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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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凑过去,勾起食指在他下巴处毫无预兆的一撩,笑嘻嘻的问道:“以前我随便逗两句都能把他脸逗红的人,如今怎么这么放得开了?羞人的话张嘴就来,难不成这脸皮真是越来越厚了?”
从她那一手指头伸过来时,元隽便有些绷不住了,再听了她这调侃的话之后,那副所谓‘越来越厚的脸皮’上终究还是腾上了两团红晕。她看得心痒痒,愈发要撩,被元隽推着躲着,闹得不亦乐乎。
乖乖,她心想,这么个心口如一的小可人儿,自己是怎么用了这么长时间才意识到‘羽雁双子’这身份上的猫腻的?
真是蠢笨至极,悔矣恨矣!
两人闹过一通之后,元隽重整仪态,捡起之前的话头,问道:“说实话,要她来做什么。”
“非把话说明白了有什么意思。更何况您都这么问了,还能对我的目的没个猜测?”她说着,起身又坐回自己的位置上拿起针线,“还是隔着层窗户纸,犹抱琵琶半遮面最有意思了。”
元隽心道,意思倒也是有,可这会儿你怎么不说公平了?
你都知道我是谁了,也不说礼尚往来,跟我交个实底儿。
她正在那儿虎视眈眈的等着他的回答,叶檄却在这时候回来复命了。
“殿下。”
元隽点了点头,同叶檄说起安排下去的几件事,裴筠筠心里有数,便不怎么爱听,舒了舒筋骨,走到一边儿赏弄花枝去了。
没一会儿,她忽然听到元隽问了句:“对了,密王府的行仗这会儿到哪儿了?”
叶檄那边回了句什么她没注意,只听元隽在这句之后,又跟着问了一句:“密王妃眼下如何?”
密王妃。
裴筠筠听到这三个字,翻了个白眼儿,转身走了。
她去找了绿妆。
“你问她?”
绿妆才安排人在库房里忙了一圈儿,歇口气的功夫便被她拉到了一边亭中,原以为她这样巴巴的找来是有什么要紧事呢,没想到裴筠筠开口却是问她,密王妃这人如何。
炎炎夏日,听到这人的名号,绿妆直觉整个人都要冒出火来了。
她没好气儿的斥道:“问她做什么!上赶子找晦气么?”
绿妆有这样的反应,裴筠筠心中并不意外。想到年初之时,她去见‘元隽’,彼时见到的那个睿王殿下的替身,在提起左翅梁氏悔婚之事时的态度,让她至今都记忆犹新。也是那一回,对比着羽雁王在提起悔婚之耻时的态度,让她心中对着‘双子’的身份越发有了疑窦。
可以想见,羽雁的人,对那位密王妃、对整个左翅梁氏是何等的不待见。
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猜测落实又是另一回事。这会儿看绿妆这等态度,她多了一分心安,也多了一分底气。
她往一旁躲了躲,叹道:“啧啧多久没见姐姐火气这么大了,看您这么不待见她,我心里舒坦多了!”
绿妆哼了一声:“错了。‘不待见’这仨字儿是给你的。”
“对那个贱人,连厌弃我都不稀罕给。”
裴筠筠一愣。
绿妆以往给她的印象是,妖娆泼辣却处处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错来。否则元隽自然也不会让她主持中馈。然而眼下,比起那句‘连厌弃都不稀罕给’,更让她诧然的,是她对梁训妍那个直白的称呼。
贱人。
默然片刻,她问:“那世子,我是说睿王,在左翅悔婚之后,他又是什么态度?”
可曾伤心?可曾颓丧?
闻言,绿妆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痛色。
那感情很复杂,裴筠筠看在眼里,却无法辨别。
“殿下那性子,有什么都往心里藏,如非必要绝不往外露一星半点儿,更何况是这样的事?左翅悔婚的请书一递过来,底下人冒出来的火恨不得点燃整个东境,可他呢,还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允了那起子小人的背信弃义不说,还有心思祝那个贱人早觅良缘!”
说着,她狠狠吸了一口气,稳了稳心绪,接着冷笑道:“呵,人家倒也真听劝,这不过后没多久便嫁了大皇子么!可惜啊,天不遂人愿,好好一个元嫡之子,非但在争储之时败北,现而今连命都没了。原还是亲王嫡妃,此间年纪轻轻便成了寡妇,也真是天道好轮回了!”
