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4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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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根低着头,依旧盘膝坐在原地。
蚩酋瞪着大眼,双手插着腰,怒视着有根。
良久,直到脸上的水珠,在热气蒸成水汽。
不赖烦的蚩酋,终于开口喝道:“小崽子,还不爬起来吃饭,难道要爷爷我喂你!”
。。。。。。
缓慢且吃力的抬起此时对有根而言,重趋万斤的头颅,歪着脑袋,仰望着一脸怒容的蚩酋。
苍白的脸庞,如同白纸一般,双眸中却溢满着嘲弄的神色。
然后,有根向因为自己的脸色,而面露惊愕的蚩酋张开了嘴巴。
“孙子,快来喂爷爷。”
。。。。。。
潮红的色彩,布满了蚩酋的脸颊,青色的经络突出了他的额头。
“呯!”
蚩酋一屁股坐到地上,面色不甘的拿起了木盆上的斗笠。
捡出了盆中的木碗,面露愤懑的蚩酋将含肉粒的粥汤,凑到了有根大张的嘴前。
然后,缓缓的倒出。
倒的有些快,有根被呛的咳嗽了起来,蚩酋赶紧停住,并从腰间拿出了兽皮。
“慢着点。”
用兽皮擦净了有根的嘴角,脸上闪过忧疑的蚩酋,长叹了口气。
“脸色这么难看,先把伤养好。”
咀嚼着口中残留的粥渣,有根笑着,没有说话。
喝完了木碗中的肉粥,蚩酋又从木盆中,取出了装着猪肉的木筒。
将装着猪肉的木筒举到面前,蚩酋皱着眉头,伸出手朝木筒内的猪肉比划了一下,用手指捻起了其中的一块,递到了有根的嘴旁。
细细咀嚼完口中的粥饭,有根慢慢的抬起手在裤子上擦了擦,就一把握住了递到嘴边的猪肉。
看了看猪皮上的数十根鬓毛,在蚩酋殷切的目光下,有根一脸浑不在意的将肉塞到了嘴里。
“我自己来。”
“放心吧,不会有下一次了。”
闻言,蚩酋皱起了眉头,面露不解的用双手挠了挠宽大的后脑勺。
有根没有再解释,再次的笑了笑,然后就将手伸向了木盆。
拿出一块猪肉,有根从腰带间拿出了刘恒交给他,差点要了他命的匕首,悠然的切起了肉。
第十八章 铸形未成,练兵已始()
有根在地上坐了三天,每天蚩酋都会送来两个木盆。
每一盆,都被有根吃个精光。
送完饭后,蚩酋会陪有根聊一会儿,才返回镇子。
每天,都有镇民到田中劳作。
每天,都会有孩童端着绿水,行走在田间。
却没人来理会有根,镇民都不一而同的无视了有根的存在。
没人来打扰有根,即使要面对从有根身旁,时不时拂散的风浪。
三天后,胤水镇中。
搭建叠组的蓬草,在雨的润打下,变的细软糯散。
布鞋踩在蓬草上,却没有踩裂任何叶梗。
雨落向刘恒,却被浮在刘恒身上的朦胧红彩隔开。
背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黑夜里,雨幕中,淡然的青光将世界一分为二。
萤火虫展开薄翅,从草中飞出,带着不属于雨季的光彩。
虫尾处亮起的光点犹如燃柴,却不会瞬息燃尽。
有光点落到了褐色的衣布上,脸色红润的有根扬起头。
视线扫过不远处的胤水镇,落到镇外。
林立而起的土屋间,亮起数星火光。
有人撑起窗板,有人燃起暖坑。
低下头,抬起手。
注视着弯曲了手指,呈爪状的双手上,浮起的椭圆光晕,有根闭上了双眼。
光晕不停的膨胀,一直到了盘子般大小。
停止膨胀的透明光晕,变的浑了起来,如同被搅乱的水。
椭圆的光晕变成了光团,光团中的手掌,变成了朦胧的黑影。
手掌上终于传来了熟悉的痛楚,有根睁开了双眼。
光团化为如蚁的金点,在空气中散去,留下了干净的手掌。
长吁了口气,活动着僵麻的关节,扭动着酥麻的脖颈,有根从地上站了起来。
“这些光。”
注视着光点在空气中敛去,眼眸中露出痴迷神彩的有根,站在陌路上,道:“就好像星海一样。”
胤水镇中,站在屋顶蓬草上的刘恒,紧蹙着眉抬起头,仰望着雨中的夜幕。
“父亲啊,我究竟有没有看错人?”
