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折戏-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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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时太子妃眉眼温和,一颦一笑却都带着算计,“听闻羽雁王对您那位意中人亦是紧追不舍,如今都追到朗月台去了,想必侯爷应当很困扰罢?”
对此,他只道:“太子妃说笑了,王爷暂住朗月台,不过是为着方便跟进瘟疫之事罢了。”
太子妃恍然便点点头,却又道:“不过那位姑娘,虽然容貌普通,但委实是个很讨人喜欢的人。这样吧,为报答侯爷此番送了我这么一份大功劳,便由本宫出面,请求陛下为侯爷与姑娘赐婚如何?”
“如此一来,他日回到朗月,侯爷既也不必担心孝道有失,也不怕太夫人与您一双鸢侣为难了,岂非周全?”
——如此一番话,这会儿想来,倒是充满了诱惑。
那头回到阔别已久的睿王府,绿妆本要将裴筠筠的东西送到她房中去,却被元隽拦下了,只让她将东西都先置在自己寝殿中便是。
绿妆虽然意外,但也没追问什么,只是在收拾好一切之后,临退下时,她对元隽禀道:“殿下,今日早些时候,左翅梁氏递了拜帖来,欲于初六前来拜见,奴婢尚未回话,不知您的意思”
闻听此言,他还没什么表现,那头榻上歪着的裴筠筠却霎时竖起了耳朵。
“有空闲便应了,没空闲便推了。”他随口道,不忘嘱咐绿妆:“跟你说过几次了,不必将左翅梁氏单拎出来区别对待,过去的事早已过去了,犯不着为此事交恶,倒显得我羽雁多小心眼儿似的。”
“可是”绿妆到底还是咽下了就在嘴边的反驳,顿了顿,福身领命:“是,奴婢遵命。”
之后,她便带着要给裴筠筠煎的药下去了。
殿中一时就剩了他们两人,主子还在那儿忙活着收拾自己的一些卷册,丫头却大爷似的躺在那儿,悄无声息的观察着自家主子。
许久之后,她忽然开了口。
“今年百鸟朝凤”她语气里带着试探,缓缓道:“密王夫妇不来吗?”
元隽手里的动作都没有停,闻言只道:“自从弄丢了前朝四皇子嬴昳后,密王元焃封王远谪,今上早已下了明喻,无召不得还京——包括百鸟朝凤会。”
今年启元未有谕命,元焃夫妇自然回不来。
裴筠筠看着他毫无波澜的神色,一时陷入深思。
元隽忙完手头的事儿,回过头来,才发现她许久没有言语了。走到她面前,他好笑的在她额上弹了一下,问:“你又琢磨什么呢?”
裴筠筠揉着额头不满的看了他一眼,答道:“想密王妃。”
他微微一怔。
裴筠筠眼珠子一转,勾起一个若有似无的笑,仰着头天真的朝他问道:“殿下,您对那位当年差一点就是您弟媳的姑娘,是个什么想法啊?”
“我能对她有什么想法?”
她想了想,道:“就比如,她那拜高踩低的悔婚之举,左翅梁氏那样羞辱了羽雁,您就当真那么大度,一点也不生气?”
他扯了只凳子从旁坐下,随着她的话认真作想。
“在那位姑娘嫁为皇子妃之后,您心里”她微微朝他倾身,放低了语气,如同诱哄一般:“或者说世子心里,就一点也不嫉妒大皇子,一点也不”
“一点也不。”
突如其来的打断,让裴筠筠坐直了身子,兀然一愣。
他平和道:“人各有命,她的命落不到羽雁,不过无缘而已,没什么好介意的。”
裴筠筠深深的看着他,将他这句话翻来覆去思量了好久。
最后,她摇头一笑:“这真不像是羽雁王说的话。”
她有些控诉般的看向他,问道:“您以前对我那副狠劲儿都哪儿去了?总不能说,对我之外的所有人,您都这样宽和大度罢?”
这原是一句取笑的话,可他听了,却着实很是想了一想。
她看到他眉眼微蹙,旋即朝自己问道:“我以前对你很不好吗?”
