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羽衣曲-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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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路再未遇上阻拦,顺利见到了方丈玄智。玄智一看我师父果然是十四年前在西域雪山莫名失踪的弟子,显得很欢喜,立即询问我师父这些年到底去了哪里?为什么不回寺里?
我师父跪在地上,细细述说了救我的经过,最后求他以慈悲为怀,救我一命。
玄智和尚听完我师父一番话,沉默一会儿,说我师父身为少林弟子,私自脱离师门十多年不归,又私自收授徒弟将少林武功相传,按寺规当受到责罚。然后看我一眼,叫我跟他走。我不知师父将受到什么样的责罚,心里很是担心,但是师父对我笑了笑,示意我跟上玄智去。
就这样我跟师父分开了。
师父他受了什么责罚,之后怎么样了,我难以得知。少林寺的玄智把我带进一间禅房,要我运内息给他试试,他试完后一言不发,盯着我看了半天,最后双手合十,道了声‘阿弥陀佛’,说:‘小施主,你现在内息混乱,恰如小河涨水,河道狭窄,难以顺畅泄洪,已经造成严重内伤,不敢再耽时日了。你是我师弟带回来的,又陷入走火入魔的危难之中,按说我少林寺没有见死不救的道理,但是有一条,你得把的秘籍交出来,送还给华山派,还有你从此落发为僧,重新拜在我少林门下。只有这样你才有练习的机缘。’
我一听能救我,就答应了。第二天寺里为我剃度,当剃刀搭到头顶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一件事:‘当年我父母冒着生命危险从华山盗出秘籍,在中原各派高手的追杀下宁死也没有交出秘籍换取性命,现在我为了自己一条小名,就这样把交出去,能对得住他们吗?’
这么一想,我顿时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声音在我心里直喊:‘不能,不能交出去,就算我为此难以活命,大不了一死,也不能将秘籍交出去。’
我站起来不愿剃度了,重新求见玄智方丈,玄智闭门不见,隔着门扔出一句话:‘要活命就得按少林寺的规矩办,没有回旋余地。’
我要求再见师父一面,但是没有人为我通报,少林寺那么大,我连藏经阁在哪都难以得知,自然更无法进入。我变成了一条没家可归的流浪狗,但是我心头有一个念头,那便是哪怕我死了,也不能把秘籍交出去,这是父母留给我的唯一的遗物,我要带着它,好好藏着它。只要我还活着,便绝不能让它落入别人之手。’”
一声很轻的叹息插了进来,打断了林一叹的讲述。
林一叹看不见,石壁这边的羽衣听到这里一脸黯然,她正在心里感叹这个少年的倔强,同时又禁不住由衷地赞赏。是啊,这个少年和眼下的她何其相似,都是守着亲人的遗物,宁死不愿丢掉。她想到了记在心里的,面对月狐和区央君,她都没有惧怕,不肯交待刀谱的内容。想到这里她忽然感到一阵骄傲,自己和那个少年相比,竟然十分地相近,做了同样的选择。
林一叹不知道羽衣在想什么,继续讲了起来:“师父找不到了,我孤身一人离开少林寺,我抬眼四望,人世茫茫,众生芸芸,可是这世上除了师父,还有谁是我的亲人,是疼我爱我牵挂于我的人?
