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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江湖羽衣曲-第19章

小说: 江湖羽衣曲 字数: 每页35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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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狐抬头看前方,此刻正行进在大漠里,但见前后一片茫茫,却去哪里安歇,瘦子撬开羽衣嘴巴,灌了些水,羽衣极度干渴,清水流进嗓子,人顿时醒了,睁大眼,嗓子里发出模糊的哀求:“水,水、水……”瘦子又灌了些,羽衣慌乱地吞咽一阵,复又昏了过去。瘦子将随身带的药丸嚼碎了,塞进羽衣嘴巴,用水冲下去。月狐看羽衣不可能自行骑马了,便叫一个胖子抱着赶路。胖子身材高大,羽衣在他臂弯里像一小捆稻草,轻飘飘的。他毫不费劲地就抱着羽衣上了马,一行人继续在大沙漠里向前跋涉。

    羽衣觉得身子晃晃悠悠的,好像浮在水面上,又像被大风卷起来,被风托浮着,她迷迷糊糊觉得是在赶路,和谁赶路呢?要去哪里?她记不起来了,就拼命地记,还是记不起来。好像是爷爷,爷爷带她去山下集市上买东西,爷爷说要为她买一根花头绳,她兴冲冲的,撒开脚丫子追赶爷爷,可是爷爷走得太快了,她怎么都追不上,她想喊爷爷你等等我,可是嗓子突然失语了,喊不出来,她又急又气,摔倒了,摔了个结结实实的狗啃屎,她抬眼望爷爷,那个背影竟然不理睬自己,而只顾自己赶路,就那样越走越远越走越远……爷爷……她蓦然又感觉这身影不是爷爷,是爹爹,爷爷不会这样绝情地抛下他的小孙女儿,这样一次次扔下她只留一个背影给她的只有爹爹……爹爹啊……

    羽衣开始呓语,不安分地胡闹着,一会儿伸拳乱打一会儿舞脚乱踢,在胖子侍从怀里折腾个不停。胖子慌乱地应付着,依他身负的武功,对付一般的武林好手也不在话下,可是一个大活人在怀里闹腾,却是有些麻烦的,他两手抱着对方,无法腾出手来应付,开始他还试图阻挡一下,后来实在无法,索性抬高头,不叫她伤害到自己脸面,任由她在怀里胡折腾。

    羽衣身子一阵冷一阵热,内心难受至极,迷迷糊糊中似乎身陷泥坑,便拼命地挣扎,想要从泥坑里爬出来。又像坐在一盆火前,被炙烤着,浑身滚烫难当。她不断地拳打脚踢,一会儿乱抓一会儿撕扯,似乎抓住了水草,抓住了木棒,抓住了石块,就牢牢地抓着,挣扎着。

    胖子打马疾驰,希望走快一点,尽早走出大漠,找个地方将这女子放下,自己也好解脱。可是大漠中马匹行走极为缓慢,他一个身强体壮的大汉眼看被一个小女子折磨得哭笑不得,又不敢给月狐诉苦,真是苦恼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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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故人西去 4() 
羽衣不知道自己这样昏昏沉沉过了几天,隐隐觉得一会儿有人给她灌水喝,一会儿喂药丸,她难受的时候就胡乱摔打一番,稍稍好过一点便沉沉地昏睡。朦胧中感觉是在一个暖烘烘的地方,便如小时候钻在娘亲的热被窝里,又似挤在爷爷的怀里。这感觉真好啊,那么暖和,那么馨香,她真希望时间就这样一直往下流淌,谁也不要来打搅,让她静静地睡下去。

    慢慢地羽衣苏醒过来,睁开眼发现在一个人的怀里,这怀抱很大,一双强有力的臂膀托付着她的身子,她悄悄往上看,看到了一张胖大的男人脸,陡峭的下巴上冒出一圈胡子茬儿,又粗又黑,像野地里冒出的野草。此刻这男子正在全心赶路,并没有埋头看怀里的羽衣。

    羽衣惊呆了,自己怎么会躺在一个陌生男人的怀里?这多尴尬!她吓得一动也不敢动,身子尽量蜷缩起来,闭上眼继续装睡。

    羽衣的右耳贴在男子的胸膛上,能听到他的心跳,扑通扑通的,还能闻到他身上的寒酸味,还有一股说不清楚的味道,总之是男人的味道吧,浓烈地直扑鼻息。羽衣嗅着这气息,心头一片迷茫,她似乎并不十分讨厌这味道,相反,好像有一点儿喜欢……这想法叫她脸上发烧,一颗心忽然噗噗直跳,她想:我这是怎么啦?怎么会有如此奇怪的念头?这人是谁,叫什么名字,性情怎样,我都不知道,怎么会觉得他身上的味道好闻呢?真是奇怪了。她看见前面马背上的月狐,记起来自己是在月狐的黑衣侍从怀里,这侍从自然是魔教的人了。魔教的人行事诡异,这黑衣侍从之所以抱着自己赶路,只不过是月狐的命令罢了,谁知道等到了昆仑山,他们将怎么折磨自己呢?想到这里,羽衣心头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样,登时凉下来。试着动了动四肢,说不出的酸疼,这一场风寒真是严重,差点叫她送掉了性命。