她张了张嘴,不知道怎么答这话才能不亏心。
他半天没等来答案,却是一笑。
随即,她听到他道:“那我以后都给你补回来。”
第五十五章 右翅问婚()
之后没过两日,便是百鸟朝凤。
天都之中,自定下百鸟朝凤的规矩,其后数世至此,一年里再没有比这时日更欢庆热闹的了,就连上元除夕都要靠后。
这样的盛会,裴筠筠已有许多年没有见过了。原想着今年能借着清明宴的煊赫,见到许多故人面孔,不想事到临头,自己又瘫在床上,哪哪都去不成。
朝见、赐宴,这人情往来之间,羽雁王身为清明宴的关键人物,自然少不了一顿忙活。
等到好不容易各种乱七八糟琐事,这日他甫得清闲,刚从外头回来,门房却报,说是太子殿下到了。
对于元殊的突然到访,元隽多少还是有些意外的。
将人迎入南书楼,绿妆领人奉了茶来,便被遣下去了。两人寒暄两句,元隽笑问道:“这阵子诸侯王齐聚京华,三哥贵为太子,正是忙的时候,怎么却有功夫来我这儿来消遣?”
元殊闻言一笑,作势四下望了眼,道:“要说你这王府,我想来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过这回,我却是受人之托。”
元隽朝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他脸上透出几分调笑,道:“前两日右翅梁氏的少主梁集宁来见我,说是此番前来,有为其胞妹请婚的意思。你猜猜,右翅看上的女婿是谁?”
这么句话,再配上元殊那呼之欲出的眼神,元隽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他搁下茶盏,眼里意味不明,只道:“我只知道,不管右翅梁氏看上的是谁,都同我睿王府无关。”
见他这样的反应,元殊笑出声来:“这么紧着往外摘?”
说着,他悠悠一叹,便解释起了这事的来龙去脉:“你小子啊,真是个艳福不浅的!梁集宁同我说,早年他携幼妹游历中原时,不巧突遇东南八士族反叛,彼时你征伐逆臣时,其胞妹曾在战火中与你有一面之缘。”
东南八士族反叛是有的,羽雁王领兵挂帅征伐逆臣也是有的,可什么偶遇梁氏之女的事,元隽就半点印象也没有了。
元殊那边问道:“后头的事就很好猜了罢?如今人家姑娘到了及笄许嫁的时候,右翅岛上的青年才俊全都看不上眼,心心念念的,就想嫁入你羽雁王府呢。这不,梁集宁这一来,便赶着求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元隽稍稍一想,淡然一笑:“那又如何?”
他看向元殊,问道:“三哥忘了不成,我与裴氏千金已有婚约,右翅梁氏难不成还要与朗月裴氏叫嚣吗?”
对他这话,元殊颇不赞同:“诶,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常事,娥皇女英更是古来佳话,难不成你一个宗室王爷,这辈子就只娶一个了?”
只娶一个么?
他想了想这话,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清明宴还没完,右翅梁氏即便有此意,这个时候说出来,恐怕多少也有些不体面罢。”元隽无心与元殊分辨此事,只顾着将态度表明:“何况小弟并无此心,就不耽误人家女儿终身了,还望三哥受累替小弟推了罢。”
他态度明朗,可元殊却蹙起眉来。见他神色如此,元隽便也猜到了,太子走这一趟恐怕并非只是受人所托,私心之中,想来也多有玉成此事之意。
“右翅王宠女儿是出了名的,这一门婚事若能成,于你是有利无害之事。”元殊倒是半点不遮掩自己的心思,一心劝道:“你若担心朗月那里,倒是大可不必。右翅梁氏也不傻,朗月一个岛,毁他十个右翅岛都嫌富余,封地称国,民富兵强,谁敢同位在亲王之上的朗月王较劲?梁集宁都说了,他家妹妹只求一个侧妃之位,绝不与裴氏千金争锋。人家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你再回绝,恐就要得罪人了。”
听罢,元隽垂眸一笑,摇头道:“你要劝我,也不必把话说的这么严重。”想了想,他道:“这样吧,三哥回去,只管将话头往裴绍身上引,就说朗月王也疼妹妹,我呢,区区小王,又岂敢得陇望蜀?”
