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1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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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云峰侧转过身,面朝着余若。
“军危之时,你真的能够冷静吗?”
“主上。”
余若深吸了口气,略抬起头看向了陈云峰。
他一脸肃穆。被泪洗净的双眸显得尤为透澈明亮。
“余若可以领兵,绝不会情绪失控。”
“哦。”
陈云峰眉头微蹙,脸色有些疑惑。
“为何?”
迎着陈云峰怀疑的目光,余若撅起嘴。面露绝然。
“我了解zi现在的状态。”
“有一件事,我一定要去求证。”
“我要去亲眼看到,刘家强者最终的下场。”
“请郡主成全!”
余若曲起膝盖。单膝跪在陈云峰的身前。
陈云峰无言片刻,眉间的竖纹渐渐舒展,嘴角微微翘起。
“这样啊。”
“刘家强者与草云郡郡主,颇有关联。”
“十余万联军加上青峰空明境高人,刘军余孽破灭在即,余若,你可不要犯傻。”
“主上。”
余若仰起头,仰望着陈云峰,脸上显露出诚挚与坚毅。
“余若知晓厉害,绝对不敢做出违逆之举。”
“呵。”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
他面带灿烂的笑容,迎着余若的目光,点了点头。
“陈哲带着六千余骑兵,正往这里急赶,六天后,就应该能到达这里。”
“你留在宁川,等他率军到后,便随军出发,尽量追上联军大部。”
“而我,将立刻去追逐联军本部。”
“分割草云域,白沙郡不能错过。”
陈云峰脸上的笑容微敛,周身立刻燃起了红色的火焰。
“而且,刘军将灭,纵不能亲手gan diao 刘军强者,但若能看见此人陨落。”
刘恒已死。
“也可告慰,甫儿的在天之灵。”
便只剩一个仇敌。
陈云峰再次转身,抬脚轻踏地面。
“嘭!”
如潮水般的气浪,从陈云峰落脚处为起点,卷向四方。
他不是洞虚境修者,也不像有根修炼了道德心法。
他无法长时间的凌空御行,便只能用最耗损罡元的办法,提高本身的速度。
他跃下了城墙,身形如同下雨时节,俯地而过的春燕一般,迅速滑翔而过,瞬息间便已至百里。
宁川关隘上,余若孤独的站起身,用因被元气加持呈靛青色的双眼,看着快速移向远方燃着红火的身影。
他收起了脸上的诚挚与坚毅,神情顿时显得颓唐起来。
不心怀芥蒂,是心胸宽广?
还是,妇人之仁?
或是,疑人不用?
余若脸上闪现出复杂的神色,嘴里哼了一声,撇过了头去。
他张开嘴,轻声自语。
“我,该怎么做?”
“我,又能做什么?”
余若抬起手,捂在腰间佩剑的剑柄上。
他扯了扯嘴角,微闭上了双眼,静立在了关墙之上。
草云域内,大湖源头之处。
高耸在河道旁,堵塞着河道缺口的堤坝,如一道巍峨的山脉,伫立在滔滔不绝,奔流不息的河水前。
许多年龄尚幼的孩童和妇女,背负着装满泥土石块的篾筐,跋涉在田亩与堤坝间。
他们将泥土和石块在堤坝上顷倒,一遍又一遍。
只要时间充裕,他们就会这样做。
滴水能穿石,铁杵能成针。
高耸而立的堤坝,完全阻隔了河中奔腾的流水,流民们遵循有根的指挥,又在这条水量非常充沛的大河的岸上挖出了六十多条运水的沟渠。
这些沟渠每一条都深不足两米,宽只有一尺,入水口的沟壁和沟底都铺着坚硬的大理石板。
有些沟渠都通往很远的低洼处,有些沟渠就通往田里。
流民们从湖底开垦出的田亩中,粟苗的长势非常好。
好的超过了流民们的预料,夏季中的雨时刚至,田中的许多绿苗竟然都开始泛红,眼看就要结穗。
未来美好的日子,已经可以预料,流民们的心情,普遍都很好。
他们大多人看着田中的粟苗,脸上都会露出发自内心,毫不做伪的笑容。未完待续……
第两百零七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一)()
命令石脑和跋舌带人,阻离开许多朝堤坝奔来的妇女和孩童。
身穿蛮虎拼甲的有根,独自走上堤坡的顶端。
他背起双手,面朝着河道中奔涌的流水,脸色有些阴沉。
“能做什么?”
