溺寒-第1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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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十名身穿银甲的兵卒,依次穿过了他的身旁,俱朝着甲盔各异,毫无阵型,却在不断涌来的诸酋兵卒扑去。
七百名骑兵,穿过了敞开的栅门,轻易冲散了聚集在门外的士卒,顺势冲向了已被攻城的步卒。
突至的气浪,突起的尘土,突塌的板墙,突来的骑兵。
本正在攻城的酋兵们,顿显大乱。
酋兵中的督战兵将们,手上的兵刃也跟着沾满了鲜血,却仍控制不住乱象。
随后,七百骑兵冲过了环绕着板墙,表面已爬满燃油的水道。
接着,一杆杆燃火的箭矢,就被骑兵们投入了水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
散乱的士卒挡不住突然渡水的骑兵,待有领军的将领率兵赶至,并集合士卒一起冲入水道,想要追赶骑兵。
并与河岸上的兵卒一起,包七百骑兵的饺子时,烈火已漫延在了水面上。
尚留在水道中的兵卒,顷刻间,便被肆掠的火所覆盖。
燃烧的水道,截断了骑兵的退路,也阻断了攻城的兵卒。
燃烧着的兵卒们,拼命挣扎在水中,嘴里不断的竭力嘶喊。
许多兵卒都将身体埋入水里,意欲凭此游向河岸,逃离头顶的火海。
有些兵卒成功的上了岸,运气好的扑灭了身上的火。
大部分兵卒却发现有许多同伴挡在了前进的路上,这些兵卒中,有许多都毫不犹豫的拿起了手中的武器。
在死亡的威胁下,水中的兵卒开始自相残杀。
大量的血,散在了水里,稀少的兵卒,走上了河岸。
损失了四十三名精锐,为数仍过六百的骑兵背靠着火海,从容的在岸畔整合列队。
呈梭形的骑兵阵中,李西拉起缰绳,右手朝前疾挥。
六百余骑兵俱动,如利刃般,刺入了在骑兵之前,仓促集结在一起,为数三千却尚显混乱的诸酋兵卒。
骑兵们很快就冲散了三千的酋兵,继续突进。
原本被联军驱使,用来攻打宁川的酋兵们,总数超过了三万。
但能在混乱中,自发挡在刘家骑兵的铁蹄之前,俱都是军中精锐与勇者。
可惜,这样的精锐和勇者,数量并不多。
凡人,谁不想活命。
六百余在乱军中突进。阵型渐乱的骑兵前方,闪避的酋兵越来越多。
骑兵们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终于,在奔进至攻城酋兵军阵的中央位置时。总数已锐减至不足五百的骑兵们,转化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
刘家骑兵们的冲势已成,任何挡在银流前的一切,似乎都会被踏成齑粉。
诸酋奴兵中,再也没有人敢阻挡骑兵,所有人都选择了躲避。
四百余骑兵,冲出了数万酋兵的包围,行进向了白沙域。
板墙处,敞开的栅门,再次落回了原处。
板墙上。士卒们朝外投掷出近百条粗厚的麻绳,在弓矢的掩护下,无数手持钢枪或劲弓的兵卒,不断牵拉起绳索,手脚互用的攀下了板墙。
总数已过七千的卒兵。落下了板墙后,便在剥羽的带领下,迅速奔杀向了被火海阻隔,依旧聚集在板墙下,总数超过六千的诸酋奴兵。
迸涌的鲜血,入肉的枪刃。
竭力的哀嚎声,刺耳的喊杀声。
身后的退路被烈火阻断。面对着奔杀来的刘军兵卒,酋兵们一致的选择了誓死抵抗。
他们是诸郡携裹强征的奴兵。
他们可以选择死亡,却没有权利投降。
面对誓死不降的奴兵们,七千余刘军的兵卒,三五成群的集在一起。
刘军兵卒们,以严密的阵型。扑向了本身战力不弱,却更习惯单对单的酋兵们。
双方胶着在一起,厮杀的异常惨烈。
