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96章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此事目前看来,如若当真是梁鹤庸筹划所为,那还只是左翅梁氏为自己谋利的考虑,于我等我碍。”裴薰道,说话间,她眉头微蹙,不由有些担心:“只是梁训妍这个叔父但愿以后不会动同羽雁为敌的心思,否则两翅海域少不得要有大问题。”
三人正围绕着这位落碧侯议论,不多时,但见楚奇进内,对裴绍行礼禀道:“王上,查清楚了,从我们手上劫走密王妃的,的确是落碧侯的人。”
此话一出,三人面面相觑,同时默了。
裴绍问道:“是人家有意留了线索给你查,还是你自己的本事?”
楚奇想起那伙人,不屑一笑,“王上放心,左翅的人虽然有两把刷子,但尚且不配与我朗月为敌。”说着,他着意看向元隽与裴薰,又道了一句:“亦不配同羽雁为敌。”
裴薰乐了,当即痛快的赞楚奇一句真会说话。
是夜回府,裴薰沐浴过后,一回寝殿,见元隽仍在书阁里伏案沉思,不由蹙了蹙眉。
“想什么这样入神?”她走到他身后,轻柔的给他按摩,“是为左翅梁氏的事情烦心?”
元隽摇头,拿过她的一只手,在她手心里吻了吻,“我今日向元殊请旨返程,被他驳了。”
这倒让她有些意外,“总得有个理由罢?”
而元隽接下来的话,却让她更为吃惊。他语气平淡道:“他想让我接太尉职。”
“我没听错罢?”裴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呵了一声,继而问:“他真有这么大方,敢让你总领天下兵事?”
“自然不是。”元隽摇头,将案上书册一摞一推,起身携着她的手往内室走,同时道:“冯通败落后,太尉职空缺多时未有填补,但启元在时,肃王叔已经另设了五兵尚书之位,统领兵事。如今这个所谓太尉之职,已经没有前朝那样有份量了,更像是个虚爵。”
“如此地位有了,实权却没跟上,全了这个脸面恩典,还能名正言顺的留人在京想来将这一职予我,倒也真是很合适。”
裴薰坐在床沿边上,仰头看着他问:“不接如何?”
他淡淡一笑:“传出去,便是我不懂事,包藏祸心了。”
如此,定于民心物议无助。
沉思片刻,她问:“所以还是要接?”
元隽挑挑眉,轻舒了一口气,没有回答。
百鸟朝凤之后,元殊迟迟不放人返归羽雁,几次三番之后,元隽便也索性将这太尉一职接到了手里。
转眼年末,朝中难得风平浪静了几天,元殊却于此时传旨,正式册封了后宫。
新帝即位,册封后宫,原该是王朝盛典,顺理成章,但圣旨一出,却使四海哗然。
——元殊他,竟未置中宫。
消息传到裴薰耳中时,她一口茶水险些就那么喷了出来,反应了一会儿之后,方才回过味儿来。
“太子妃,竟只册了贵妃”她看着元隽,眼里惶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元隽白瞪了她一眼,不答反问:“你问我?”
圣旨刚传出来的时候,他的反应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与她的疑惑诧然不同,他当即便明白元殊为什么不立皇后,也正因为明白,他心里方才膈应。
裴薰还在那里自顾自的嘟囔着:“可是不应该啊钟芙也只是册了贤妃,他这后位是不打算给出去了还是怎样?”
耳边传来了元隽的一声冷笑,他问:“你真觉得他会相信钟氏就是类阳帝姬?”
裴薰摇摇头,“他对钟芙,我就指望能得一个‘不能断定’的结果也就是了。”
她托腮一叹,接着道:“我只是感叹一句罢了,我的问题根本,也不在于他不立钟芙为后,而是他这后位总要给类阳帝姬不是吗?他有太子妃而不立中宫,就等于是在给等天没脸,这不是给他自己添堵吗?”
道理上确然如此,可元殊这一回元隽心头一叹,想着也只能给他按一个任性的名头。
他幽幽道:“当年他是被冯太后蒙骗,误认了人,这才娶的嬴稚,其实”
说到后来,他声音缓了下来,语气也轻了下来。
裴薰追问:“其实什么?”
