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禧记-第4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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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傻,也不是固执。
这是他季沧海的道。
“假的吧,”道士摇了摇头:“白云宗已经是历史了。”
“不是历史,”季沧海一样摇头:“我们白云宗还存在,还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也会一直存在。”
道人笑了:“真是一件令人开心的消息。”他把光球捞回袖子,从里面拿出了一柄小小的飞剑:“你可认得这个?”
季沧海定睛一看,这是一柄云纹飞剑,边沿有一阵阵寒意冒出,在空气中凝成水雾。
“这是你白云宗的飞剑,”道人笑的很灿烂,手上的动作却很令季沧海绝望。他的手轻轻一紧,就把这柄品质不知有多高的飞剑给抹成碎片。
一种名叫悲伤的情绪涌上季沧海的心头,他听到一个声音在空中哭泣。
飞剑是物质,不可能降临地府。
但是剑灵可以。飞剑一旦通灵,那就是一位剑修最大的福分,这柄飞剑的品阶奇高,且养出剑灵,应该是某位白云宗高人留下的飞剑。
可在道士的手里,这柄飞剑就像超市里卖的干脆面,就这么一捏,一搓,就成了齑粉。
“当年,就是你们,用这些该死的飞剑杀了她,你的师长有没有跟你说过?”道士好像根本听不到剑灵的哭嚎,只是一味地在质问季沧海:“回去之后,问问你们师长,当年的那位剑仙,究竟是何等地残忍?”
他忽然一拍脑袋:“算了,你还是不要回去了。”
“就先来还点利息吧。”
季沧海的灵体就在道士最后说话的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动作。虚空境大能的领域已经不同一般金丹元婴,只要他们愿意,在他们的领域之内,他们就是低阶修士的主宰。
因为低阶修士对天地的感悟,不如他们,因此除了天生与天地共鸣的各种仙骨,其余的低阶修士面对虚空境大能,就只有跪下叫爸爸的份。
或者连跪下的资格都没有。
季沧海是凡体,仙骨的资质也是刚刚足够储存灵力,连多余的一丝资质,都达不到。
“当年,就是像这柄飞剑一样的无数把飞剑,”道士不知是不是太久没说话,连语言都不能好好用上:“把她从头到脚,穿个通透。”
“白云宗?”
“还是彻底成为历史的好。”他手一拧,所有的剑灵碎片,就成为一团剑刃风暴,往季沧海的身体里狠狠地涌进去。与平和的黑金光雾不同,这剑刃风暴一旦发动,就是彻彻底底地破坏,不留余地地破坏。
剑灵在破碎之前的痛苦,以及破碎之后的碎片,一并灌注在季沧海的灵体中,带来堪比凌迟般的痛感。
“你感觉到了吗?”在剧烈的痛苦之中,季沧海的耳边传来道士的低语:“当年,她也是这样,被你们千百飞剑凝成的剑阵给刺穿。”
“她明明什么也没做过。”道士的语气中满满的咬牙切齿。
“你感觉到了吗?”
……
季沧海的身体,被存放在白米山的大阵深处,以能够抵挡住元婴期的修为,为什么会突然崩坏?
“灵魂的碎裂,也会传到身体上。”月兔没有做任何动作:“如果你相信自己死了,那么你就真的死了。”
月兔的话,不知能不能通过那一点点的灵魂连接传给季沧海,但是现在月兔也毫无办法,他不敢轻举妄动,就算出手,也只有三分钟的保护时间,一旦过了这个时效,哪怕是使用了从雷劫天宫中带出来的石头,月兔也只有身陨神消的下场。
哪怕是想兵解,也没有任何可能。
他只能把最简短的道理告诉季沧海,听不听得到,那是季沧海自己的造化。
命硬,就能挺过来。
如果命格不够,那么月兔也只能选择沉寂五百年,没的话讲。
……
无穷无尽的痛苦,在季沧海的神识之海中摇曳着,搅动着那初具规模的海浪,泛出一团团白色的浪花。那团大海中央的神识之火,在这剑刃加身的情况下,一摇一摆,好像祭坛上被黄帝一手掐灭的蛮族之火。
“感同身受吗?”在先前被碧海银沙折磨过的季沧海,其实没有表面上那么毫无抵抗之力,他还有感知外界的能力。
道士更加恐怖,他与季沧海其实一同承受如此痛苦,仍能够微笑以待,而不是像季沧海这样苦苦煎熬,实在是令人发悚。
白云宗,为何会招惹上这种人物?
