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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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着想着,她又想到元隽适才所说,当时渡海,亦是为自己的处境向裴绍求援的话,不由问道:“也就是说,阿绍当真从头到尾都知道你的秘密?”
元隽甚为坦然,颔首道:“他与裴绎都知道。”
即便对此早有猜测,可经他之口亲自承认了,她心里还是免不了一阵动荡。
裴绍啊裴绍,她将这名字咬着牙念了数遍,在心里默默给他记了一笔。
一提起身份的事,元隽忽然想起之前在府中,那件将她送进自己眼中的事。
他道:“说起来,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告诉你。”
裴筠筠看向他,等着他的后话。
他便问:“你还记不记得厉无名?”
裴筠筠嗤笑一声,心道他我还能不记得?
跟着,元隽便告诉她,彼时厉无名临死之前,意欲送出去,却最终被她拦下来的那封密信里写的是什么。
“那封信里,写的是羽雁双子的真相。”
一听这话,裴筠筠立时便被惊了一惊。
元隽这时候提起来,已是颇为轻松了,还道幸而那封信被她拦下来了,否则,这会儿可能正开打的,就是东境与当庭了。
他开了半天的玩笑,她才从惊愕中回过神来,随即便问他,厉无名是怎么知道的。
元隽轻笑,“我要是知道就好了。”
他的身份,是羽雁王府中的秘中之秘。天地间知晓此事之人,虽不算极少,但却都是心腹。
至于厉无名,当初不过是奉命前来羽雁送了一回生辰礼,在府中住过几日光景罢了,可他却发现了这桩惊天之秘。
有时候元隽想想,也会庆幸——幸亏那时候裴筠筠把他杀了。不然
他正这样想着,裴筠筠却在那头感叹开了:“啧啧,我的殿下呀,您还是太善良,换了是我是你,当时一定会杀了”
元隽打断她:“杀了你?”
裴筠筠挑眉颔首。
于她而言,避免节外生枝的唯一方法,就是斩尽杀绝。
厉无名那封密信,经过谁的手,谁便得死。
元隽笑道:“我动过杀心啊,后来不是还给你喂过渥丹吗?”
提起那颗渥丹,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
之前过了毒性发作的日子,她身上却迟迟没有动静,去问元隽时,他只轻描淡写的反问了她一句,你真信那是渥丹?
当时,她就知道自己是上当了。
如今说起,她还有些好奇:“说实话,你手里真的有渥丹吗?”
若是真有,那时候真给自己吃一颗方才说得过去嘛!
“有的。”他点头,声音沉缓,甚是好听。
他说:“我有一位挚友家臣,他们家自来便爱研究这天地间的稀罕物,从来他或遇着些什么东西,他觉得我用的上的,便会给我送来——虽然这些东西里,十样有九样我都没用。”
然而那渥丹,毒药他是有,可却并没有解药。
是以当初,也只能随便拿了颗益体的补药将她诓骗过去罢了。
说了这许多话,她这会儿气性到减了不少,元隽便让她搬回去住。
起先她仍是别扭着不乐意,元隽哄得没耐心了,索性直接将她抱起来,不顾军中目光,就这么一路把人抱回了大帐。
“你这会儿倒是不害羞了?”一回到帐中,他松了手,她便蹦到地上,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眼看是连这数年积攒下的赫赫军威都不顾了,奴婢还真是受宠若惊呢!”
元隽一笑,没接她这茬,只嘱咐她好生在帐中呆着,“城中刚出过事,城外也不安全,你老实点,我不让你担心,你也别让我担心。”
裴筠筠撇撇嘴,没搭理他。
晚些时候,她出帐一趟进来,看他坐在案后径自发着呆,便问了他一句,元隽回过神,道:“想此番遇刺之事。”
“要说这个,我还真不得不夸一夸太子殿下。”
她说罢,元隽凌厉的眼风便朝她飞来了。
她一笑,毫不畏惧。
“太子殿下是真会带人、也真会用人。”她道,“换了我是姜彦缨,十有八九是不会为你挡这一箭的。”
——不挡那一箭,那一箭若真能射进羽雁王心口,除掉的,可是东宫的头一号隐患。
她这么说,元隽便道:“你知道就好。”
“我知道什么?”她冷笑一声,“我只知道会收买人心的总是更吃香的。元殊的手下忠心又有脑子,这点我不奇怪,毕竟他连你的这份忠心都收了这么些年了,何况旁人的?”
