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龙珮-第4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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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爷是不是要讨消息？”刘六低声问道。
“什么消息？”
“近来，八方风雨会少林，道上朋友对江湖情势十分关注，而打探消息的最好来源，便是咱们这些地方蛇鼠。”
“尊驾以为在下是江湖中人？”
“二位器宇不凡，不会是普通人。”
“是吗？”天鸣微微一笑，不置可否。
刘六又道：“镇上的蛇鼠，都是俺的手下，公子爷无论需要哪方面的消息，俺都能保你满意。当然，公子爷要付报酬。”
“唔，无功不受禄，应该的，要多少？”
“这要看公子爷要哪种消息。”
“比方说，三圣四煞的行踪，或者少林寺在这一带的潜伏实力。”
刘六脸色一变，惑然道：“两方面都要？”
“打个比方而已，当然，尊驾若能如实提供，在下会公平买卖。”
“这……公子爷几时返回？”
“大概七八天。”
“好！七日后，俺在镇西恭候大驾。”
“不见不散，告辞！”天鸣抛下两文茶钱，和小神童向西走了。
“英雄大会迫在眉睫，你会去洛阳闲逛七八天？见鬼！”刘六自言自语，折身走向悦来客栈。
天鸣二人并不急于出镇，在西口的小食店买了两碗面食，从容食毕，方始出镇，沿着大道徐徐西行。
镇东，一群农妇拎筐挑担，接近了镇口。
镇西，廿余大汉奔出镇口，来势如电。
“鸣哥哥，狗东西们赶上来了。”小神童低道。
“依计而行，千万不可逞强，走！”
二人两边一分，奔向山林，天鸣上了北山。小神童则上了南山，绕道向回走了。
半山的密林中，隐藏着一个简陋的窝棚。
这种用树枝茅草搭成的窝棚，形如“人”字，大者可住三五人，小者只能容一张单人草铺。在树木的遮掩之下极为隐秘，如不走近，很难发现。
小神童身材矮小，钻进密林便踪影俱无，在南山头赶来的杀手，没有发现小家伙，看到天鸣上了北山，发出一声长啸。
啸声传到，窝棚内钻出一位肥壮如猪，年约花甲的老家伙，一身黑绸衣裤，衣襟大开，露出浓密的胸毛与满身肥肉，若非手中拿了一把连鞘长剑，真像个脑满肠肥的屠夫。
他伸个懒腰，机警地瞧瞧四面。山林茂密，野草荆棘比人还高，视野有限看不到山下，但能看到对面山梁上的人影和奇怪的手势。
“老猴头，正主儿向这边逃来了。”他回头低叫。
“来了是他该死！”
窝棚内有人尖声尖气地接言，接着，走出一位与胖大老者年纪相若的老者。此人生得与胖老者恰恰相反，骨瘦如柴，猴头猴脑尖嘴猴腮，双眼闭合间红光四射，宛如火眼金睛，极具镇慑人的威力。双掌过膝，十指少皮没肉又细又长，亦如猴爪，怎么看也不像人，活似一只大猿猴。
胖老者三击掌，树丛中钻出一个青衣大汉。
“属下听候吩咐。”大汉欠身行礼。
“点子到了。”胖老者道：“没有我的号令，不许露面。”
“属下遵命！”大汉钻入树丛消失了。
枝叶摇摇，丛林中钻出了天鸣。看到二老者，眼神一动，毫不迟疑地走近，在丈外止步，含笑施礼：“二位前辈近来安好？”
“你认得咱们？”胖老者讶然。
天鸣道：“前辈想必是当年著名的黑道大豪崤山人屠牛如山牛前辈，这位大概是与前辈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崤山人猿袁如侯袁前辈。”
“你的见识不差，正是我二人。”
“二位形貌特异，与众不同，在武林中无左其右，所以晚辈一看便知，终南前辈问二位好。”天鸣从容对答。