看着陷入煎熬的季沧海,道士的眉眼越发挑起,眼前这个白云宗的年轻人,究竟是什么人物?在仅仅蜕凡境的情况下,就能承受这种痛苦?
要不等会拔出他的道树,让他回去?
道士想着这种残忍的方法,心下一动。
士可杀,不可辱,这是他以前一贯的信条。他未曾侮辱过任何敌人,哪怕有血海深仇。
可这种仇不一样,他想。
然后他伸出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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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深红之火()
虚空境,法天象地,自然拥有许多匪夷所思的神通。虚空,其实就是寻常道家所言的练神返虚,将元神与亘古不变的那片太空相照,以观自身之不足,最终充盈全身,渡劫升仙。
可道人的虚空境与他人的虚空又略有不同,别人的虚空是观照自身,他的虚空境是观照他人。
即使身受千刀万剐之痛,道人依旧伸出手,搭在季沧海的腕脉上。
一道神念探入,一瞬穿透大小周天。
若是在现实之中,得到虚空境大能的神念一探,将大小周天冲开,那么就算这人毫无修行经验,也能瞬间完美筑基。
可这里不是现实,这里是冥府。
是只有魂灵的世界。
神念是灵魂之力,季沧海的灵体同样是,这道瞬间穿透大小周天的神念,就像我们平日里生病时照的胃镜一般,捅进了季沧海所有的经脉之中。
没谁的经脉会被一根胃镜给捅个通透吧。
本能的,静坐在精神之海的季沧海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在极度的痛苦之中,但这股悚然之意依旧完完整整地流进了他的感知里。
这是修行者的直觉,最危险的直觉。
“天眼,开。”季沧海没办法等了,他一直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有裂缝的机会。
可人算始终不如天算。
“真是一双美丽的眼睛。”道人丝毫不顾季沧海睁开的天眼,食指依旧紧紧地贴在季沧海的腕脉上。从大小周天开始,季沧海的经脉和灵魂核心一直被这股看似“润物细无声”的神念渗透着,没有丝毫的抵挡之力。
这是对季沧海道树最大的损伤。一个修行者可以被打残,可以被折磨,但是道树一定不能枯萎。
你可曾见过树根枯死的树还能活着?
但雄鹰是不会在乎地上的蚂蚁会怎么看他,即使这只蚂蚁有着闪亮的大眼睛,也还是一只脆弱的蚂蚁。
不过,这只蚂蚁的经脉还真是开发得挺不错的,道人的神识一路探,一路设置观照点。
一级经脉,二级经脉,三级经脉,一直到最小最细的七级经脉,层层叠叠而下,都被虚空境的道人用一丝微不足道的神识填满。
简直就是一粒沙可填沧海。
道人松开了搭在季沧海腕脉上的手指。
季沧海的行动能力在一瞬间恢复。
“劫雷五十方,送尔登天界!”季沧海的双眼一闪,一直蕴藏在灵魂核心中的劫雷狂放,在半空中开出了一道绚丽的雷火之花。
“火树银花千百座,暮雪千山落镜沉。”道人一动不动,念诵口诀。
雷电刚刚离开季沧海的身体,就消逝于左右。
一种剥骨吸髓的感觉从季沧海的身体内部传来,压制了他一切的行动。最细小的七级经脉从季沧海灵体的血肉中,一点点地脱落,成为一张看不见的蛛丝网。
一口鲜血从季沧海口中喷出。
稍大一些的六级经脉随后从身体里脱离。
季沧海喷出两口鲜血。
而后是五级……
四级……
三级。
二级。
直至肉眼可见的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
……
不仅在幽冥,在现实之中,季沧海的身体里,所有的经脉都成了破碎的肉糜状,龟缩在身体里,像是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给碾碎。
若是换成常人,此刻只能落得个全身器官衰竭的下场。但哪怕是季沧海,如果得不到及时的救治,也只能慢慢死去。
“灵魂与身体的同步反应吗?”月兔的本来就通红的双眼此刻更是透出血腥的意味。
他从没遇见过如此令人生气的事情。杀人不过头点地,而在地府里那个不知名的混蛋,居然像人间界的剥皮一般,把季沧海的所有经脉都给震断,碾碎。
这是何等的血海深仇?何等的手段恶毒?
