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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溺寒-第34章

小说: 溺寒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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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些不屑,又有些担忧的神情在涟漓中表露无遗。

    男人双手在裹身的虎皮上擦了擦,咧嘴笑了笑,道:“好端端的,你哭个什么劲?”

    “没什么,是眼里进了沙子。”

    刘恒笑了笑,抬起手,一边手背擦拭着脸上的泪痕,一边停止抽泣着道:“呵呵,谢谢关心了,蚩叔。”

    “没什么,不用这么讲理。”闻言,男人皱了皱眉头,双手摸着后脑勺,大大咧咧的道:“还有,你别看我长成这样,我可比你小,你以后就和他们一样,直接叫我蚩酋吧。”

    “哦,兄弟贵庚?”

    “二十。”

    看着蚩酋下巴上续至胸口的胡须,刘恒摸了摸自己下巴上几不可见的淡青绒毛,心中突然升起了一股强烈的自卑感。

    “昨天出山时,那在山道上送行人群中,给你扛行李的小孩,是你的弟弟吗?”

    “不是。”蚩酋脸上流露出了一丝疑惑,那双明亮洁净的眼眸中却露出了一丝温暖。

    “那是我儿子。”

    “。。。。。。”刘恒眼角抽了抽,无言片刻后,拱起手答道:“不愧是令郎,真是孔武有力,有乃父之风。”

    闻言,蚩酋脸上顿时露出了狂喜之色。

    他从地上一跃,就跳到了牦牛宽阔的背上。

    然后,他径直坐到了刘恒的身旁。

    “说起我那儿子啊,你不知道,我跟你讲。。。。。。”

    “。。。。。。。” 

第六十四章 镇外() 
距离草云郡三百二十五里之地,有一座胤水镇。

    三百余座离地扩建的草屋,数十道袅袅升空的炊烟。

    围绕草屋的三百余亩旱田中,一片翠绿。

    在田亩中,生长杂乱的秧苗间,有野生的杂草。

    大部分的旱田中,杂草都很稀少。

    但外围的旱田中,秧苗却很稀少。

    清晨,灰暗的天空中,有稀疏的雨。

    雨水落到外围的旱田中,杂草的草叶趴伏在了湿润的泥土里。

    脏黑的泥水,散流在细叶上。

    草鞋踩在了旱田中,泥水便漫至鞋面,顺道淹没了草鞋主人裸露在空气中的脚指。

    石脑将手中的猎叉倒插在了土里,他弯下腰,双手朝地上一捧,撅起了些泥水。

    浑浊的泥水在他的手中,变得不再那么浑浊。

    石脑埋下脑袋,张开嘴在手掌间吸了一口,再将水吐了出去。

    擦了擦泛黑的嘴唇,石脑脸上露出笑容,他转过头,看向了自己的周围。

    三十个人站在他的身旁,他们的脸上也带着笑意。

    “今年是个好年啊。”