终南羽士不希望天鸣死，告诉他崤山双凶这两个黑道凶魔，已经投靠了少林寺，并且是金府秘窟的主事者。二凶武功高强，凶残狠辣，告诫他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认得也不中。”崤山人猿的语调十分刺耳：“即便是老道亲临，老夫也不买账。俺们与他的交情，早在十年前便一笔勾销了。”
“晚辈无意借他的名头与二位套交情，在下与他也只是泛泛之交。”天鸣俊脸一沉：“他请晚辈转告二位，二位临老变节，卖身投靠，倒行逆施为虎作伥……”
“该死的小辈，你敢教训老夫！”崤山人猿尖声尖气地叫，如猿猴一般一跃而至，右爪倏伸，抓向天鸣的喉咙。丈余距离一闪即至，快得令人乍舌。
但他仍然慢了刹那，猴爪刚刚伸出，天鸣的剑已先一刹那攻到，银虹一闪，一道闪电疾射而来，光芒刺目生花，森森锋尖长驱直入。
人猿大吃一惊，这一剑快如电光石火，眩光入目，锋尖已至胸前。
一声惊叱，左爪中突然现出一把短剑，挥剑急封，人向侧飘。
他的致命攻击不是短剑，而是右爪。封架是防御，右爪才是后手杀着。人移到左侧，右爪再次攻出，行致命一击。
短剑走空，锋尖灵活地续进，吐出淡淡虹影，排空直入。
一声轻响，爪风四散。人猿危极险极地逃过了一剑传胸之厄，却被不知其所自来第二剑刺破了胸前的衣衫，划出一道血痕。
人屠看到同伴遇险，发出一声低啸。八名大汉迅猛抢出，从四面八方向内聚压。九剑齐发，风吼雷鸣，银虹排云驭电，八方分张如满天雷电，利刃破风的厉啸惊心动魄，血光迸现，死神光临，凶猛绝伦的搏杀捷逾迅电。
退到窝棚前的崤山人猿，只惊得全身发冷四肢发软，目瞪口呆地望着眼前的血腥搏杀。
人影暴乱地四散，银虹倏灭。
一声剑鸣，天鸣收剑入鞘，冷然四顾。
“啊……”一大汉倒在地上，发出濒死的惨号。
八大汉不是裂喉，便是穿心，全是致命的要害，没有一个能站起来。
第45章（）
崤山人屠是唯一毫发未损的的人，左乳下的绸衫，有一个豆粒大的剑孔，但未伤皮肉。人屠望着剑孔目瞪口呆，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中剑的。
“少林寺倒行逆施，灭亡在即，二位是否死心塌地自取灭亡，悉从尊便。”天鸣冷然道。说罢举步向前走，与人猿错身而过。
人猿打个寒噤，急急后退。
但凡神功秘技，威力越大，消耗功力也更加惊人，三仙的逍遥十二式也是如此。
天鸣一举搏杀了八名一流剑手，行家如果细心，便可看出他已经力尽，步履虽然沉稳，但很慢。
他强提残力，一步一步走向山林。假使二凶没有被他适才的气势所慑，吓得手足痠软，他的处境相当不妙，二人一拥而上……
他不能慌张，不能暴露真力贼去楼空的秘密，一边一步一步向上升，一边紧急调息养力。
“太大意了……”人屠望着天鸣的背影毛骨悚然地叫。
人屠的确太大意，八大汉皆是一等一的杀手，加上他，九比一稳操胜算，他甚至大意地没有运功护体，能逃过一剑穿胸之厄，的确侥幸。
“我们都大意了。”人猿道：“援兵马上就到，赶上去将他乱剑分尸！”
包括八大汉在内，他们都大意了。这是那些自以为功成名就，眼高于顶的高手名宿，在胎毛未褪的年轻人面前常犯的错误。
山梁上草木稀疏，地势平缓，举目东眺，金府方向的追兵已经到了山下。
山南边追兵来的很快，先一步赶到了窝棚前，稍作停留，两路人马回合，跟随人屠和人猿向上飞抢。山北边，幽谷森森，草木茂密，静寂无声。
一声龙吟长啸，宛若殷雷滚滚，迅速传到了金府镇。
两股追兵会合，约有四十余众，奋力向上抢。
山头上，太白神龙背负双臂，屹立如山。
镇内，农妇们走到悦来客栈门前，纷纷取下篮筐，竟在店门前叫卖起来。
“滚开！这里不许摆摊！”二名店伙计奔出店门，疾言厉色地呵斥。
“为啥不许摆？”一农妇据理力争：“店是你家的，大街却不是你家的……”
“不许摆便不许摆！”店伙计强横地叫：“睁大狗眼看看，谁敢在本店门前摆摊叫卖？你滚不滚？”
