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13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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驻留在草云郡的刘家兵卒,集合在街道旁。
士卒们站在屋舍间,水井旁,在狭窄的甬道上相互推搡。
阵阵惊呼之声,从人群中传来。
八千余头绑白带的刘军兵卒,垂头丧气的走进了草云郡。
剥羽和李西骑着战马,走在被士卒抬起的担架两旁。
刘恒的尸体被白布覆遮着,看不清容貌和形体,但看见担架的所有刘家兵卒,都知道担架上的人是谁。
随着担架进入草云郡内,沉寂的氛围,渐渐笼罩了整个郡城。
有根驾驭着黑龙,走向了郡城中的尖顶阁楼。
当天夜中,一条条黑色的绸带,结连在了阁楼的牌匾上。
黑色绸带中央处,鼓成花蕾般形状。
一口用白玉砌制的棺材,静静的立在殿堂内。
棺材没有盖子,刘恒躺在棺材中,周身散出淡薄的红芒。
火系的元罡,起浮在刘恒的尸体表面,隔绝着尸体与外界的接触。
“数日来的跋涉。”
有根一身素白的麻布,静静的站在棺材前。
他看着棺材中的刘恒。渐渐的翘起了嘴角,双眼有些流离。
“你瘦了许多。”
蚩酋双手捧着写有刘恒两字的楠木牌位,一步步的走到了有根的身旁。
蛮人微撅起嘴,眼中含着泪。
“休息下吧。”
“你才炼化了白玉狮座。消耗了那么多元气。”
闻言,有根沉默不语。
蚩酋穿过了有根身旁,将牌位置放在了棺材前。
“他不在了,你有何打算?”
蚩酋站回了有根的身旁,转身面朝着有根。
他目光中流露出询问之色,浮着泪花的双眼,紧盯着有根的脸。
“还用说吗? ”
有根转过头,面朝着蚩酋。
他有些不解,理所当然的回答道:“当然是报仇。 ”
闻言,蚩酋微垂下头。用手臂擦去了脸颊上的泪。
“我都听说了。”
“这次的对手,是青峰吗?”
“还是整个道门?”
“有根。”
蚩酋摇了摇头,又抿了抿嘴。
“你可要想清楚,道门可不是诸郡。”
闻言,有根看着蚩酋。敛去了脸上的笑。
“你什么意思?”
“没,没什么。”
蚩酋摇着头,躲闪着有根的目光。
他退后了一步,朝着有根抱拳行礼后,便转身离开了。
为什么?
有根虚眯起双眼,转头看着蚩酋远去的背影。
阁楼外,人头攒动。
气氛不对啊。
“究竟是什么?”
有根转过身。朝着刘恒的牌位,轻声自语。
“郡主啊。”
有根抬起右手,将手掌移到脸前。
他虚握起了手掌,又很自然的摊开。
“有多少,才是我们的兄弟?”
“又有多少,决定去寻觅其他的路?”
人不同。
“我不需要。那些没用的人。”
有根甩起服袖将双手负在了身后,转身面朝着刘恒的牌位。
他瞪起虚眯的双眼,面露冷肃,眼眸间散显出无情的神色。
路不同。
“也不需要,怀疑我的人。”
轻风吹进殿堂。搅动起撑柱旁,铜架上的火。
凌晨,当夜色褪去,白昼将至时。
有根让人,围住了尖顶阁楼旁,那间屹立了万年的道庐。
草云郡中的气氛,一时凝固了。
石脑周身颤抖着,翻身跳下了马背。
剥羽面露苍白,颤抖的身体,持续不断的摇晃。
跋舌和李西,还有猴石,鹰嘴,付磊,全都看着眼前紧闭的观门,周身颤栗。
七人站在众士卒的最前方,手里俱都拿着火把。
火焰燃烧在裹住松枝的油布上,蒸腾的热流四溢在火焰周围。
有根给刘恒的牌匾前,上好了三根长香,便转身走出了尖顶阁楼。
他一步步的走向了道观,将道观围的水泄不通的士卒们,在有根身前散开了条路。
有根面无表情,穿过了士卒的身旁。
围住道观的士卒,只有一千三百名,这些人,完全是有根的亲信。
他们很早就跟着有根,他们都把有根推成了首领。
只有他们,有根才能完全信任。
可就是这些有根所信任的兵卒们,此时瞧向有根的眼中,却显露着惊愕和犹豫。
穿过许多满路犹豫的士卒身旁,有根面露冷漠,走到了道观前。
有根摊开手,拿过了石脑递上来的火把。
“你们等着。”
有根伸出左手,推开了紧闭的木门。
他走进了道观,走向了道观内的草庐。
道祖的石像,静静的站在草庐中,原本安放长香的檀盒里,只剩下枯白的灰烬。
有根高举着火把,走进了草庐。
“你,在这里多久了?”