他想说,其实如果当年元殊知道类阳帝姬在大雍国破时便已失踪,哪怕宫里有一个现成假装的,娶了她就等于得了李氏之助的,他会不会娶,也都还是不好说。
“没有什么。”他摇摇头,到底没说下去,“他的事,你少问少管少惦记就是了。”
裴薰没想到说了一圈又绕到这个问题上了,噗嗤一笑后,她感叹道:“啧说起来,我一直想问你。”
她问:“是我哪里表现的不好,让你误会我对元殊有意了?”
对她的心意,元隽从来没有过怀疑。
过去没有,如今亦然。
然而——
他道:“没有。你除了喜欢惹祸博眼球,随便下死手外,其余也没有什么让我操心的了。”
她便问:“这就是了,我这么一片丹心的待你,你怎么还能吃得起醋来?”
对此,元隽的说法是:“我是未雨绸缪,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裴薰摇头苦笑。
新帝有嫡妻却不立后之事,委实掀起了一番不小的风云。
就在百姓们茶余饭后都猜测着等天李氏对此耻辱会作何反应之时,除夕过了没几天,等天竟真的有了反应。
——类阳帝姬庶兄、夜城公李珒昭告天下,直指其妹类阳帝姬李昀早已于大雍国破时罹难,而永光帝昔日东宫太子妃、如今的贵妃娘娘,乃是前朝末帝之女,芳仪帝姬嬴稚。
时,李珒以元氏诓骗天下之名,举旗谋反。
此事出得实在突然,元隽当夜被召进宫中议政之后,裴薰傻愣愣的披衣坐在榻上,心中都不知该作何感想了。
“王妃?”愿好奉了温茶给她,从旁担心的劝了许久。
“我是想不明白,”裴薰好不容易回过神来,眉间心上并非是担忧,而是疑惑,“嬴稚的身份,李珒是怎么知道的?”
冯太后与此事上一直做得不错,保密保得颇为滴水不漏,不然也不会这些年来,除了她本人之外,竟无旁人洞悉真相。可李珒突如其来耍了这么大一招,静心想想,实在叫人不解。
难道,是自己一直低估他了?
能知道嬴稚的真实身份,那是不是说,李珒的眼线已经在九霄宫中颇具能耐了?
这时,忖度片刻的愿好却道:“王妃,之前承启宴时,不知等天派来与会之人是?”
经她这样一提醒,裴薰回忆一番,道:“别说,这一回等天前来与会的,还真是李珒那头的人。”
但,哪怕真是因着这个契机,才叫李珒得知了个中真相,可事情真的这么容易吗?
元隽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日的中午了。
裴薰见他一脸疲累,也不忍心拉着他细说什么,只让人先去歇息,这这会儿元隽自己却也睡不着。
李珒的布告一出,元殊这头只是立时出了澄清,怒之夜城公浪之野心,污蔑当庭及贵妃。然而这点子无用之言,显然不足以取信百姓。
“宣明殿议政,你是没见,多少公卿都对李珒此举义愤填膺,指其信口雌黄,转而又向元殊请立中宫,可元殊”
元隽也没想到,即便是如今这种情况,元殊却还坚持着不立后。
“他这么一坚持,许多原本对李珒之言报以愤怒的大臣,这会儿却是不敢十分的确信宫里那位贵妃身份的真假了。”
裴薰一脸沉色,思忖许久后,道:“李珒既已举旗,想必不是平白说说的。”
她问:“夜城那边,如今有何动作?”
“尚未。”他道,“至于李应辰与李叔聆,对李珒此举,前者尚未表态,后者,已然声名同李珒断绝叔侄关系,誓死效忠当庭。”
裴薰颇有些意外,她没想到李叔聆竟然如此之快的便站了队,“逐日公未免也心急了。”
她想了想,忽然问道:“话说话来,之前北地大战,李氏元气大伤,李珒怎么敢在这时候谋反?夜城又地处等天城与小等天城之中,如今李叔聆已经表态了,他就不怕李应辰也支持当庭,如此都不必当庭出手,只他们俩一出兵将夜城包了饺子,那李珒岂不是”
元隽却是忽然一笑,道:“问这番话之前,你不如想一想,为何李应辰至今还未表态。”
第二十章 愚蠢之举()
李应辰为何不表态?