绿妆颇有些越说越起劲儿的意思,话音稍挺一瞬,忽然便听到身后传了一把低沉的声音,带着些无奈道:“人家都这么惨了,你还在这儿背后语人?”
凑在那儿语人的两人同时一惊,回头一看,便见元隽不知何时站那里,负手而立,满脸的不认同。
绿妆道:“恕奴婢直言,她再怎么惨,在奴婢这里都是报应,且不值得可怜呢!”
元隽摇了摇头,带着些规劝的意味道:“不可怜就不可怜罢,但落井下石的话不说,落井下石的事更不能做。”说着,他看了裴筠筠一眼,同绿妆吩咐道:“你去安排一下,给羽雁传个信儿,把那个叫袅袅的丫头给叫过来。”
此话一出,裴筠筠诧然的望向了他。
绿妆领命而去之后,元隽便看了看她,没说什么,率先转身往寝殿的方向走去。
裴筠筠便在他身后跟着。
她问:“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了?听我打听梁训妍,你心虚啊?”
这名字,如今听来已是陌生得很,尤其是从她嘴里听到。元隽挑挑眉,轻笑道:“我有什么可心虚的。你要打听她的事,直接来问我岂不好?绿妆他们知道的总是没我多的。”
“你知道的多还是好事儿?”
“看你吃醋是好事。”说着,他回头看了她一眼,言笑晏晏的说了句:“我喜欢。”
她心里有些无奈。
又有些憋不住的想笑。
最后还是汇成一句话:“恕奴婢直言,您这才是真无聊。”
元隽但笑不语。
走出去没多远,他脚步忽然一停,垂眸看去,却是衣袖忽然被人从后头扯住了。
她的动作不重,莫名带着些失落与依赖的味道,让他心里狠狠一动。
裴筠筠低着头,目光落在手里那片玄锦上,不知怎么的,声音竟有些低,有些轻。
她问:“等密王妃来了,您会见她罢?”
“密王的身后事要在京中办,情理上定是会见到的。”
“那她知道你是谁吗?”
元隽笑了:“真要那么多人知道我是谁,我早不用活了。”
“你和她有过去吗?”
第六十八章 我也希望()
你和她,有过去吗?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元隽只觉得,之前看她吃过的所有的醋加在一起,都没有这句略带着忐忑的问话来得更能让他开心。
短短一句,他听出了在乎。
他问:“你说的‘过去’,指什么?”
裴筠筠皱了皱眉,抬头同他对视,却在他眼底看到了浓浓的笑意。
而被那笑意包裹着的,满满的都是自己。
元隽没等她回答,仔细想了想,耐心同她说道:“她生母出身东境贵族,她年幼时曾在中原住过不短的时日。我与兄长,都是同她自小相识的,算得上是总角之交。”
话音落地,却见她眉尖愈发蹙得深了些。
“我不是问这个。”她别别扭扭的跺了下脚,问:“就只是总角之交?有没有青梅竹马的情分?”
元隽失笑。
他默然片刻,忽然挪动脚步,在裴筠筠的不解之中,绕到了她的身后,并伸手捂住了她要提问的嘴,阻止了她要转身的动作。
就在她不明所以之际,却忽然听到他低首凑到自己耳边,缓缓道:“当年与梁氏的婚约,是父母之命,如今与裴氏的婚约,是不得不娶。但唯独是一个我不知她姓甚名谁的姑娘,才让我动了凡心。”
那声音低沉而温柔,宛如暮春之风。
她甚至能想到,说这话时,他白里透红的脸色会有多好看。
裴筠筠忍了半天,到底还是笑出声来。
路上,她还问了一句:“那你长这么大,之前就没看上过谁?”