“三天,距离铸形就只差一步了,真是惊人啊。”
暴雨肆虐在荒原,雨水漫上了浅狭的河道,低洼的地势被水积满,稀疏的土壤被流水带走。
泥流携带着山石,沿着起伏的麓道滑滚。
含满黄泥的洪水,起浮翻腾,水花四溅,声势盈天。
雨季持续了三个月,三个月后,便是艳阳高照。
周围的路道都被洪流冲击的垮塌,荒野上的很多地方,都成了明净的泊湖。
胤水镇外的田中,结粒的粮食,已经开始收割了。
土屋间,被用来做生意的棚子,全都被拆除。
空置的空间中,凹凸的地面被推平,湿黏的土壤上,铺满了干燥的杆梗。
穿着护臂的衬甲,紧致麻衣裹身的石脑,一脸踌躇的坐在地上。
有根站在石脑的身前,举手握拳高过头顶,大声的吼道:“起立!”
闻言,石脑率先从地上跳起,在他身后,猴石,鹰嘴,付磊,跋舌,剥羽还有李西,六人并列着排成一排。
在这六人身后,许多人排成了一列。
李西身后的人数最多,有六百人,而且全部装配着甲胄与刀戟。
其余五人身后,则都很一致的只有三百人,而且大多身上都没有盔甲,手中的武器也很杂,很多都是削尖的木棍与农具。
此时,石脑身后的所有人,也跟着从地上站了起来。
当大部分人从地上站起后,小部分反应稍慢的人正在站起之时,站在他们前方的石脑耳边,再次响起了有根的声音。
“坐下!”
有根将握拳的手,向下挥出,举到与肩膀齐平的位置。
听到命令的人,便又坐下了。
有根身后,用木棍叠成了一个高台。
刘恒站在高台上,塑成蛮虎头状的铠甲,在阳光下散发着熠熠光彩。
流光溢彩下,刘恒却皱起了眉头。
不止是刘恒,还有同样和有根并排站在下方,一样背对着高台的蚩酋,此时也瞪大了眼睛,一脸惊愕的注视着有根。
在蚩酋身前的三千蛮人,也都被身旁的队伍吸引了目光,并且全都一脸的愕然。
“起立!”
“坐下!”
“起立!”
“坐下!”
。。。。。。
兴奋的喝令声,持续了一个上午,一直到拉着堆满午食木盒的马车,来到了刚刚腾挪出来的场地中。
饭粮是面饼与熟邵,饼子夹着肉邵,搭配着盐料充足的野菜汤。
做法和吃法,都是有根教给荒民的。
田中正在收割的粮食,加上上次掠夺的粮食,光是在数万人的咀嚼下,经过有根的计算,尚还可以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粮食暂时无忧,但刘恒还要练兵,为避免粮食加剧的消耗,也为了满足自己的口腹,有根亲自动手,磨平了两块巨石,并且在巨石的侧面上插好了木棍。
在一个巨石上凿穿了一个直接十厘米的小洞,在另一个石头上,挖开了一条凹痕。
面粉这种东西,便第一次出现在了荒原上。
又用以前在棚屋区的办法,从含盐的沼泽中搞到了盐。
于是,胤水镇内外所有人的生活,都提升了数个档次。
从蚩酋高举的手中,抢过了一个面饼将其撕开,用勺子加上肉邵。
脸庞通红,眼眸露出兴奋之色的有根,一口咬在了面饼上。
咀嚼了几下,有根顿觉口腔发干喉咙发堵,赶紧拿起装满菜汤的瓷碗灌了一口。
喝干了碗中的汤,有根立刻就去添,却发现装汤的木桶正被蚩酋抱举着,桶口对着蚩酋的嘴部倾斜。
“呃。。”
有根向蚩酋的方向伸出手,正想用文明的方式,纠正对方粗鲁的行为时。
“咣!”
木桶落到了地面上,里面空空如也。
蚩酋拍了拍肿胀起来的肚子,又将手伸向了木盆,这是他拿的第六个面饼了。
有根无语的向身后望去,在蛮人聚餐的地方,喧哗之声此起彼伏。
装着食物和菜汤的盆桶,通通都在蛮人的哄抢下,连菜底都被添的干干净净。
“一帮吃货!”
