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7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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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阳王李仲羲,与羽雁王元量,原本便是异姓兄弟,至交好友。当年步王妃、倪王妃先后有孕,两王便于往来书信中约定了儿女亲家,这件事情,知道的人从来都不少。
她这么问,元隽没办法反驳。
母亲当年,诞下的是双生子,而倪王妃却只生了类阳帝姬一个女儿,两王结亲之意一直都有,而父亲选定要与类阳帝姬作配的,则是兄长元蔚。
——否则,也不会是他这个身为弟弟的,先行许了左翅梁氏那一门婚,反倒把哥哥给落下了。
想到这,他心里烦躁,有些冒火:“是,原该是元蔚。你拿这话问我,又与我有什么关系呢?”
左右,不该是自己娶类阳帝姬,而兄长已经不在了,名正言顺的那个,也不会是自己。
第九十七章 是与不是()
“我没别的意思,”
裴筠筠满面愁容的想了许久,心头颇为懊恼——她觉得自己似乎问了句既没有什么道理,又平白将他惹怒了的话。
“我其实只是有点好奇,”她走到他面前去,捞起他一片广袖,攥在手里晃荡,“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你不会,为你哥哥觉得不公平吗?”
原本一切,都该是他的。
“你的记性何时变得这样差了?”他还说出来的话,还带着点尚未散尽的气性,不过态度却已是平和下来了,“过去这种意思的话,你旁敲侧击问的还少吗?”
她垂眸笑了笑,“那就当我一时糊涂罢。就是情之所至,起了这番心绪,本也是不必当真的话,倒是险些累你动怒了。”
见她这样没精神的认错,元隽心里颇有些不是滋味,倒不光是见不得她柔顺,只是觉得这番话不管怎么说,总有点叫人心里不痛快。
不过,事关元蔚,他也不愿在在此事上多纠缠什么,顿了片刻,忽然话锋一转,问道:“元殊同你说什么了?”
裴筠筠本还沉浸在之前的想头里,一听这话,先是一愣,随即有点哭笑不得。
原本,肃王府上的事,她也没指望能瞒得过他,只是——
“真的事无巨细都要过问么?”她既无奈又感慨:“你可真是的,有些时候,你给我的信任能厚重到让我惭愧,可每每一遇到元殊,你这心眼儿有没有芝麻大?”
元隽却问:“你以为我这样防着元殊是为什么?仅仅因为他对你的不同寻常吗?”
裴筠筠看着他没说话,一副否则如何的样子。
他忽然伸手去握了下她的手,一触即离,更像是在确认她的存在一般。
他道:“正如你所说,他是太子,而类阳帝姬,该是太子妃。”
那又如何?
她挑了挑眉,只问:“那谁应该是羽雁王妃?”
元隽一噎,没等说话,她便已重新抱起他的外衣打算去收拾了,临了,还顺手抄起梁训妍所赠的那方丝帕,当着他的面,扔进香炉里给烧了。
晚些时候,她趁在厨房准备晚膳的时候,同袅袅说了元殊的事。
说完好半天,她一转头,却见袅袅一双眼珠子滴溜溜的盯着自己看,满面一副看好戏的神色,也没个要说话的意思。
“做什么一脸坏笑的看着我?”
“看您常在河边走,终于也湿了一回鞋。”袅袅往嘴里扔了粒葡萄,幸灾乐祸道:“怎么着,您原是打着利用太子周全北地的主意,却没料想到太子会反过来威胁到您罢?这会子,我倒是好奇您要怎么做了!”
闻言,裴筠筠却毫不在意的冷笑一声,“我压根儿就没拿他这所谓威胁当回事。”
她道:“他心心念念的是类阳帝姬,只要我能证明自己不是不就成了?”
在她看来,太子殿下这份‘厚爱’没什么难解决的,若是应对得好,说不得还能给她带来些好处。而这会儿真让她心里头放不下的,说了归齐,还是北地。
可袅袅却有些怀疑:“你能证明?”