有根昂起头,注视着石像的脸。
两颗如星点般的白亮,闪现在石像的眸上,又映入了有根的眼中。
“寂寞吗?”
“呵呵。”
有根喃喃自语,摇了摇头。
他声音有些低沉,语气依然平静。
“你受了那么多年的人间香火,你受了那么多人的供奉。”
“可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一个华夏汉人,与这个世界本没有丝毫联系。”
“然而,残酷的现实,终于让我知道,我与这个世界有没有联系,根本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华夏先贤曾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真是可笑!”
有根缓缓垂下头,双眼平视向了前方。
“这些流淌在我血液中,传承数千年的儒学,简直是荒谬至极,我已经被现实凌辱到了如今的地步,才终于明白。”
有根深吸了口气,他右手高举起火把,猛的抬起了左手。
“什么,才是我应该做的!”
有根咬着牙,面露狰狞。
他摊开左手,手掌朝天微转,金色的元罡,聚集在手掌之上。
他猛的拔高音量,聚罡元于喉间。
“从此以后!”
“宁可,负尽天下人!”
“不让,天下人敢负我!”
挥拳击出,灿烂至极的金色光焰,扑向了道祖的石像。
“嘭!”
腾起的尘烟之中,道祖石像,塌碎成了一片。
ps:
写了这章。
男主,终于要争霸了。
心里,却没丝毫的愉悦,好沉重。
第两百章 归途(下)()
褐黄色的光辉,迅速从碎石的表面溢出。
褐光凝聚成人形,立在碎石上。
人形的样子和道祖石像的一模一样,唯有双眼却散发出了两束刺目的银光。
银光,映入了有根的双眼。
有根面色平静,注视着凝聚在碎石间的褐色光人。
他等了片刻,却发现通体褐黄的光人,只是静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他微微蹙眉,便摇了摇头。
“我明白了。”
“没有修者驱动,你只是一个制造出来,供凡人膜拜的影子。”
“你,什么也做不了。”
有根面露失望之色,转身大步跨过了草庐的门槛。
他站在了草庐的屋檐下,抬起头便看见了覆在檐栏上,在火光中呈暗金色的麦秆。
他沉默了片刻,便用右手高举起火把,伸向了檐栏上的麦秆。
“呜~。”
持续不断的呻吟声,从身后的草庐中传来,宛如失去母亲的幼兽,无助的哽咽。
字字都如火般燃烧的符文,从草庐中褐色光人所站立的石台表面,快速浮起并迅速漫延。
符文如无数个着火的蝌蚪,迅速游窜到光人前的桌案上,游窜到堆满白灰的香鼎上,游窜到铺砌满地面的大理石上,游窜到草庐大门的门槛前。
符文的光彩,如浮动的琉璃般,让整个草庐内的大堂,都如同一个正在发光的灯泡。
灯泡的光辉,照到了门外,照到了有根的背上。
光将有根的影子。在道观大门通往草庐的过道上拽拉的很长,以至于有根脑袋处的阴影,都直接映在了道观的大门上。
有根感觉到了从背上传来的炙烫,和在草庐中循环骤动的元气。
他面露冷漠。右手稳稳的握着火把,让燃烧在松木油布上的烈焰充分的与草庐房顶的麦秆接触。
他没有运用丝毫元气,只是凭单纯的力气挥动起手中的火把,推拖过大堆搭在屋檐上的麦秆。
烈火燃在了金色的麦秆上,便迅速漫延。
上升的热气流,包裹着黑色的灰烬,起伏在被火光照透的夜中。
很多灰烬,都飘落到了有根的脸上。
有根用左手摸了下左边脸颊,又看了看因为沾上灰烬,而被染成一片漆黑的手掌。满意的笑了起来。
他转过身,面朝着照出草庐大门的强光,有些不适的眨了眨眼,便将手中的火把朝着庐内,用力扔了过去。
火把在空中翻转着。飞向了由褐光聚成的道祖身影。
火把刚刚与光人接触,光人立刻散成无数细如河沙的光点。
“吧嗒。”
火把落到了堆满碎石的石台上,弹了两下,便不动了。
褐色的光点重聚成了道祖的身影,面无表情的有根走出了道观的大门。
燃在草庐顶上的火,越发的盎然剧烈。
很快,草庐中数根撑柱的表面。便涌现出了裂痕。
“嘭!”
