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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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锋!”
长刀急挥向前,黏附在刀身上的血被其大力甩出,离越一脸肃然,眼露厉色,催马向前疾冲。
骑兵组成的洪流,再次冲开了奴民们的人群。
实际上,面对着冲涌而来的骑兵,奴民是唯恐避之不及。
骑兵也没有追杀四散奴民,只是跟在离越身后,策马一个劲的往前冲。
跟在骑兵身后的步兵却被涌来的奴民围住了,离越策马曲行冲向了被奴民围住的步兵。
骑兵们策马曲行,随着离越冲向了被围住的步兵。
急速冲刺间,离越手举长刀横挥,大喊道:“分!”
冲刺的骑兵们一分为二,两股洪流直冲向步兵的两翼。
直冲向围在步兵两翼的奴民。
疾速的骑兵冲入了围住步兵的人群,如群狼入羊群,如沸水泼薄冰。
但下一刻,未能突围的骑兵也被人群围住了。
鲜血肆淌在已经浸不进去暗红地面,马蹄声轰鸣,喊杀声刺耳。
二十艘小舟,载着八十余奴民破开静滞的水滑向了水路的闸门。
闸门早被人打开了。
顺着木梯顺利登上寨墙的奴民,此时却在寨后的挡墙上,找不到一个敌人。
头上的盔帽不知道被甩掉到了何处,离越用力斜挥着长刀,将冲到马旁的奴民一分为二。
一颗不知何处飞来,如马头般大小的岩石,冲向了离越的面门。
翻转手中长刀,刀刃竖在脸前,磕飞了迎面而来的岩石。
巨大的力道让离越顿感手臂发麻,胯下的马匹亦是痛苦的低咛了一声,身子一斜,侧躺向了地面,马背上的离越身子歪斜,却在落地的最后一刻,双脚用力跃起。
当他跃离马背,并落到地面时,却立足未稳,身子侧倒摔在了地上,长刀也脱手而出。
离越伸手摸向腰间佩剑的剑柄,数个奴民却已经围了上来。
危急时刻,两个骑兵策马冲到了离越身旁,几枪捅翻了冲向离越的奴民。
但在离越拔出佩剑,站起身时,那两个骑兵却都已被飞石击落下马。
奴民的人数近五千,相对于四百余定边郡的郡兵,优势实在太过明显。
而对于放弃本寨,率军孤注一掷的离越,形势已经越发的不利。
正在这时,远方传来了阵阵的战鼓声。
鼓声高亢,入耳如雷鸣。
很明显,鼓声是由不远处传来的。
黄昏临近,夜幕将至。
无数兵卒随着夜幕,冲临在了木寨外。
雄鹿旗帜和绘“文”字的绿缎大旗,林立在军卒中。
无数未穿盔甲的兵卒拿着兵器冲向了寨外的战场,悠长的号角声随着空气而传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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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胜与衰(上)()
满盖穹天下的黑暗中,八千士卒从四面涌至。
绿色旗帜迎风展动,文短骑在马背上,向着战场眺望。
激扬的鼓声与号鸣,从四方响起。
数十簇火光突然在黑幕下亮起,步兵之后,数十辆燃烧起来的战车被士卒倒推着冲向了人群。
车轮滑过地面,发出阵阵刺耳的尖鸣。
八千余士卒本就是突至,兵卒的战力又远胜于奴民。
接战了片刻,奴民们先呈乱象,后便溃败,最后便是溃乱。
奴民们尖声嚎叫着,如无头苍蝇般四散逃窜。
可最终,大部分的奴民却在燃烧战车的推迫下,逃向了木寨。
大量的奴民冲入了木寨,离越带着两百余的骑兵与剩余的守寨步卒,守在了吊桥外。
奔涌而至的步兵,点燃了架寨的登城梯。
离固带着四百余步卒,守在了水道旁。
时间没过多长,黑暗刚刚占据了天空的主导,被围入木寨的便由定边郡的郡卒,变成了惊惶无措的奴民。
棕色的骏马,迈开细长的马蹄,载着文短慢慢的向前走去。
紫色披风的服布盖住了大半马躯,显出健硕马体上的波伏肌肉。
金色葵花的花纹在披风上交错斑驳,鲜明的颜色在火光中散出艳亮光彩。
鎏金甲盔两端,突兀的菱角锐利如刀锋。
布满雾霜的脸庞上,文短的表情平静而淡然。
眯起双眼,视线扫过跪拜在路上的离越和离固,文短微微颔首,用力拉起缰绳,策马走过了两人的身旁。
骏马在吊桥前停步,文短翻身下马。
狭窄的吊桥上,两百三十名骑兵整队而立,骑兵之后,弓卒拉紧弓弦,一排排的箭矢瞄着空洞的寨门。
一脸忧色的离固跟着满身是血的离越,走到了文短的身旁,微一躬身,道:“将军。”
“离固,你带刀盾卒换下骑卒,离越,你带弟兄们先下去休息。”
闻言,离固率先抱拳道:“遵命!”