“若是他死了,我发誓,即使你转世为人,不,即使你举霞飞升,我也依旧要把你挫骨扬灰,锁在困魂炉内,烧个百八十万年!”
“那是天蛛家的抽丝剥茧。”石头的声音也失去了平日里的抑扬顿挫,只剩下冰冷和肃杀。
“如果季沧海没回来,那么我们下一次寻找的人,就是他们的掘墓人。”
这是两个老东西以自身为名,发下的誓言。
……
冥冥之中的波动,让年轻道人的神识有了一丝波动。
“看来白云宗还有不少老狗活着,想要对付我?”年轻道人对此嗤之以鼻。
“兴许你的师长在人间界还能呼风唤雨,想要飞升仙界也不是什么难事。”看着跪在地上,五升鲜血流了四升左右的季沧海,道人停止了剑刃风暴的侵蚀。
季沧海跪在地上,整个人看起来已经虚淡了许多,好像就要消失在天地间。
他的意识已经模糊,完全听不清道人的话。
“但是在地府啊,”道人似乎只是自说自话,完全不在乎季沧海能不能听见:“即使是地仙境的强者,在我面前也不够看啊。”
七副完完整整的经脉被摆放在地上,混杂了沙尘和泥土,或许还有不少的木屑。
有雨自天上来。
一滴,两滴,三滴。
“这雨,有点咸啊。”道人的感知很灵敏。
原本被摆放在地上的七副经脉,就在这场有些咸味的雨中悄然融掉了。一件物品会被融化掉,肯定有其原因,季沧海的经脉虽然不是什么强者遗蜕,可以做到与天不老,但是也不是几滴雨水就能轻松融化的。
一把羽扇出现在道人手里,他轻摇扇面,吹出一阵风。本来颜值就是出色的道人,由于这把通体云白色的羽扇,更显风度翩翩,仙气连连。
“有点热啊。”道人把扇子摇得急了些。
一团深红色的火焰从季沧海的身子底下燃起。季沧海的蜕凡之火与别人不同,别人的颜色是越进步,越鲜艳,他的火焰却是越高级,越暗淡。
这不符合常理。
“这是什么鬼?”道人看着从地上站起的季沧海,以为他召唤了某种鬼魂附身。
“我不是鬼。”活动了一下筋骨,“季沧海”才说出这句话。
“你既然不是鬼,那为何要装神弄鬼?”道人的口气十分揶揄。
“我不是神,也不是鬼。”季沧海摇了摇头。
“我是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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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血目金刚()
出奇的,道人的脸上有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感,眼前这个看起来完全尽在掌握的少年,似乎并不是那么好捏的柿子?
“佛?”道人嗤笑一声:“哪怕是佛,来到地府这片土地,也不是你说了算。”
“我从来没想说过谁的算。”季沧海的语速贼快,看起来非常急躁。
“你不想说谁的算,就要被谁说了算。”道人的灰色仪轨统统回到自己身前,化为一条灰色的异兽图腾,深深地印在道袍上。
“季沧海”低头,双手合十,口中却没诵吟佛号。
一股能令整座明城连带周周围的混沌区一并毁灭的能量在这小小的一栋屋子之间凝聚起来,把天上那层常年不化的阴云都给挤开。
一边是血红血红的火焰,另一边则是阴阴沉沉的灰雾。
木板上,一条深深的沟壑开始逐渐被两股气机的碰撞给撕裂开来,就像天地相合时出现的那一道地平线。
只不过这道地平线向下,深不见底。
一团暗红色的火焰在季沧海的右手缓缓燃起,每一根手指上,都有一道小小的万字符文。
“逝去的味道,真是腐朽啊。”道人的手上,几根长长的爪子伸了出来。
皆是黑色仪轨所组成。
由灰转黑。
“你不过一个已经失去果位的逝去之佛,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