屹立在草云郡中,已有万年的草庐,塌了。
烈火,裹住了榻倒的草庐,更加汹涌的燃烧了起来。
有根面露轻笑的走出了道观的大门,第一眼。便看到了等在道观外,浑身颤栗的七人。
他敛起了脸上的笑,微吸了口气。
“诸位弟兄,通知刘家所有偏将,点齐所属兵马。”
“明日。让偏将们来尖顶阁楼前集合,祭奠郡主。”
闻言,七人俱咽了口唾沫,便将手中火把交给身后兵卒,然后朝有根抱起了双拳。
“遵命。”
听着七人齐声答应,观察到七人有些躲闪,不敢和自己对视的目光,有根冷漠的点了点头,便背负起双手,走向了尖顶阁楼。
“天啊。”
草云郡中,通往尖顶阁楼的宽阔主道上。
身穿裘袍的蚩酋,面色苍白的看着尖顶阁楼旁,穿透了夜幕的火光,嘴唇轻轻的蠕动起来。
他满心的恐惧,轻声的自语。
“我的天啊。”
草云郡中,所有的刘家兵卒,彻夜难免。
被勒令在明日祭奠刘恒的五百多位偏将,根本没有去点什么兵马,当晚就自发的集结在了尖顶阁楼之外。
他们看着倒塌的道观,看着燃在道观上的火,脸上都露出了惊骇的神色。
六万余刘家兵卒中,大部分都是降卒,都是经历过沙场的老卒。
他们,都已经习惯了刀头舔血,朝不保夕的日子。
他们早已经看惯了生与死,但此时发生在草云郡中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比死于刀剑还要可怕,还要难以接受。
甚至在偏将中有很多人,都不顾军令的想去灭火。
然而此时,在道观的周围,却聚围着一千三百名兵卒和石脑等七人。
所以,没人敢去灭火。
偏将们也远离了石脑等人,两者间犹如沙场上,即将厮杀的敌我双方,互相瞪眼的同时,却也泾渭分明。
天色渐渐泛明,燃烧着道观的火焰,逐渐的熄灭。
厚密的黑烟,向着天空飘散。
一身素白的有根,推开了尖顶阁楼的楠木大门。
他站在门槛前,看着集结在阁楼外,早已等待的内心焦急万分,个个双眼通红的偏将。
“所有集结在此的偏将,等会依次进殿。”
“每一次,只准进殿五十个。”
“我知道你们有疑惑,我会给你们满意的答复。”
说完,有根面无表情的转过身,走入了大殿。
闻言,所有的偏将,立刻都跑了过去。
“没听首领说吗!?”
石脑纵马,奔至偏将们的身前,大声的喊道:“只准进五十人!”
石脑坐在马背上,高举起手中长剑,瞪大双眼,怒视着纷纷止步的偏将。
很快,偏将们便在石脑的指挥下,一拨拨的走进了尖顶阁楼。
进去的,很快就出来了。
出来的人,很多脸上都露出了笑容,少许人意志却显得很消沉。
守在阁楼门旁,手持长戈的石脑和剥羽等七人,俱面露疑惑,却不好开口询问。
倒是同样守在阁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