“我,能做什么?”
有根轻声自语,仰头看着覆蔓了天穹的连绵厚云。
他面露悲悯,长叹了口气。
耳畔传来阵阵脚步声,穿戴着蛮虎拼甲的剥羽,手握佩剑剑柄走到了有根身后。
“怎么?”
有根侧过头,斜眼瞥向剥羽。
“流民们出事了?”
剥羽单膝跪地,面露冷肃。
“首领。”
“流民们有些惊讶也有些不安,但我们还安抚的住。”
“哦。”
闻言,有根回过头,沉默了片刻。
他再次开口,问道:“那么,是草云郡吗?”
闻言,剥羽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首领。”
“据斥候所探,草云郡郡墙上的红旗,已经倒了。”
剥羽握剑柄的右手略微用力,五指的指节泛起了阵阵苍白。
他的双眼中,流露出fen之色。
“联军不可能来的这么快,定是我们的人干的!”
“呵。”
闻言,有根略扯了扯嘴角。
“这世界上,聪明人还是有很多。”
“相比较服从我的命令,顶着被青峰清算的危险,携粮去乡镇。”
“还不如,献出郡县并与我划清界限。”
“他们这样做。不仅能免去一死,还有可能得到青峰赏赐,就此享尽富贵。”
“这样的行为,本就没有错。”
有根将双手负在身后,脸色显得十分冷漠。
“众生存活之道,本就不止千万。”
“只是因人而异。”
“忠诚和背叛,杀戮与救赎,生存与死亡。”
“就好像一幅阴阳鱼图般,相互对立又相互依存。”
“彼此间,缺一不可。”
有根垂下头。看着身前地面上的土。
“我一点都不怪他们。”
“剥羽。”
“在。”
剥羽微微抬头,看着有根的背影,脸上的怒色迅速收敛。
“继续这样跟着我,可能颠沛流离,可能埋骨野地。”
“我,可能庇护不了你们。”
“你们,不怕吗?”
“你们,不后悔吗?”
“首领!”
闻言,剥羽瞪圆了双眼。眼帘边沿隐隐闪显出粼粼水光。
他带着哭腔,语气渐重,声音中流露出执着的坚决。
“我们随你离开草云,被你编入军伍。又随你屡次在战场上与强敌搏杀。”
“但没有你,我们又是什么?”
闻言,有根眼中的双眸微动,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们只是一群衣裳褴褛的奴民。”
“我们只是一群进不了郡城的难民。”
“我们。什么都不是!”
剥羽紧咬下唇,双眼中涌出两行热泪。
他的周身,开始微微颤抖。
有根动容了。
他抬起头。迅速转过身。
他看着跪在不远处,周身颤抖的剥羽,身体竟也跟着颤抖起来。
“那么,如果我是错的呢?”
“如果接下来,我要做的,是会让上天震怒,让无数人愤恨。”
“违背天理,违背道德,违背正道的恶事!”
“如果!”
有根周身颤抖的更加剧烈,脸上的冷漠也在迅速融化,眼眸间涌出无数腥红血丝。
他说每一句话的语气,都斩钉截铁一般。
他问着剥羽,也问着zi。
“我已决定,将踏上无数人的尸骨!”
“并为此,不择手段!”
“那么,你们还愿意追随我吗!?”
高亢的声音,压过了河道中的激流涡旋之音,并在空气中,激起阵阵回音。
正在堤坝上站岗的千名卒兵和四名身穿蛮虎拼甲的将领,俱面露诧异的将头转向了堤坝的顶端。
他们很熟悉有根的声音,他们因此显得有些慌乱。
剥羽毫不惊慌的微撅起嘴,微鼓起腮帮。
他的脖颈处,突显出数根青筋。
“不管首领会变成什么样。”
“剥羽,都不会变!”
