细细观察了仇天的剑势,冷笑道:“你这剑法,是取自流水的剑意吧?流水不绝,你倒好,一波一波又一顿的,当是涨潮退潮?”
说罢,一拳砸在仇天手臂上,仇天一时吃痛,丢开了剑刃,反手一记伏虎拳挥了上去,拳风肆意,却将一悟震的连连退了几步。
“你也会伏虎拳!”
一悟大骇,忽闻耳畔传来几声钟鼓之乐,他一皱眉,瞪着仇天道:“小子,你僧爷爷今有要事,无心与你纠缠。他日再见,必要砸碎你脑袋!”说罢,披了袈裟,匆匆遁去。
仇天一眼瞥见了他袖中的chun神玉,暗运偷天手,悄无声息,将玉佩从一悟腰间偷了出来。再一抬头,贼和尚已远远离去,不知所踪。
仇天见追不上,也不再追赶,细细凝视着温良的凤形玉佩,小心翼翼挂在了腰间。忽想起了先前的事,走到村姑身前,正要慰问。那村姑却急忙跳下床,从床下轻柔的抱出一个婴儿。
婴儿安然无恙,村姑顿时止住了娇弱的啼哭,面露慈色,抱着婴儿,一脸温暖之意。
仇天触景生情,本yu诉说的话,硬生生憋住了。“唉!”他长叹一声,孑身一人狂奔而去,又来到了村头的小湖边。
湖水清澈,映着他粗陋的布衣,游鱼波光,皆成了衣衫上的补子。湖底尘泥,青石棱角,都看的一清二楚。剑上斑驳的血迹触碰到水面,顿时晕开斑斑点点的红色污浊。
触目惊心的红莲花。
他人有难,被我救了出来,为什么父母身丧,却无人救出?为什么村里的人被杀尽,无人去救?
天道公平?
圣人不仁?
众生刍狗?
不偏不倚?
为何我家破人亡,甚至从未见过父母面容!仇天越想越激动,挥剑砍在水里,潺潺流水附在剑上,激荡出一个漩涡,竟有一股气流急窜上来,将斑斑点点的血迹冲刷干净。
水,无痕。
仇天想起自己被莫名的冲上湖面,那股气劲,源自湖底,细细一看,这湖却不是死湖,而有一处泉眼!无怪乎,如此通澈,如此清莹。仇天似乎隐约抓住了什么,恨意消褪,脑海里画面纷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