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4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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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抱臂,偏头一昂,索性连搭理都不想搭理他了。
元隽看她这副模样,心里泛起那股子还不太熟悉的痒意,憋笑憋了半天,这才道:“就算我没皮没脸罢,你这么生气做什么?”
“我”她底气不足,后力不济,脑子一转,转而道:“我为我们家小姐不值不行吗?怎么就被许给你这么个大骗子了,食言而肥!说话不算!”
“你们家小姐?你不是说你是我”
说到这儿,他及时的一勒马,将险些说漏嘴的话锋一转,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继续问道:“你不是说,你是元隽的人吗?”
裴筠筠心头一动。
将他这两句话联系在一起,她眼中情绪几番变化。定定的看了他一眼,她忽然一步上前,在他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上手扯开了他的前襟。
元隽赫然一怔。
目光落在他胸口那一片白皙有力的肌肤上,当她最终在他心口处看到了那块桃花大小的伤疤时,攥着他衣襟的双手紧了又松开,她抬头狠狠的瞪了一眼尚在发懵的人,随即突然发力,将他重重一推。
元隽退后两步,堪堪稳住脚步,而他眼里的疑惑不解则也在这一刻攀到了巅峰。
随手将衣襟一拢,他刚要问她究竟是怎么回事,那头,她却先一步开口了。
她高傲的梗着脖颈,回答了他之前的问题:“上行下效,说出去的话说不算就不算,我反悔了行不行?我才不是元隽的人!”
这句话似乎触发了他心里的某一点,只见他立时拉下脸来,带着两分孩子气的固执。
“不行。”他走过去,又一次执意扯着他的胳膊,认真的看着她说:“不能反悔。”
裴筠筠哼笑一声,不以为意。
“哟,怎么着,你还”
她一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话没说出来,他忽然近前一步,将她揽着腰拢到跟前,一低头,唇瓣便凑到了她耳边。
温热的气息不容反抗的萦绕而来,她觉得自己有点不争气,说不定耳朵已经红了。
“我答应梁集宁,让他妹妹嫁入羽雁——”
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她眯起眼睛,一只手悄悄的靠近他腰侧,已经做好了狠狠掐上一把的准备。
而他却说:“嫁给,元秀。”
裴筠筠一怔。
他悄然一笑,又想起梁集宁终于开诚布公之后的那番话。
“殿下,想必您也知道,这几年东境海域并不稳罢。”
许是裴绎的突然到来,羽雁王又说了那么一番断绝所有可能的话,梁集宁在万般无奈之下,也只有将此番急于为妹妹许婚的隐衷道了出来。
“说起来也是家门不幸,我右翅梁氏族中不安,觊觎王位之人不少,早两年家父身强体健,那起子小人还不敢过于放肆,可近年来”
梁集宁话说到这儿时,元隽便隐约意识到什么:“难道是令尊的身体”
梁集宁叹了口气,无奈一点头。
“家父的时日,恐怕不多了,在下不才,家父身后,恐难以服众,想必来日为右翅王位,岛内必有一番动荡。加之一海之隔,两翅同宗而两分,左翅也早已虎视眈眈多年。”他闭了闭眼,掩下眼底的痛色,“家父膝下子嗣不多,女儿则唯有舍妹一个,家父素来待之如珠如宝。未免来日纷争之时,舍妹受到波及,家父与在下都认为,唯有送她离开是非之地,才是上佳之选。”
海外岛屿,上之朗月、覆雪,下至两翅,名义上对中原称臣,受中原皇权管辖,实际于治理之上,却有极大的自主,尤其是雍齐交替以来,越发有了些国体之形。而梁集宁所说的这些担心,倒也是合情合理。
只是,不知真假。
想了想,元隽道:“天都比起右翅,想必更为是非。”
“可东境毕竟是羽雁的势力范围,只要有共您的婚约庇护,小妹便可保平安。”
“你与太子的关系也不差。”他问:“何以不让妹妹入宫呢?”