闻言,有根瞪眼看着剥羽,眼角出隐现零星泪光。
他侧过头去,用力眨了两下眼,将眼中的泪咽回了心里。
接着,他重新转过身,面朝向大河中,奔流不息的河水。
他声音重归平静,语气中却再没有丝毫冷漠。
“传令。”
“告诉流民众,战事将起,联军百余万人,不日将至此处。”
“告诉他们最后赶紧撤离,否则必遭兵祸。”
“田亩中虽只有粟苗,却可仍由其收割。”
“遵命!”
剥羽站起身,抬起右手,用手背擦了擦哭至花乱的脸庞。
他转过身,沿着倾斜的坡面,大步朝着连接堤坝的湖岸走去。
堤坝整体,如同一个横卧的土丘,表面并不陡峭,却已长了不少的青草和灌木,行走在其间,稍微不注意衣服上就可能被刮出道狭长的口子。
不过,剥羽穿着甲胄,并没有挂上披风,倒也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
就在他,即将走到湖岸时,遇到了领着六名士卒的鹰嘴。
他和鹰嘴对视了一眼,互相抱拳行礼后。
他方才面露疑惑的打量起了鹰嘴的身后,却见五名赤着上半身的士卒,用肩膀抗着涂了红漆的三根细长木棍。
木棍上绑缠着数根绷的很直的细绳,细绳捆着一个长宽皆一米有余的大铁箱。
“鹰,这个是?”
鹰嘴看着面露疑色的剥羽,点了点头,道:“首领将那把断成两截的关刀,熔成了铁块。”
“又让随着我军的唯一一名铁匠,用这些铁块,造了一把剑和一副面具。”
“我正要把剑和面具,都送上去。”
闻言,剥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再次朝鹰嘴抱起双拳,然后绕过了鹰嘴等六人,走上了湖岸。
铁箱子,被抬到了堤坝顶端,摆放在了有根的身前。
有根挥退了鹰嘴,弯腰翻开了铁箱。
铁箱中,衬着蓝色的麻布。
蓝布上,摆放着一把剑柄呈圆柱且只有数寸细短,剑身长达一米表面光滑无丝毫纹路的剑。
剑身旁,躺放着一个铁制的面具。
有根拿起面具,发现入手有些沉,以有根此时的力气估计,这个面具的重量,应该不下四十斤。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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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零八章 成熟的人谋,不定的命数(二)()
铁制面具是由无数凸起的甲片,拼凑成没有下巴却有一排锯齿般尖牙的虎面。
有根双手捧着面具,看着面具上本该是虎眼位置处的窟窿。
他曾经,听过一个传闻。
那个传闻说的是人心。
每一个人,都有很多种性格。
真实社会中的zi仅仅只是因为特定的环境,而压抑了另外的zi。
但若是条件允许,人以哪种方式活下去,就要看每个人zi,是否有改变yi qie 的决心。
坏人,好人,小人,雄杰,暴君,老实人。
每个人,都有很多种选择。
但选择的结果,却早就已经注定。
因为,每个人都有颗心。
每一颗心,都独一无二,都迥异不同。
所以,传闻最后的总结,也只有四个字。
人心难测。
有根手中的面具翻转,将面具底面朝向了zi。
他缓缓的举起面具,戴到了zi的脸上。
有些大。
有根微蹙起眉头,将戴在脸上的面具扶正,又拉过连着铁面具边沿细长绑带,绕到了脑后。
他用双手,仔细将绑带在脑后打结系好。
用铁面具上的狰狞,躲避起现实中的自我。
是逃避?
还是决心?
有根仰起头,仰望向天空中,无边无际的黑色厚云。
“天色真暗。”
有根的声音有些沙哑,语气有些低沉。
他的声音,平静且诡异。
他略垂下头,目光透过面具上的两处眶洞,看着早已干涸的湖。
没有水的湖底。所有的淤泥都已经干透了,并长出了许多的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