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3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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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所有草叶的长度都不超过一寸,如同被仔细整齐修剪过的草甸出现在了陌道上。
出现在了道人的脚下。
在陌道尽头,沾有菜绿色的血泥,已经不知所踪。
“阿弥陀佛。”
看着那条在道人脚下,突然出现在陌道上的草甸,僧人皱起了眉头,然后闭着眼,轻宣了一声佛号。
道人冷哼了一声,径直的背起双手,大踏步的踩在柔软的草甸上,向着前方走去。
僧人睁开了双眼,看着在草甸上快步前进的道人背影,双眼中的目光如刀,似冰。
但在下一刻,僧人的眼神就变的懒散了起来。
如同没睡醒般的,僧人的双眼眯起,整个人都变的慵懒且无神。
然后,僧人也走上了草甸。
走在了道人的身后。
一前一后的两人,走入了胤水镇。
镇子中,木屋间的街道,比临时搭建的棚子与土屋间的街道,要宽敞许多。
所以,在街道上向两人跪拜的人,也要多上许多。
道人走到了跪伏在地上,离自己最近的人身前,停了下来。
面色严肃的向着街道中张望了一会,道人语气淡然的道:“你们的镇长呢?龚基呢?站出来”。
他说的很轻。
但所有人都听到了。
于是,龚基从地上站起,快步跑到了道人的身前。
龚基低着头,弯着腰,视线停在道人的脚底,态度谦恭地道:“不,不,不,不知道师前来。”
舌头打着结,龚基因为紧张而变的口齿不清。
“有,有,有,有失远迎。”
“你说的妖身在那里?快带我们去看看。”
道人的淡眉微挑,语气倨傲。
僧人走到了道人的身后。
黑色的布鞋,白色的里袜,以及灰蓝色长衫上蓝白袈裟的一角,映入了龚基的眼瞳。
龚基的双脚开始哆嗦起来。
“这,这,这,这。”双腿一软,额上满布出冷汗的龚基,直接跪在了地上。
“道师,僧尊,妖尸就在镇外,小的这就带你们去。”
闻言,道人皱起了眉头,不再言语。
在道人身后的僧人,却如入定一般,直接闭上了双眼。
“既已进镇,怎可轻离,你们真是考虑不周,还不快去将妖尸抬进来。”
第六十八章 尸宝()
僧人闭上了双眼,说话的语气尚显惫懒。
但他的话,却仍然不容人去质疑。
龚基低下身子,将脸埋进了土泥,声音因此变的有些模糊,但也流利了许多。
“大人,妖尸巨大,沉重,要将它移进镇子,耗时颇巨。”
挺起身子,龚基抬起头,黄色的土渣粘在苍老的脸庞上,凸显了密布在脸上的褶纹。
“而且,旱田中才插新苗,稼杆脆弱,不堪辗压。。。”
脸色倨傲的道人冷哼一声,龚基立刻说不出话了。
“无妨,无妨。”
僧人走过了道人的身旁,来到了街道边上一根抵膝的木桩前。
那曾是一株百年高龄的古树。
有一百圈圆轮,直径一米左右的椭圆横面,呈焦黑色泽,上面除了常年沾染下来,被烟熏火燎过的痕迹外,还放着一滩湿润的泥沙。
除了少许散落在横面上,大部分的泥沙都被聚在了一起。
聚的毫不成形。
六个穿着短裳的孩童,正围跪在树桩旁。
僧人俯身,右手的小臂捞起了袈裟。
手指在树桩的横面,动作幅度极小的轻轻一抚。
轻风拂过,吹散了聚成一团的泥沙,吹起了焦黑的木渣。
木桩的横面,露出了一抹亮黄色。
僧人满意的笑了笑,转身坐到了树桩上。
“天色还早,我们等着就是。”
镇外的精壮,早已跟着有根走进了山林。
看守马车的,也只是一些老弱。
但在胤水镇中,还有绕镇的田中,精壮还有三百多。