对此,裴薰的想法是,他要么是因为之前擢晋剑脊王位之事不满,要么是为太子妃不立后之事不满,再不然,索性就是对这两件事皆不满,打算趁此机会给元殊一个震慑。
可元隽却道:“还有一个原因。”
裴薰疑惑的看着他,他接着道:“之前北地大战将近尾声时,李珒因为眼看先传捷报已然无望,是以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在战局上便有意放水,私下底更派了心腹北上接触两部。”
裴薰一惊:“你是说他这回得了这个契机举反旗,背后还有里通外国之嫌?”
元隽点点头:“李应辰之所以迟迟不表态,是因为如今他没办法确定,李珒搭上的究竟是敕柔还是突厥。”
“又或者,是三方合谋。”
裴薰明白了。
还是地理位置的缘故。夜城不仅位于等天城与小等天城中央,亦是位于突厥与敕柔两部交汇之界以南。这个距离看去,他搭上哪家都很合理。
而如若李珒搭上的是西面突厥,则该担心的是李叔聆,反之,如若夜城这一回是伙同敕柔行事,那这反旗一举,头一个有危险的,自然是等天城,李应辰。
不知不觉,她瘫坐在椅子上,心里只想着,千万千万,不是那最后一个可能——三家同谋。
“别担心,”元隽见她神色,连忙安慰道,“你看我还能笑出来,可知此事尚未到绝境。”
裴薰闻言朝他看去,微微一想,忽然奇怪起来:“北地的事,你知道的这样清楚?”
别的也就罢了,李珒既有里通外国之心,想必不会疏于防范至此,羽雁的细作,当真有这样厉害?
元隽一笑,道:“你忘了我曾同你说过,我当时派了人去李应辰身边,助他平乱吗?”
她愣了愣,经他提醒,方才记起这件事,“不过战事过去也这么久了,我还以为你的那位挚友已经离开等天了?”
“李应辰与他颇为投缘,战事结束之后还再三留人。他呢,向来是个散漫性子,四方游历也是惯常的,便也一直留到如今。”元隽说着,露出些许伤感之态,“不过,眼下他倒是无法继续留下去了。”
等天城,李府。
“您要走?!”
李应辰正为庶兄李珒谋反之事焦头烂额,原想着来找燕殿也问个主意,却不想一进惊花楼,见到的却是他正在那里吩咐着下人收拾行装的场面。
燕殿也原想着稍后便要去同他辞行,如今李应辰既来了,倒也免了他一趟麻烦。
“前两日收到家中来信,信中说家父病重,恐十分不利,我得回去了。”
他这个理由,倒将李应辰须臾间酝酿出的一肚子挽留的话都给打回去了。
人伦孝道,他自是不能拦着人家回家侍奉父亲,可思及自己眼下的境遇李应辰脸上的难色不由越发深重起来。
燕殿也原是受元隽所请,前来等天助这位小公爷平乱,外加多多少少的给他一些指教。两人亦师亦友的相处了这些时日,如今他看待这小王爷,就如同看待自家弟弟一样,今见他如此,燕殿也心里亦是牵念不少。
“不必担心,”他心知李应辰此间为何事为难,便同他说道:“夜城公之事,你且静观其变,表面上不忙着反应,暗地里,倒是可以先给皇帝进一封奏疏。”
李应辰想了想,道:“您的意思是,利用家姐之事,同皇帝求援?”
燕殿也最欣赏的便是他这一点即通的心性,颔首笑道:“不错。李珒以此事为由谋反,皇帝澄清的圣旨也下得极快,显然当庭还是需要类阳帝姬来镇场子的。而普天之下,包括李珒在内,并无一人比你更有资格论断类阳帝姬的真假。”
其实,李应辰一早也想到这一点了,之所以犹豫至今,迟迟未有动作,则是因为他对自己那位一别多年的胞姐尚有诸多顾念。
燕殿也看他不加掩饰的为难神色,略一思索,便明了了他的顾忌:“你是担心夜城公所言为真?”
李应辰看着他,不置可否,却可否已置。
从大齐建国之后,他与姐姐李昀分隔两地,始终未再见过。就连当初去天都赴清明宴时,也因太子妃身体之故,姐弟两个并未见过。
如今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