愤然的骂完,有根转过头,伸手向着木盆摸去,才发现最后一张面饼已经到了刘恒的手中。
呆愣片刻,有根咬着嘴唇,小心的向着装肉邵的盆子伸出了手,在发现没人阻止后,迅速将木盆抓到了手中。
然后把木盆摔到了地上,木盆早就空了。
第十九章 练兵组阵,辅正难分()
两个星期后,囤蓄在荒原的积水,渐渐的褪去了。
胤水镇外,在铺满枯梗的场地上,蚩酋举着木棒,双腿开叉膝脚屈蹲,在高台上做出劈砍的招式。
“哈!”
蚩酋双眼瞪圆,扁巨的脸庞肃穆,眉宇中透露着狠厉之色。
在高台下,三千余蛮兵一人一把木棍,做着和蚩酋同样的动作。
杂乱的哼哈之声,伴随着蛮兵们动作,回荡在空气中。
“第二式!”
收回了劈出的木棍于腰侧,蚩酋向前跃出一步,做出刺击的动作。
“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一。”
一阵不和谐的喝令声,在场地上响起。
一只奔跑中的队伍,突然出现在了蛮兵们的身后。
在奔跑中的人里,唯一骑着马的有根,手指着前方,一脸兴奋的喊叫出了颇有节奏的指令。
“一,二!”
突然,有根喊出了两个数字后,却又故意停顿了下来。
“三,四!”
在有根身后奔跑着的队伍中,整齐的传来了附和之声。
“声音太小了,小爷我听不见,你们没吃饭吗?怎么全都叫的跟娘们似的!”
“给爷爷大声点!!”
“三!四!!”
两千一百个民兵,满脸都被憋的通红,竭尽全力发出了愤怒的呐喊。
整齐划一的声音,唬的高台上下的蚩酋等蛮人一愣一愣的。
“这就对了,整队立正!”
民兵们迅速的聚集在了一起,以有根所任命的六个百人队长为首,所有人都排成了五个纵队。
每队三百五十人。
原本属于李西的六百人,被有根分成了平均的六份,安置在各自的队伍里。
按有根的话说,这样可以提高每个队伍的战斗力。
虽然有根拆分主要战力的做法,刘恒和蚩酋都是将信将疑,但有根却异常固执。
什么最重要的是配合,什么借助老兵的经验能弥补新兵的缺陷,什么军阵队列军纪法令,将刘恒与蚩酋说的是面面相觑,哑口无言。
而对于有根其后喊出的精兵一千,可挡弱旅一万的口号,两人直接采取了无视。
为了保证田亩的收成,无法靠着镇子增补兵员。
而且就算是大幅度的增加兵力,镇里镇外,数万的民众里,所得的战兵人数,能堪堪及万已经是最好的估计了。
再加上练兵时,巨量的粮草消耗与田亩的粮粟减产和三千多个蛮人那惊人的肚量。
刘恒从刚开始,就放弃了广招镇民的打算,转而决定将蛮兵当成自己军队的主力。
对于有根所带的两千一百人,刘恒只将之当成日后的辅兵,并且还可以顺带的维持镇中的治安与处理镇中的琐事。
雨季结束了,荒原上的所有建筑,尤其是木板搭建的离地高屋,在过量雨水长期的浸泡润打下,房内支木塌毁者有之,挡野木板朽烂者更多。
胤水镇外仓促搭建的土屋墙壁,也有许多塌毁。
在暴雨停歇后的十四天里,每天清早集合后,有根就骑着体型瘦脊的驽马,用对于旁人来说莫名其妙,同时又眼花缭乱的方式操练着两千一百个手下。
他教着这些人走队列,教着这些人负重跑,教着这些人变幻阵列,忙的是不可开交。
但一吃完午饭,有根便会停止训练,他会带着这些人,前去帮助民众们修筑已经破败的房子。
这些,刘恒都看在眼里,也都没有阻止。
辅兵罢了,会砍人就行。
不过,在他心中,有根的所有行为都是如此的新奇,而有些行为又显得极其幼稚。
比如那阵列的队形,他实在是看不出一群大部分拿着木棒农具的士兵,排成一列列竖排后,究竟能产生多大的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