转头看了自家兄弟一眼,离越面露感动的笑了笑,也抱起双拳,轻声的道:“遵命。”
而在此时,有根和刘恒带着五千一百个卒兵,在一处山谷间,终于停下了跋涉的脚步。
兵卒们燃起篝火,伙夫们堆起灶台,队率们拿着竹片清点着自己的手下。
夜已经深了,士卒们没有搭建营房,而是围着篝火取暖。
有根蹲在一块高耸的山岩上,向着远方眺望,刘恒在他身边,面露疑惑。
“怎么了?”
“将军。”
转头看着面露不解的刘恒,有根微微一笑。
“我军距敌尚远,时不我待。”
“哦。”
闻言,刘恒微蹙双眉,沉默片刻,道:“怎么?今晚不扎营了?”
“将军。”
有根转身,双手互搭拱起,双目与刘恒对视。
“若将军信任有根,便请将军在食过饭后立刻拔营。”
“趁夜,复行一百里!”
低头沉鸣片刻,刘恒的脸色略显踌躇,道:“今日跋涉一日,我军已经疲惫不堪,再跋涉百里,明日我军岂不再无战力?”
“到时若敌军来袭,我军岂不危险。”
“将军。”
有根面色严峻,眼色微厉,再不复白天时的慵懒随和。
“敌方兵卒总数是我军数倍,我军劫其粮车,敌方如今无粮方不攻伐我军。”
“如其粮到,他们岂会放过我军,我军势孤,到时如何抵挡,最后恐怕胤水镇都无法幸免。”
“我军虽是长途跋涉且无探马斥候,但也知敌军本就与我军相距甚远,要想袭击我军,除非其如我军一般趁夜急行,但那时也是疲兵对疲兵。”
“况且安阳郡郡兵未出,其地都有奴民作乱,定边郡郡兵俱出,其后安能不乱?”
“若我军能拖住定边郡郡兵,其后路被乱民所阻,不日粮尽,必败。”
“到时将军趁势收拢降兵,夺其奴民,方可与安阳郡的郡兵决战。”
有根说完,两人之间,片刻沉默。
“依你所言。”
最后,刘恒微微点头,脸露微笑。
“今夜食过饭后,就复行一百里。”
草云郡,尖顶阁楼内。
一身锦衣绫罗的陈甫,腰背挺直,端正的坐在白玉狮座上。
大殿中,陈甫让人倚着撑柱,安放了数十座涂了金漆的烛台。
每一个烛台中,都放着一块白色的粗烛。
此时,数十个纯白如脂的粗烛上,焦黑的烛芯正在燃烧。
烛光明亮,光线柔和,却如一层细纱。
陈甫目不斜视,直视着前方的空敞处,如同笼上昏黄细纱的脸庞,表情却寒若冰霜。
“查出来了吗?”
“禀告大人。”
白衣白裙,头戴白色冠帽,脸上涂着珍珠粉末,腰间配着白玉的女官,跪伏在玉座下的石阶前。
“安阳郡与定边郡的驻地传来有蛮兵作乱的消息,据说还发现了修行者。”
“安阳郡?定边郡?”
额间的眉头微微皱起,陈甫从玉座上起身,沉鸣片刻,抬脚沿着阶梯向大殿中走去。
“周和?文短?”