剥羽提起钢枪,架住了劈来的关刀,身旁的一名兵卒。顺手就用钢枪,捅穿了提刀酋兵的身体。
剥羽抬起脚,踹开了提刀酋兵的尸体,又偏起头,躲过了一枚奔向他面门的箭矢。
剥羽身旁,一名拿着长弓的士卒,取下箭矢,拉开弓弦,朝着箭矢扑来的地方,抬手就射出了一杆羽箭。
周围不断有人倒下,剥羽的身边却从没有缺过同伴。
所以,最先冲向酋兵的剥羽,能冲到水道前。
诸酋奴兵中,不断有人被挤落进水中。
落水的人却要在火里挣扎,火光中倒映出血色,因人挣扎而翻腾的水浪,似腾散的火雨。
血色与火光,照映在剥羽的身上,
布满裂痕的银甲,散出了血红的色彩,剥羽苍白的脸庞,也笼罩在了血彩中。
攀下板墙的刘军兵卒,在剥羽的带领下,已将囤留在板墙下的酋军卒兵们分割削弱。
胜利的天枰,已朝着刘军倾斜。
剥羽双手紧握着钢枪枪杆,抬头眺望向水道对岸。
他已胜券在握,却依旧满脸忧虑。
四百余骑兵化为一道银流,奔进在广阔的荒原上,掀起了滚滚尘土。
十五里,一万五千米。
骑兵奔进了十四里,就停了下来。
他们拉起缰绳,驻停在坑沿,看着其中仍有尘土浮覆的巨坑,全都瞠目结舌。
李西驱马向前,推挤开了挡在身前的骑兵。
他皱眉看着巨坑中的浮尘,抿了抿嘴。
下一刻,李西牵起缰绳,驱马跃上了坑壁。
一人一马,率先顺着圆弧形的下趋坑壁,奔向了坑底。
李西身后,四百余名骑兵,俱拽拉起缰绳,驱马奔下了坑壁,冲向了坑底。
风携裹着尖细的嘶哮,盘旋在李西双耳的耳畔。
李西咬着牙,继续驱动战马,冲进了爬满空气的尘埃中。
迎接李西的,是一股热浪。
灿丽的金芒,斜着炙热的气浪,驱尽了空气中的浮尘。
万丈的金芒,扩散出有根的身躯。
有根站在坑底,却更盛升在天中的骄阳。
*且健硕的身体表面,布满了斑驳的疤痕,爬满金焰的长发,停在了有根的头上。
长发指着穹天,表面不断散显出波浪般的纹路。
此时有根的身上,只剩唯一的月白色里裤。
有根心意微动,便驱使金光,敛进了身体里。
身体表面再没有了护体的金焰,朝上指着苍穹的长发,也荡落回了原地。
有根长出了口气,抬起右手,用手背拭去了脸上的落尘。
他拿开右手,面无表情的凝视着染在手背上的尘土。
他眨了眨眼,微垂下头,眼中显露出嘲讽之色,嘴角却朝上微微的翘起。
他自嘲的笑了笑,然后长叹了口气。
李西驱马奔至平整的坑底边沿处,两道金光突然奔至了他的身前。
战马受惊,张嘴嘶叫着,人立而起。
李西歪起身体,猝不及防下,面露惊慌的摔下了马背。
有根转头,看着落向地面的李西,抬手挥出。
萦绕着金光的刀杆,便冲到了李西的身下。
李西落在了刀杆上,刀杆托着李西,缓缓落向了地面。
ps:
今天夜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百骑出川,一人斩万(十一)()
四百余骑兵,俱勒马停在坑底。
被骑兵们围着,满脸风尘的李西,单膝跪在有根身前。
两截散绕着金光的镔铁刀杆,停在两人头顶的空中,不停的旋转着。
“我还是不够熟练。”
有根背对着李西,面露遗憾的摇了摇头。
“不然,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闻言,李西微蹙起了眉头。
过了好一会,李西面露疑惑,犹豫着道:“首领,我军已出宁川。”
“剥羽正率全军,与敌兵死战。”
李西朝着有根,双手抱拳。
“首领。”
“随我们回去吧!”
闻言,有根抿了抿嘴。
他扬起头,看着停在空中,环绕着金光的刀杆,脸上露出了懊恼之色。
“知道了。”
“可惜心法不全,不能御剑而行。”
当不了剑仙啊。
“嘭!”
金色的焰,浮在了有根的身体表面。
有根微一顿足,便飞向了天空。
他径直飞出了巨坑,两截被金光萦绕,并不断旋转的刀杆,紧跟在他的身后。
“咦?”