见他心意如此坚定,元殊又劝了两句仍不见其动摇,也便只得一叹。踌躇半晌后,元殊看着他的脸色,又试探的提出了自己的另一个想法。
羽雁王若是执意不肯,这门婚事,若能落到睿王头上,想来却是倒是更为得当。
他这样的心思,谁知话才冒了一个头,便被打断了。
“您趁早别打这个主意。”元隽这会儿收敛了神色,处处透着正经。略一思索,他摇了下头:“不妥。如今不到提这事的时候,清寒想来也不愿。”
就这么一句严肃正经的时机不到,元殊便没话了。
其实,若非右翅岛悬于海外,一年到头也只有这么一次来中原朝见的机会,太子殿下也不会在这时候来为梁氏问婚。这会子若是再往下劝,说不得就是逾礼了。
两人又清谈半日,眼看着天色将晚,元殊却似乎还没有回宫的意思,元隽稍加一想,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了。
他暗自一笑,在歇了个话头后,出口问道:“天色不早了,我倒想留三哥在府中晚膳,只恐宫门不留人。您还不打算起驾?”
元殊闻言一愣,眼里闪过几许犹疑,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裴姑娘怎么样了?”
元隽心头叹了声祸害,只同太子道:“梦粱侯妙手回春,此间她虽还在病中不便见客,可想来再将养些时日,便无碍了。”说着,他还刻意起身拱手施了一礼:“难为三哥记挂,小弟代她多谢了。”
一句多谢,将亲疏内外分了个明白,元殊心头一梗,不着痕迹的蹙了蹙眉。
元隽送他出门,府门前分别时,元殊颇有深意的嘱咐道:“近来京中传闻不少,你也该上点心,若是无稽之谈,则需及时肃清,以免伤了你自己连同整个羽雁的名声。”
所谓传闻,大体便是指梦粱侯情系小丫鬟,羽雁王帮打鸳鸯侣的事了。元殊这么说,想来并非是有多介意羽雁王的名声,重点,该还是在那一句无稽之谈上。
“近来京中有什么谣言吗?”元隽一脸装傻,笑道:“我倒是没听见。至于三哥的教化,清宵记下了,定然谨遵。”
元殊一噎,带着一腔的欲言又止,起驾回宫了。
元隽回到寝殿,却没见到裴筠筠,侍女来问传膳的事,他也不理,只盯着空无一人的床榻,问道:“人去哪儿了?”
侍女先是一愣,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谁后,却给出了一个让他意外的答案。
——南书楼。
丫头说,她是为着一本在书房里遍寻不见的书过去的。元隽带着一脸不可置信的神态重新回到南书楼,果不其然,就在内里两排书架之间看到了抱膝坐在地上打着瞌睡的人。
他有些哭笑不得,刚想屈膝去给她拢一拢身上的披风,这时候,地上的人却揉着眼睛悠悠转醒了。
他道:“你还真是个人才,身在病中,屏气凝息的功夫还能这样好,我在外头坐了半日,都没发现你在这儿。”
裴筠筠抬头看了他一眼,哼哼两声,戏谑道:“只怕是殿下凡心大动,顾不上发现我了吧?”
果然。他想,自己同元殊这大半日的说话,全被她给听去了。
想了想,他也酸兮兮道:“太子临走还惦记着你的病情,巴望着要见你呢。”
“那正巧,我也挺想念太子殿下的,适才若不是怕扰了您的好事,我都要忍不住跳出来见他了!”
元隽哼了一声,蹲下来挨近她身边,问:“你还能跳起来?”
裴筠筠正要回答,不想刚朝他转过头去,整个人身子一轻,竟是被他打横抱了起来。
“啧”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亲密举止吓了一跳,来不及思考的,便环上了他的脖颈,惊慌的目光应上他含笑的眉眼,霎时,脸上如同腾起一团火。
我这是不好意思了吗?她想,不可能的,我哪会儿害羞啊。
这样想着,她鼓起勇气冲他喊了一句:“男女授受不亲!”
不顾她的反对,元隽将她抱到外间,好生安置在一方小榻上,临了还不忘在她耳边轻声一句:“你老实点儿吧,要乱我心,你可比桃花厉害多了。”
搔了搔发痒的耳廓,她低下头,纵有忿忿之意,却不再说话了。
这时,便听他问道:“来找什么书?”
她回了回神,想起自己来此的目的,答了句:“反经。”
那头,元隽翻找书册的手指一顿,片刻后,他回到她跟前,递给她一摞资治通鉴。
裴筠筠一皱眉,仰头拒绝:“我不要这个。”
元隽没说话,用行动告诉她,拒绝