    忽然,最前面的一个侍从高声地喊起来:“看呐,快看前方呐,不像是海市蜃楼,而是真的,我们来到绿洲了!”其他人纷纷抬头看,就在夕阳将落的西边,一片奇异的景致出现在视线里。但见一片灿烂的金黄。大家本来闷头赶路,沙漠极难行走,加上眼前永远是沙子,眼睛早看得疲倦了,又困又乏,猛然间看到一片深秋的树林,真是叫人高兴!连马匹也兴奋不已,奋力扬起四蹄向着那一片金黄奔跑。近了,近了,大家惊喜地看见真不是海市蜃楼,而是一大片长满了胡杨林的绿洲。

    深秋季节的胡杨林一片金黄,树叶全都被霜染成了黄色,此刻映衬着降落的夕阳,越发显得一派金碧辉煌,月狐等人呆呆站着观看,直怀疑这不是实景,而是梦境,是一幅画作。许久,月狐梦呓般赞叹了一声:“真美啊!”

    大家如梦初醒,纷纷跟着发出由衷的赞叹来。

    羽衣偷偷睁眼看,看到一些粗壮高大的树木,显得很古老的样子,有些兀立在地面上,有些死了,倒在地上,树干就像老人的骨架,裸露出树木内里干枯的脉络来。地面上扑了一层落叶,树枝头挂这些叶片,黄灿灿的,仿佛被镀上了金子。

    好一片风景!羽衣在心里感叹。

    忽然马匹向着绿洲深处奔跑起来,转过几棵胡杨,眼前显出好大一湖水来,但见水面清澈见底,水里到映出落日和胡杨,水面便也是一片金黄,水里的金色的胡杨和岸上的胡杨相映成趣,真让人疑心此刻是在人间还是天上。

    马群争先恐后地俯下头抢着喝水,月狐吩咐大家下马,在这里过夜。

    胖子抱着羽衣下了马,已有人在几棵胡杨树下铺开几张兽皮,请月狐坐下歇息,胖子将羽衣也放了上去。羽衣忽然不想睁开眼了,就继续装着昏迷。月狐叫那个会看病的瘦子看看怎么样了,瘦子过来搭了个脉,翻开眼皮瞧瞧,说并无大碍,再歇息一两天便会痊愈。羽衣一听,便知道再也不能往下装了,再装便会露馅,便缓缓睁开眼,装作极为虚弱的样子,嘴唇蠕动道:“水,水,给我水。”

    胖子自己趴在湖边喝了个饱,然后用一个带缺口的瓷碗舀一碗水,双手捧着端过来,蹲在羽衣面前喂她喝水。羽衣张开嘴慢慢地喝着,确实很渴,水流进嘴里,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甜,感觉能甜到人的心窝里去。等她喝完,胖子竟伸出大手,用手背把羽衣嘴边溢出的水擦掉了。粗大的手背碰触在羽衣唇边,羽衣觉得有些疼,奇怪的是心却一阵颤抖,忽然说不出的紧张、羞赧。幸好胖子擦完就转过脸去了,根本没有留意到这些。

    侍从们捡了些干枯的树枝,生起一堆火,将一个小锅子吊在火上,烧了些水,然后掏出皮袋子里的干粮和牛肉干吃起来。月狐掰了一块干粮丢在羽衣头边,羽衣能闻到干粮发出的五谷的香味,她想伸手拿起来吃,一想,又忍住了,直直躺着,看着大家吃。她的嘴唇里外都溃烂了,吞咽唾沫都觉得疼痛难当。她忽然想,要是有一口热热的稀饭吃多好,不,哪怕只是一口热汤也行。可是,魔教的人在大口嚼着干粮,就着牛肉干,喝着开水,那个瘦子还解下背上的一个葫芦喝起酒来,大家吃得很香甜,就是没有人理睬羽衣。羽衣想爬起来,也讨点牛肉干下干粮吃,她应该是能起来的,可是她就是不想起来,就想这样躺着,为了什么,她说不清。

    胖子匆匆咬了几口干粮,口里的牛肉还没有嚼烂,就站起身,给锅子里舀了点水,放在火上烧开,将几片肉干投进去,看看烧得翻滚,又将干粮掰碎了放进去一块熬,火旺旺地燃烧着,胖子折一根胡杨枝守在锅边,边看边搅动,一会儿竟然熬出半锅香喷喷的稀粥来。