    不顾密集雨滴所带来的寒意,站在离石脑不远的地方,扬起头望着天空的老王,一脸的享受。

    就在石脑等人的身后,围绕旱田的一条水泊中,妇女们聚集在潺潺的流水旁。

    滚滚的黑烟从水旁升起,年迈的老妪隔着缠起的厚布,端起了坐在火上,土黄色的瓷盅。

    旁边一名年轻的女人端来了用水煮过的瓷碗,老妪揭开了盅盖,白色的蒸汽从盅中飘出。

    苦涩泛香的草药味道,随着蒸汽扩散在空气中。

    老妪将药汁倒在了瓷碗中,年轻的女人捧着瓷碗,快步的离开了水泊旁。

    距离水泊不远的地方,有很多人。

    这些人大部分都背着行李,全部都蓬头垢面。

    人群中没有牲畜,但却有一辆马车。

    人群围绕着马车。

    马车不大,车厢上却盖着厚布。

    灰蓝的厚布上,在中间处,打着三个脸盆大小的红色布丁。

    厚布伸出了车厢,在车厢外延展出了很大一片的面积。

    裹着铁的六个车轮,有一小半都陷入了土里。

    在马车行进的路上,犁出了两条深深的凹痕。

    牵马的位置处,十根套马的绳套,拴在十个男人前胸处。

    马车停在原地,十个男人围绕着马车席地而坐。

    他们没有拿开落至腰间的绳套,他们的胸口延伸至肩膀的位置上,俱都有一条露出血丝的红色纹痕。

    即使有着代步的马车,车厢里的东西,也给他们造成了巨大的负担。

    但他们却一点都不懊恼,时不时投向马车的目光中,也蕴含着喜悦与敬慕。

    巡弋着车身,满含着喜悦与敬慕的目光,会落在车厢上,也会徘徊在车厢前。

    马车上,车厢前,原本驱马人的位置上,绑着七根竹竿。

    竹竿相互间用麻绳捆绑着,竖立在天空上的一端,拴连着数张交叠的厚布。

    厚布下,有根身上裹着棉被,横躺在车沿的木板上。

    些许雨滴透过了盖着马车前,搭在竹竿上的厚布。

    雨滴打湿了有根的脸颊,他将右手从棉被下伸出。

    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一股药香传到了他的鼻端。

    有根撑着车沿,坐了起来。

    女人端着药,来到了车前。

    接过女人手中的药,有根皱着眉头,看着手中的药碗。

    闭着眼睛,仰头一口喝干了药液后,有根将碗递回了女人的手中。

    “劳烦你,告诉张婆婆,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嗯。”女人低下头,畏惧的低着身子,朝后小退了一步,有些结巴的道:“好,好,好的。”

    有根点了点头,掀开了盖在身上的棉被。

    转动着身子,有根将双脚伸出了车沿。

    等女子端着碗离去后,有根伸长着脖子,将脑袋伸出了车沿。

    小雨逐渐细密,天上的雨云汇聚。

    阴暗的天空下,淡黯的光线随着雨水落到了依旧焦黑的脸庞上。

    纵横交错,呈黑红色的疤结遍布在他的脸上。

    有根,已经被毁容了。

    “唉!”叹着气,有根将身子靠在了车厢的横栏上,脸色有些绝望。

    他将左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目光仔细的观察着左手,观察着从小臂处朝上,完好的每一寸皮肤。

    最后,有根的目光停在了左手的手背上。

    剑形的图案上,沾染着些许的雨水。

    剑的影子在水中,不仅没有模糊,反而因为水光的折射,变的更加显眼,更加真实。

    看着剑影,有根沉默了片刻,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婀娜的倩影。

    刚闻完药味的鼻端,似乎从眼前随意飘散的白发中,嗅到了那一阵超脱世外的清香。

    于是,有根笑了笑,将脸凑了上去。

    下巴贴在了左手的手背上,嘴唇接触着剑形的图案。

    有根闭着眼睛,在手背上停顿了良久,才分开。

    他睁开双眼之时,看到了手背上的绯红色。

    然后,绯红变成了深红。

    剧烈的灼痛,从剑形图案上迅速延展至了整个手臂。

    有根嘴角抽搐起来,稀开的嘴唇中,两排白牙紧紧的咬合着。

    布满鲜红疤痕的焦黑脸庞上,却露出激动的神色,他用兴奋的口气,道:“果然,果然是你!”

    泪水从眼眶中滑出,顺着脸颊滴落到了左手的手背上。

    “原来,我并不是孤独一个人。”

    灼痛渐渐缓解,有根的肩膀却开始抽动,扭曲的脸庞上,双眸中露出的却是欣喜。

    “谢谢你,虽然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疼痛消失了,手背上的深红再次变成了绯红。

    有根放下了左手,用右手抹去了脸上的泪痕。

    然后,有根赤着脚,跳下了马车。

    不顾漫上脚面的黑泥与污水,不顾泥水中的杂质,有根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围绕着马车的十个男人站起了身子,目露震惊的注视着离开马车的有根。

    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离开马车的有根,越来越多的目光汇聚到了他的身上。

    有根却对此视而不见,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自顾自的巡视着周围的环境。

    走了十几步,他才看到了一个熟人。

    于是,他红着眼睛,面无表情的伸出手,向着愣神的剥羽招了招,唤道:“过来!” 