于是,龚基领着三百多的精壮,出了镇子,来到了马车旁。
用上麻绳,奋力拖拽起了马车。
马车被拖到了旱田边。
车轮有一半的高度都深深的陷入了土中。
看着露出田坎边缘,因重负而扭曲的轮子。
看着倾斜的车身。
龚基站在旱田中,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抬吧。”
马车被抬起了,马车落到了田中。
田中的泥土较一般的地面要蓬松许多,扭曲的车轮几乎完全都陷入了土中。
众人拉拽的更为吃力,但幸好人多,数个时辰后,连拉带抬,马车终于再次被拉到了田坎边。
距离田坎不远处,就是胤水镇了。
众人将马车抬起。
马车落到了镇外的地面上,裹铁的车轮上,出现了数条裂痕。
龚基和所有的精壮,无声的看着旱田中,被车体夷平而宽达十米的土道上,无数埋在泥土里,在重压下几乎破碎的幼苗。
最后,脸上流露着心痛神色的龚基,挥动了手臂,道:“走,进镇了。”
马车驶进了镇中的街道。
站在街道中,背着双手,早已等的不赖烦的道人,转过身子,看到了身后缓缓驶来的马车。
原本淡然的面容上,立刻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坐在树桩上,一手竖立,一手拨弄佛珠的僧人,脸上的慵懒也已经消失不见了。
僧人站起身,快步走向了马车。
他刚走到一半时。
道人已经站在了马车前。
马车停了下来,绑着绳子的精壮,和指挥精壮的龚基,全都恭敬的退到了车旁。
看着马车上,通过厚布,显露出来的巨大轮廓。
道人抬起手,手掌由上而下的抚过凌乱的胡须。
一阵风吹入了镇子,风浪卷过道人蓬乱的发丝,卷起重新变的飘逸起来的胡子。
“这是什么妖怪?”
双眼一眨不眨的注视着马车,道人在风中问道。
“回道师。”
龚基向前跪行了几步,观察着道人脸上的惊异,脸上流露出了欣喜之色。
“我等也不知是何妖怪,但观其背上有壳,小人料想,这应该是属于河中的精怪,请道师明鉴。”
僧人走到了道人的身后。
道人伸出右手,掀起了覆盖在妖尸上厚布的一角。
在道人身后的僧人瞪大了双眼,慵懒的神态已然消失不见。
两人看到了厚布下的妖尸。
两人的身体都开始颤抖起来。
“此等妖物,你们是从何处寻来的?”
一脸兴奋,激动到难以自持的僧人,音量徒然升高至了尖锐的程度。
“回僧尊,这具妖尸,是从草云郡那里过来的人,在路上捡到的。”
龚基的脸色变的有些怪异,这样的答案,连他自己都觉得诡异。
“捡到的!!?”
两人齐声,音量徒升。
然后,两人对视了一眼,迅速的转回头。
沉默片刻后,道人率先开口。
“这妖尸胸膛处只有一个窟窿,能做到这种程度,此人修为高深难测。”
绕过身前的道人,僧人伸出手,皮肤光洁细嫩的手指在尸体窟窿边沿,顺着起皱的肌肤摩挲了起来。
“是剑气。”
收回手,僧人转过头,看向身旁道人的脸庞。
四目相对,僧人面带疑惑,道人面无表情。
“莫不是观中的前辈高人,下了青峰?“
道人抿着嘴,面对着僧人迷惑的目光,摇了摇脑袋。
“寺中岂无修剑之辈?再说我观高人众多,是否我观高人所为,我又怎知?”
闻言,僧人厚眉紧紧的蹙起,盯着道人的眼眸,再不发一言。
迎着僧人的目光,道人的脸庞逐渐变的有些呆板起来。
僧人无言,转过身子,再次望向了妖尸。
道人则看向了跪在车旁,一脸期待的龚基。
“此物,抵你们三十年的税粮。”
闻言,龚基脸上欣喜的神色越发突显。
“但你们一定要对外乡人保密,绝不能让这个消息泄露出去,周边可有镇子已经知道了?”
“道师放心,小人早已吩咐过,镇中人嘴严,绝不会将消息泄露出去。”
“那镇外的人呢?”