“你敢骂人……”
“呯”一声，伙计飞起一脚，踢飞了竹篮，瓜菜乱滚，便在此时，啸声传到。
农妇大怒，陡然跃起，纤掌疾挥，奇快绝伦。
“啪！”一身暴响，伙计脸上挨了重重一击耳光，打个旋摔倒，牙齿崩落，鼻血长流。
“臭婆娘，竟敢在本店门前撒野！”另一名伙计没有看出农妇身具武功，火冒三千丈，冒失地扑上，一拳捣出。
农妇左掌疾翻，扣住来拳向外扭，“霸王敬酒”粉拳疾送。
“咔嚓”一声正中下颏。
“嗯……”伙计闷叫，身躯腾空向后飞，“轰”然一声撞入店门内。
“啊……”伙计在店内哀号。
店内人影乱闪，抢出六名持刀大汉，搂头便砍。
“杀人啦！强盗杀人啦……”农妇们惊叫着抓起扁担篮筐迎击。
“杀人啦！强盗杀人啦……”
正在街头纳凉打尖的过路客，惊跳而起，抓起板凳钉耙棍棒砖石吼叫着向店前飞赶，全镇大乱。
“呯呯啪噗……”怪声四起，竹篮竹筐在刀下粉碎，扁担格开来刀，如狂龙闹海，左荡右决迅猛进击，狂叫声中，六大汉倒下了三对。
蹄声雷动，三骑驰入镇口，毫不理睬镇内的骚乱，狂驰而过。
“青天白日，店家竟敢当街持刀杀人，这鸟店一定是黑店！”一名过路客抓起一把单刀高叫：“杀进去，砸了黑店为世除害！”
“杀强盗！”众人怒吼着扑入店内，砖石乱飞，棍棒横扫。
众农妇相视一笑，正要杀入，一大汉匆匆掠到，低语几句，众农妇脸色一变，直奔镇西。
她们是十八残凤，在街头纳凉打尖的过路客，皆是豫中四煞的手下好汉。
这座秘窟有近百名杀手，而天鸣一方仅有六十余人，敌众我寡，青天白日，公然在闹市动手，不特犯忌，而且不可避免地会伤及无辜。唯一的良策是调虎离山，将杀手诱出镇外，在野外动手。
按计划，其他几路，将在天黑之后动手，唯有金府镇在午后动手。小镇距少林寺百余里，待消息传到寺中，最快也要在天黑之后了。这时，各路人马已经动手，少林寺必然会顾此失彼，无论如何也救援不及。
一切筹划的天衣无缝，但却依然低估了少林寺的实力和应变能力。
天鸣和小神童赶到金府，行踪已经败露，接着，余中杰等人秘密集结潜伏的消息，也传到了少林寺。
十八残凤在客栈前动手，余中杰的手下抢入店内的同时，一群信鸽便冲天而起，飞向四面八方。
与此同时，三只起花亦冲天而起，在半空中炸响。继尔，以接力方式，快速传向少林寺。这是紧急求援的急讯，它的速度比飞鸽传信快了五倍。不到一个时辰，老神仙便知道金府出事了。
毋须老神仙下法帖，金府周围的秘窟，立刻派遣高手驰援。
余中杰与终南羽士等各路人马，立刻改变初衷，各自兵分两路，一路拦截援兵，一路立即出动，直捣黄龙。霎时，少林寺周围数百里方圆，烽烟四起，黑白两道展开了一场殊死较量。
少林寺势力雄厚，余中杰等人没有能够完全拦截住驰援金府的杀手，近百名杀手杀出重围，直奔金府而来。
十八残凤得讯，心系天鸣安危，立即出镇，飞马赶来。
追兵发现了山头上的天鸣，天鸣也看到了他们。便在此时，遥遥传来两短一长三声警啸，这是余中杰传来的警讯，告诉天鸣情势有变，告诉他，能战则战，不能战便立即撤走。
崤山人屠和人猿率领大队人马追赶，远远地看到天鸣仍然是单枪匹马，正在朝西北方向落荒而逃，便放胆狂追而来。
太白神龙的人头值五千两银子，活人值一万两，值得冒险。
山梁低垂，三里外是丛林密布的丘陵地带，荒草没顶，人奔入其中，立刻失去了踪迹。
“老猴头，你带一半人马，从右面包抄，我走左边，两面包抄……”人屠挥掌下令，率领一半人马向北走了。
崤山人猿手持长剑，拨草而进，廿余杀手二人一组，散布开来齐驱并进，各组间相距不足十丈，任何一组发现敌踪，皆可得到两翼同伴的快速支援。
人猿艺臻化境，虽然不久前吃了一点小亏，但人多势众，依然未将天鸣放在眼里，率领手下，沿着天鸣留下的痕迹放胆穷追。
穷追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