    瘦子闻到锅里发出的香味,嚷嚷着要吃,胖子一脚将他踢翻,端起锅向着羽衣走去。

    其他人看着这一幕愣住了,就都痴眼看着,胖子从胸前摸出一把石头磨成的小勺子,舀起粥来,吹一吹,不烫了,喂给羽衣。羽衣眨巴着眼,缓缓地吃起来。一股香味直往嗓子眼里窜,怎奈她嘴烂得严重,只能小半口小半口吃。dd》 

第七章 故人西去 5() 
羽衣一面吃一面默默地想心事,显得心不在焉。胖侍从却很认真地喂她。瘦子侍从看了一阵,忽然哧哧地笑起来,冲着其他人挤眉弄眼,别的侍从虽然一直板着脸,但也禁不住莞尔开颜。月狐一看不悦了,怒道:“有什么好笑的?照顾好这小女子便是对我神教的极大功劳,回去我便禀告教主,一定重奖张一年。”

    大家不笑了,瘦子眨巴眨巴眼睛,瞅着张一年说:“原来你伙计安了这样的心,怪不得这一路甘受如此啰嗦,呵呵,回去有了好处可别忘了众弟兄们吗,哈哈。”

    胖子侍从张一年不理睬瘦子,看看羽衣吃完了,便起身走开了。

    羽衣闭上眼,心里五味杂陈,心里说:“一路上照顾我,却是为了教主的奖赏,不知道他们的教主会奖他什么呢?”这样想着心里闷闷的,扭头看看胡杨树,觉得先前那么美好的风景这会儿一点也不好看了,黄色的树叶也不再叫她觉得金灿灿的,而是一种枯燥至极的衰败的色彩。她叹了口气,翻过身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大家牵来马匹重新上路,羽衣坐在地上,冷眼看着这一伙神秘的人,这些日子的风餐露宿日夜兼程,他们一个个显得疲惫而憔悴,最初见到的时候笼罩在身上的那种神秘诡异似乎也淡去了几分。

    月狐问羽衣能否自己骑马赶路。

    羽衣刚要说我试试吧。

    张一年已经牵着马过来了,他一言不发,伏下身来抱起羽衣,放在马背上,他自己跟着爬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同乘一匹马,张一年双足一夹马肚子,马甩开蹄子去追前面的马匹。

    月狐望着张一年的后背一言未发,瘦子侍从皱了皱鼻子,一个人嘿嘿地笑了笑,笑什么,可能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羽衣抓住马缰,身子前倾,不愿意挨上张一年,可是就在同一匹马背上,无论怎么躲闪,还是免不了耳鬓厮磨互相接触。羽衣起先觉得很别扭,但后面的张一年倒是极为自然,一路吆喝着马匹,看看羽衣骑得不稳,就及时伸出手来搀扶一把,他话少,总是默默无语。羽衣想起前几日都是这个人抱着自己赶路,自己的身子就钻在他热烘烘的怀里,便禁不住心潮激荡,脸红心跳。但是一想到他救护自己的目的,便心灰下来,有些生气,便不再感激与他,相反,有些怨恨在心头漂浮着。

    大家继续风餐露宿,一路向着西边行进,这天终于走出沙漠,来到一个小集市上,但见风景人物都是西域特色,来到这里羽衣感觉一行人的神色忽然就无比地凝重起来,一张张疲倦的脸绷得紧紧的,眼色越发坚硬,连最欢跃的瘦子也不再说话,大家随着月狐穿过长尘土飞扬的小街道,在一个挂着黑色酒幌的客栈前停下脚步,但见这客栈低矮,破旧,院子里一个巨大的酒缸,屋子里飘出浓烈的酒香。

    一个矮个头小伙计出来招呼大家进屋,月狐伸开掌叫他看,羽衣也没看清那掌心里握着什么,但是小伙计看了便脸色一凛,进去了,紧接着出来了一个中年掌柜打扮的男人,一张团脸,肤色白净,出来不理睬别人,独独对着月狐点一下头,月狐便跟他走进屋子去了。小伙计过来招呼剩下的人,大家当夜便在这里歇息了。

    第二天一大早,掌柜的吩咐伙计抱来一些御寒棉衣,叫大家换上,之后牵出几匹新购的好马,大家重新上路。这一路却是沿着山道往上攀爬,渐渐地山路陡峭起来,马匹行走有些艰难了,但见远山覆盖着一片白色,分明是积雪。羽衣算了一下,时令已进初冬,但还没到下雪的时候,但是这里天气远比中原寒冷。越走越是寒冷,羽衣不由得抱紧了双臂。

    如此行了大半天,路途十分地艰难起来,路上有了积雪,马蹄踩踏不住,大家弃了马匹,开始步行。羽衣夹在中间,起初还能跟上大家,走了一程便气力不济跟不上了。魔教的人一个个内功深厚,轻功了得,提气纵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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