梁集宁摇了摇头:“那才是真正的是非之地。”
元隽想了许久。
从辨别他这番话的真假,一直想到梁氏女入府可能带来的所有利弊。
在十拿九稳之后,他对梁集宁道:“阁下爱护幼妹之心,本王共勉,然,我之前在殿中说的话,也是出自真心,此生绝不可能再纳旁人。”
梁集宁面色一急:“殿下”
元隽抬手打断了他的话,“若是右翅不嫌弃,本王,愿以兄长之名,为三弟元秀,请婚右翅王小女。”
最后,他这样说。
将这一茬儿同裴筠筠简短解说了,她听罢,沉默半晌,头一个问题却是:“那他妹妹喜欢你的事,也是假的了?”
“应该是吧。”他并未就此事与梁集宁深究,不过粗粗想来,应当也只是梁氏用以请婚的一个借口。说罢,他端看了她片刻,勾着浅笑问:“不生气了?”
裴筠筠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听这话,却昂头道:“为什么不生气啊!”她问:“你不就等着看我生气呢么!”
否则,一句话就能说明白的事儿,何以又要在进门之时有意误导自己一回呢。
元隽闻言便笑了,想了想,他柔柔的看着她,问:“那你知不知道我为何想看你生气?”
裴筠筠将花环从地上捡起来,哼了一声,坐回榻上,只理花环不理他。
隔着檀木小案,他在另一边坐下。
烛火温柔的映在她要笑不笑的脸上,他看着看着,心里那股暖流越发叫人舒坦。
可却也有美中不足。
“你跟裴绎走得那么近,都不想一想我生不生气。”
幽静中,他的语气透着一丝委屈。
他说:“我觉得你,挺不在乎我的。”
第五十九章 心照不宣()
元隽的话像是一只猫爪,先是在她心上不轻不重的搔了一下,等她真的反应过来这话里的意思时,心上仿佛又被那猫爪子拍了一把。
她心说,要不是看你说话的态度还有点可爱,我这一巴掌就直接呼你脸上了。
这一巴掌,最后落在了手边的小案上。她双眉倒竖朝他瞪过去,忿忿道:“要我脱了衣服给你看看我身上还没消掉的疤吗?”
竟敢说,我不在乎你?
她这会儿倒是比元隽更委屈,想说我若是不在乎你,索性直接把你卖了好不好?何至于明知皇后与太子妃要拿皇嗣之事在你身上做文章,我宁愿受尽拶棍鞭挞之刑,也不咬你一口?
身旁,元隽被她的话惊了一惊,愣愣的与她对视半晌后,白皙的脸上渐渐以可见的速度腾起了两团红晕。
于是,裴筠筠就又生不起气来了。
“不,不是这种不在乎。”他有些结巴,跟着就有些烦躁,“是”
想了半天,他才选好了措辞:“我觉得你谁都喜欢,就是不喜欢我。”
不知是不是他的语气过于落寞了,她被这样指责着,竟真仔细自省了一翻。
可她还是不明白:“我都喜欢谁了?”
“裴绎。”
她刚想翻个白眼儿问问他对裴绎的怨念究竟有多深,就又听他说了一句:“元隽。”
听完这个名字,连哭笑不得都形容不了她此时的心情了。
她断断续续的嗤笑了好几声,似乎吐出了几个气音,隐隐约约的,也听不出来究竟是想说什么。
“笑什么?”他有点不高兴,“光笑就完了?你不打算解释一下么?”
裴筠筠挑眉耸肩:“解释什么?您说的对啊!”
她话音落地,元隽霍然起身,仿佛整个人都被气着了。
裴筠筠也跟着站起来,悠哉悠哉的看他两步来到自己面前,一副恨得瞠目欲裂,偏偏又对自己无从下手的样子。她脸上的笑意越来越灿烂,渐成捧腹大笑之势。
元隽忽然伸手,紧紧的捧住了她的脸,一点一点朝她凑过去。
裴筠筠只怔愣了一瞬,随即就被他手上颤颤巍巍的力道给吸引了。
而后,又是忐忑不稳的呼吸。
她有种预感,若是不拦着点儿,今个儿晚上怕是不能善了了。
这样想着,在两人之间的距离将将淹没之前,她雷厉风行的横出一只手,挡在两人之间,也正正好好的擦过了他的唇瓣。
那一瞬间,殿中仿佛被两人的心跳声占领了。
不知就这样过了多久。
她双眸一转,抬眼灵动的望向他,眉梢还带着些狡黠的笑意。
她问:“你可还在孝里呢,不会是想对我行什么不轨之事罢?”