元隽素来不爱听她说这样的话,这会儿心里想着别的事,就更没兴致与她纠缠了,调转话锋,问她还记不记得那个刺客——翟温。
裴筠筠自然记得。
她问:“你说看他眼熟,这会儿想起来是谁了?”
“数年前,我曾在天都见过他。”说着,他进一步解释道:“在天都冯太尉的府中。”
第八十四章 幕后祸首()
元隽这么一说,裴筠筠顷刻恍然。
“我就说嘛,”她轻笑道:“铁壁反叛的贵族,要刺杀,不冲铁壁侯去,反倒冲着你来,要不是蠢笨至极之辈,那就是好没道理之事了。”
她说着,淡淡一叹:“唉,这会儿真相大白了。”
“哪就真相大白了。”比起她来,元隽素来谨慎的多,不肯把话说死:“我已让叶檄去查了,真相如何,不日自会有定论。倒是你那头——”
他问:“袅袅的药何时能送来?”
裴筠筠没答他的话,只道:“放心吧,姜彦缨总算于你有恩,我不会让他死的。”
元隽一笑,便不问了。
没过几日,袅袅亲自从羽雁送药过来,知道医的是姜彦缨,还有些意外。
“铁壁暴乱刚刚平定没几天,城内城外正是人人自危之际,王爷连自己险些遇刺的事情都着令力压,更不要提救驾之人的身份了。”
给姜彦缨施针喂药之后,裴筠筠净了手从屋室中出来,同袅袅一路往外走,一路说着话。
袅袅闻言缓缓颔首,过了片刻,又问:“外头人不知内情,可铁壁侯府却一清二楚呀,怎么今日姐姐为他解毒,场面上却如此冷清?好歹是东宫近臣,不至于这么没人缘儿罢?”
“是你赶得时候巧,”裴筠筠停下脚步,朝府衙方向抬了抬下巴,“今日王爷临堂,主审当日行刺之人。”
袅袅观察着她的神色,想了想,问道:“那人有什么来头么?”
她嗤笑一声:“可不正是有大来头。”
刺杀之事发生那日,元隽一见翟温,还只知他曾出现在冯通府上,直至昨日叶檄将手下调查所得呈上来时,这背后的水有多深,方才稍显端倪。
“今日怎么这么老实?”
元隽回来时已是午夜了,一进帐便见她安安静静的倚在榻上看书,模样竟还有些乖顺,他褪了披风随手一扔,含笑走过去,“白日里,我还当你给姜彦缨诊治完了之后,会去府衙寻我的。对了,我回来之前,铁壁侯府的人传话,说是姜彦缨已经醒了。”
“我的医术,自然不会错。”她说着,搁了书卷坐起来。
“白日我同袅袅在四周围逛了逛,挖了些鲜笋、蕨菜,晚上包了些笋蕨馄饨,你饿不饿?我备着水呢,下一碗给你暖暖胃可好?”
透过如豆的灯火朝她望去,氤氲的光芒,仿佛也在她周身踱了一层光,他忽然有了种感觉——这军营大帐,原是最不安稳的地方,此间,却真似一个家了。
元隽含笑应好。
不多时,罗汉榻上摆起了小案,他吃着她煮的馄饨,时不时还夸奖两句好吃。裴筠筠就披衣捧茶,坐在他对面看书。
等他那边吃饱了歇好了,她才问起:“怎么样,审了一整日,都审出什么来了?”