得来的答案却是:“要是没有你,说不定大事完了之后,我会出家。”
这么句话,生生让她停了脚步,在原地好生怔愣了一会儿。
八月初,密王妃携密王遗体入京。帝亲至宫门相迎,其时抚棺痛哭,文武皆默。
正如元隽所言,元焃的身后事是在京中办的,皇帝下旨,册谥‘隐’,是为密隐王,奉旨葬入今上之吉地。以王无嫡子,故其爵位,乃由其庶子元适继承。
丧事虽说办的一帆风顺,但关于密王暴毙之事,却远远没有结束。
别的不说,当奉命调查密王死因的太医,将密王所中之毒的名目公诸天下时,当即便在朝中引发了一场巨大的震动。
——噬骨毒。
众所周知,当年睿孝武王阵前不起之后,曾有人对羽雁双子投毒加害。彼时双子均在军中,元蔚因未曾碰用过膳食,故逃过一劫,而元隽则没那么好的运气,服食之下,险些命丧黄泉。
后来,羽雁的大夫说,若非因世子身上旧疾,这些年一直以遵以毒攻毒之法压制,此番因缘巧合,克化了大部分毒性,只怕世子就没有机会捡回一条命了。
这一条命虽然捡回来了,可在这之后,他原就不便的双腿越发难以成行,腿疾加重,渐渐坐实了不良于行的名头。
而对那场投毒之事,外界猜测,因世子元隽一向不理俗物,又素来有疾,并无份量,故投毒暗害之人,原本应当是想投毒与年幼便军功傍身的王长子元蔚,只是巧合之下,想害的人,反倒平安无恙。
至于那致使世子元隽彻底不起的毒,便是这回直接夺去了密王性命的噬骨毒。
太医的调查结果一出来,当庭震动。启元帝当日便召了密王妃入宫,仔细问询密王出事之时的具体情况。彼时宣明殿中,东宫、诸亲贵重臣皆在,元隽便也一字不落的听完了梁训妍的一番话。
据密王妃所言,密王中毒之前,因舟车劳顿之故,胃口已接连数日都不甚好。故此当日只服食过几口晚膳,也就是在晚膳后不过半个时辰,他便突然呼吸急促,嘴唇发紫,一命呜呼的。
“因随行大夫说王爷是死于毒物,是以儿媳不敢大意,在王爷身后,便着人去封存王爷所用膳食。然而”
她说着,梨花带雨的目光四下望了望,似乎是在避忌什么,启元见此,便道:“无妨,你只管说,有朕为你夫妻做主。”
密王妃微微动容,缓了缓,这才说出了后话。
“儿媳派了身边的心腹侍女去办此事,然而其在清点封存之时,却来回禀,说是王爷用过的一碟点心凭空消失了。”
“儿媳当即便觉有异,其后大夫查验过后,果真未曾在其他膳食中找到毒物的线索。后来经儿媳一一排查,可以确定,在王爷出事之后,直到儿媳派人封菜的刻余之间,有机会毁尸灭迹的,便只有一个叫纥湘的小丫头。”
“而且还有一件,也是这之后儿媳忽然想到的,因那丫头味觉灵敏之故,是以尝菜的差事,一向是由她做的。”
这也就解释了,为何一碟下了毒的点心,能这样顺利的入了密王之口。
然而听到这里,殿中却有两人变了脸色。
一个是元殊,另一个,则是元隽。
元隽心中一惊,深深的朝元殊看去,在后者的脸上看到愕然与慌乱。
不为别的,那个叫纥湘的丫头,曾是在密王大婚之际,彼时还是三皇子的元殊赠予皇兄的众多礼物之一。
这说明什么?
座上的启元不知是否知晓其中这一层关窍,但话问到这里,他确实是未曾继续问下去。一副身子挺不住的架势,三两句话,便叫散了场,留待明日再问。而临了之际,却以梁德妃心疼侄女之故,留了密王妃前往后宫觐见。
元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王府的。
裴筠筠叫了叶檄来问,将宣明殿中之事大致了解了一二,再看着元隽神不守舍的样子,心中是一半疑惑,一般猜测。
噬骨毒、元焃、元殊。
以及,当年的羽雁双子。
将眼前已知的部分联系在一起,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可其后等着她的,又是更多的疑惑。
很显然,如今的元隽,非但不是不良于行,还成了一身担两命的羽雁之子。那么当年在军中,难道说中了毒的,就是真正的元蔚?
若是这样,那元蔚如今是早已亡故了?
元隽下午从宫中回来,便一直沉默着。她在一边陪了许久,也不敢说话,直至暮色时分,方才暂且离了寝殿,亲自去给他准备晚膳。
等她忙完了一通,带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