面有憾色的有根刚飞出巨坑,便立刻蹙起了眉头。
他身形微停,便迅速转身。
他背对着宁川,仰首朝着远方望去。
他盯着目所能及的远方,迅速的驱动起体内罡元,飞快的升向了高空。
他上升了十六米,才停了下来。
他低下头,目光越过其内混乱的联军营寨,俯视向了联军营寨后方。广袤的荒原深处。
位于联军营地之后,距离宁川三百里之处,有一土坡。
土坡高约三米,地势平缓。其表面所覆的枯黄草叶中,仍有些许青绿。
土坡后有一座山,海拔超过千米。
高山的投影,覆在平缓的山坡上,如浓墨点染在了乌云下。
笼罩在墨彩中的坡顶处,有一片松林。
在松林的边缘,站在两个人。
呼啸的阵风,刮动松树的枝杈,抖落或黄或绿的尖细松叶。
风里楼抬起双手,拍了拍戴在头上。已覆满松叶的宽帽。
接着,他又将双手背在身后,撅起了小嘴,长叹了一声。
“唉~!”
风里楼大瞪起一双清亮的大眼,脸上流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现在明白。为什么张永破境后不直接来草云域,反而要去东南。”
“没想到,区区化外之地,竟也藏有如此人物。”
闻言,盘膝坐在松树下的余道人,脸色平静的摇了摇头。
“若不是张道友与之有因果。”
“此人,当可入我道门。”
“可惜。”
余道人微蹙起眉头。蹉叹了一声。
“张道友已入空明,此人却还未达洞虚。”
“况且,此人很可能就是张道友欲要解开的因果。”
“两人必已结怨。”
二选其一。
“红尘炼心,破魔而入境,实在不易。”
风里楼抬起粉红的双手,使劲揉搓起如婴儿般肥嫩的脸颊。眼眸间显露出一丝疑惑。
“又实在是难得。”
“而此人虽未入洞虚,其修为却已可与初级空明相匹敌。”
“此人定是屡有奇遇,且又身怀御物之法。”
“若不能入我道门,日后,恐成祸患!”
风里楼抬起右手。轻撩动开贴在额头上的发丝,左手却在身前紧攥成拳。
如实质般青色风元,透过孩童左手五指的指缝,如同覆肤的火焰般,围绕着孩童的左手,飘忽荡漾。
飘荡似火的风元,撩动出散乱的气流。
气流化为清风,吹动起余道人雪白的发须。
余道人垂目低头,沉默了片刻,便瘪了瘪嘴。
“风道友。”
“张道友与此人之因缘,只能让张道友自己去了结。”
“我等只需修书一封,封锁住这片地域,控制住礼佛的罗家,杜绝佛门中人与此人来往。”
“后面的,便是静候。”
闻言,风里楼转过身,面露狐疑的看着余道人。
他盯着余道人,渐眯起了双眼。
迎着风里楼狐疑的目光,余道人低着头,抬手整理起轻风中,稍显纷乱的发须,
他一边整理着发须,一边用平静的语气,淡淡的说道:“静候张道友归来,静候他们二人了结因果,静候他们二人分出胜负。”
“或者说,静候他们二人分出生死。”
闻言,风里楼双眼微瞪,面露惊异的看着余道人。
虽已相识百年,但直到此时,风里楼才突然发现,有些不认识这名面容苍老,道法与修为在青峰皆不出众,却备受掌教重视的道人。
“青峰需要的。”
余道人抬起头,冷漠的注视着身前孩童脸上,那双如今布满惊异,平常却非常灵动的黑眸。
他刻意的停顿了一下,有意的加重了语气。
“只有强者!”
余道人突然站起身,朝前伸出右手。
他摊开并合在一起的右手五指,使指尖朝向天空,掌推向了前方。
“嘭!”
液态般的深红元气,如从地底喷溅出的熔浆般,从余道人的手掌心处溅涌而出。
液态般的火系罡元,摊散在了余道人身前,如一滩竖起的水泊,又似喷在透明玻璃上,鲜红的血。
火元在余道人的身前迅速散开成无数小点,小点消弭在余道人身前的空气中。
一道透明的淡红,罩住了整个土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