“翟温自尽了。”他声色平平,道:“在堂上。”
裴筠筠一愣。
“怎么回事?”她蹙眉道:“上次才出了行刺之事,再严加防范十倍都不过分,这回倒好,他那袖箭不往别人身上射了,索性直接了断了自己?铁壁的守卫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她是真有些动气。其实,该调查的,叶檄都已调查个大概了,翟温在她眼里,已没有多大价值了,可是这堂上自尽之事幸亏这回翟温是自戕了,否则,他若是再打一次行刺的主意,后果不堪设想。
“他口中藏毒,见血封喉。”元隽说着,摇头一叹,“可见冯太尉当真是手眼通天,翟温人在铁壁府的铁牢里圈着,太尉大人这都能递进去东西、递进去话。”
翟温此人,按底下人的调查来看,原是冯夫人早逝兄长的学生,与之自来熟识,明面上虽同磐石少有往来,但私下里,却素来与冯太尉勾连不断。
——又或者说,是与早死的冯冕臭味相投,沆瀣一气。
他当堂欲行刺羽雁王的理由,或许还可以归类为,心知自己命不久矣,临了有心拉一个赚一个,顺带给他那位故友报了仇。可这会儿这摆明了灭口般的自尽背后,恐怕就让整件事情都变的不那么简单了。
元隽道:“铁壁侯两番失责,先是危及郡王性命,后又有重犯当庭自尽,实在不能姑息。我已命叶檄亲自带人去排查铁牢中所有侍卫看守了,即便我不指望揪出个人来能给冯通定罪,但至少铁壁的安全得保证了。”
裴筠筠哼笑道:“那恐怕不止要排查铁牢中的侍卫罢?”
他无奈一笑。
“还有,”顿了顿,他继续说道:“翟温之所以会突然自尽,是因为他自尽之前,曾被我乍出了一句话。”
“什么话?”
具体什么话,元隽没有转述,只将那话里的意思告诉给她:“归根结底一个意思,这回铁壁暴乱之事,背后的推手,应该就是冯通。”
裴筠筠根本不意外。
“从知道叛乱的贼首之中有他的人开始,对这个结果,我就半点不意外了。”她道,“只是我闲时几番思量,却是十分的不明白,掀起这一场暴乱,对冯通来说有什么好处?”
从暴乱起始之时,直到如今风波已定,这场暴乱怎么看都只是一场暴乱而已。
天都中并未趁此时机生出什么动荡,就连最不安稳的西境,朝廷没有十分心力去对付,人家自己,也巴不得能得时间调整筹策。可以说,这几个月来,除了铁壁这一隅之地,其他什么祸乱都没有趁机发酵蔓延。
那冯通此举,又是为了什么呢?
她这样问,元隽却也不清楚。
“一时还看不出什么,难以判断他是什么计划,更不知道他的计划是已经悄无声息的失败了,还是另有招数在后头。”他道,“不过这世上防不胜防之事太多,他没有一天会停止算计我,我也不会有一刻会停止防范他,倒也不必过于紧张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人就是这么奇怪,有些事情,明明知道它存在,可尚未被摆到明面上时的感觉,与明明白白剖析到眼前的感觉,还是有极大不同的。
恰如此刻,她很清楚对元隽话里的道理,但却根本没办法不去担心。
随后又过了几日,叶檄那头排查铁壁侯府排查得热火朝天,裴筠筠也一日一趟的进城去给姜彦缨诊脉,元隽左右无事,便也每日都陪她一起走一趟侯府。
“怎么样?”
裴筠筠诊脉出来,元隽本坐在外室闭目养神,闻声立时便睁开了眼睛,平和的朝她望去。
“余毒差不多都拔尽了,这两日便可下地活动,不必在担心毒素在体内游走了。”她道。说着,她往内室看了一眼,回身鬼鬼祟祟的将元隽拉到屋外。
“你这是做什么?怎么还偷偷摸摸的?”元隽不解,颇觉好笑。
她又看了一眼,确定姜彦缨听不着两人说话,这才瞪着他问:“你跟我说实话,当时元殊给我的那封信里,他都说什么了?”
这话一出,元隽脸色登时一变。
这回换他转头朝屋内一望,随即冷着脸问她:“姜彦缨病愈之后便要返京,算来也就是这两日了。他问你要答复了,是不是?”
裴筠筠急得直想跺脚。
“知道你还问?还不快告诉我,元殊到底问我什么了?”
“你用不着知道他问你什么了。”元隽不容置喙道,“你只需告诉姜彦缨,你的答复是‘不愿意’便罢。”
她不觉脱口而出:“什么我就不愿意?”
“你还想愿意什么?”
元隽一句话丢回去,她自知在此事上终究理亏,生怕激怒他,不敢深问,可偏偏好奇心又重,不知道个所以然,里头还痒痒。
“殿下,我的好殿下,您可怜可怜我好不?我就是好奇他到底问的是什么,不然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