僧人转过头,看着龚基,厉声问道。
“镇外,镇外,小人也打过招呼的。”
“反正保密的事交在你手,消息绝不能传到其他地域,懂得?“
道人脸色微凝,神态严肃,口气却很平淡。
“懂得,懂得。”咽着吐沫,一脸欣喜的龚基,拜伏在地上。
道人点了点头,伸手入袖,拿出了一个葫芦。
葫芦是红色的,色泽明艳如玛瑙,晶莹似琥珀。
“道友,道门心法祥和淡然,镇邪避妖尚不如我佛门,此尸上妖气还颇盛,不如用我佛门法钵来盛,也好祛除其上的邪气。”
看着拿出葫芦的道人,僧人迅速伸出藏在袈裟下的右手,在他的手掌上摆放着一个色泽金黄,如玉似金,体积有常人手掌般大小的饭钵。
那个,五四到了,上了两天全勤。
领导疯了。
我累垮了。
第六十九章 穿身()
“旭月禅师去年下了青峰后,家师时常念叨禅师的功法通玄神妙。”
灿烂的笑容在脸上绽放,呆滞的表情在笑容下融化。
道人眼中泛着异彩,语气中带着一丝的激动。
“早就听说大师曾由禅师讲经授课,张永资质低下,自不敢与大师相争。”
张永看着眉头皱起的僧人,眼中越发浓重的异彩终于演变成了戏谑的神色。
“然而机会难得,大师收好妖物后,何不随我上青峰一趟,也好让我等小辈见识下佛门的辟邪功法,领教下禅师的佛门法音。”
风停了,张永的发须再次变的凌乱起来。
但他的脸色却越发的得意。
僧人黑着脸,咬着牙,过了许久,才一脸不甘的道:“虚怅只听禅师讲经数次,法力低微,又怎敢上青峰。”
虚怅一边说着话,一边将拿着法钹的手,收回了袈裟下。
张永轻哼了一声,径直将左手持起葫芦,将葫芦嘴对着马车,右手放到了葫芦平滑的底部。
一串细小如蚁身,闪烁白芒如火焰般的文字出现在了葫芦的底部。
白光出现在了葫芦的底部。
白光闪逝,顺息就不见了。
跟着不见的,还有葫芦前的马车。
提着葫芦,摇了摇,一脸得意的张永,满意的点了点头。
将葫芦放回了袖中,张永直接转身,步履轻快的走向了镇口。
张永走出了镇子。
一路上再也没回头看落在身后,留在原地,脸色黑紫的虚怅一眼。
长吁了口气,虚怅双手相合执礼,轻呼一声。
“阿弥陀佛。”
然后,脸上渐渐恢复了人色的虚怅,抬脚起步。
虚怅在镇中的身影淡去。
他的脚落到了镇外。
他在镇外看着张永远去的身影,脸色又变的难看起来。
“此处若在我白云域内。。。。。”
咬起牙,虚怅的面容变的有些扭曲。
最后,扭曲转变成了无奈。
轻踏一步,风从虚怅的脚下刮起。
虚怅乘风而起。
他向着天空飞去,他的身影消失在空中。
时近黄昏。
暮日将其特有的金黄余辉,播洒在世间。
用巨大的叶子裹拖着猎物,满载而归的众人,走出了密林。
走出了青山。
有根走在最前方。
赤裸的脚掌踩在烂泥中,踩在陷入烂泥的枯叶上。
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麻衣。
有根抬起手,摸着衣服上五道平行的裂口,脸上露出了自嘲的笑容。
裂口两短三长。
裂口是被爪子撕开的。
裂口周边的布帛上有血,血呈红黑色,上面还散发着余温,看起来还没有完全的干涸。
血是熊血。
有根身上大部分的皮肤已经由焦黑变成了褐红,疤痕仍然在,但却没有新的伤痕出现。
想起不久前,在密林中与灰熊的战斗。
转头看了看拖拽在地上,高达五米,重过千斤的熊尸。
心有余悸的有根,只有庆幸对方只是一头没有智慧的畜生。
但在短暂的心悸后,有根又立刻欣喜起来。
这只熊尸,可抵两三天的饭食吧。
心中高兴的思索着,有根的步履跟着也轻快了许多。
腰带上的缠布突然被掀起,一个人从有根的身旁走过。
洁白的道袍上,衣角翻飞。
张永斜目,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