裴筠筠忙里偷闲看了她一眼,哼笑道:“类阳帝姬美貌,素为嬴宫之最,天下无双。若然我这副容貌还不足以让他相信我不是类阳帝姬,那我给他找一能让他相信是类阳帝姬的不就成了。”
袅袅听得头疼了:“真是绕腾”
她将羹汤盛出,一面装摆食盒,一面说道:“正好,派去朗月宣旨求医的使臣才刚离开没多久,这回用的又是元殊自己的人,于我行事实在是再方便不过了。”
她说着,将袅袅招到身边,低低耳语了一番。
晚膳时,见元隽吃得差不多了,裴筠筠便同他提出,想进宫同元殊见一面。
不出所料的,她话音落地顷刻,元隽那头,便传来一记犀利的眼风。
“你再说一遍?”
她笑了笑,少不得一番安抚,而后方才将自己的意思娓娓道来:“你不是问我,元殊在肃王府同我说了些什么吗?那我现在告诉你,他要我留下来。”
元隽没说话,只紧紧的盯着她。
她笑了笑,继续道:“您是知道的,我一片丹心待世子,自然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能留下我的。”
他遮掩似的低下头,唇边的笑意有些压制不住。
“不过事情还是要解决的。”她道,“我是想图一个一劳永逸。他之所以对我有别样的心思,不外乎,是认为我便是真正的类阳帝姬。”
元隽抬首,这会儿的笑意,渐渐变得审视而玩味。
裴筠筠熟视无睹,接着道:“我想趁着他派人去朗月求医,若是能将类阳帝姬给他带回来,那不就没我什么事儿了吗?”
元隽眸光微深:“类阳帝姬在朗月?”
裴筠筠却神秘一笑,无意给他答案:“在不在的,反正也不关您的事,您就没必要知道了。您只需要知道,只消我见了元殊这一面,往后我不必再叫人成日家盯着,而您也能得个清闲了,何乐而不为?”
元隽沉默半晌,很是忖度了一番后,他终于道:“去可以,不过,从你进宫门开始,算上来回脚程,我给你一个时辰,足够你跟他说明白要说的话了。若是一个时辰到了,我还见不到你出来,那我”
她抢过话来:“那便随您怎么样,可好?”
如此又别扭了半天,元隽方才不情不愿的应了。
翌日,元隽送她到宫门前,以向后宫临别赠礼为由,派了一众侍女随她一同进宫了。只不过,她的脚步,却是直冲着东宫而去的。
元殊听到内侍禀报时,其实并不怎么意外,但却很欢喜。
“你想好了?”
书室中,他坐在案后,将她打量一番,启口只问了这么一句。
裴筠筠先是一拜,从容笑道:“昨日肃王府门前不方便,许多话,奴婢虽有心同太子殿下说,但碍于情势,却也不好开口。故此今日求了敝主,前来东宫,一则向太子妃奉上临别之礼,二来,便是斗胆向殿下进上几句话,还望殿下容禀。”
听她这寥寥数语,尚未表明心意,但元殊心里,隐隐亦有了些不能如愿的预感。
“除了拒绝的话,剩下的,你想说什么,孤皆愿洗耳恭听。”
“殿下言重了。”她道:“奴婢此来,只是想解了殿下心头的误会。”
“误会?”
她微一颔首,“不错。殿下对奴婢的身份,想来是有误会的。”
元殊危险的一眯眼,她却在这时抬起头来,径直看向东墙上的那副金狐夜啸图。
“太子殿下曾对奴婢讲过,您同类阳帝姬之间的渊源旧事。奴婢清楚,您待帝姬,是一往情深。”
“是。”元殊字字铿锵,“我待类阳帝姬,一往情深。你很清楚。”
“奴婢更清楚的是,奴婢贱命一条,实在不配与类阳帝姬有所沾连。”
她话虽未说尽,可当中表达的意思却已经很明显了。
——她否认了元殊的猜测,并不承认自己就是类阳帝姬。
“裴筠筠。”他忽然郑重无比的叫了她一声,“你说你同类阳帝姬毫无关联?那为何连你的名字,都犯了她的名讳?”
——类阳帝姬,李姓,讳昀,字懿隐。
元殊这样逼问,她反倒觉得好笑,“殿下难道是仅凭名讳,便认定了奴婢是类阳帝姬么?”她难以置信的笑了声:“可这天下与类阳帝姬同音同名之人不是太多了吗?”