径直走过女官的身旁,文短将左手背在身后,抬起残肢指向身前。
“把地图挂上来。”
文短故意提高了音量,静立片刻。
无声无息间,两个女官抬着架子,从大殿的角落里踮着脚走了出来。
将架子安放在文短身前,又有两名白衣女官快步走了上来。
一名女官捧着一卷亮白的皮纸,一名女官捧着一个铜盘。
铜盘中,磨好的朱砂色泽鲜艳。
赤砂旁,放着一杆毫毛如雪般洁白的笔。
将皮纸挂在架子中的横栏上,让皮纸随着重力而展开。
皮纸上绘着一幅地图,地图被连贯的墨线分割成了数十块。
陈甫没有动,缠满帛布的断肢,指着绘满墨线的地图。
原本跪在陈甫身后的女官站起身,快步走到了架子旁,并向侍立在旁的女官伸出手,拿起了铜盘中的笔。
沾上朱砂,女官一手扯起袖布,一手持笔顺着陈甫的断肢所指向的位置,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圆。
“两郡之驻兵皆有万人,且文短善于练兵用兵。”
“周和狡诈多谋,善于谋划。”
“就算是蛮人做乱,应该也成不了什么气候。”
放下断肢,伸出左手,文短左手的手指在红色的圆中,沿着特定的曲线摩动起来。
“但那修行者带着做乱的蛮兵,原本又是驻扎在什么地方的呢?”
什么地方,有那么多粮食,养的起这些蛮人。
陈甫眼色微凝,指着地图的手指停了下来,他指端指着的一处地图上,写着“胤水镇”三个字。
咳咳,昨天别的地方停电,我停网。
不好意思啦。
最后说一句,我前面有个地方讲有根读不懂这世界的文字,这个原因实际上是我写错,但我干脆将错就错,重新设定了一下,将修行界与凡人之间文明的隔阂再突出点。
让它们的文字,习惯,工具都产生差别。
至于为什么修行界的文字与现代的中文相同,以后会说明的。
说不清楚也不要怪作者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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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胜与衰(中)()
漫漫长夜,兵卒们赶着路,奔波了六十里。
凌晨,朝阳初现。
行走在清晨时晴朗薄白的天色间,蛮兵与民兵都是一脸的倦容。
稀少的马匹留在后方,前进的道路却不是坦途。
有根徒步走在卒兵的前方,刘恒骑着黑龙来回穿梭在队伍间,以宏亮浑厚的嗓音拔升着卒兵的士气。
绕过被碎石阻断的路道,沿着崎岖狭窄的山谷,攀上高耸曲形的坡地,众卒兵又绕回了大道。
五千一百卒兵沿着路道继续前进,到午时队伍方才停下步伐。
此时卒兵们已经整整跋涉了二十四个小时,行程两百两十里。
刘恒刚下令停止前进时,很多卒兵立刻就瘫倒在了地上。
瘫倒的士卒又很快被他们的同伴搀扶了起来。
卒兵还要建帐造营。
但所有人长时间的滴水未饮,颗米未食,早已疲极难耐。
初食了些生粟,粗搭些布棚,不论蛮人还是常人都蒙着头,直接躺在了布棚下。
“敌军主寨离我军应该不足两百里了。”
皱着眉头,有根双眼虚眯,神色倦怠。
“敌军早已出寨,可我为什么听不到任何声音呢?”
刘恒闭着眼睛,丹田内的元气顺着筋脉涌向他的双耳处,沉默片刻,睁开眼。
“我也听不到。”
“将军。”
有根蹲下身,皱着眉沉鸣片刻。
“吃过饭后,军卒下午休息,晚饭后,我们立刻出发,如何?”
刘恒点了点头,拉转缰绳,黑龙鼻间发出阵阵微弱的“哧”音,转着马身载着刘恒向身后的卒兵们走去。
文短军也在吃饭。
所有卒兵围着木寨,取着河水,熬煮着狩猎所得。
猎物并不多,只有十几条鱼和二十几只灰鼠。
烈火在木柴上燃的很旺,负责烧火的士卒时不时会朝瓷盂中注入少许清水。
午时过了,文短和他的将兵们吃四处挖掘的野菜与草茎,熬煮猎物的士卒们却拿着竹扇扇走了熬出来的肉香。
香气并不浓郁,却也能勾出饿殍们的食欲。
躲在寨墙后挡板上的奴民们,嗅到肉香后,都暗自咽起了吐沫。
相对于三千余奴民,可以熬煮的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