声音低低的,柔柔的,少了些跋扈傲气,多些了洗尽铅华的真实。
他松开一手,只单手握着她的脸颊,拇指轻柔的在她颧骨处摩挲着,回她:“那叫,幸。”
她双眉一动,浅笑道:“哟,殿下真厉害,这会儿说这么暧昧的话都不脸红了?”
闻言,他不知想起什么,脸上的羞意刹那间席卷上来,调戏人的手也彻底落下来了,连脚步都往后退了退。
谁知,她竟追了过去。
看着元隽颇有些惊异的目光,她只笑着,问道:“你既然这么厉害,也什么都知道,那你知不知道,”她伸手,在他目视之下,一点点抚上他心口的位置。
她仰着头凑近他,问完后半句话:“我为什么扯你衣服?”
元隽憋了半天,红着脸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裴筠筠噗嗤一笑。
她又一次扯开了他的前襟,这一回手法温柔,可他还是有些受不了。
抬头看了他一眼,她伸出一根手指,如蜻蜓点水般,力道极轻的在他心口那块疤上碰触了一下。
——就好像,时隔多年,那曾经血淋淋的伤口依然会痛,她只要稍加不小心,便会弄疼他一样。
而在她触碰上来的一瞬,元隽忽然升起了一股,她这一指,直接戳在了自己心脏上的错觉。
“奴婢愚笨,请殿下开释——”她笑吟吟的看着他问:“双生子,一个受过的伤,另一个身上,也会留疤吗?”
话音落地,他心里那点旖旎刹那间都没了,替上来的百感之中,最多的却还是忐忑。
她知道了。
羽雁双子的秘密,自己经营多年的、羽雁一脉致命的秘密,她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洞悉了。
而此刻,他却来不及多想,只顾看着她,想从那不太真实的笑容里看出她心底真实的情绪。
可是,能看出来的,最终也只有她充盈满眼的笑意。
片刻后,他皱了皱眉,有点垂头丧气的,恹恹的问她:“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回,裴筠筠有些意外。
“你就只问这个?”
难道,不应该生气?不应该警惕?不应该大发雷霆?不应该问一问自己为何会有怀疑,又有没有为外人道?
这种种该有的情绪,怎么就只汇成了这么一个问题?
“不然呢?”
他叹了口气,他也知道,这会儿自己该担心的。
他也不明白,自己怎么就那么相信她。
可第一反应却骗不了人,更骗不了自己。
他摇了下头,又问了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裴筠筠仔细打量了他半天,这会儿一转身,装起傻来。
“知道什么?”她说,“我可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殿下对众许诺,绝不做三心二意之人。以后啊,还是一心一意记着准王妃吧,就别跟奴婢谈这些喜欢不喜欢的话了。”
她这样的态度有些出人意料,他不太明白她的打算,是想就这样一番话,表明自己绝不会泄密的心意?
还是其他什么?
半晌之后,他蹙眉不确定的问道:“你说的?”
她挑眉:“我刚说完。”
默然片刻,他又叹了口气。
也罢。
总归,自己与她,都是各有秘密的人,彼此隐瞒之处,既然不是一时半刻能尽数消释,那也就不必急在一时。
“好。”他哼笑一声,“不谈就不谈。”
这日,启元为治疫有功之事,传了羽雁王、梦粱侯觐见。两人到了宣明殿,才发现皇后也在。
对此番京畿疫病之事,启元对面两人虽不能尽数放心,但却也很满意。毕竟皂血疫那东西,一旦发起来,后果不堪设想。为此,这会子论功行赏,两人皆是所得颇多。
甚至,启元还主动提及欲复晋梦粱侯为梦粱公之意,可惜,最后还是为裴绎执意推拒了。
按理说,他这这一支素来的封位便是梦粱公,只是早年,因他风流秉性的缘故,实在于朗月掀起过几番波澜,裴绍动了气,下令将他的封位贬了一级。
他呢,倒也不是跟爵位过不去,只是若这复晋之令并非出自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