“可她们都不是你。”
元殊说着,起身朝她走来,“从那日你遗失了锦帕,我第一次正经将你看在眼里时,我便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
即使,那感觉来得太过荒谬,连他自己都只道自己疯了。
“可奴婢并不是。”她眼中流露出无奈,此间也并不十分顾忌礼节,只抬首与他对视着,“您是亲眼见过类阳帝姬的人,仅凭美丑之别,您也应该明白,奴婢真的不是帝姬。”
这点,元殊并不是没有想过。
类阳帝姬她,太美了,可裴筠筠,却又实在生得平凡。
“我也曾想过这点,”他深深的看着她,伸手想要去抚她的面颊,却被她后退一步躲了过去。
他自嘲一笑,接着道:“可是我又想,你是从朗月回来的。”
她心头狠狠一颤。
“太子殿下,”她似有千言万语卡在那儿,想了半天,终是一叹,“罢了,也怪奴婢性情不稳妥,自来到中原之后,行过太多叫人误会的事。甚至于当今太子妃的身份若是早料到返归羽雁途中会遭遇铁壁暴乱之事,以致其后接二连三,又绕回了天都,奴婢也万万不会多这个嘴,同您揭穿芳仪帝姬的身份。”
她说着,见元殊有意说话,便又抢先一步道:“这会儿您应该是想问了,如若我不是类阳帝姬,又如何会对大雍国破之后的种种秘辛这样清楚。”
元殊抿了抿嘴唇,“你要如何解释?”
“很好解释,”她道:“我可以告诉你,我的确与大雍皇室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我不是先武成王的女儿。”
“至于你心心念念的类阳帝姬,她在朗月,你的使臣若是有这个本事,自然可以将她从朗月王身边带回来。不必再于我身上费心思。”
第九十八章 突生事端()
压着一个时辰的点子,元隽站在宫门前,看着裴筠筠一步一步朝自己走来,恍惚之间,竟生出一种伸出手去,便能握住余生之感。
这样想着,待她走到跟前,他也便将手伸了出来。
裴筠筠愣了愣,看了看他的手,复又看了看他的脸,脸上化开了一抹笑容。
握住他的手,她笑吟吟道:“殿下这么不放心,急着握在手里?”
元隽在她鼻尖上点了一下,拉着她上了轩车。
“事情解决了?”回去路上,元隽问她话时,又板起脸色。
裴筠筠只觉得他这刻意的模样很有意思,卖了会儿关子,方才慢悠悠说道:“该说的都说了,想来太子殿下这会儿,应该正忙着安排呢。”
元隽闻言,目光阴晴不定的看了她一会儿,直把她看得要发抖,这才收回了目光。
裴筠筠才刚松了口气,他却在闭目养神之中突然开了口:“说起来——”
她一个激灵,登时神情肃穆的看向他。
元隽还闭着眼睛,语气也是漫不经心的:“元殊早已不是第一次要留你了。当时你让姜彦缨给他带话说‘不愿意’,以元殊的性情,他堵到肃王府门前再次要留你在身边,陈情之外,威逼利诱的事,总该也有一些罢?”
否则,他又凭什么认为第一次留不下,这第二次,他就能留得下?
裴筠筠听了他的话,却在一旁悄悄吐了吐舌头。她心说,让姜彦缨给元殊带话说‘不愿意’,好像也并非是我本人的本意。
“威逼利诱的事翻来覆去,也没什么稀罕的。”她道,“太子既以为我是类阳帝姬,那他能许给我的,最重也不过是来日的皇后之位。”
元隽睁开了眼睛。
她笑眯眯的同他对视:“自然了,我若是谁的皇后都愿意当,那也不必巴巴的怂恿你去争这个帝位了。”
元隽嫌弃的瞥了她一眼,嘴角却隐隐有上扬的趋势。
“至于威逼”说到这,她情绪上便起了些变化,“殿下,北地的事,您知道吗?”
元隽眉头一动。
“北地什么事?”
跟在他身边这么久了,裴筠筠对羽雁的细作也算有了崭新的认识,对于突厥与敕柔暗通款曲之事,朗月早已探得了消息,她不信元隽会一点都不知道。
不过虽是这样想,但这会子他这么问,忖度片刻,她开口却道:“北地等天、小等天,剑脊公、夜城公,逐日公,还有等天令。”
她这样一通罗列,元隽听罢,露出抹玩味的笑,反问道:“这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