我下了少室山,糊里糊涂地乱走,我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还能去哪里?就这样一个人流浪了几个月。内伤发作的间隔越来越短,越来越严重。
这天我正在一条街上漫无目的地游逛,忽然耳内听得几个叫花子说洛阳城里牡丹开得远比往年旺盛,为此官府特别举办了一个赏花大会,天南海北的人都赶来赏花,好不热闹,讨饭的营生肯定不错,便商议着去那里讨饭。
我忽然心头一亮,想自己何不也去看看,长这么大我还没有见过牡丹呢,据说牡丹是百花之王,但不知和西域雪莲相比哪个更美一些。
我想反正我已经难逃一死,迟死早死便有什么区别,干脆由着性子好好地玩耍一番,纵然死了,也不枉到这人世走了一遭。
我便随在几个叫花子身后一路到了洛阳城。
这时候我已经变得潦倒不堪,身上没有一分钱,为了吃饭,我只能学着叫花子那样向行人伸手乞讨。
赏花大会会期三天,等我赶到是最后一天了,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费了好大劲儿才算挤到中间去,看到了牡丹。好多的牡丹,开成了一片鲜花的海洋。馥郁的花香在空气里浮动,像蒸腾而起的酒气,将所有人都熏得浑身酥软,沉醉其中不舍自拔。
这时候我的内伤发作起来,我想退出人群,找个僻静地方养一养,可是人太多了,我根本挤不出去,我在人群里挤来挤去,最后被重新挤回到了牡丹花旁边。我看着一丛丛一簇簇一朵朵的花朵,红的黄的紫的,白的粉的绿的,一大团一大团,绚烂的色彩在眼前旋转,直转得我眼花缭乱,我努力硬撑着身子,想找个地方把自己藏起来,但是我实在不行了,等转悠到一丛黑色牡丹跟前,我猛然眼前一花,便一头栽倒,身子向着盛开的牡丹压了下去。我耳边分明听到了很多人惊讶的叫喊,怒骂,还有喝打声。我想一定是我压坏了牡丹,但是我顾不了那么多了,眼前一黑便昏了过去。”
“啊!”羽衣低低地叫了一声。她右耳贴在石壁之上收听林一叹的声音,不知不觉中伸左手在墙上抠划着,划出了一个个浅坑儿,手指反复磨蹭,等她感觉到疼痛,才发现磨烂了,一股血腥味冒了出来。dd》
第十章 紫燕密室 1()
羽衣赶紧将手指放进嘴里吮着,一股咸咸的味道在舌尖上弥散开来。
她顾不上理睬受伤的手指,专心听林一叹讲他自己的奇异经历。
林一叹却停下来了,羽衣猜想他是累了,便不敢催促,等了会儿林一叹的声音又传过来:“孩子你知道我们之间相隔的石壁有多厚吗?”
羽衣想也不想便回答说:“不会太厚吧,我觉得至多也就一堵墙那般吧,再厚的话我们两人的说话声就不会彼此传递了。”
林一叹轻轻一笑,道:“不,你错了,如果我没估算错的话,应该有四堵墙的厚度。”
羽衣在心里快速设想了一下四堵墙究竟有多厚,接着就否决了林一叹:“怎么可能,真是四堵墙一般厚的话,我们怎么能互相说话呢,你说的我听不见,我说的你自然也没法听到。”
“孩子你听过一门叫传音入密的功夫吗,我现在使用的正是这门功夫,先用真气将说话的声音凝聚成线,运内息将它穿过石壁,再送到你的耳朵里。本来这功夫最适合的场合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你说的话只想叫某几个人听到,就可以使用传音入密,只要学会了并不难,也消耗不了多少真气。难的是我不仅仅要把我的声音传给你,还要凝聚精神,收听你的声音,这就费事得很,要消耗大量真气。要是换做以前对于我来说也是小事一桩,可是眼下不行了,我做不到了。呵呵,孩子对不住了,剩下的故事只能明天再讲了,我累了。”说完便不再罗嗦,声音消失了。
羽衣伸手试着敲击墙壁,指头弹在坚硬的石块上,没有脆响,只是发出yin沉沉的“嘣嘣嘣”声。她不由得瞪圆眼,自言自语:“传音入密,原来世上还有这样的功夫,我从前根本不知道,真是深井里的癞蛤蟆啊。”
一想这个林一叹原来和自己的交流这么困难,她之前还以为这石壁很薄,俩人在两边提高声音说话对方便能听到,却原来这么困难。她又试着面对墙壁说话,声调很高,但是声音发出来,碰在墙上,没有顺着石壁往里渗入,而是反弹回来,一股气息撞在耳边,嗡嗡嗡作响。
她相信林一叹说的是真的了。
这石屋四壁的石头绝非一般常见之物,而是质地坚硬牢固的好石头,林一叹要隔着四堵墙的距离把声音传过来,还要隔墙收听自己的声音,当是何其艰难的一件事!