第六十五章 养人() 
细雨连绵,持续了一天一夜。

    胤水镇的镇长,带着十个人,在细密的雨水中,揭开了马车上的厚布。

    看着马车的车厢中,因失水收缩而变得干扁畸形的躯体。

    看着躯体上,遍布着突起的褶纹,和如墨汁般纯黑的皮肤。

    看着夹住躯体上;表面油渍已经干涸的巨大龟壳。

    看着躯体头顶的位置上,蜷缩成一团的人形肉体。

    看着人体背上,心脏位置上,那处在厚布下的阴影中,呈现的那一片黑暗,与黑暗周边的褐红。

    雨水顺着笠帽的边沿落下,沾湿了掀起厚布的手腕,和手腕上的袖布。

    老人如卧蚕的眉毛,随着他的全身,都不可抑止的颤抖着。

    只是一瞬间,汗水混合着些许透衣的雨水,就打湿了老人的全身。

    “怎么样?老龚,我没骗你吧?”

    “呵呵。”

    姓龚的老人干笑两声,抬起右手,抹了抹自己的额头。

    他双眼中流露出恐慌的神色,语气不自然的回道:“我再看看,再看看。”

    老人满是汗渍的手掌在衣服上擦了擦,伸出手去,摸向了龟精头上的人体。

    干瘦如柴手掌上,布满褶皱宛如鸡皮的皮肤,接触到了肉体的胸口处,接触到了那一片漆黑。

    感觉着手掌下的虚无,老人抿了抿嘴,将手伸了回来,并放下了手中的厚布。

    接着,老人静默了片刻,才瞪大了双眼,转着僵硬的脖子,看向了立在身旁,脸色有些不愉的老王。

    “这,这,真,真是你们捡到的?”

    老人的舌头打着结,憋红了脸,说出的话也是断断续续的。

    “还,还能咋的,就,就是路上捡的。”

    “你,你学我干嘛?”

    “谁,谁,谁他妈学你了!这个,就是路上捡的!”迎着厚眉下那两道疑惑的目光,同样被憋的满脸红透的老王,声厉色变地吼了起来。

    “嗯~。”老人再次抿起了嘴,撇过头,再次看了看马车上的厚布。

    “我说老龚,你可不要不识货,有了这玩意,别的不说,几年的税粮与供奉,肯定是免得了的,要不要,给句话。”

    看着身前沉默不语的老人,为了掩盖脸上的惊慌,心虚的老王故意催促了起来。

    然后,老王又用平常的语气,以商量的口吻,道:“你不要看我们人多,我们都有一把子力气,只要熬过这一段时间,我们就可以自给自足,到时你的镇子,不也可以发展壮大吗?”

    “我不是不答应。”

    老龚转回头,看着老王,长满斑纹的脸上,纠结的皱纹紧紧皱在了一起。

    “但你要跟我说实话,这个,真是你们捡的?”

    “这个,这个!就,是,我,们,捡,到,的!”

    嘶哑的声音,在雨中传递着,在远方不知名的深处,响起了连串的回音。

    老王耸拉着肩膀,一边喘息着,一边道:“这回,你总信了吧。”

    看着不停喘息着的老王,老龚脸上平静无波,口气也是平淡无奇,道:“我不信。”

    然后,不理即将爆发的老王,老龚转过身面对着放置龟尸的马车,自顾自的道:“老王,今年的收成不比往年,即便是加上准备的贡粮,这么多人,也只够一月嚼食的。”

    “能维持三个月吗?”

    一道声音从老王的身后传来,老龚一愣,扬起脖子向老王的身后望去。

    边沿宽大的笠帽下的阴影遮住了疤痕遍布的焦黑脸庞,周身披着厚厚蓑衣的有根,用左手压了压帽沿,道:“即使一天一顿也好,饿不死就行。”

    “这位兄弟是?”

    “他,他,他,他是,他是。”

    老王转过头,神色失措的望着有根,舌头再次打上了结。

    “我,是治安官。”

    不远处,同样顶着宽大笠帽的石脑,瞪大了双眼。

    然后,在周围同伴的憋嘴嬉笑中,石脑一脸委屈的望向了有根。

    浑然未觉哀怨的石脑,有根走了几步,走到了与老王齐肩的位置上。

    “三个月,可以维持吗?”

    “这个。。。。”老龚侧着头,疑惑的看向老王的脸庞。

    老王疯狂的点着头,如同小鸡啄米。

    老龚先是微愣,后对着有根正色道:“即使一天一顿,天天食水粥,最多也只能维持两月。”

    “加上周边的走兽,河溪中的鱼虾,树上的鸟蛇,即使是数万人,也可以维持三个月吧?”

    闻言,老龚眨了眨眼,思索了片刻后,道:“这个,应该可以吧。”

    “这个东西,已有了人形,除了免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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