第二天羽衣吃过饭,练了趟追风刀法,然后将耳朵贴在石壁上,很认真地等待林一叹的声音。而且决定再和林一叹交流时自己一定将声音放大,叫林一叹听起来不要太费劲儿。
出乎羽衣预料的是林一叹爽约了,她等啊等,也不知道等了多久,那个熟悉的声音没有传来。“可能他的病严重了。”羽衣默默做着猜想。她舍不得离开,生怕离开了便不能及时听到他的声音,就一直坐在石地上,坐着坐着迷迷糊糊睡着了,一直睡到小窗口打开,一束灯光映进来惊醒了她,原来又到饭点了,说明时间已经又过去了一天。
为什么林一叹又没声息了?她焦灼起来,耐着心又等了一天。第三天上,还是没有音信,羽衣不能等了,对着石壁敲击,敲了一阵又一阵,奇怪的是林一叹始终没有回应。
就在羽衣焦灼不安,几yu疯狂的时候,石门忽然打开了,随着火石互相撞击的啪啪声,石洞里的火把一个接一个亮了。突然亮起来的灯光像利剑一样刺着羽衣的眼睛,她死死闭上眼不敢多瞧。
幽暗的通道里窜进来一道白色身影,手一抖,一把拽住了她脚上的铁链,拽着她一步一步往外走。羽衣被脚上的链子牵绊着,走不利索,又怕跌倒,只能跌跌撞撞踉踉跄跄地小碎步往前跑。出了石屋门,眼前显出那个大花园,羽衣慢慢睁开眼,看见花儿已经谢了,那些姹紫嫣红的景色消失殆尽,眼前是一片深冬的萧杀。
羽衣记起林一叹来,拧回头看关押过自己的石屋,石屋的门早就关闭了,不知道林一叹的病怎么样了,但愿早一天好起来。
外面竟然是是个晴天,一路红日挂在头顶上。羽衣眯起眼睛看了看太阳,眼睛里很快流出一长串清水,多长日子没见到这么好的太阳了?ziyou真好!
门口站着另一个人,一袭紫衣,他忽然伸手从腰间解下一个紫色木牌递给白衣人,白衣人看一眼,点点头,上前打开了羽衣脚手上的铁链。
铁链像黑色的蛇,悄无声息地滑落在地上,羽衣感到手和脚一阵难以形容的轻松,她试着动了动,果然ziyou了,只是手腕和脚腕上留下了一道道黑色的伤痕,是铁链磨出来的,溃烂成一片。
紫衣人带着羽衣往前走,羽衣闪眼查看地势,发现他们从那个画有虎头的石洞里出来,从狮头、豹头、狼头之下经过,在最后一个石洞门前停了下来。
一道巨大的石崖上,现在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只巨大的燕子,羽翼狭长,身子灵巧,张开翅膀飞翔着。燕子栩栩如生,一对眼睛圆溜溜的,眼珠仿佛要活过来一般,正炯炯有神地望着眼前石崖下的人。
紫衣人鬼魅一样无声无息地站在羽衣身边,羽衣想转过脸看看他,一转头恰好撞上了一双眼睛,从紫色头巾下露出来,正炯炯有神地看着她。
很熟悉的眼神。
是张一年?!
不错,正是张一年。
羽衣只觉得一股热浪在心头翻涌起来,眼睛火辣辣的,被关进石屋这些日子,分不清黑夜与白天,一个人面对着永恒的黑暗,现在终于见到了一个曾经熟悉的人,怎能不叫她惊喜交加呢,尽管这个人是将她从中原一路押到西域雪山的魔教中人,她还是说不出的高兴。
羽衣嘴唇剧烈地抖动着,她想跟张一年说点什么,但是心里百感交集,不知从何说起。
张一年的目光盯着羽衣看了片刻,眼底热切的光彩渐渐暗淡下去,他冷静下来了,目光从羽衣脸上滑过,剑刃一样扫向羽衣刚刚从中走出来的那扇门。
门前的白衣人不自何时已经消失,门紧紧关闭着,一切归于沉寂。
张一年从袖管里摸出一把圆形紫色铁牌,走近第五扇大门,忽然身子拔地而起,举起手中铁牌,向着那只燕子的眼睛敲击,他的速度极快,敲三下左眼,又敲三下右眼。敲完后身子轻飘飘落下来。羽衣看得呆了,张一年这样笨重的身子,轻功竟也如此了得。
黑沉沉的洞门缓缓地打开了,却没有人出来。
羽衣正扯长脖子好奇地往里瞧着,忽然,洞里传出长长的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分明是女人的声音,yin沉,幽怨,带着说不出的诡异,好像不是一个正常的女人在笑,而是地狱里的鬼魅在嚎哭。
张一年拉起羽衣右手径直往洞里走去。dd》
第十章 紫燕密室 2()
石门在身后缓缓合上了,眼前一片黑暗。
羽衣感觉又回到了自己初到光明顶后被魔教那个罗护法押着上后山的情形,不同的是,带路的人换成了张一年。
张一年的大手肉乎乎的,像个小型蒲扇,羽衣的小手陷在里面感觉暖烘烘的,她很快就出汗了,手心里攥着满满一把汗。
张一年点起一个火把,向着幽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